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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怜，你在吗？回答我好不好……”唯之遥在一片混沌中摸索着，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还是坚持着往前走。
薛其怜举着枪的手在颤抖。
韩涟，之遥，只能留一个……
她别无选择。
千里听到枪声找来的时候，飞身扑过去把唯之遥按倒在原地，及时躲过薛其怜的第二枪。
唯之遥惊魂未定的缩在千里怀中，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怎么了？怎么回事？
千里带着唯之遥一个翻滚躲在树后，扶着她站起身，紧张的查看着：“遥遥！有没有伤到哪里？”
唯之遥怔怔的摇摇头。千里长眼微眯，掏出衣服内侧的手枪。
听到拉保险的声音，她突然抓住千里的手着急道：“我好像听到了我朋友的声音，她是不是也在这里？开枪的话会伤到她吗？”
千里把手枪交到唯之遥手里，拍拍她的头：“你朋友不会有事的。不要出去，在这里乖乖等着，我会处理的。”
“嘶……”唯之遥偏头一躲。
千里看着自己占了鲜血的手，眼眸突然变浅，呼吸一阵急促。他十指收紧，不着痕迹的压抑住想要推倒唯之遥的冲动，渐渐平静下来。
唯之遥不知道千里在想什么，她不肯接手枪，把手背到身后：“你拿着吧，小……小心。”
千里艰难的把视线从唯之遥身上转移：“好。”
话音刚落，又是“砰”的一声，这一枪射在千里他们躲藏的那棵大树上。后座力将她推后，脊骨狠狠的撞到树干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已经打偏两枪了，现在唯之遥那里又有了助手，该怎么办？韩涟还在那个女人手里……她不能再失手了。
眼见树后没了动静，薛其怜壮起胆子，举着枪往前慢慢地移动。二十步，十步，五步——
她一个箭步上前，对准。
心脏陡然狂跳起来。
没有人！
“咔哒。”
保险拉动的声音在脑后响起，薛其怜两脚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眼神恍惚之中看到了韩涟沉静的容颜，她拼命稳住心神，缓缓放下持枪的手。
千里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没等她有任何动作，枪管方向一转，就打中了薛其怜的后颈，薛其怜应声倒地。
唯之遥从千里身后冒出头：“已经制服了么？”
千里把薛其怜的枪拿下来，交给唯之遥：“嗯，现在安全了，这把枪你先拿着，我们回去吧。”
唯之遥握住颇有分量的枪，心里有种极度的不真实感：“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对我开枪？”
千里看着扑倒在地的薛其怜，俯身把她翻过来，看到她一脸泪痕，拉起她的胳膊把她背在背上，然后一手牵起唯之遥：“是一个想要逃出去的试验品。”
朦胧之中，唯之遥好像看到了那人的一头黑发，但是太模糊了，她也没再问什么，跟着千里回了研究所。
高显在监控里看到千里背着薛其怜回来，早早的就打开生命维持系统等候着，千里进来把薛其怜放进去，然后去找药箱给唯之遥处理头上身上的伤口。趁着这个空档，千里让高显用一个金属探测仪一样的仪器把唯之遥的脑袋扫了一遍。
试验室的三人都沉默着。
给薛其怜检查身体时，高显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千里哥，源怜是不是在镜夜哥那边？”
千里认真的给唯之遥清洗着伤口，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嘶……”唯之遥坐在试验台上咧了一下嘴。沙土好像进入伤口了，清理时特别疼，连着牙也跟着疼起来。
千里轻轻吹了吹：“抱歉。”
唯之遥感觉挺过意不去的。突然想起枪还在身上，就掏出来放在试验台上：“是我不好，没看清情况就出去乱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还有枪还给你……”
“……”千里看着这把银色手枪就来气，索性不再看它，专心致志的给唯之遥清理包扎。
高显走过来，像是放下了一份雪白的文件：“血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看看吧。”
听到这里，千里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认真的把药水涂在唯之遥脑袋上，并剪开纱布，轻轻的缠住她的伤口。直到一切处理完毕，才把唯之遥扶下来，拿起那张血检报告，边看边问：“遥遥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还要一个星期左右，刚才已经检验出视觉细胞的感光反应了，这几天要注意补充一些鱼肝油和蔬菜。”
千里看完之后就把血检报告放在一旁的酒精灯上，看它燃成一堆灰烬。
“辛苦你了，阿显。另一个试验品我这就去领回来，你帮我照顾一下遥遥。”
高显答应下来，千里又给唯之遥处理一下腿上胳膊上在森林里的擦伤，一边吐药一边柔声细气：“遥遥，我要稍微出去一下，阿显会照顾你的，你就在这里休息可以吗？要不要给你开一个系统睡进去？”
唯之遥赶快摆手：“这就不用了，只是我在这里不会碍事吗？好像有很多仪器的样子。”
千里嘴角一勾，拿起一旁的手枪，把自己的黑色手枪叫给唯之遥拿着，拍拍她的肩膀就出了门。
“要喝鲜榨果汁吗？”高显走过来。
唯之遥摸摸肚子里的五杯果汁，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你和韩涟，究竟是什么关系？”
唯之遥一怔，扶着试验台站好，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你知道他？他在哪里？”
高显看向身旁的维持系统：“他死了。”
“……”希望灰飞烟灭，高显特别问起，她还以为韩涟活着。
她又想起森林里的哭喊，强打起精神又问：“那和他在一起的其他人呢？他们呢？”
“就在你身边的系统里躺着，刚才千里哥送回来的是薛其怜，这里还有……”高显走过去看了看标签，“还有莫樱幻，裴多芬，章明源，唐遒，都在睡觉。”
唯之遥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他们都活着，和自己一样安全，那么窗外的哭喊果然是其怜的吗？可是……
其怜为什么要对她开枪？
“能让我……让我见见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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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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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隔扇外的木平台上，阴暗的和室里满是沉重的气氛。
千里一脸阴沉，看着面前端坐着的穿着灰色和服的中年男人，他们之间的榻榻米上放了一堆照片，唯之遥的脸在静止的画面上明灭可见。
他放下手中的照片：“父亲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你这次玩的对象，究竟是何方神圣。”高野宏看着面前继承了爱人湖蓝色眼眸的三儿子，又是怜惜又是生气。千里的母亲伊莎走得早，现在的玩世不恭、处处沾花惹草的儿子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好，但是……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在快和源氏联姻的重要关头，千里竟然让源氏的大小姐哭着跑回高野本家告状，原因就是照片上的这个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的女学生。
“她是谁？”
“我的未婚妻。”
高野宏眉毛一横：“胡闹！你的未婚妻只能是怜儿小姐，哪里来的野丫头就让你丢了魂魄！你的教养呢？”
千里却少见的对他施了礼，直起身：“不管您有什么意见，但这个女孩子是我选的，还望父亲大人成全。”
“我不会同意的！这个女人哪里配得上你！你是高野家的继承人，我绝对不允许你把这种女人娶进门！”高野宏压抑住怒火，再次看了一眼照片上和千里手牵手，小心翼翼走着的女孩。
还是没看出来儿子到底迷上了她哪一点。
“配得上配不上，不是由父亲大人说了算。”千里怜爱的看着照片，视线移向父亲又是一凛，“我不希望她受到这边的任何影响。”
说着，千里就起身，整理好衣服往外走。
虽然岁月在高野宏身上留下了痕迹，他已不再年轻，但是教训一个不孝子，他还是有力气的。高野宏拿起一旁的竹剑朝千里丢过去，千里头都没回，反手一握，牢牢地控制住了竹剑，缓缓转身。
嘴角弯出嘲讽的弧度。
隐匿在森林里的研究所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唯之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耳边是薛其怜的惨叫，高显正叮叮当当的在忙活，源怜不见踪影，千里离开已经快要一天了。
“其怜……”
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高显让她站得远一点，她就摸索着站得远一点。其间，她的眼睛又能看得清楚一些，视线里的景物像是被雨晕染的图画一样，正在缓缓地恢复原状，已经有了界限不明的大致轮廓。
除了祈祷，她什么也做不到。
高显面色严肃的控制系统伸出钛环，固定住正在丧尸化的薛其怜的手脚，紫黑色的血丝蜿蜒着爬上薛其怜白净的脸，粉白色的指甲在手指的用力屈伸中变长变黑，尖利的指尖刮着玻璃舱壁，伴随她的动作吼叫，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为什么她会突然丧尸化？明明抑制剂的时效还有两个小时。
高显看着薛其怜痛苦的表情，眼里流露着哀伤，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控制着抽出她的血样，然后迅速转身开始化验。
唯之遥远远站着，双拳紧握。
韩涟感染丧尸病毒死了，其怜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虽然平日没见其怜对韩涟有什么表达，因为她原本就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流露感情的人，但就是因为这样，失去在乎的人，她才会比别人更加痛苦。还没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他，一旦失去，就只能把感情深埋心底，一个人痛苦着，得不到救赎。
“你想吃什么不要客气，宰我的机会只此一次，千载难逢哎。”薛其怜拿着饭卡特大爷。
唯之遥认真的看着玻璃窗里的饭菜，慎重道：“那我要苦瓜炒肉片、玉米炒鸡蛋，再加一个豆芽菜，谢谢大叔。”
“滴。”
薛其怜打了卡，端着自己的油汪汪的鸡腿茄瓜饭，和唯之遥找了靠风扇的位置坐下：“你在为我省钱么？看起来好素好清淡的样子。”
唯之遥腼腆的笑笑：“忘了宰你了。”
拿起勺子——特别薄的饭勺，稍微用力就能弯折，不过既然是学校也不能强求——将饭和菜拌在一起，混匀。抬头看着薛其怜，饭盘里菜是菜，饭是饭：“米饭这么干，你吃得下去？”
“像你那样拌得面目全非，我才不要。那边有免费汤水，喝不？”
“喝吧。”
“看着我干嘛，自己去盛！”
唯之遥回头看看那边很多人，又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薛其怜举手投降：“……得得，我去我去，就受不了你的眼神。”
不一会儿，薛其怜就端着两碗汤水回来了。唯之遥看了看那稀汤寡水，浮在表面的黄白色的肥油上飘着几片发黄的菠菜叶，挖起一勺送嘴里，想吐又没地方，只得勉为其难咽下去：“好像洗锅水一样。”
“臭丫头，有得喝还那么挑剔，我可是在学校食堂里活下来的人……”薛其怜小心地撇掉汤里的肥油，尝了一口，“呸，今天的还真难喝。”
那两碗汤最终也没有喝，连着空盘子一起倒了。
……
唯之遥坚定地走向薛其怜躺着的玻璃舱。
高显在仪器的反光中看到唯之遥走去薛其怜的维持系统：“唯之遥！别过去！你帮不了她的！”
唯之遥没有停下，径直来到玻璃舱前，在高显冲过来之前，俯身，准确的握住薛其怜的手。
“其怜，别怕，还有我呢……”
高显停下脚步。
“呜……呜——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