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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看着周逸凡,很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没什么,你别过来,站远一点。”
他却完全没在意,又近了一步,皱紧了眉头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刚才吃坏肚子了?”
我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应该是我肠胃炎又犯了吧,没事没事,老毛病了,
回去吃点药就好了。不关那家店的事,真的,不然你看,我们都吃了,为什么你没事?”
我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逻辑也没有问题,正常人应该都相信了,结果谁想周逸凡竟不是一个正常人,他很严肃地说:“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你上次就吐了,这次又这样,万一是什么严重的病怎么办?”
他态度坚决,说完就拽着我的手腕要走。我被他“全面检查”四个字吓得脑海一片空白,人民群众都知道,在医院检查一次抵得上普通的开药加打针三次,我所有银行卡里的钱里估计都不够全面检查一次的。
就在脑海空白的一刹那,我猛地推开他,像电视里那些被侵犯了的女主角一样慌张地大叫起来:“不,不,我不要!”
周逸凡也很入戏地像电视里那些坚毅不屈的男主角一样,回过身来又要拽我:“别闹,听话!”
我继续头脑放空地说:“我没闹啊我真的不去啊,我根本没有什么病!我其实是怀孕了!”
这么惊心动魄地一吼之后,周逸凡终于定在了原地。
如果严格按照电视剧里的剧情发展,此刻的场景应该是这样的:马路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鸣笛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地响起,然后我跟周逸凡两个人无声地对望,就算有声也被世俗和喧嚣给湮没了,而我们这沉寂的一望说尽了无限的沧桑。
但现实永远比戏剧残忍,前面我已经说过,这城市交通状况恶劣,我们被堵在了路上。此时前后都有出租车司机下车透风,时不时不耐烦地骂一句娘。而我刚才不光吐了,还上演了最后那一声狮子吼,盖过了他们所有人的声音,所以很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下车透风的人的目光。
就在大家殷切的注视下,周逸凡忽然上前揪住我的两只手臂,死死地盯着我道:“你说什么?谁的?!”
这一幕实在有点像电视剧了,而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迷茫地望着他,心想难道他演上瘾了,这一出又是在演哪一出?这时我们身后的一个出租车师傅突然插嘴说:“还能是谁的啊,这么跟你说肯定是兄弟你的啊,快把人姑娘娶回家吧!”
我心想这话也太冤枉人家了,怪不得周逸凡脸都绿了。我本来想摆摆手跟周围的观众解释一下说不是的不是的,但无奈我的两只手都被他握住,连转身都不行,只好用恳切的目光和语气和他商量着道:“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能不能先上车再说?”
周逸凡又看了我几秒,终于松了一只手,拉着我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就把
我塞了进去。然后我看见他身后追来一个人,是那个花店的店员,把一捧花递给他说:“先生您要的花包好了。”我在车门被关上之前听到刚才看热闹的出租车师傅说:“对哥们,拿一束花求婚,机会更大!”
而等周逸凡从另一边拿着花上车的时候,我再一次对有钱人的世界感到了失望。虽然我对满天星还挺有好感的,觉得那是属于我们平民的花,但名媛或者贵族小姐们肯定不会喜欢。我觉得如果他真的拿着这一捆最最廉价,一般是给玫瑰百合做陪衬的满天星去向别人求婚的话,一定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除非他那捆像杂草一样的花里藏着一颗十克拉的钻戒。
但由于这一晚上我已经失望了很多次,所以我能做到失望不形于色,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周逸凡把那一捧满天星丢到座位前面,然后倾身过来道:“现在可以说了?”
“啊?”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打岔我都忘记刚才的事了,我想了一下,很担心地问道:“周逸凡,你们公司不会歧视孕妇吧?不会扣薪水吧?不会有什么怀孕了就不能在你们那里实习的规定吧?其实你看,我只在你们那里实习四个月,四个月我还是撑得住的,我一定不会因为身体的原因而耽误工作的,我……”
他却蓦地打断我:“到底是谁的?”
我看着他又想了想,觉得周逸凡受的教育实在是太先进了,他实在是太关心员工了,关心到了多管闲事的地步,如果我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搞不好他明天就要将这件事登报,大肆宣传一番,直到帮我找到孩子的父亲为止。
为了避免那种惨剧的发生,我识时务地编了个谎话,我说:“呵呵,瞧你问的,还能是谁的,当然是我男朋友的。哦对没错,我……我是还没结婚,但这不是因为我还在上学吗,我跟我男朋友打算一毕业就结婚,正好那时候孩子也出生了,呵呵。”我把陈啸带入了这个故事里面,越说越投入,越说越沉醉,几乎把自己都催眠了。
周逸凡皱着眉:“真的?”
我干干笑了两声,嘴巴里有些苦,几乎快发不出声音:“当然了,这还能骗你么?”
他坐回自己位置上,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不就是一笔见报的经费么,至于么,我抚额。
前方车流终于开始慢慢松动,车子重新开动起来。静了一阵子,我看着那把满天星,越看越觉得像一棵黄花菜,昧着良心没话找话地说:“恩,你这花看着还挺新鲜的,像刚从土里□的。你们有钱人果然
没事就喜欢给女朋友送送花,搞搞浪漫什么的哈。”
周逸凡也分神扫了一眼那把菜:“你说这个?噢,这花不是送给别人的,是我自己买回家插花瓶的。”
我说:“哦,呵呵,那您的品味还挺特别的。”说完发现这话说得有点讽刺,虽然我是绝对没那个意思的。
还好他没在意,笑了笑:“好些年前我家里在郊区有个宅子,周围到处种的都是,那时候看习惯了,也就一直觉得它挺好看的。”
我说:“哦,呵呵,这样啊。”这种花的确种得到处都是,我想起我家曾经有钱的那段时间,我爸也在近郊搞了个三层的小洋楼,但由于我爹的品味问题,那别墅不管是外围设计还是内部装修都特别土,只有附近的环境比较不错,天然的大花圃,其中也有许多满天星,我还经常没事跑去摘来着。
后来回到我们学校的时候,虽然我跟周逸凡说不必开进去,在最靠近我们宿舍的一个校门放我下来就可以了,但他却因为觉得我是孕妇行动不便,坚持要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我只能很无奈地答应了,虽然从怀孕到现在,我的体重不增反降,根本没有什么行动不便一说。
下车的时候,楼下来来回回路过一些从篮球场回来或者去水房打水的学生,看到他那车自然又放慢步子稍微围观了一下。我担心待会围观的人会像那天一样越来越多,所以着急下去,刚想跟他道别,周逸凡却突然说:“对了。”
我回首道:“啊?什么对了?”
他说:“公司附近其实有员工宿舍,你学校离公司这么远,不如申请住在那边。”
我说:“哦,那个我听说过,但是不是只有正式员工才能申请的么?”
他应答如流道:“恩,本来是正式员工才能申请的,但是你情况不是比较特殊么?每天这么奔波也挺累的。公司也不是那么不人性,政策也不是死的,你写个申请交上来,说一下情况,行政应该会批。”
我心想,你不就是老板么,你说一声同意不就行了,还要写什么申请啊。但又想想,觉得人家可能是认为不能太光明正大地走后门,影响不好。
然后我又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我说:“那个……要钱吗?”
他顿了一下,说:“好像是八百一个月。”又静了阵,看着我补充道:“员工有折扣价。”
我心想,八百还是太贵了,就算是折扣价也便宜不到哪里去,本来实习生的工资也没有很多,撘进这几百块,也不剩多少了。
我说:“还是算了吧,我住学校也……”
周逸凡说:“折扣很低,折下来每个月只要一两百的样子。”
我惊讶不已,他继续说:“你要是住在学校,光每天来回的路费一个月下来也要一百多了吧?而且这房租也不用提前交,从你当月的工资里扣就可以,水电也都不用你交。”
我喉咙像被哽住,很久以后,热泪盈眶地道:“周逸凡,贵企业真是处处为员工谋福利的好企业啊!你真是一个处处为员工谋福利的人民企业家啊,社会真是太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了!”
他笑了一下,抬手摸摸额头:“你记得明天交个申请,一两天应该就能安排下来,那你这周之内就能搬进去了……哦对了,等你要搬东西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吧,我可以过来帮帮你。”
我连忙说:“那就不必了吧多不好意思啊。”
周逸凡轻描淡写地道:“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我作为处处为员工谋福利的人民企业家该做的。”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新时代的雷锋。
作者有话要说:+_+这文前几章跟后来码的时间隔得有点远了,可能感觉上会稍微有些偏差
☆、第八章
当晚我回到寝室以后,由于刘闻闻不在寝室里,并且一直到我睡觉她都没回来,所以我也忘了把要搬家这件事告诉她。直到周日上午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惊讶地问我在干什么我才想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刘闻闻就很激愤地指责我说这么重大的事我也不早点告诉她,问我是不是在我心里她就一点儿也不重要什么的。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觉得平时她除了经常提醒我快点写作业方便她抄之外,好像的确没什么很重要的地方。刘闻闻也认真地思索一阵,觉得实在没有办法反驳我的观点,只好把气消了,过来和我一起收拾东西。
就在她听说周逸凡下午会过来帮我搬家以后,立马又恢复了激愤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一旁的东西道:“那这些脸盆水桶什么的你就不要带了,难不难看啊?人家一看就觉着你像拎着麻布袋进城打工的大妈。”
我对刘闻闻说:“没事,你之前不是也说了吗,就我这种乡土气质就算是拎个香奈儿的水桶包也像拎着个水桶,我这样反而还显得质朴亲切呢。”
刘闻闻想了一会儿,也赞同地点点头:“行吧,反正周逸凡都跟你有了一夜情了,他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嫌弃你。”
我惊愕地望着她,胸口像噎住了一个鸡蛋一样,刘闻闻也无辜地看着我:“你不是告诉我说那天晚上是他请你吃的饭,然后他再送你回来的吗?那不就是他对你一夜的恩情,一夜情吗?没错吧?”
我沉默地看着这个神奇的姑娘一会,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去了,刚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她知道我那一夜失贞的内。幕呢。不过我也是脑袋抽筋了,稍微一想都知道当然是不可能的,那天晚上我特地一个人从城南跑到城北的酒吧去,就是为了没人能看见我落魄的鬼样子,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当然也不指望着那个一夜情对象能像周逸凡一样眉是眉眼是眼鼻子还那么高挺的,往哪儿一站都刷刷刷地招来一堆聚光灯,我只要那人别是个吸毒成瘾外加有一堆传染病的杀人犯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