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海上顿起波浪,层层叠叠,寒声飒飒!
。
龙宫里,兰芽眯着眯着眼睛,就眯不住了。
因为有一颗碍事儿的水珠儿,它自己就滚下来了。然后视野大清,怎么都找不见之前那朦胧的底衬了。于是眼前那个人、那片青衫,就那么清楚明媚地飘落在眼前。
是周生,却又不是周生。
——是周生的衣衫,却不是周生的脸。
他就带着这么一股子似曾相识,却又有点陌生的感觉,垂首挑眉盯着她:“怎么好像见鬼了?”
她便扔了酒杯——哦不,是茶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跳起来,也顾不上东王还在旁边儿呢,便窜到他身上,伸手死死抱住了他。
他怎么就这么来了?
他怎么还是来了?
她以为这回她自己全都搞的定,她以为这回可让她独个儿耍一回威风了,可是他——却怎么,还是来了?
最没出息的还是她自个儿啊,怎么能这样儿,怎么都忘了身为钦差大人的范儿,就这么死死抱住他了?
。
东王也一怔,缓缓谨肃起身,望向司夜染,一双老眼里也无法抑制地冲满了眼泪。
“你,你……”老人家几番努力,却都有些说不完整了话。半晌才又道:“你就是那个孩子,是不是?”
东王自己说完也笑了,“哎,我真的是老朽了,真是老眼昏花。看看这样眉眼,看看这样的神情,这分明就是老主人一副模子翻刻出来的。我又何必还问,唉。”
东王说着双膝一软,已是跪倒在地。
兰芽听了这话便不由得一颤。
司夜染感受到了,挑眉看她。
兰芽咬牙,从他怀里出溜下来。坚持着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了什么的坚持,悄悄地攥起了拳头。
司夜染瞟她一眼,却不理她,先走到东王面前,双手扶起:“老人家,快快请起。是我来晚了,叫你们——多年久等。”
东王便再也忍不住,伸手握住司夜染的手臂,放声大哭:“不晚,不晚。没想到老臣有生之年还能等到少主驾临,还有幸亲眼看见少主,老臣这一生,这几十年的固守,便也,都值得了。”
兰芽那边心下却炸开了花——少主,呵呵,少主!
东王果然是叫他少主,那他便是真金不换的少主了!
她悄然握拳,抹头就走!
司夜染虽是跟东王说着话,却当她一转身便转眸过来,不容抗拒地命令:“站住。回来。”
兰芽恼得一跺脚,回头来狠狠瞪他:“我凭什么听你的?呵呵大人,你忘了本公子现在是钦差!”
他竟也不恼,只是目光笃定,缓缓扬起下颌:“……再是钦差,可惜,你也是我娘子。”
。
此言一出,兰芽和东王都傻了。
兰芽更多是窘,怎么都没想到他当着东王的面儿就这么说。此前她可一直是以钦差自居的,这大明朝怎么能蹦出来个女钦差呢?
而东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定定看了司夜染半晌,又转眸来定定望着兰芽半晌。可是终究是经历过太多人世风雨的老人家,于是下一刻便释然大笑。深情凝注兰芽:“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她能替咱们东海帮想得这样周全,怪不得她毫不犹豫地就说,倘若她计算错了,她会毫不犹豫地陪咱们东海帮老小一起去死。”
兰芽登时脸热如烧,跺脚道:“哎呀老人家,这与他无关!我说那样的话,只是因为我钦差职责在身!”
司夜染则眯起眼睛来盯着她,没等她说完,便一把捉住她手腕,将她收拢到身边。郑重地再对东王道:“她就是我娘子。您老说,她好不好?”
东王登时老泪纵横,又是双膝跪倒:“老臣……老臣恭喜少主,恭喜少夫人。”
司夜染满意而笑,眼中却也无声滑下泪珠儿来:“我祖父与父亲都已不在,东王随他们出生入死。东王说好,便是我祖父和父亲,都说好了。”
兰芽原本还想挣扎,这一刻却怎么都动不了。
她只能含泪垂下眼帘,任凭司夜染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与他,并肩立在这喜极而泣的老臣子面前。
。
东王今晚太过激动,又累了,司夜染便跟兰芽使个眼色。兰芽暗叹口气,走到东王面前跟他说话,司夜染无声绕到东王背后,伸手一点……
东王话只说到一半,便软软倒下。
司夜染伸长臂接住,朝兰芽“嘘”了一声,便将老人家背起,送进了卧房。
兰芽便一转身,便攥紧了那把贴身的小匕首出了洞门。
今晚风向由西向东来,天际云翳。如果她是怀贤和孙飞隼,便会趁着今晚杀上岛来。
-
【稍后第二更~】
☆、101、我明白,你可能无法原谅(第二更)
她是没功夫,可是她得——护住他。
最后的一道屏障是她的身份,她是皇上御口亲封的钦差!
若是怀贤当真攻上岛来,她便先斩后奏,先要了那老狗的命!其余都是大明官兵,敢不听她这个钦差的令!
兰芽登上礁石,小小身子在猎猎海风站得笔直。她极目远眺,看不清那苍茫混沌的海上是否真的有船只驶来,但是她却凭直觉知道,危险已然靠近。
身后却冷不丁一声:“你拎着那根小匕首,是出来砍柴的么?”
回首望去,他一袭青衫玉立风里,红唇微挑,眼带笑意鹁。
兰芽却只觉更恼了,心下忍不住骂:砍你妈蛋柴!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笑?!
她便冷笑:“我说我砍你的脖子,你信不信嗯,少主?!”
司夜染面上笑意未改,身影如风,飘落礁石之上,与她并肩。
“今晚戾气这么重?嗯,是该叫你开一场杀戒,才能消去你这心头的火气。”
兰芽便冷笑:“怎么,自己肯送死来了?”
他红唇薄挑,逆着海风看去,眉染无赖:“我说叫你开杀戒,却不是杀我。娘子,弑杀亲夫,这可是重罪。”
兰芽窘得连骨头都麻了,她便不管不顾挥出匕首去:“你还说上瘾了,嗯?还说!叫你还说!”
她折腾得欢,看着动作也凌厉,可是他却只是大袖轻摆,她就不知道怎么丢了腰,重心也跟着一失,被他裹进了怀里去。
“嘘,好了。东王他老人家累了,你也累了。今晚不须你再独自支撑,只随我看戏就好。”
兰芽挣也挣不开,更被他怀中氤氲而来的气息所迷惑,只觉浑身酥软,匕首便被他收走,她忍不住大大打了呵欠。
却还不甘心,推着他的心口,想跟他拉开一点距离,仰头问他:“看什么戏?”
他轻轻耸肩:“都说了,杀人的戏。”
她一惊:“杀谁?”
他微微仰头,目掠海天:“杀坏人。”
兰芽不解其意,却随即醒悟:“怀贤的人要攻来,你已做好了防备?”
他轻叹:“养兵千日,不是留着吃肉的。”
说罢抬手一指海天尽头:“来了。”
兰芽便一警,拢目望去,遥遥之间海天尽头,果然出现了影绰绰的船影。一艘大船,一群小船;大船宛若下山猛虎,小船仿若群狼。群狼虽难缠,猛虎却尽显王者之威,左突右撞,更不时有火光璀璨而现!
兰芽是画画儿的人,对轮廓线条极为敏。感,所以纵然还无法看清那大船究竟是什么模样,可是她却已经认了出来,惊喜地扭头望司夜染,一声惊呼:“是官船!”
“哦。”他老神在在地笑:“亏钦差大人迢迢从京师带来这么大一艘船,船上那么多人,竟然只养在杭州码头,叫他们吃饱了睡么?”
兰芽脸上一红:“唉,我是要他们留在杭州,给我好好看着天龙寺船,防备倭寇的!”
不过却不能不说,在这样的紧急时刻,看见官船来,她的心里实在是喜不自胜!
。
孙飞隼也是将门虎子,他带来的军队自然也不弱,可惜他遇上的主将却是息风,船上的兵丁更是大明军队里精中选精的腾骧四营的勇士!于是这一场鏖战,开始看着还场面难料,渐渐地便已分高下。有的官兵已经渐渐瞧出来了那大船上人的装束,隐约猜测出了那身份;孙飞隼和一些还在负隅顽抗的,便被那发了威的铁甲大船横冲直撞,纷纷被撞碎,零落成碎木板,飘零在了这夜色海上。
息风亲在甲板指挥,眼见撞沉了孙飞隼的旗船,便喝令:“放火箭照明,不管死活给本将擒住那孙飞隼!”
甲板左右船舷,便如疾风骤雨一般飞下长绳铁抓去,一支一支裹着冷风,直朝孙飞隼飞去!
管它还是什么飞隼,此刻纵然插翅,也难逃天网。
随着一支支火箭升天,水天之间亮如白昼。无数根长抓将孙飞隼从海水中吊起,直扯上官船甲板。
赵玄上前来问:“将军,如何处置?”
息风眼都不眨:“杀!”
孙飞隼还有话要说,他还想借机在这大明官船的甲板上慷慨陈词一番,至少也要揭露了司夜染的身份去——却,嘴都没来得及张开,便已,人头落地!
息风垂眸冷冷望着孙飞隼带来的那些船只,冷冷吩咐:“升起灵济宫旗号,晓谕他们,我们此来乃为讨逆。他们都是受了孙飞隼那逆贼的蒙蔽,若有人站出来指证孙飞隼,本将有赏。”
息风接下来吩咐:“找一个人,叫他回去给怀贤报信,就说孙飞隼已然得手,叫怀贤速来,直捣龙宫。”
。
那一片火光潋滟,那一片战威凌厉,兰芽看得半晌忘了呼吸。
他却只偏头凝着她,“好看么?”
见战局已定,兰芽方松了
tang口气,回眸瞪了他一眼:“都是杀人,好看什么?”
他便笑了,伸手拖住她的小手,包在掌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因你之故,东海帮才得安全无虞。”
兰芽便咬牙:“少主,呵,少主!我真不知道,从此往后,我该继续叫你大人,还是该改口少主!”
他却耸了耸肩:“那都不是你该叫的。”
兰芽心下便又是一跳。又是惊,又是——痒。
支撑不住,她便索性别开头去,也不答话,也不看他。
他轻轻摇了摇她手臂:“我此番叫你扮周生的娘子,便是想带你来东海帮,叫他们全都知道。可惜中途我的计划被人搅乱了,结果我反倒来晚了一步,龙宫都空了,不过好在还剩下一个东王。”
“真可惜,我原本想大庭广众,却今晚只能对着他一人宣告。啧,我心里的懊恼,可有谁知道呢?千方百计,却还是惹了人家生气。”
兰芽心下又酸又甜,便忍不住低吼:“谁稀罕呢!”
她恼,也怕。
如此种种,就算他还没有明白讲说,可是他却已经将他的身份摊开了在她眼前。她不是猜不到,她只是不敢触碰。
看过了这多人的死,踏过了这多人的鲜血,她越发明白朝廷与建文之间的江山之争,是要赔进多少人的性命,付出多少家庭为代价。
她便也越发明白,自己家门遭难怕就是卷进了这场江山之争……可是江山之争却也不是原谅的借口,不该为了一个人的成就,就所有人都活该惨死!
对不起,她实在转不过这个弯儿。
。
她的神色全都印入他眼帘去。
他便缓缓抬眸,轻声道:“你听东王叫我‘少主’,很高高在上似的。可是你知道么,我从出生,便没享受过这个名字带来的半点荣光。”
“为了能叫我顺利降生,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