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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情境,变成了兰芽的以一对二。兰芽本无功夫,如何可能对付二人?
满都海便更加放松下来,用了蒙语与巴图蒙克说:“大汗怎么糊涂了!就算是心上的人儿,也不能容许她这么逼住你的咽喉!大汗怎么还不反抗?大汗难道忘了,你的命不止是属于你自己的,更是属于黄金家族的,属于整个草原的?!”
“心爱的女人要紧,可是大汗这一生不能只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大汗不要再犹豫了,趁着司夜染还没来,赶紧先制伏了她!”
他们用的蒙语又密又急,仅懂粗浅皮毛的兰芽根本听不懂。可是凭着此时的情势,她也能大致猜到。她便又狠狠刺下簪尖儿去,回首冷笑:“满都海,若我死,我便也必定要与他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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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小宁王。刚派人来草原,商议与巴图蒙克一同起兵之时。
巴图蒙克以要迎娶兰芽而拒绝了小宁王,小宁王的使者拂袖而去。
接下来探子便传来消息,说小宁王去联络了走投无路的亦思马因。
听说这个消息,帐下的白音等部将都建议巴图蒙克趁势起兵,先灭了亦思马因,然后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小宁王——明知亦思马因跟巴图蒙克有杀父之仇,他却敢违背盟约与亦思马因联军,那就是公然不将大汗放在眼里。
巴图蒙克却都否决了,反倒神态轻松,极为愉快。只是那双狼一般的碧眼,若有似无地从岳兰亭面上兜了个转。
岳兰亭回到帐篷便陷入沉思,久久不肯说话。
雪姬没辙,只好搬来兰芽。
兰芽前前后后将事情零敲碎打地刺探出来,便也是一怔,跌坐在榻上。
雪姬急了:“你们兄妹两个究竟要怎么样?到底怎么了,说啊!”
兰芽面色苍白地抬眼看一眼岳兰亭。
“巴图蒙克听说前盟友小宁王背叛盟约,转而与世仇亦思马因联手,不但未恼,反而面露笑容。还下令禁止部将追击亦思马因的永谢布万户——便只说明一个问题。”
“他雄才大略,虽说要杀亦思马因,报杀父之仇;但是他的雄心从不止于只报私仇。他此时乐得眼见亦思马因南下长城,与明军杀个你死我活。若亦思马因就
tang这么死了,他自然不费自己一兵一卒;若亦思马因不死,明年春来他正可以借机挥师南下,名义上是追杀亦思马因,实际上则是顺势兵进长城,剑指大明!”
岳兰亭见妹妹已经猜到,便目光深静。
“到时候的先锋官便是我。”
兰芽点头:“而你手下的心头部队,便定然是王瑾他们!”
该送死的,去送死吧。正好作为一招试探。
若一击得手,巴图蒙克才带领草原骑兵正式南下;倘若一击不中,那死的也反正都不是他帐下的草原铁骑。
兰芽便笑了:“看来这笔账,我要跟他好好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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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大计渐定。
岳兰亭带王瑾等人趁着婚礼逃走,而由兰芽负责引开巴图蒙克。关键时刻,以巴图蒙克性命相胁。
只是后来绝没想到司夜染竟然在除夕也到了……
兰芽心上欢喜,却也难过。因为大计已定,已经来不及再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
她依旧还得自己冒险引出巴图蒙克去,否则谁知道巴图蒙克会不会发现了司夜染的真实身份,反而扣押司夜染作为要挟!
于是她带巴图蒙克走的时候,事先都没敢去与司夜染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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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若去作别,他必定不允她去涉险。
他甚至会化用计策,由他自己代替了她,他亲自设法将巴图蒙克调虎离山而去。
到时,怕定然是一场血战,两个人两败俱伤!
可是,她就算跟着哥哥们走了,她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哥哥原本就要护卫那么多老幼病残,他本来就力有不逮,若再多了个她,哥哥必定更多分心。
可是若是大人跟着哥哥走了,情形便又不同。大人不但能切实帮上哥哥的忙,更能成为大队人马的心之所向……到时便走得更容易。
于是在大人和她自己之间,她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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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果如司夜染所料,出了大营,她便尽力将巴图蒙克往远处引。
猫耳洞山便是王庭最远处的标识,她便借着要看风景的借口,将巴图蒙克一直引到了那边。
到达山下的时候,风雪正起,天地飞花。
她伸手接住那曼妙而落的雪花,轻轻低笑了。
大人,你说除夕欠我一场盛世烟花……你错了,你并不欠我。
你瞧这一刻天地飞花,这本是大自然最美的鬼斧神工啊。纵然是大人你自己的巧手,能替我雕出玉牌,织成锦衣,却——也做不成这样的天地飞花呢。
所以,大人,我心无憾。
这一生与你的相遇,疼过,恨过,也笑过,爱过……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盛世烟花。
如果没有遇见你,现在的我,可能依旧还是那个被锁在深闺,只能相夫教子的平凡妇人——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如何能亲看过这一场场,盛世烟花?
大人,你已做到极致,无须更美。
而我,若然今天再回不去,我也会含笑瞑目,沉睡在这一片无与伦比的,天地飞花之中。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本就是生就冰雪一般。于是当我阖上眼的一刻,雪花飞临,我便也会觉得,那是你在轻轻吻我。
如是,今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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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笑靥明媚,身子娇软,巴图蒙克忍不住情动。
便伸手进了她的衣襟。
她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强令自己忍住。
随着马行上山,他的动作渐渐急了;他的呼吸都喷在她耳侧,灼热、霸烈。
他咬着她的耳朵:“给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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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心若兰兮终不移(10)——同归于尽
马行上山,兰芽极力忍耐。
虽然天地之间大雪纷飞,却也透过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可以看得见王庭大营的方向亮起了火光。
逃亡大计,开始了。
她唯有此时极力忍耐,让巴图蒙克沉迷于情yu中,不让他有机会发现他的王庭已然一片火海。
马上,巴图蒙克将头埋进兰芽的颈窝,尽情嗅入兰芽体香。长久的渴望,今晚便将达成,他便沉湎其中,难以自拔。
可是霹雷,陪他出生入死的战马却发现了不对劲。当走上山顶,靠近断崖时,此处正好朝向王庭大营,霹雷便越发烦躁不安,不停打着响鼻,用前蹄刨着地面。在没有得到主人响应的情况下,甚至几次停步不前愎。
兰芽发现不对劲,急忙伸手拍拍马颈,向它示好,想让它安静下来。可是显然霹雷根本就不认兰芽,于是反倒变本加厉,在兰芽再度拍它颈子时,它干脆高高一个仰头,摇晃身子,想将兰芽摔下来!
如此这般,巴图蒙克纵然再沉醉,却也还是发现了不对劲。他先伸手拍了霹雷一下:“吁……霹雷,这是怎么了!”
兰芽唯恐他抬眼望向大营方向,回身便搂住他的颈子,送上红唇。
不能让他看见,拖一时便能让兄长他们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兰芽这般主动投怀,巴图蒙克惊喜之下忙不迭抱住,便已跟不上霹雷。
霹雷惊怒,鬃毛皆张,前蹄骤然挑起,整个马身便直立了起来!
马上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猝不及防之下全都摔落马背。
坠地的一刹那,巴图蒙克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兰芽。饶是如此,兰芽还是摔得半晌起不来。
巴图蒙克恼了,起身便要鞭打霹雷。这跟他出生入死过这么多回的战马,今晚这是发什么疯?
纵然草原上的马都通人性,霹雷从小是满都海接生的,第一把草料都是满都海喂的,于是霹雷更认满都海,而对兰芽充满防备——可是今晚不必往常,今晚兰芽将正式成为他的哈屯,若他的战马还这么不给面子,他这脸上如何挂得住?
他这一起身,便正好隔着那天地之间茫茫大雪,发现了王庭大营那边的火光!
兰芽实在摔得太重,一下子没能起来,便没来得及拦住巴图蒙克。
巴图蒙克立在原地眯了眯眼,忽地又回头盯了兰芽一眼。
兰芽便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爬起身来又投入巴图蒙克的怀抱。
巴图蒙克这一刻面上的yu火已然点点消退,他将兰芽身子带开一点,缓缓道:“大营好像生变。我们先回去吧。”
兰芽便不依:“岂会生变?大汗这是怎么了,难道又腻烦了我?”
“自然不是。”他纵然眼底涌起寒光,面上却还是微笑着:“瞧瞧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也应该赶紧回去了。别错过了拜堂的时辰。亲昵,留待夜晚,我一定好好补偿于你。”
兰芽便执拗起来:“可是我还没看够这猫耳洞山,大汗答应了要陪我寻山问幽,怎地说话不算话?”
这般纠。缠之下,眼见大营方向的火光便越烧越旺,巴图蒙克便一声冷笑,砰地攥住了兰芽的手腕。
“今晚,你引我出来,又故意投怀送抱,原来都是设计好的,嗯?”
兰芽呼吸便一梗。
瞒不住了。
她便悄然将发簪握在了掌心。
若当真瞒不住了,也拦不住了,那她今晚就先要了他的命!
此时草原王庭有一王一后,满都海纵然不让须眉,可是她毕竟是个母亲;兰芽已经发现了满都海偶有害酸的迹象,对照雪姬的情形,她猜到满都海是有了身子。
于是只要她能死死拖住巴图蒙克,满都海在大营中便作为有限。
于是她仰头,笑靥如花;“大汗说什么呢?什么设计好的?”
见她非但不惊不怕,反倒笑靥如花,巴图蒙克心下已是坐实。
便一声冷笑:“你果然负我!岳兰芽,枉我一片真心待你!”
兰芽掌心扣紧发簪,便是一声轻叹:“话已至此,大汗何必还不叫我明白:大汗曾经对我说,我爹是大汗的股肱良臣,究竟是什么意思?”
巴图蒙克眯起眼来。
“大汗说一片真心待我,但是那句话何尝不是骗我!还有你在江南扮成大人,与我纠。缠,何尝不是想要利用于我!大汗,我今日便不得不问,大汗一片真心何在?!”
巴图蒙克双眼圆睁,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她笑起来,笑得摇头:“便连那一场赛马之后的救护……原来大汗也在与我撒谎。这么久以来,那始终是我心底对大汗最后的念想,于是我对大汗一直手下留情,却不成想,原来大汗从头至尾,都是在骗我!”
还有当年那张药方……
彼时她分不清大人和蒙克,却记着当年冰块在牙行里给秦直碧开过一张药方
tang。彼时冰块看似不近人情,可是给秦直碧开出的药方却是保住了秦直碧的性命,让秦直碧再没有留下什么余患。
于是后来在南京重逢,虎子中了月将军淬了毒的毒箭,是被当时的“慕容”解救。兰芽便又跟“慕容”要了一纸药方。
事后她揣着药方遍寻名医,人家都说这药表面上看起来是没什么大错,是可解毒。不过细究起来只是治标并不治本,而且内里有几位药实则药性相冲,弄不好非但无法尽数将伤者体内的毒拔除,反倒会更添隐患……
一张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