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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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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眯起眼来,忍不住去想大人当年故意留下破绽时候的心情……大人他也许以为多年之后她才能有机会来办这个案子吧?
  也是,以她当年那一幅宁死不屈的模样,她也不敢指望那样的人能看懂大人曾经的良苦用心。
  藏花倒又是一愣:“大人卖了什么破绽给你?我怎么看不明白?”
  当年这案子就是大人办的,于是连藏花他自己,与这天下人一样,就都直来直去地以为:就是因为秦钦文骂了大人,大人便利用手中权柄将他治了罪。哪里还能想到,大人治了秦钦文的手段里,还留下什么破绽了?
  兰芽轻轻一叹:“这事总归需要你反过来想。你细想想,秦钦文一家遭的罪,可感觉似曾相识?”
  藏花便眯起眼来。
  无论是瓜蔓抄,还是妻女被送教坊司……这些分明都是当年朱棣处置建文旧臣的手段!
  藏花冲口而出,兰芽便叹息点头:“正是。这就是大人留给我的破绽所在。”
  因那惩治人的手段会联想到建文——若再以“建文”为钥匙去找秦钦文曾经主持编撰过的史书,这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兰芽轻轻叹了口气:“秦钦文虽然为朱棣后代的忠臣,却是因建文一事而死……真不知这是历史的讽刺,还是对他这一生的尽数否定。”
  藏花也是心下惊惊一跳:“照你说来,真正的想要秦钦文死的,不是大人,倒是皇上?”
  兰芽垂首,缓缓点头:“皇上可以赦免景泰帝,因为那是景泰帝篡夺他和他父皇的皇位,他是正位,景泰是逆臣;可是建文却是皇上心头上永远不能碰的伤疤——因为在建文面前,正朔永远是建文,而皇上只是一个逆臣贼子的后代罢了。”
  “还有内书库那场大火——宫里对走水一事严防死守,而内书库又无疑是宫里防火最为要紧的地方之一,纵然有人放火,可是那火怎么说烧就烧成那个模样?怎么就没见有人及时来灭火?试问这天下,除非有皇上的授意之外,还有谁敢这么疏怠?否则大火之后,负责防火的官员怎么就没见有人因此掉了脑袋的?!”
  藏花腾地站起来:“那这个案,又该怎么翻?总不能你会傻到去跟皇帝老儿理论吧?”
  -
  【稍后第二更】

☆、40、月明翰林夜(4)——活阎王

  这个晚上,兰芽忍着困倦不睡,终于一直等到司夜染回来了。
  司夜染进帐便拥住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不差这一点时间。”她狡黠一乐:“因为我今儿,已是抢回了好几年的光景。”
  “又说什么呢?”司夜染也表示跟不上准妈妈跳跃式的思维方式。
  她窝进司夜染的怀抱,扯着他腰上的穗子:“大人当时办秦钦文的案子时……难道不是觉着我要许多年之后才会发现大人留给我的那些破绽?漪”
  “嗯哼,”他心下一甜,却又是一苦。索性没说话。
  她说得对,他前面每一个案子办的都是用尽了心力,给她留下足够的破绽。那破绽只有他们两个人懂——因为他太明白她的思维方式,而她一旦知道了他是小书童凤镜夜,就也能猜到他的思维方式固。
  彼时,他留下这些破绽的时候,实则都是怀着绝望的难过。是因为彼时还不敢确定她是否能明白他、原谅他,更不敢想象她究竟能不能爱上他,愿不愿意与他相随,所以他也曾悲观地以为,也许他的心意要经过许多年之后才会被她明白。
  他甚至还既心酸又甜蜜地想象过:那个痛恨他的人儿,会不会在后来昭雪的过程里,因为发现了他的心意,而对他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思念?
  兰芽见他不语,伸手扳下他头颈来,主动送上樱唇。
  她一边浅浅地吻,一边柔柔地说:“……大人彼时是以为,我办到这些昭雪案的时候,必定已经杀了大人报了仇了,或者——已经将大人下狱,正在寻找大人的罪证时。”
  “嗯。”他难得脸红地笑起来:“我就是那么想的。”
  “傻瓜……”兰芽心下又急又痛,便吻得又热又深。
  只因为她也明白,他当年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两年前的她若是稍微想错了一点点,她与他今日的关系便不是这般……也许她此时,早已错失了他。以为终于杀了他报了仇心情舒畅,却直到一点一点掀开旧事,才明白自己犯下大错。
  侥幸,侥幸。
  她便激动起来,浑身如火地紧紧贴住他的身子。
  他如何禁得住这样的折磨?身子立时比她灼烫了许多倍,颤抖着的手便忍不住滑行过她周身……
  汗珠沿着他刀裁一般的长鬓滑下,他已捧住了她的丰软,想要含下去——却不能不拼命忍住,将脸窝进她颈窝轻轻低吟。
  险些犯错。孩儿,爹爹真是该打。
  如此定力,来日如何当你的爹呢?
  兰芽想笑,却更觉心疼。他这一生,虽然贵为正朔皇太孙,却仿佛永远生活在隐忍之下。外人只看得见他年少而权倾天下的骄纵,仿佛只看得见他面如冰封杀人如麻,却永远都不明白他心上的苦,心底的疼。
  她便更是情动,身子主动挤压着她,用她的软抵偿他的硬,伸手向下,将焦灼疼痛的他——引入掌心。
  这世上的爱,专心专意之下,并非没有千变万化;只要有心,便能给他同样的好。只要是夫妻,自便可以坦然面对所有的亲昵。
  她用尽了自己的指头,变换成不同的花样儿,心下却也忍不住回想起他曾对她做过的那些坏:毛笔、鹿茸胶、白玉廛尾……
  从前那些拘谨,便于此时尽数化去。她凑在他耳边,巧舌呢喃:“大人,我仿佛忘了告诉你,我实则十分喜欢你从前对我的那些样儿……等十月之后,大人再,一样一样儿,重新用来吧。这十个月之间,先只让我,换几个花样儿折磨着大人。大人,这十个月的委屈,请你耐心忍受,不许反抗。”
  哪里还用什么她更多的花样儿,便只她这样柔软地耸动,这样甜蜜地耳语,他便已经……全都交入她柔腻的掌心而去。
  夜色宁谧,春意正长。
  可是仔细算算,她与他之间的时光,已将用尽了啊……
  。
  秦钦文昭雪一案,天下震动。
  兰芽正式以皇帝诏命,行文于刑部,并抄送兵部。着刑部查就案底,将秦家未曾斩首的幼童及女眷下落一一呈报。并着兵部细查边关军营,将所有“转营”的秦家女眷一一送归,不得有误。
  刑部和兵部虽然不敢怠慢,却也阳奉阴违。刑部只是查文字案底还算好,兵部则开始推诿,或者扯谎,多说是秦家女眷已经死在边关了,或者是军营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个人,云云。
  此事自然是因为刑部尚书韦庄、兵部尚书许晋永与司夜染之前的那些龃龉有关。
  当日六部九卿联名参劾司夜染,便是以这二位领头;后来司夜染办杨晔案,牵连出来的受贿官员名单上,赫然也有这二位的名字。于是双方之间结仇便已然结得深了,颇有势不两立之意。
  此中情由兰芽彼时身在草原,知道得并不全面。她原以为昭雪一事中,将家眷迎回是相对最好办的环节,却没想到竟然也遭遇到这么大的阻力!
  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tang如果在这两月里连秦直碧的家眷都接不回来,她又如何向秦直碧,向皇上交代?
  可是她遭遇到的却是官场上千万年来形成的官僚习气,凭她一己之力又能怎样?
  她自己急在心上,便又有两天没吃好饭。
  司夜染全都看在眼里,却默默没有出声。
  直到她出去办差了,司夜染才吩咐初礼:“去给本官取那件金黄的飞鱼服来。”
  。
  初礼一听便是一惊,急忙上前躬身:“大人!”
  司夜染点头:“取来。”
  此事唯有两人心照不宣。只因金黄色近于明黄,所以历来是敏。感的颜色。太监与锦衣卫可以在特殊场合穿金黄飞鱼服,实则严重违制,所以司夜染平素一般不穿。
  唯有一事:杀人的时候。
  且这个杀人不是杀普通的人,都是朝廷极要紧的大员。
  彼时杀岳如期、秦钦文等人时,大人穿的就是这件金黄飞鱼服。因这件官服之上怨气太重,于是初礼都将它单独锁在一个柜子里。没想到大人今儿又要穿了。
  初礼便噗通跪下:“大人今儿这又是怎么了?昭雪案本就把大人推到风口浪尖上,怕是要追究大人当年的诛杀之罪,大人岂能这个时候还要——出去杀人?!”
  司夜染却朗然一笑:“你傻了,今日本官的情形与当日又何曾相同?”
  当日要去杀的那些人,他自己都是面色凝重;而今天,他面上平静异常,心下更是无波无澜。
  初礼如何能不明白,大人在这个时候还要做这样的事,实则是为了谁……
  公子的时间不多了,要想在这最后的一个多月里不受阻挠顺利办完秦家的案子,便必须得扫除障碍才行。
  初礼只得忍住担心,躬身去捧了那件金黄的飞鱼服出来。
  金黄,尊贵耀眼之色,可是上面却曾染满了鲜血,更每一针每一缕记录下的都是大人的为难和忍辱负重。
  司夜染接过衣裳收束整齐,一声冷笑:“与本官生逢共世,却要与本官作对,只能怪他们投胎投错了时辰!
  。
  斯夜,西厂重建之后的第一场大案、取下的第一条人命,便于这个晚上做成。
  兵部尚书许晋永的府邸里,哀哭一片。
  许晋永被绑缚跪倒在地,却不屈服,仰头朝司夜染大骂:“阉贼,本官乃大明兵部尚书,如何肯受你刑问!你敢不敢带本官进宫,面见皇上?本官的话只说给皇上听,却不说给你听!“
  司夜染静静地听着,斜坐在紫檀螺钿、繁华绚丽得叫人眼花缭乱的高椅上,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锉着指甲。
  间或约略斜眸,瞟上许晋永一眼。仿佛许晋永说的都是屁话,一点回应的必要都没有。待得许晋永终于喊哑了嗓子,他才抬眼瞄了手下一眼。
  西厂档头便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一摞子书信,一件一件地抛到许晋永面前;那档头说话也是冰冷的,语气没有起伏,亦无温度。
  “此一封,乃是你修给亦思马因的书信。信中你与亦思马因约定,叫亦思马因不断袭扰大宁、宣府,你借此向朝廷争取粮饷,实则都没送到边关,而是中饱私囊。”
  “这一封是你与小宁王的书信。信中约定小宁王每年给你白银万两,而你则漠视小宁王暗中于大宁招兵买马……”
  许晋永越听越惊,昂首大叫:“司夜染,你这是陷害本官!你明知本官清白,你故意罗织罪名!”

☆、41、昭雪三大案:月明翰林夜(5)——担血光

  “罗织罪名?”
  高座之上,魅惑众生的少年,缓缓起身。
  春寒依旧,他放下指甲锉,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缓缓走到许晋永面前来。
  弯腰,伸手捏住许晋永的下颌。
  “实则罗织不罗织罪名,与你今晚的下场已无分别。我给两条路你选:一条,你自己安安静静签字画押,一个人去死;第二条,你继续吵嚷,宁死不屈,然后让你全家陪你一起去死。夥”
  司夜染的话说得很慢,慢得仿佛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他妙目如丝,浅浅睨着许晋永那双被惊慌和愤恨催红了的眼睛:“选哪一条,你现在就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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