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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给你尽忠的机会。”西门岚亲热地拍拍他的老脸。
西门英惊惶过后,反倒冷静下来:“九爷,您别开玩笑了,小的就是您身边的一条狗,您指哪小的就咬哪,只要您开口就是。”
西门岚双手抱胸,一脚轻踢,把西门英踢到地上横躺着。
他凑过脸去,冷冷道:“今儿个我们主仆二人双双落进了丁丁的陷阱。
英叔,你一向忠字当头,你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西门英倒抽口冷气,但面上却仍颇为镇定:“九爷,我可是您船上的人,从来您让我做的事我可都没有打过一点折扣。”
西门岚叹口气道:“英叔,我也舍不得你。
只可惜,这次你不死的话,我便要死了。”
西门英顿时明白西门岚这边是没希望了,立即把哀求的目光转向我:“夫人!”
我背过身去:“英叔,你安心去吧,我会优恤你家人。”
西门英如被踩住了尾巴的猫般惨叫,其声真如夜枭般尖锐刺耳:“好——好——你们真好!”
西门岚立即出手封了他的哑穴。
我淡淡的道:“够果决,够无耻!”
西门岚嘿嘿一笑,得意道:“彼此彼此!”
我负手向窗,谁也看不到我眼中的黯然,冰冰冷冷地道:“他这样子还算精神,你能担保不出问题?”
西门岚嘿嘿笑道:“我是顾忌着你怕,既然你亦有此心——”
如电出手,伸左手一捏西门英下巴,西门英不由自主地吐出舌。
西门岚手一扭,颌骨便脱了。
两手用力一合,半截舌头生生断地,喷出一股血箭。
西门岚身子及时一扭,闪开血箭,双手飞快一推一合,下巴又完整如初了。
“如何?这便像他自己咬舌自尽一般,天衣无缝。”西门岚得意的打量着我,眼神中隐隐有着恶魔般的笑意。
我昂起头,镇定如恒,声音冷漠得不像是自己发出的。
“做得好!”
西门岚若有所思:“丁丁,你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我抬起脸,一脸纯洁如水的表情:“九爷,您这是在夸我?”
嫁祸
天心阁大厅。
所有人都已经依次通过考验,列队在大厅中等待最后的答案。
西门纳雪和西门岑分坐在大厅上首位,西门风如影子般站在西门岑身后。
西门泠和西门嘉坐在下首,西门笑自然是守着他的主子,西门觞却离众人远远地站在一角,一身黑衣,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厅里可怕地沉默着,空气中充满了不确定的火花,气氛压抑得便是呼吸得重些也足以让人为之侧目。
牛油般的巨烛把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照得通透光亮,一如白昼。
北方的初秋已是寒意袭人,可大厅中的许多人额角却滴下了豆大的汗粒。
当我和西门岚一步步走进大厅,所有人一刹那间都睁大了眼,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弥漫在初秋清寒的空气中。
我知道我轻浅的脚步声在这些等待的人们心中无异于刑鼓的杀伐声。
鼓停,便是血溅四方。
“把凶手带上来!”我微笑着道,视线却直直地望着西门岑。
自我进来以后,西门岑一直微微闭目靠在椅上养神,此刻终于缓缓张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深墨,完全没有一丝波纹。
西门岚拍两下手,张之栋便拖了一人走进厅来。
那人满头长发披下,鲜血自嘴角溢流,浸透了身上的青布衣衫,在大理石地面上拖出长长一道血痕。
西门嘉吃了一惊:“这个血糊拉茬的人是谁?”
我淡淡地道:“这儿少了谁,那便是谁了。”
饶是西门岑镇定功夫了得,此时也不禁变了脸。
“你说的可是西门英?”
“不错!”西门岚上前一把拂开血人披面的长发,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昏迷不醒的西门英。
连西门泠也有些耸然动容,失声道:“他可是祁风堡的三代老人了!”
西门岑收起了一贯的雍容神色,肃容道:“丁丁,英叔是我祈风堡大管家,资历比谁都老,没有证据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办了他。”
我冷冷一哼:“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张之栋把西门英往前一抛,任他趴在地上,这才不温不火地道:“这事说来极简单。
小姐设下了计策,招来小可的魂魄。
各位只需轮流进屋把手伸入皮袋中,袋中若发出异响的就是凶手。
这事大家都已经经历了。”
“不错,这些都知道的事就不必讲了,快点说证据是什么?”西门觞极不耐烦地打断张之栋的话。
张之栋也不生气,提起皮袋道:“答案就在这只皮袋中。”
西门嘉娇媚的桃花眼中闪过疑惑:“怎么说?”
我笑笑不语,只把手伸进那只皮袋,然后又抽手出来。
西门笑更是不解:“丁丁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岑轻咳一声,缓缓道:“听到是纳雪作法召来的死魂,那凶手免不了会有些心虚,即使他内心觉得真把手放进去也不见得会有事,但一般总还是不愿冒这个险的。”
我拍手赞道:“不错,二爷果然是了不起。”西门岑果然厉害,我这样的招数只能骗倒西门岚,却根本瞒不过西门岑。
西门嘉媚眼一亮,恍然大悟:“这就叫请君入瓮,真是好计策!”
西门笑先是连连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可你又怎么知道西门英没把手伸进袋里呢?房里又没别人在。”
西门岑微微一笑:“袋里必是有些可以沾色不褪的药物,若手上无色,便是不打自招了。”
西门笑举起自己的手对着烛火细细一照,果然有些细微的白色粉状物,拍之不去。
众人纷纷低头看自己的手,俱是与西门笑一模一样。
西门笑跑过来,翻来覆去地研究西门英的手掌,终于道:“果然没有半点粉末。”
大厅里“嗡”的一声,当下便炸开了锅。
西门风却突然发话,阴惨惨的声音瞬间便盖过了满厅的乱哄哄,大厅里一下了又静了下来。
“西门英有没有罪,应该交由我刑堂审问后才能定罪。
为何你们私下动刑,让他口不能言?分明是有意栽赃嫁祸。”
“西门英见张之栋喝破真相,威胁利诱求饶撒赖之余还试图伤害于我。
幸好九爷见机得快,才救下我一条小命。
事败后,西门英便咬舌自尽。”我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淤青,指印宛然,高高肿起。
又缓缓解下脖颈间的丝巾,一条利刃划过的血痕清晰可见,若是划得再深半分,便会因划破筋脉,出血太多而致命了。
我顿了顿,语调悠然,“此间经过,九爷皆可作证。”
众人眼光齐刷刷聚焦在西门岚身上,西门岚上前一步,朗声道:“正如丁丁所言,西门英犯上作乱,罪该万死。”
西门风冷笑:“西门英口不能言,事非黑白自然由得你们随便说。”
西门岚勃然变色:“老六,你这是说我说谎?”
西门风阴阴一笑:“我可没这么说。
只是事关重大,总要让大家心服口报才好。”言下之意,竟是直指我作弊了。
我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也不动怒。
“自然还有人证!”朝张之栋作个手势。
张之栋迅速指挥人押进了一连串五六个五花大绑的肉粽子。
这五六个人都是当日在西门笑院落附近当班的武士,西门岑等自然都是认得的。
几人一被推出来,立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请求饶命。
西门岑缓步踱来,在武士们面前走了一遭,沉声喝道:“你们受何人指使?”这一喝,便有袭人的杀气迫人眉睫。
众武士齐齐一震,为首的武士连忙叫道:“二爷,我们几个都是受西门英这老家伙的蒙骗,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求二爷明鉴,饶小的一命。”说着,他涕泪交零,泪如雨下。
“给我说清楚,若有半字虚言,家法伺候!”西风岑面色如霜。
众武士惧怕他的威严,连头不敢抬。
“西门英平日便总说小可胸大屁股大,长得风骚入骨,常在我们面前说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上了她,尝尝滋味。
那天晚上他路过映竹阁,正好看到八爷醉熏熏地离开。
院中无人,只有小可一人正用力在拉醉倒在地上的十爷。
这老家伙见色起意,扑上去便想奸污小可。
小可挣扎不休,他便掐着小可的脖子弄事。
几曾想身下爽过头了,忘了控制手上的力道,活活把小可掐死了。
事后他也害怕,这等丑事自然瞒不过我们这些兄弟,他便拿了银钱来堵我们的嘴。
我们几个平日里赌钱都在他手底下挂着有帐,他说前帐一笔勾销,还每人另送五百两银子。
我们一时昏了头,就答应帮他瞒着。”
西门岚一脚踢倒为首武士,踢得他在地上滚了好几滚:“还敢瞒着,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东西,竟敢和西门英狼狈为奸,轮奸小可。”
为首武士嘶声狂呼:“九爷,小人绝没有,那都是西门英一人所为,请各位主子明鉴啊!”
张之栋一拍掌,便有个个子小小的护院武士畏畏缩缩地走进来,在我面前跪下。
“小人李威,叩见各位主子。”
我和颜悦色地对李威道:“李威,你站起来,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讲给大家听听。”
“是,夫人。”李威向我磕了个头,站起身来。
“三天前,小人刚好放假,便和人赌钱耍乐。
小人手气背得要命,到快三更天的样子,已经输得精精光,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差点连裤子都要被他们扒了。
小人便去映竹阁找小人的相好小可借些银子使用。
谁曾想,刚摸进映竹阁,就看见一帮禽兽把小可按在地上行那苟且之事。
我刚想大喝,却见到月光下小可嘴角流血,面色青紫,竟似是死了。
我一回头,看到十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象也死了。
我被吓得不清,连忙趴低了身子,不敢让他们看见。
等他们散了,我才敢爬出来。”
张之栋大喝,声音如炸雷般在大厅中回荡:“你可认得,那些畜生是谁?”
李威抬起头,双眼射出两道毒蛇般的光芒。
“便是化作灰,小人也认得。”
说着咬牙切齿地指着几个被捆的武士,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仇恨:“就是他们。”
“你不会认错了?”
“那晚月色极好,小人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认错。
小人还看到西门英大总管坐在一边,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银票。”
别看李威个子小,中气倒挺足,口齿又便捷,一字字说来,满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西门风突然如鬼魅般欺上,闪电般出手,一掌掴在李威脸上。
“李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撒这等大谎!如果真有此事,为何你三天前不说,到现在才说?”
李威半边面颊高高肿起,这一掌西门风虽然没有用上真力,但也够他受的。
他却并不畏惧,大声道:“小人原以为总管他们连十爷也杀了,当然不敢作声。
后来得知总管嫁祸给十爷,便更不敢作声了。”
李威抬起头,惨笑道:“小人只是一个没用的下人,大总管权势倾天,谁会相信我的话?就只怕话还没出口,人便已经被他们杀了灭口。
那这世上还有谁来为小可报仇?”
我柔声安慰:“你只要说的都是实情,自有大爷、二爷替你作主。”
李威扑地跪倒:“佛祖在上,小人句句实言,绝无半句虚假。
小人愿以死证明,求各位主子为小可做主!”言毕,手腕一翻,举起一把寒光闪亮的匕首,当胸插下,登时气绝身亡。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