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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心去想象那个丁丁是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来说这番话的。
应该是娇憨的吧?这样才象一个可爱的小妖精该有的表情。
我一抬眼却望见不远处站着个男孩。
他孤身一人站在竹林中,身姿有如雪松般地冷清孤傲。
他乌墨般幽黑的双眼直直注视着学舍,薄薄的嘴角抿成一线,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折。
似乎感应到我注视的目光,他转身离开,身影没入竹林。
从头到尾,他没有朝我看过一眼。
但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他就是丁家最尊贵的凌少爷。
一个生下来便拥有了全世界的人,一个连静王爷也要用尽心机去讨好的人。
在尊贵如凌少爷的眼里,看不到温如言的阴影。
我眉眼间的淡淡笑意一分分减淡、收起。
丁维凌啊,呵!
我转身走开,离开那片让我呼吸不畅的竹林。
关于表白问题的沙龙座谈
这是大年初三的清晨。
今年的天气特别的寒冷,鹅毛般的雪飘了几天,连横贯洛安城的洛水河也被冻得冰霜三尺,行人可以直接从冰面上走到对岸去。
这么冷的天气最适合躲在被窝中睡懒觉,只可惜丁家的十二小姐并没有这个福气。
一个晶莹剔透如莹玉般的绝美少年捧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
少年的声音如珠般滑润,带着三分笑意喊:“丁丁,快起床了。”
被中的少女痛苦地呻吟一声,口齿不清地说:“让我再睡几分钟,五分钟就好。”人便更深地缩入了被中,蜷成一团。
凤郎好笑地望着她幼稚的行动,并不因为她的胡言乱语而有所惊讶。
他放下盆,绞了一块巾子,过去掀开被子从一堆棉被中挖出那个偷懒的少女。
少女丁丁闭着眼睛发脾气:“我不要工作。
都说不接通告了。”
凤郎好脾气地说:“好好好,不工作。
但你还是要起来的,两位少爷一会儿就要来了呢。”说着便把那块温热的巾帕捂上少女的面孔。
丁丁顿时便清醒了过来,睁开眼来。
依稀想起刚刚做的梦,竟似在和经纪人抱怨工作太多。
这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想不到今日重又梦回,不禁哑然失笑。
少女肤色极白,吹弹可破,容色却甚为普通,并不惹人注目。
但她眉眼中独有一股清奇之气,风标清致,让人一见难忘。
双目灵犀,一眼望来总让人有望到心底之感,神情中却又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综合下来看,反倒煞是惹人爱怜。
接过巾帕,洗脸漱口后,丁丁刚来得及换了一身青岫玉色的新衣裳,门便被推开了。
外面的风雪气息一起吹了进来,丁丁一迭声叫:“讨厌的温如言,冻死人了。”来的果然便是白衣胜雪的温如言,在这般冰寒的时节里,他仍只是一袭素白的长衫。
如言宠溺的捏捏丁丁的鼻子,“你这条小懒虫,到这时才起床。”
丁丁招呼他坐下,问他:“吃过早膳了吗?”
如言笑答:“没呢,特地过来陪你吃。”
门外传来一把雍容华贵的女声:“原来哥哥一早急着出府,就是来陪十二小姐用膳的。”
门内众人齐齐一愣。
凤郎过去打开门,迎进了两位女娇客。
两人俱是十五六岁年纪,一位通体雪白,连一件斗篷滚边的毛皮也是白得不见一根杂色。
脸容晶莹,气质华贵。
另一位则是一件烟云罗色的拖地长裙,头发高高束起,盘成个飞天髻,衬得整个人儿玲珑剔透,气质益发纤雅动人。
正是温如柳和林扶悠。
丁丁迎上前去,把二人领进门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两位姐姐,真是难得的稀客啊!里边请。”可不是吗?这两位美女平素只在老夫人和丁维凌面前晃,与丁丁几乎便是绝缘体,猛一见到她们出现在屋外,奇书网几疑是做梦。
林扶悠捧着几枝红梅,淡淡地说:“路过梅林,见梅绽枝头,开得正好,想表妹一定喜欢,顺手折了几枝送与表妹。”
丁丁欣喜地道谢,这几枝红梅确实不俗,林扶悠的品位放在那儿呢。
上前欲接过来,她却并不递给丁丁,反手递给了凤郎。
丁丁讨个没趣,有些讪讪地。
五娘知道女儿屋里来了几多贵客,送来的早餐丰盛了许多,但仍有些不安地轻声问女儿:“二位小姐会不会嫌弃食物太粗?”
丁丁笑着把她送走,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又岂会在意一点清粥小菜。
丁维凌次次是到得最晚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一跨进门来,也不由得愣了下,“丁丁,你这儿倒真热闹。”
丁丁摸摸下巴,干笑着说:“风水好,风水好。”
几个人围坐在火炉前一起吃早餐,只是这顿早餐一直维持着静悄悄的最高品质。
林温二女只是略沾了下唇,便推说吃饱了。
丁维凌十年如一日,永远是一碗不会再添。
凤郎正在长身体,最近胃口好得很,吃了三碗。
丁丁是一直注重养生之道的,早餐吃得饱、午餐吃得好、晚餐吃得精。
所以吃得也不少,添了第二碗白粥。
温如言是最奇怪的,永远是丁丁吃一碗他便一碗,丁丁吃两碗他无庸置疑地也是两碗。
餐后收拾完毕,两女毫无要走的意思。
只好奉上热茶,几人枯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这便真有些如坐针毡了。
这种事情,丁丁是不指望温如言会插一脚帮忙的,凤郎人微言轻也帮不上忙。
唯一能解决的人便只有两女的红心目标——丁维凌。
丁丁用力咳了一声,伸手在背后狠狠掐了丁维凌一把。
丁维凌自然知道丁丁为何掐他,本待不理,但这两位姑娘偏偏可以算是自己惹来的,要是不处理妥当,只怕丁丁会恼。
只好酷着一张脸,不甘不愿地开口:“丁丁,你前几日夜半溜家,其中缘由,我一直没弄清,今天你就给我说说清楚。”
丁丁绝倒,让他化解眼前的尴尬气氛,他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真真是气煞人!
她只好嬉皮笑脸地说:“凌哥哥,你不要那么会破坏气氛嘛!这些有的没有,以后再说啦!”
丁维凌却冷冷地说:“又不是讲情话,还要什么气氛。
没有气氛的场合下,你才会多说几句真话。”
丁丁环视四周,只见丁维凌虎视眈眈,认真是要借此机会拷问;凤郎一脸好奇宝宝模样,有兴趣的很;而如言则是淡淡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他虽是知情最多的人,别人显然并不指望从他嘴里挖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来。
她只好把宝押在了两位女客身上。
“呵呵,两位姐姐身娇肉贵,说这些无趣的事没的闷坏了她们,我们说些有趣好玩的事吧!”
谁知温如柳斜斜瞥她一眼,华丽丽地开口说:“不妨,此事我也很有兴趣,想林表妹必然也愿与闻。”林扶悠优雅的颈项弧线做了几下上下规则运动。
丁丁无奈地一摊手,只好开始老实交待。
自然没有说起西门笑绑架她的事,但为了要掩过这件事,便在如何起意一探王氏鬼屋一事上说得倍加曲折。
侧首看到温如言略带着讽意的目光,这谎差点就圆不下去了。
最后自然不能提及西门家的真实意图,她才没胆子和大家提人家的真实意图。
只说刚好撞到了西门家的人,大家聊得投机,谁知竟聊过了时辰。
同样的故事她已经和丁维凌反反复复地说过好几回了,天知道丁维凌为什么又在这时提出来,让她再度温习一次。
说完后,丁维凌伸出大拇指赞:“不错,背得几乎一字不差。”
丁丁知他必然不信,但找不到其中破绽又能如何。
林扶悠盈盈浅笑,“丁丁表妹这次历险可是让外祖母大为震怒啊,她老人家说要为你挑门合适的亲事早点嫁出去。”
“什么?”丁丁吓一大跳。
“奶奶真的这么说吗?”
林扶悠悠然说:“何止是说,昨儿我听她和几位长辈们在讨论城内哪家的公子适龄,只怕这几日内理出单子后,便要请媒婆上门求亲了。”
丁丁差点晕倒,几位男士面色也各各不佳。
丁维凌冷冷哼一声,“老夫人把丁丁的终生幸福当作什么了?岂可如此儿戏。”
温如柳天外飞来一句:“怎算儿戏,女子婚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如今是长辈替她做主,礼法俱在,凌表哥怎么能随便指摘长辈不是呢?”她声音温婉,似是耐心和人讲道理般,丁丁却隐隐觉得她含着莫名的敌意。
这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在这里急坏了也没有用。
丁丁对丁维凌使了个眼色,丁维凌也就闭嘴不言了。
林扶悠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一双眼烟波漫转,风华逼人。
她淡淡说:“看表妹如此反对,莫非是心中已经有了中意之人?”
丁丁尴尬之极,这个话题明显偏题了,问话的人既是老夫人面前得宠之人,又是年长的姐姐,她不便得罪,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温如柳却不放过她,仍是揪住了这个话题。
“十二小姐如果有中意之人,不妨说出来,我们大伙儿帮你参详一下。
只要此人是个活人,便是你想嫁的是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事。”
丁丁心中已起了几分恼意,却不便发作,冷冷地说:“小妹并无什么意中人。
两位姐姐想岔了。”
林扶悠浅浅而笑,素手轻挽锦帕。
“既然表妹不愿多说,扶悠也不敢多事了。”话锋一转,指向了温如柳,“不知柳姐姐要是遇上了心上人,是和他说是不说?”
温如柳沉默下,方说:“若能嫁他,说与不说有何区别;若不能嫁他,说了又有何益?”
林扶悠叹道:“想不到柳姐姐是这般想法,扶悠却不然,无论如何,一定要说与对方知晓我的一片心意。
便是最后不能成其好事,也不能空担了一肚子的心事,总要让旁人心中也有一个我。”
丁丁骇然而笑,莫非这两位女娇客竟是特地借她这地方表情意的?阖府上下,无人不知林温两家一心想把女儿嫁与丁维凌,这事也闹了多年了。
眼看着丁维凌有些坐立不安,就凭着这一点,这场戏看得也值了。
索性下场推波助澜,把一池春水搅乱。
她先问最好对付的凤郎:“凤郎,你听到两位姐姐的话了,快来告诉我们,他日你若是遇上了心上人,你是向她表白还是任她从你身边走开?”
凤郎腼腆地笑,避而不答。
林扶悠却不依,嗔道:“我和柳姐姐女孩子家都说了,你一个男人怎么能欺负人呢?”
凤郎无奈,只好红着脸说:“我什么都不会说。
只要她一辈子幸福就好。”丁丁惊喘一声,拍拍凤郎的肩,夸张得倒在桌上,大家全被她逗笑了。
想不到凤郎竟然是情圣,不过这般闷骚,也不怕憋坏了自己。
气氛轻松下来,这回轮到温如言了。
他抬头望着屋梁,老神在在地说:“既然是我喜欢的,必然也是喜欢我的。
说不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定会花好月圆、白头携老。”
丁丁伸足在桌下轻踢他,对他做个鬼脸。
这般臭屁,活该你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温如柳的视线一刹那间锐利如剑,她唇边笑得温柔,笑意却让丁丁觉得寒嗖嗖的。
众人的目光一致移向丁维凌,他难得的红了脸,求救的眼光朝丁丁射来。
丁丁却笑盈盈地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丁丁倒地不起。
这么煞风景的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