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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安第一次看到苏启文哭,他哽咽道:“安安,等我见到你父亲,我会告诉他,他有一个很好的女儿,他没福气,因为好女儿的福都被我给占了。”
苏安强忍着悲痛,笑道:“如果遇到我爸爸,请您和我爸爸一起给我托个梦,也好让我安心。”
他笑中带泪:“会的,你能再叫我一声爸爸吗?”
“爸爸……”她哽咽出口,低眸间已是泪流满面。
苏启文忽然朗声大笑道:“值了,我苏启文这辈子有妻如此,有儿如此,有女如此,值了!”
当连接生命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尖叫,缓缓汇成一条直线的时候,苏启文原本紧握苏安的手蓦然一松。那一刻从苏安喉咙里爆发出一道哽咽声,她把脸埋在被褥间,苏秦紧跟着跪下失声痛哭起来。
苏安知道,无论她怎么样嚎啕大哭,苏启文都不会再醒过来了,不管他们再如何的痛苦,他都会永远的这么平静睡下去,在睡梦里,他没有病痛。
叶知秋哭昏了过去,她知道那个男人是真的走了,那个无限度包容她,明知道她恶劣斑斑,却还执意爱着她的男人走了,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苏启文的男人,再也没有一个他会任由她耍小把戏,还一脸纵容的看着她,轻轻地唤她:“知秋……知秋……”
哭声中,有人抱住了苏安,熟悉的薄荷香味,他最终还是来了,来了真好!
萧何,此刻我是多么需要一个拥抱。我亲生父亲去世的时候,我那时候很难过,更多的是自责,是我害死了我父亲,那时候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够在我身边,有人能够抱着我,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我等来等去就只有我一个。
还好萧何,你来了。你让我意识到你这个拥抱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珍贵,我又有多依靠你的拥抱。
萧何,我只能在你怀里哭,因为你是我最爱的男人,你是我的丈夫,我的悲伤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你的怀里宣泄。
当我们的亲人离开了,我们才知道亲人对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其实对父母的理解太少,太少了。我们爱人,可是我们终究爱自己要胜过其他人。因为我们和父母同时被人刺伤的时候,最先感知到痛苦的那个人是我们自己,其次我们才会想到父母是不是很痛。可父母被人刺伤的时候,他们最先想到的是坏人刺伤了他们的儿女,儿女该有多痛啊!
萧何,我明白,我母亲再如何抛夫弃女,她也是我的母亲。海伦再如何伤你,她也是你的母亲。
那年,我在你们的视野里消失了,苏启文开车去找我;而现在,苏启文消失了,我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他。
有人说:一本书,不管写的再烂,再粗俗,它总会有喜怒哀乐,这一页是悲伤,下一页也许就是欢喜。
离开尘世的人走向了悲剧,比如说我父亲云天明、你父亲萧浩南、你母亲海伦、我养父苏启文,还有我们的儿子云卿。
但,有人离开了尘世悲剧,就会有人继续在茫茫人海中沉浮,比如说我们身边所有的朋友!
时间会淡化很多痕迹,会模糊很多原本记忆深刻的人,只是此刻,苏启文的面容被以往尘封的回忆勾勒的越发清晰和深刻。
葬礼是苏秦一手准备的,那天来了很多记者,像这种日子,萧何是不得不出席的,虽然只有短短十分钟,但足以堵住国民悠悠之口了。
同来的还有云萧和vivian,这是他们出生以后首次正式曝光在人前,现场媒体记者哪里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苏安还需留下来,萧何就先带着一双儿女先行离开,并未给记者采访的机会。
叶知秋那天很坚强,没有流一滴眼泪,她的泪好像都在苏启文离世的那一刻悉数都流尽了。
苏安倒不担心母亲会自杀,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是不可能自杀的。
苏秦早已是苏氏的执行人,举手投足间把场面掌控的很好,他是一个天生的商界霸主,苏氏在他的带领下已有破茧而出之境,如果想要恢复以往辉煌,相信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那天,苏安离开墓园的时候,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跟她默默无言的萧然忽然叫住了她。
他声音沙哑:“苏安。”
苏安背对着他,但步伐却僵滞了下来。
“八月十三日……”
“夫人阁下在那里……”
萧然的话语淹没在蜂拥而至的记者浪潮里。
待警卫上前在苏安身边形成包围圈,拒绝记者太过接近苏安的时候,苏安回头去看萧然,墓园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她微微皱眉,她甚至怀疑萧然究竟有没有唤过她。
幻听吗?
萧何在墓园外的车里等她,一双儿女坐在他们对面,关心的看着她,她只是笑了笑,摸了摸他们的头,就闭目没有再说话了。
双生子难得安静下来,车里很沉寂,苏安在回去的途中腹痛难忍,脸色煞白。
萧何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劲,紧张的问她哪里不舒服。
苏安疼的没力气说话,但声音还是细若游丝道:“没事。”是真的没事。
萧何握她的手,很凉,心里早就心急如焚了,不理会她的固执,正欲唤前座的徐药儿,苏安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萧何紧绷的身体这才渐渐松懈下来,修长的手指滑入她的发丝间,轻轻搂着她,但却对林默说道:“开快一点。”
他又问她疼不疼?
她摇摇头,依偎在他的怀里,目光却虚虚的望着窗外,耳边响起萧何一道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萧何知道苏启文刚过世,她心里不好受,一路上也就没多说什么,到了城堡,他把外衣披在她身上,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只是短短几天而已,她似乎又瘦了许多,今天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裙,长发披在身后,鬓旁还插着一朵小白花。黑与白,越发衬得她脸白如纸,唇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还是让药儿看看比较好。”他轻声诱哄。
“只想休息。”让徐药儿给她看?还是算了,一定会被她笑死。
这个男人啊!总是习惯放大她的痛苦。
他似乎妥协了,云萧和vivian不放心要跟进卧室被萧何制止:“别担心,你们母亲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萧何让文茜准备红糖水,因为有过先前的经验,文茜瞬间就明白了萧何的意思。
回到卧室把苏安放在床上,她疼的蜷缩在一起。她自从生完云萧和vivian之后就有痛经的习惯。原本还有几天才到日期,可能是苏启文去世,情绪起伏太大,就提前了。
只是这一次疼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
萧何让几位佣人进来,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内衣,打算给苏安清洗换上。
苏安看着面前站着一排佣人,死活不让换,自己要下床去,被他按住,柔声道:“好,让她们出去,我给你换。”
苏安不喜欢让一群女人给她换衣服,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在她们面前无所遁形。
萧何让佣人们把东西放下离开的时候,佣人们一个个脸都很红,阁下说他要给夫人换衣服,这……
城堡有谁不知道阁下宠夫人,只是没想到会宠到这份上。
萧何试了试水温,拿着湿毛巾走近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满头大汗的闭目休憩了,他先给她擦拭下~身,她惊醒,蓦然睁眸,看见那人是他,这才放松下来。
不放松不行,她自己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别人不想仰仗,就只能依靠萧何了。
尽管之前有过那么多次肌肤相亲,孩子都有了,但多少还是会觉得尴尬和不自在,她试着打破气氛,转移萧何的注意力。
“如果你我这辈子没有遇到彼此,你的妻子是别人,你也会这么对待她吗?”她声音几乎是在飘了。
“傻话,我的妻子是你,不会是别人。”她的心思他还是懂的,很显然害羞了,平时还可以逗逗她,现如今见她脸色不好,心就那么一寸寸的软了下来,不忍心啊!
“说的是如果。”
“没有如果。”遇到了就不敢想那个如果,因为她在他心里,忽然有一天被人告知那个她不存在,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的了?
他给她换上内衣和睡衣,他靠在床头,单臂让她枕着,一只手却钻进睡衣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动作轻柔的按着,温度渗进皮肤,让她觉得很温暖,他似乎摸到了那道浅淡的剖腹产疤痕,轻轻的描绘着:“是不是很疼?”
苏安不知道他问的是现在身体疼还是苏启文去世心里疼,亦或是这道伤痕……所以,她干脆说道:“当时打了麻醉剂,况且我昏迷,没感觉。”
她说着想起当初萧何把手术刀刺进了他的胸口,有些晃神。
文茜带着几位佣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萧何还穿着一身西装半躺在床上,温柔的轻拍苏安。
萧何伸出手,文茜就把手中的红糖水递了过去。
“我们先把水喝了。”萧何把她半抱在怀里,把糖水送到她嘴边。
她恹恹的看了一眼:“不喜欢喝糖水,你帮我喝了。”
佣人们低着头在笑,连萧何眼睛里都有了笑意,却轻斥道:“傻话,红糖水能缓解疼痛。”
文茜在一旁看着,想笑又勉强忍住笑。萧何完全把苏安当孩子一样来哄,不见他对云萧和vivian多有耐心,倒是对苏安出奇的百般宠溺。好像不管做什么,哪怕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他都会眉眼间溢满笑意。
那种快乐,可能极其微小,却能从心底里开出耀目的花朵来。
没有人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苏安也想赶紧喝完躺下去休息,喝的比较急,险些被呛着,又惹来萧何一番训斥:“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慢点喝,有谁跟你抢吗?”
她皱眉:“我倒宁愿有人跟我抢。”
她轻轻咬着话音,宛如调皮的孩童把小石子投入沉寂的大湖中,瞬间便在他的心湖里荡漾出层层涟漪来。
苏安还是把糖水喝完了,佣人接过杯子,已有人把湿巾递了过来,萧何给她擦嘴的时候,文茜示意佣人们离开。
他问:“要睡觉吗?”
“说说话。”
他躺在床上,把她拥在怀里,这次手心隔着睡衣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说什么?”他在她耳边低低的问。
她靠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下巴:“萧何,我以前怪过你,因为云卿。”
“……嗯。”身体僵了一下,她安抚的拍了拍他:“可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因为我知道你心里的痛和自责。同样我也知道你是相信我的,你母亲的死跟我无关,但我不能否认的是,她情绪激动跳楼多少有我的因素。你之所以放不下,不是因为怪我,而是因为生你养你的母亲那么悲惨的死在你面前,你在责怪你自己。”她轻抚他俊雅的脸庞,柔声道:“萧何,你知道吗?你对自己一向苛刻。”
他呼吸有些急促,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没说话。
“你跟韩夕颜最初走的很近,我心里很失落,后来媒体报道你的时候,必提韩夕颜。我不是不在乎,我只是相信你,你是我的丈夫,是我深爱的男人,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因为你这一生最憎恨的就是背叛,纵使你的夫人不是我,你也不会背着夫人在外面有任何贪欢污点。”她说着,微不可闻的笑了笑:“萧何,你知道吗?你很骄傲。”
萧何眼睛有些红,心里溢满了感动,他低头深深的吻她,眼神灼热:“Ann,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