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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又倒了一杯,放在床头。
陈锋又迷糊了一会,再次睁开眼,见床头多了把椅子,上面放着一摞书。
陈锋想推,突然住了手,他发现这书不同一般。
拿起来一本,翻了翻,又拿起来一本,又翻,陈锋心里堵的慌,眼泪下来了。
姥姥把他撕碎的书全部粘了起来,不识字的姥姥居然没粘错一点。
昨天晚上母亲回来,见陈锋居然这样,愤怒的不行。
母亲说:不管他了,他想干啥干啥吧,再也不管他了!
姥姥等她们都休息了,开始拿出糨糊,对照着撕开的痕迹,一页一页粘书,通宵未眠。
姥姥粘好了最后一本书,陈锋一骨碌爬了起来,泪流满面。
年迈的姥姥被陈锋抱住时候,晕倒了。
(48)
余三请白杰喝酒。
九月一号公园的事余三也牵连了,白杰轻而易举将他抹平。
余三的队伍依旧在公交车上浩浩荡荡。
这是家国营餐厅,国营餐厅在当时都是上档次的。
餐厅的二楼,阳光明媚。
几个人靠窗坐着。
余三找人弄了两瓶五粮液,照现在看是最简陋的包装,圆肚瓶,帖个标签。
白杰头一天晚上就喝多了,还没过来劲。
再喝点透透,透透就好了。余三说。
结果余三没透过来,又喝个双眼迷离。
白杰领了个女子,打扮妖娆,叫小梅。
小梅过去被巴运动招之即来。
最近小梅跟了白杰,巴运动听说后,不再惹她麻烦。
小梅在白杰面前是羔羊,小梅觉得白杰比巴运动还粗暴。有两次白杰喝多了,都把枪口顶进她的嘴里面,一直顶的她呕吐。
今天白杰没透过来,又喝多了,和邻桌发生了摩擦。
邻桌有个大块头是法院的,白杰认识,开始还互相打了招呼,后来白杰喝多,想起过去托他办事没办成,就开始找事。
结果两人互相骂了起来,都捋了胳膊。
余三抱不住,愤怒的白杰抽出五四手枪,朝天花板连放三枪。
一时间大乱,白杰被余三小梅几个抱着,破口大骂下了楼。
本来事情结束了,白杰汽车打不着火,见法院几个也下来了,白杰伸出头就骂,法院的大块头也骂。
白杰抬手就是一枪,大块头应声倒地。
白杰的汽车一溜烟走了。
小梅半路下了车,另外两个也是半路下的车,剩下余三和白杰,开车进了一家澡堂。
余三多个心眼,进澡堂又把醉醺醺白杰拉出来,乘三轮去了另一家澡堂。
白杰倒头就睡,余三把他盖上,进去泡了一把,出来和大家说话。
白杰刚才把一个法院的撂翻了。余三说。
咋撂的?人家问。
五四手枪。余三说。
我日,猛!
靠,白杰要有事,我也跟着倒霉。
人咋样?
不知道。
三哥不会有事,三哥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白杰也不会有事,就看他会玩不会玩了,要说白杰一直玩的不错。
后来余三就躺白杰身边那张床睡了。
天黑时两个人都醒了。
白杰坐起来,抱头抱了半天,余三给他倒茶,他也不喝。
那一枪打哪了?白杰说。
不知道,你开车就跑了。余三说。
先去打听,看人死没。人要死了,我只有两条路,一是逃跑二是投案。
没死呢?
没死就好说多了,给他一笔钱,再让我父亲想办法,最多我脱这身衣服。
千万别想脱衣服,没死啥都好说,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你给我弄点钱。
那还用说。
白杰开始喝水,抽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要真死了我可以叫你立一功再投案。余三说。
立功是说话?白杰说。
我给你提供个人,虽说不归你范围,但你抓了照样立功。
谁?
韩小。
白杰眼光闪了闪。
捞一个稻草是一个稻草吧。白杰说。
晚上一打听,余三和白杰喜出望外。那一枪只是从大块头左臂的皮肉穿过去,大块头当时感到一疼,吓倒的。
哈哈!白杰大笑。
哈哈!余三大笑。
这时他们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碰倒了一个骑车人。
骑车人喝多了,起先顺着骑,后来突然呈直角横穿马路。
电线杆的灯光照耀着,余三和白杰看到汽车停下来,前门下来两个男子。后门开处,下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姑娘后面又下来一个青年,余三愣了,是陈锋。
骑车人没事,只别了后轮,也没摔伤。几个人说领他去医院看看,他摆着手推车走了。
陈锋这时候朝余三他们看了一眼,目光雪亮。
余三不由抬抬手,挤个笑出来。
公园一战让余三刻骨铭心,后来又传来了潘云飞陈锋黄老歪李勇四人刀劈韩小的消息。
陈锋没认出黑影里是谁,也招了招手。
靠,那是谁呀?白杰说。
陈锋。余三说。
我日,是他!
咱走吧。
你看那辆车牌号,你不认得我可认得,靠,厉害!陈锋那货一步登天了?
是吗?我日!
白杰怕惹麻烦,没去开车,两个人步行,漫无目的。
韩小在哪?白杰突然说。
没事了还抓他?余三说。
啥没事!
他在养伤,我日,我可不能露面。
你说地方吧,我把他们一锅端。
那走吧,到地方我指给你。
漆黑的夜幕,散淡的灯光,照着两个人长长的影子。
韩小此时还没睡,十五瓦的灯泡,昏黄着整齐的房间。
韩小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床头,额头上刀疤纵横,深情的看着白妞。
白妞在给他讲故事,讲一个古老的故事。
白妞最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白杰走到半路,枪抽出来,上了膛。
(47)
几天以后,陈锋到了偏远的郊县学校。他是突然消失的,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陈锋陪姥姥看了场电影。
电影院门口,一群一群地痞,跟陈锋打招呼,陈锋淡淡的。
本来陈锋和姥姥的位置不好,几个地痞给他们安排了楼上第一排。
谢谢你们。陈锋说。
姥姥看电影爱动感情,陈锋一直拿手绢给她擦。
姥姥粗糙的手,被陈锋一只手一直攥着。
陈锋看到马建立穿着军装,歪戴帽,领着几个小子在电影院走来走去,张牙舞爪。
去学校那天,在长途汽车站,陈锋碰上了吴少侯和闻天海。
这天刮着风,陈锋一身军装,背着书包,拎着捆绑结实的被褥。
母亲本来要送他去的,但这两天忙。
妈,我自己去。陈锋说。
吴少侯披着黑色薄呢大衣,头发溜光,吴少侯的脸永远光洁。闻天海披着黄呢将校服,三角眼威严。
吴少侯见了陈锋点头哈腰,闻天海也哈了腰。
我赶车。陈锋走了过去。
吴少侯跟来,闻天海依旧原地,从烟盒里弹出香烟,叼嘴上。
陈锋,你这是去哪?吴少侯说。
陈锋依旧往前走。离家时洗了澡,头发飘飘。
有啥困难言一声。吴少侯说。
没啥。陈锋说。
我们来接俩小妞。闻天海那衣服不错吧,我给他找的。
我不认识他。
云飞他们好吧?
没见。
想他们了,老是见不到,给他们带声好,需要钱言一声。
你走吧。
吴少侯给陈锋塞了五十块钱,陈锋不要,吴少侯快步离开了。
五张十元票子风中飘了飘,散落在地。
这时候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妞从车上下来了,挎着挎包。闻天海套上衣服,迎上前来,一只胳膊搂一个,朝外就走。吴少侯跟在后面。
靠你妈,再看把你们眼剜喽!闻天海骂四周的人。
陈锋远远的看着,目光散散的。
到了长途汽车站门口,一个小妞不知为什么不让闻天海搂了,闻天海一耳光打在小妞脸上,拽着头发把她拌翻,双脚乱踢。
吴少侯把另一个小妞搂了,站一边看。
陈锋坐上了长途汽车。
这是个群山环抱的乡镇,鸟鸣声声,一地的鸡鸭,水牛悠闲。
学校坐落在乡镇的边缘,绽开新绿的大树将学校包在里面。
陈锋满打满算在这里上了一个月,山花烂漫季节,陈锋出事了。
起因是眼镜。
眼镜和陈锋一样也是高三生,在学校拉一杆子人,为非作歹。眼镜很瘦,面相很毒,据说打遍乡镇无敌手。
眼镜的父亲是乡派出所所长。
眼镜的眼镜象瓶底一样厚,据说近视是先天性的。
眼镜多次找过陈锋的茬。
第一次是搜陈锋的口袋,搜出九块钱,一串钥匙,一盒香烟。
你钥匙咋那么多?眼镜说。
钥匙是越来越多,有用的越来越少。陈锋说。
你妈给我装啥老江湖?
我装啥?
你妈还敢说没装?老江湖就是钥匙多,换的地方多,你看你那熊样,还跟我装老江湖。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没装。
眼镜就打了陈锋一巴掌。
你打我?陈锋说。
你没装你就是了,所以我打你。
当时是在学校操场里,许多学生看到,那个城里小青年捂着脸走开了。
第二次是在学校外面,吃完晚饭陈锋和两个同学闲逛,碰上眼镜五六个。
眼镜又打了陈锋一巴掌。
眼镜说:这次打你,原因有三。一是你不该长的那么勾引女孩子,二是你不该是城市人,三是你眼光不好,看人不服气。
以后又反复几次,陈锋干脆不出寝室门了。
我们都怕他,惹不起的。同学们说。
我是来上学的。陈锋说。
这一天上课,同桌喊陈锋晚上去家里吃麻雀。这个同学的父亲在田野里张网,粘了很多麻雀。
很好吃的,那肉真嫩。同学说。
我知道,小时侯吃过,用胶泥包起来烤的。陈锋说。
我家里人想见见你,他们说城里人有学问。同学说。
我可没。陈锋说。
晚上放了学,陈锋和同学走向田野。同学家要走四十分钟。
田野的雾气弥漫开来。
远处的山峦一道道黑影。
穿过一个灯火稀落的村庄时,眼镜几个从一户农家走了出来,大摇大摆的。
同学先跑了,陈锋也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站住!眼镜喊。
陈锋站住了。
眼镜和同伙走过来,又搜了陈锋的口袋。
可是什么也没搜到。
一个瘦子不死心,又搜,结果搜出了一张相片。
陈锋劈手夺过,几个人扭拽着陈锋,把相片抢了过去。
凑着微光,眼镜把相片看了。
我以为是小妞,靠他娘,是一个烂瓜老太婆。眼镜说。
这是姥姥的照片,特别慈祥的笑着,陈锋这次离家,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把姥姥相片揣了。
还给我!陈锋说。
还你个球!眼镜刷刷几下把照片撕了。
陈锋呆呆的站着。
这是谁?眼镜问。
我姥姥。陈锋说。
我靠你姥姥。眼镜说。
此时一阵风迷了眼,等风过去,眼镜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陈锋这一阵拳脚,叫眼镜躺了三天。
陈锋指着地上的眼镜大喊:靠你妈,不是为了我姥姥,今天弄死你!
乱糟糟一片,陈锋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
晚上在寝室里睡着了,突然陈锋被惊醒,剧烈的敲门声,手电光乱晃。
陈锋被五花大绑捆走了。
带到乡派出所,他被捆到一棵树上,眼睛被打成了一条缝。
捆了一夜,接着又是一个白天。
陈锋羞愤难当,小便尿到了裤子里。
第二天晚上把他解下来,开始审问。
你抢了多少钱?公安问。
没有!陈锋说。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
没有!
你这次从家带了多少钱?
交完学费,买了餐票,被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