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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年之期未到。”颜吉忽然抽出一直藏在背后的包裹,“不过不要紧,我们现在就走。”
小幽彻底惊住了,原来颜吉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他那时便是笃定了心思跟她出海的,“那这里怎么办呢?”
这堆纳笙的烂摊子怎么办呢?月笙姐姐怎么办呢?
颜吉正色道,“我都已经安排妥当。族长的事务交接我已经全部放在案桌上,至于月笙……她真正需要根本不是我,而是一个圆满的婚姻和未来,而这些,我都给不了她。我已经留下自罪信,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来承担,即使我离开,或者死去,她都可以另外寻好人家嫁了,风言风语自然不会伤到她身上,毕竟,不管怎么样,她总是最无辜的。”
“你在信上都写了什么?”有什么理由能够堂而皇之的拒婚,而不伤害月笙的颜面呢?
“你想知道?”颜吉笑着,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哈?”小幽反应过来,了解到了少年的意思,脸顿时烧到了耳根。这些日子她在船上做工时,便时常听那些豪爽不忌的船员说着一些荤素不忌的笑话,对于情事也非全然不知,他知道这样的事关系着男子的尊严,总是看重的,可这个男人竟然这样说自己……
颜吉看着女孩,严肃道,“你总该信我了吧。”
夜幕低垂着,男子那样专注的对女孩儿说出这样的话,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注意道,在不远处的礁石后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注视他们。
她原本是跟着小幽过来的,她在族长家里看见小幽背着个包裹偷偷摸摸的出来,本以为她是偷了之前的东西出来,她一路跟着她,看看她要把东西送到哪里,却没有想到居然被她撞破这样一幕。
阿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小幽喜欢颜吉,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个天神般耀眼的少年,就像如同纳笙的其他女孩一般,是一个不可企及的梦想,可她万万没有想要颜吉他……竟然是……
她的脸惨白到了极点,这样惊天秘密,无疑让阿绛许久不能平静,他捂着自己的嘴角,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她忽然觉得好笑,就像上天开的一个玩笑……他居然喜欢这样一个丑陋的小怪物。月笙啊月笙,你看你救下的这个小怪物,又对得起你吗?
她纠结着跑回去,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月笙与族长,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个小怪物这样得偿所愿!
☆、69
寒夜凄凄;更深露重。
透着红光的硕大灯笼低垂着;随着夜风晃动;抖落了一地的碎光。
红衣姑娘敲门敲门敲得急促;“吱呀——”一声门开了;探出一个脑袋;老仆揉着未睡醒的眼睛;许久才看清了来人;“哟——这不是阿绛小姐么;这么晚了怎么了,”
“你家小姐睡下了吗;我要见月笙。”阿绛焦急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自然早就睡了,”老仆见阿绛就要硬着进去,赶忙陪着笑拦着,“哟……姑奶奶,这新娘子过门前三天不能见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会不吉利的。”
阿绛冷哼,这新郎就要跟那个小怪物跑了,还管什么吉不吉利啊,也不管什么礼仪,推开门,硬生生的往里面闯。
老仆叹气,感叹,这个冒失孩子。
族长家的布局,她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三两步的就直接到了月笙的楼下。
那二楼隐约还有一丝光亮。女子的身形倒影在窗台上,她竟是还没有睡吗?
阿绛管不了许多,只管啪啪啪的敲门,“月笙,快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窗帘微动,那窗子上的人影却纹丝不动,“月笙,快点,再迟就来不及了。”阿绛的敲门声又急促了许多。
“我……睡下了,明天……再说。”是月笙的声音,带着些许压抑的颤音,与平时有些不同。
“睡下了?”阿绛狐疑,可是明明窗子上……这时窗前忽然出现另外一个黑影,阿绛就是再迟钝,也该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
她敲了许久,才发现门里面没有拴上,一个箭步就上了楼,却看见月笙被绑在窗前的那把椅子上,怪不得她一动不动。
冰冷的金属抵上她的脖颈,那人冷笑了一声,“又一个送上门来的,可是,月笙小姐,你的新郎官呢?”
那个人阿绛是认得的,正是前些日子出逃的姜氏嫡子,可是那人抵着她的脖颈,她便是半分也不敢动,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哼,叛徒,你绑着我们做什么?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较量……我一个姑娘家都明白的道理。”
“哼。颜吉那臭小子破坏我数年的谋划,我从他新娘子身上讨回来,有什么不对!还有你……倒提醒了我……我是该跟那小子算账了。”
姜桓舟眼里俱是暴戾,从上到下端详着月笙,“你给我小心点,去把颜吉那小子给我叫来,你若敢透露半句,那么,月笙小姐这白玉般的脸,可就……啧啧啧……”
阿绛走出寨子的时候,神情还是恍惚着,好久才反应过来,颜吉在渡头,如果被他们走掉了,那又有什么换月笙呢?
想到这里,就使了全力的往渡口跑。
一阵飞奔之后,她站定了,也不管这么多了,冲着渡口便喊,“颜吉,出来!”
颜吉和小幽原本是打算走的,奈何他们的船被卡在窄狭的甬道里,费了老半天的功夫,忽的听见有人喊他,他心底一沉,也没有时间疑惑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探出脑袋去。
——是阿绛。
阿绛心急如焚,好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颜吉面沉如水,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唯独遗漏掉这样一个祸害。
略加思考,他说,“我跟你走,稍等片刻。”
说完又钻进桥下去了,小幽疑惑,“怎么了?”
颜吉想到,如果让小幽知道了月笙出事了,定然不会乖乖在这里等她,便只是支吾着说族中还有一些没有处理完的事,要回去一趟。
“小幽,你安心在这里等着,我解决完姜氏的事情,就回来。”
小幽自然知道姜氏的事情,也不是闹着玩的,含笑点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她这样想,已经等了这么多日子,也不在乎多等三天。
“你在这桥下等我三日,三日后,我一定会回来。”他轻轻拥抱这个小姑娘,她多少有些抗拒这样亲昵的动作,却还是忍下了,慢慢适应男子的拥抱,他想,以后还有很多日子,他可以拥抱,亲吻,让她知道,她也可以被捧在手心里,而不是那只流离失所的小怪物。
可是,三天以后,颜吉却没有如约回来。
小幽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只冷冷注视着那一个意味机械的搬石头的男人,她那么强烈的爱过恨过的男子,他却早已不认得自己,那她的爱恨,又算什么呢,不过是笑话一场。
“颜吉为什么没有来?”我问。
小女孩儿却不回答,只是低声呢喃。
“颜吉,那一年,我躲在石桥下等你,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桥东里,夜凉如水,水光冰冷,闪着凛冽的寒光,当时我很害怕,怕黑,怕冷,怕族人们会知道,怕河里的水鬼……那时,我怕很多东西,可是,我却知道,我真正该怕的是——你不会来。
你终于没有来。
你没有来,我很不开心。”
第四日,小幽终于忍不住从桥下出来,她知道,颜吉没有来。纳笙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否则颜吉怎么不来。
可是她那时还不知道,不过短短四日,一切都已经很不同。
她来到族长家的门口,鼓了好大的勇气敲门。
门可罗雀,门上的红绢彩带都已经被撤下来,完全没有刚办过喜事的样子。
开门的老奴看见了小幽,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又飞快的想要关门,小幽焦急的阻止他,想了想,问,“月笙姐姐在吗?”
老怒犹豫着,叹了一口气,“哪来你的姐姐,你还是快走吧。”说着,便飞快的关了门。
躲避她如同躲避一个沾染不得的祸害。
吃了闭门羹,她不敢再去敲族长家,毕竟已经她消失了那么多天,突然出现,实在是一件诡异的事情,也难怪他不认她,她这样想着,心里也平和了许多。
她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晃着,却发现许多双异样的目光,起初并不觉得怎么样,知道那些族人拿着扫把,棍子,秽物纷纷在在她的身上。
她又一次感觉到了绝望,彻骨的绝望,那些秽物剩饭打在她身上,她不得不低下头去,事实上,她根本听不清那些咒骂声,只是觉得,这样被世人嫌弃咒骂的人,一定是很被人讨厌的人。
可是,这四天,她什么也没有做。
她知道,纳笙族人向来视她为异类,即使没有狐狸胎记,也是不容于世的。她以为只要自己小心翼翼的生活下去,这个世间总归有她的容身之处。
可是,如今发现,她错了。
她在白天也不敢露面,她想那些见不得人的鼠虫一般多在看不见的暗处,到了晚上才敢出来活动,她不敢直接回族长家找人,他知道颜吉白日里都在宗祠里,于是每一日都守在宗祠的外面,盼望得到能够和他单独见面的机会。
可是,一天几日,她都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
到了第三日晚上,她终于得到这样一个机会,能够接近颜吉。
那一日她守在祠堂外面,这一日,所有的人都纷纷离开,她却迟迟没有见到颜吉出来,便偷偷摸摸的进去。
昏暗的光线,将祠堂一分为二,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泾渭分明。少年颀长挺拔的背脊,泛了冷光,犹如暗夜里的刀刃。
“颜吉……”她唤了他的名,他蓦然转身,直勾勾的忘了小姑娘许久,才怔然发声,“你怎么会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幽也笑,眼底有泪,仿佛所有的辛酸与苦难都没有好计较了,不管怎么样,她总算是走到了他的面前了。她温和了眉眼,也笑,“是啊是啊,待会儿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说着,便拉了男子就走。
她拉了几把,少年的身形却没有半点要动的样子,她疑惑地回过头去,只听得少年冷冷道,“要走的人,只有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走,即使要走,那也是我的路,与你何干。”
小幽的指尖微动了一下,不能相信的望着他,“什么?”
“我说我后悔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手起刀落,斩断前缘。
小幽许久之后才明白,原来人这一生要做出一个决定很容易,只需要一个诱因,一个情绪,一个眼神,可是坚持下去,却不是这么简单的。
她听过最残忍的一句话,不是“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也不是任何咒骂她的话语,而是这样一句“我后悔了”。
☆、70
“我后悔了……”
夜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刮着;其实算不得太冷;可是她觉得很冷;许久她才堆砌出一个笑来;“虽然……你说话不作数;但是……好吧……虽然这样说;会不会太晚。那么;再见了。”
再见了;我的少年。
再见了;以往孤寂难耐的时光。
小幽走出宗祠,不过半步;便再也走不下,索性蹲在台阶,慢慢俯□子,将脸埋在膝盖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掏空一般。
许久才发出一声小猫般的呜咽。
她本可以不伤心的,她也这样对自己说不要伤心,可是心哪里由得了自己。她这样对自己说,颜吉,你若放不下纳笙的一切,又何必来这里招我呢,我可以不要的,真的。
她的信念被捧得越高,就越失落。
她这样想了许久,暗骂了自己好几遍没出息,才站起身,想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