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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会别人,将视线投向不远处,定在某人身上。
姚子绮磨磨蹭蹭终于从造型那头走了出去,微微偏着脑袋,倏然一抬头,和他眼神撞个正着,也不知怎地,像做贼心虚似的,她忙将视线挪开。
邬浪有些时日没见她了,这时一看只觉得她气色不好,皮肤也不似先前红润,不由皱了皱眉。
姚子绮虽然将视线投放在林子熙身上,可她知道,邬浪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如芒在背,她浑身都不自在。莫谨她见过一次,十分有型的男人,也是商界精英,只不过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能和邬浪走那么近,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莫谨沉着脸,并没有伸手去擦,他看着林子熙的眼神怒而恨。
林子熙面上虽然是冷冷回视过去,可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是那样一个骄傲自爱的人,曾经她稍稍弄乱他的头发,都会被训斥好久……怎么又想到这些了呢,林子熙,出息点!林子熙在心里对自己说,逼着自己的眼神冷下去。
欧阳澈见状也不出声了,邬浪视线一直盯在姚子绮身上,仿佛别的与他无关,莫谨的事他自会处理。
女人那边却没那样镇定。尚沁舒一把将林子熙护到身后,冷笑,“莫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子熙刚刚有点滑手了,还请见谅。”
林子熙被她拉到身后,莫谨只能看见她低着的一抹黑脑袋,不由朝尚沁舒道:“是吗?我只要听她自己说。”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莫谨其实什么都没说,林子熙却心惊肉战起来,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她猜不出他的意思,可他那话她分明听出了威胁的意思,他收了爸爸的公司,逼得他们负债累累,如果现在再得罪他,她不知道他会拿什么样的手段来打击她,如果只是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可是她还有爸爸,还得看病,她不能将自己的路堵死了。
子熙抬头便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神色高深莫测。姚子绮站在她身上,她一手抓紧了她胳膊。
姚子绮深知邬浪的厉害,这纪安市差不多就是他的天下,得罪他没好果子吃,得罪他兄弟肯定一样没好处,况且莫谨这男人看起来也不是好对付的,他能收购她家公司,可见他手段高超。她轻轻握住了林子熙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低头。
林子熙就是再不愿意也逼着自己出声,“对不起,莫先生。”莫先生,三个字就像三把利剑,刺得她心头泛疼,“许久不见,有点激动了。”
有点激动了,她说的是一层意思,莫谨听着却又是一层意思,心里竟还生出窃喜,心情舒畅很多,脸色跟着放松下来。他深深看了林子熙一眼,她低着头,看不见神色。莫谨悠悠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热帕子。
欧阳澈便知这事算是完了,于是吆喝,“服务员再添三个座。”
服务生忙搬了三张椅子过来,正要并排放,欧阳澈却指手道:“放那里,那里,这里再放一张。”摆明是让服务生将三张椅子插到三个人中间。“都别杵着,快坐下。”
林子熙和姚子绮心里都打鼓,尚沁舒也隐约觉得不好,可毕竟说了拼桌,再说什么都白搭,也显得小家子气,回头这些男人还当自己多大的魅力呢。
林子熙和姚子绮都站着不动,尚沁舒知她们心思,可关键是现在她们能走得了吗?于是准备一屁股坐在就近一旁,莫谨身侧的位置上。
“诶诶诶,”欧阳澈却道:“你这边,坐这边。”又对着姚子绮十分暧昧的笑,“嫂子,要不您坐这儿?”他指着邬浪身侧的位置。
姚子绮只偷偷从眉睫之下瞥了一眼便将视线抽回,身子不动。
邬浪不说话,就一直那么盯着她,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子熙也不动,站在那里跟木桩似的。莫谨本来好起来的心情又跌落下去,看着她的眼神冷了几分,像冷风似得,嗖嗖刮在林子熙脸上。
尚沁舒知道子熙现在的状况,觉得还是不要正面起冲突的好,于是将手伸到背后扯了扯她衣袖。
林子熙内心挣扎了半响才勉强走到莫谨身侧的位置坐了。
欧阳澈见状,一把将尚沁舒拉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你有男人没?”
尚沁舒被他拉得一屁股撞在凳子上,疼得嘶一声,没明白他问话的意思,“干嘛?”
欧阳澈笑容贱贱的,“没的话,咱俩凑合凑合成一对算了。”
尚沁舒完全无语得说不出话,看他的眼神像看怪物。
欧阳澈说完就完了,完全不当一回事,见姚子绮还杵在那不动,邬浪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便打趣道:“嫂子,你还怕我二哥吃了你啊!”
姚子绮先还对他印象不错,这时觉得他真聒噪。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嘴巴张了张,还未发出声音,却见邬浪神色不悦的开口了,“都吃过了,矫情的劲早该过了!”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姚子绮听的,姚子绮俏脸一红,又陡然苍白,她愤愤抬起眸子。尚沁舒这才想起邬浪和她之间也有过节,姚子绮给她说得并不多,她只知道个大约,听邬浪这样一说,心里很是反感,想说话,却被欧阳澈在下面猛地踩住她脚趾。她痛得一声轻呼,待回神,只见姚子绮挺直背脊,面色凛然的走向邬浪。
邬浪薄唇微微上扬,嘴角染了一抹放肆的笑意,就知道这女人属牛,经不住激。
她大步走过,眼神愤怒,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团火焰,噼里啪啦燃着。
☆、092 恃宠而骄
姚子绮心里压着一股火,拉开邬浪身边的椅子坐下去时很用力。但因桌上的红色太过显眼视线忍不住瞅过去,细看,竟是一张喜帖。
这年头天天有人结婚,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她并没有多想。邬浪却像是有点忍不住,似笑非笑,“不打开看看?”
她奇怪这喜帖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干嘛要看?加上本来对他就一肚子火,他这么一说,她便坚决不看了,连视线也冷冷别开。
邬浪仿佛知道她会这样,手中在桌上轻叩,不再说话。
桌上的气氛并不好,几乎没人说话。欧阳澈见状赶紧张罗服务生上菜,他们包场了,自然上菜上得快,没一会功夫桌子上就摆满了。味道当真是极好的,可姚子绮和林子熙吃着味同嚼蜡,只有尚沁舒吃着还有几分胃口。
可尚沁舒也有点懊恼,她选什么地儿不好,干嘛非选这里,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偏欧阳澈那个话唠子,不会看人脸色似的,一个劲跟她说:“唔,这个好吃,你尝尝这个。嗯,那个也不错,你尝尝。”一个劲让她夹菜。
邬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欧阳澈带的,见姚子绮筷子只在自己碗里拨来拨去,并不怎么吃,于是倾身夹了一筷子远处的菜轻轻放到她碗里。
姚子绮正低头对着碗里的菜想心思,冷不防一双筷子插进来,愕然抬首,发现竟是他给她夹菜。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要,本能将那菜又从碗里夹起来丢在了桌子上,动作快得跟嫌弃什么似的。
邬浪的脸瞬盯着她好一会。他也是个倔脾气,见状便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
无疑,又被她扔了。
他沉着脸再夹,她再扔。
反反复复了几次,桌上的盘子空了几个。不时有食客朝他们这里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太尴尬,便没人出声。
邬浪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放到她碗里时,筷子在她碗里停留了好一会,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勉强抽回筷子。
偏姚子绮跟欠抽似的,等他筷子一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便又快速将那些菜全部扔了出来。
邬浪气得肺都炸了,尼玛,这女人比犟驴还犟!他脾气也上来了,将面前的空盘子一推,顺手抄起欧阳澈边上的一盘菜心,哗啦一下扣到姚子绮碗里。
这一动作无疑惊动了所有食客,包括餐馆的服务生,都忍不住瞧着这好戏。
姚子绮没料到他会这样,心里更气,索性将碗端起来,大不了全倒到桌上,凭什么要吃他夹的菜?
她手刚触到碗檐,邬浪像知她意图似的,抢先一步扣住她手腕,大掌猛然用力,指关节都是青白色的,痛得姚子绮瞬间失了力气。
她挣了半响,他扣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姚子绮怒火攻心,抬起头瞪着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倒先把自己吓住了,只见他脸色黑得跟碳似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制怒火,快到崩溃的边缘。
林子熙见状很替姚子绮担忧,没见邬浪之前,她只知道有这么个男人,却不知道他如此强势,生怕姚子绮再拒绝,他会当场掐死她。
莫谨瞧林子熙停了动作,才淡淡朝姚子绮瞥了眼,她面前的菜扔得跟座小山似的,这女人真犟!心血来潮,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林子熙碗里。
林子熙视线一怔,看着碗里的菜不知该做如何反应。扔了无疑等于火上浇油,不扔又不想吃,细想了下,便搁下筷子不动了。
莫谨一张俊脸亦是难看不已,却没跟邬浪似的发疯。
尚沁舒有预感,再这样僵持下去,姚子绮会吃亏的。赶紧出来打圆场,可欧阳澈不知怎么搞的,桌子下的脚又踩到了她。她痛得脸都扭曲了,“你干嘛?”
他笑嘻嘻的,“打滑,打滑!”这女人太不了解二哥了,这时候说话,无疑是往枪口上撞,不死也半残。
尚沁舒弯身粗粗揉着被他踩痛的脚,小声咒骂,“毛病?!”她穿着这么厚的雪地靴,他要不是故意的,能踩得她痛成这样?!
欧阳澈一边吃菜一边回了一句,“你属狗的吧?”
你才属狗!她心里暗骂,懒得同他废话。
姚子绮和邬浪的眼神在空中无声较量了许久,空气里仿佛都能看见噼里啪啦的火星。
似曾相识的画面,姚子绮忽然就想起那次,也是这样多的人,这样多的宾客,她去找他要日记本,他偏让她坐下吃饭。她其实饿极了,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恨不得狼吞虎咽,可和他不熟,又有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哪里能造次,装出一副极端庄淑女的样子。本来好好的,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给她夹了一个扇贝。
那扇贝自然是上好,这种东西贵得要命,她这种人轻易是没得吃的,自己赚钱了更舍不得在吃上花钱。况且记忆中小时候母亲吃这东西还生过病,从此便对它敬谢不敏。
她说她不吃海鲜,也不是假话,可他不信,非要逼着她吃,就像现在这样。
姚子绮心里一阵冷笑,看着邬浪的眼神倏然冷下来,一直较劲的手也松了力道。
邬浪感受到她的变化,相处时间长了便知道她已经顺从了,心里诧异不已,到底是欢喜的,面目表情柔和了不少,亦缓缓松开了手。
他手劲一松,她即刻抽出自己的胳膊,右手拿起搁置在一旁的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尚沁舒和林子熙见了陡然送了口气,又隐约生出担心,依姚子绮的个性哪能就这么乖乖就范呢?
邬浪好面子,他却不这么想,他要的便是顺服,不管是面上的还是心底的,只要没人敢当面违背他的意愿,那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众人见这场闹剧总算收场了,都长吁一口气,一直暗暗在一旁提心吊胆的服务生如释重负,照刚刚男人发怒前的模样,估计发起火来准把这间店给拆了。
这样一闹,本来还算凑合的气氛更加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