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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他潇洒地转身,坐进车内,轰地一声驶离xx小区。
段西安站在原地,被冬季的夜风吹得肌肉发紧。
又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这样!
姚东京毫不犹豫地选择沈孙义,将他一个人撇在这里,他还被该死的沈孙义轻侮一番。沈孙义和他对话时,总是轻蔑又不屑,仿佛他是什么下贱的物种,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他发怒,气得心肝都在颤抖。他想动用武力,叫沈孙义闭上他的臭嘴,又怕姚东京会看见,会不高兴,会更讨厌他。
因为层层惧怕、担忧,他动不能动,思前想后,患得患失。更令他沮丧的是,沈孙义说的都对。他心无大志,相比较沈孙义的野心勃勃,他显得玩世不恭。他没工作,没目标,坐吃山空。
他忽地自卑了,惧怕了。
是啊,他凭什么和沈孙义这样的男人抢女人?他有的,沈孙义都有,沈孙义有的,他却没有。
他们之间,不仅仅是相差7年。
前所未有的沮丧袭上心头,段西安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一叶轻舟,被狂风巨浪卷上风口浪尖,一瞬便可倾覆。
他难受,又陷入矛盾。他习惯现在这样的生活,又喜欢姚东京。他想像宗以文那样,起码得坚持到坚持不了,他才敢放手。他蹲下/身,苦苦冥思。
半晌,他猛地起身,朝小区反方向奔跑而去。
*
姚东京和沈孙义道别后,回房洗漱。
睡前她习惯性地检查邮件,远在美国的学姐回复了她前一天的邮件:
'刀山火海,酸甜苦辣,柴米油盐,这是爱。
在爱里才会患得患失,义无反顾。
好像进入一个迷局,看不见结尾,仍愿意赴汤蹈火。
没有规律,乱了作息,不讲道理。何其的疯狂。
东京,你很健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你没病。
你只是没有爱过。'
阅读完毕,姚东京蹙眉反复思索。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惊得她没看号码就按下通话键。
段西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他呼哧呼哧地喘气,断断续续的字和词,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姚东京静静地等着,等到不耐烦,要挂电话之时,段西安才忽然说道:“我想见你,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外。我想见你,你出来。我一定要见到你。我会一直等你。”
他比她先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姚东京放下手机,滑开窗帘,从二楼卧室的窗户望下去。
段西安的身体看起来小小的,像白雪公主的小矮人一样。他就站在她的窗户之下,仰着头,痴痴地张望。
姚东京很容易就寻到他的眼睛。
灿若繁星。
伊人在水,溯洄从之。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她掉进那双眼睛里,一瞬不能寻北。
☆、第28章 街角藏谜
自高楼望下,段西安的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里,一半被街角的微光染明。
姚东京摔入那双如星的眸里,有瞬间的失明。
眼神交接,静默遥望。
她在上,他在下。她俯瞰,他仰望。她沉醉,他痴迷。
她觉得自己就像莴苣公主,绾着长发,编织发梯,接待相望的客人。
可惜生活不是童话,段西安也不是行经于此的王子。
那个瞬间太短暂,根本来不及铭记于心。
姚东京弥散的心神被身后突如其来的脆响唤回归笼,是骆金银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妈妈……”姚东京手背在身后,扯着窗帘一角,轻轻一拉,便重新合上了它。
骆金银开门见山:“有人告诉我,你提交了竞标报名申请?”
望着骆金银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的模样,姚东京心中咯噔一声。又来了。
她的申请经过沈孙义的协助,今日下午才完成,至此不过过去3个小时,骆金银便被“有人”告知?这样的速度未免太快。
可骆金银偏偏有这样的本事。姚东京不指望能瞒她多久。
她在心底苦笑,却还是小声争取道:“我还是想尝试,公平地和你们竞争。”
“可笑。”骆金银冷哼,“这不是你第一次和我提起‘公平’二字,我不介意再和你讲一次:所谓‘公平’,不过是胜利者扬言的‘正义’。衡量‘公平’的标尺是‘财’、‘权’、‘利’,而非‘法律’。或许你觉得这不正直,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抬着食指,轻轻地揉按眉心:“东京,就算你审核通过了那又如何?你个人争得过我们?争得过我们你争得过沈氏?争得过沈氏你争得过段氏?这有什么意义?不要虚度时间,把你的青春浪费在无利可图的事情上面。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她长叹一口气,似有万般无奈,那眼中点点星辰,望向姚东京时唰地暗灭。她一定对她深感失望。
姚东京的一腔热火,也跟随着那亮光的覆灭而冷却。巨大的无力感仿佛网罩,将她裹在其中。同骆金银的博弈,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太一样,她从前生气、愤怒、不甘,现在她失落、沮丧、哀颓。
她接受不了妈妈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内心进入暗幕,连心跳都变得安静。
骆金银垂着目转身离开,轻轻地带上门。
姚东京怔愣地蹲下,抱着膝盖出神。
半晌,她从地上站起来,套了大衣来到家门外。
段西安还等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二楼的窗户。他并没有发现身边已然多了一个人,直到他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姚东京收紧大衣,目光落在花丛里、石板上、半空中,偏偏没有落在段西安的眼里。
“请你不要再来找我,我拜托你。”她的声音低低的,宛如冬季幸存的虫鸣。
段西安定定地望着她,一瞬不移:“请你给我一种可能,我也拜托你。”
这是他第一次用请求的口气与她说话,他忽地想用心了,想试试看掏心挖肺会是怎样的结果。
姚东京低头望着石板路,一只脚轻轻地踢了踢某一块凸出来的石面:“我也祈求可能,我自己都没有可能,我没法儿给你可能,也不想考虑。”她沉默片刻,忽地抬头:“看见你我不开心,这是真心话。”
段西安顿感憋闷,心头仿佛梗着异物,堵得他呼吸困难。在姚东京漠然却坚定的目光中,他愈发颓丧,他将手探进自己的胸腔,那颗心已然被他攥在掌心,他还没将其掏出来分享给她,她便拒绝了他的整腔好意。
她说:“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见到你,至今。我不喜欢你。”
她的语气太坚定了,她在阐述一个事实。
段西安却不死心:“你不能预言未来,万一哪一天……”
她忽地蹙眉打断他,似乎是被纠缠得烦了,声音低了几分,冷得刺骨:“我很理智,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想要好好工作,我不想要你。就算你再坚持,再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她的声音越来越沉,最后变得恶狠狠的,从冷空气中飘散过来,刺入段西安的心底:“我们根本不是同路人。我敢打包票,这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姚东京的神色浅淡,语气却带着轻蔑。
恍惚间,段西安在她身上似乎看见了沈孙义的影子。一样的高傲,一样的视他为异己。活了25年,他哪里听得到这样的话,哪里受得到这样的对待。他仿佛看见自尊像落叶一般飘零,被她狠狠地践踏。
他是段氏的独子,哪里想到追求一个女孩子会这么艰辛。并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只是这一秒刚放弃,下一秒便心有不甘。这样循环往复地交替,姚东京便成了他的习惯。
站在原地,他嗫嚅着,发不出一个音节。姚东京转身离去,背影越来越小。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一辈子,你又把话说得这样满。如果我说,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证明这句话是错误的呢?”
*
宗以文一通电话,就把段西安喊到会所来了。
已至12月,气温愈发地低,寒风飒飒,阳光又弱,这种天气不窝在空调下,日子不好过。
段西安停好车,披着一身冬风,钻入会所包厢,暖气扑面而来,裹着人身,暖意立刻袭上心头。
包厢里没多少人,就是几个玩得熟的朋友。见段西安携风而来,照旧各玩各的,不拘束,不局促。
宗以文正撅着屁股,趴在台球桌上打球,眼睛往上一瞟,嘴角一咧,笑道:“哟,西安,来了啊。”
嘭地一声,球进洞。宗以文竖起球杆,用巧克擦皮头,漫不经心地道:“最近也不常见你,这些日子都跑哪儿鬼混去了?”
这几日段西安不见踪影,和宗以文联系也少了。平日几个朋友聚会,都是段西安组织,他玩性大,去的地方又多,一伙人跟着他走准没错。段西安做东,闲着的一天就这么混过去了。
段西安没答话,疾步走到中央空调下风口,对着手吹。今天他忘带手套,外头风盛,只走了没几步,手就冻得通红。
片刻,手掌心热乎乎的,他双手插兜,悠然转身:“我陪你打?”
宗以文瞄了一眼段西安,他头发乱糟糟的,衣领也翘了一角,一看就知出门前没有好好打理。几个玩得好的里头,就属段西安精神最好。他爱运动,最受不了闲着,三天两头得往外跑,身体最健康。
此刻看来,段西安的脸色暗沉,眼圈下有浅淡的青色。仔细一瞧,似乎还觉得他下巴那里瘦了几分。
宗以文举起球杆,瞄准球心:“得了,你肯定打不过我。”就他现在这状态,精神不济的,跟抽了大麻似的,打起球来也怪没意思的。
段西安其实也是随口一说,没想真的陪宗以文打。这几天他没睡好,夜里老做梦,一个接着一个,连环往复,起来的时候头昏沉沉的,努力回想也想不起到底做了什么梦,只记得睡得不太安稳。
真糟心,他从前的睡眠质量杠杠的,最近却连续失眠。
思来想去,这源头是姚东京。为了她,他整日心烦意乱的,见到她犯难,见不到心烦。再看宗以文,红光满面的,两只眼睛跟喷了漆似的,闪亮亮的。他姿态优雅地打球,罗伊娜就靠在他身后的墙上,两人时不时耳语几句。
鸳鸯戏水一般,真叫人羡慕嫉妒恨。
段西安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倚靠着绵软的椅背,闭上眼,静静的,也不说话。
趁宗以文打球的间隙,罗伊娜抬眼望过来,忽地就噗嗤一笑,惊醒了段西安。四目交接之时,罗伊娜收了笑,眼神清凉地看着他:“段西安,你是不是被鬼附体了?总觉得现在你不像你了。”
段西安扯扯嘴角:“怎么就不像我了?”
“要是从前,这时候你会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怕一个场子里最活跃的该是你,动若脱兔,静若处子。怎么?你现在是处子?”罗伊娜捂嘴笑,指缝间偶现洁白的齿。
宗以文看着心动,走过来揽着她的腰,开玩笑:“他一直是处、子。”“处子”二字被他一顿一顿地说出,加了重音,罗伊娜瞬间就听明白他在强调什么。和宗以文对视一眼,笑得更欢。
他们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搂在一起,亲密无间。这画面太刺激段西安了,他本就没什么兴致,如今被他们这样明里暗里地调侃,心情更加郁闷。
他咻地站起来:“没什么好玩的,我回去了。”
看段西安来真格的,宗以文立马拉住他,笑着求饶:“别呀,你都多久没和我们聚一起了?我思念你哟。”说着,还妩媚地抛了个媚眼。
段西安假装呕吐:“快别恶心我了,罗伊娜本体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