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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播厅并不大,但也足够宽敞。入眼是七七八八的设备,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人走上去几乎没有声音。只是错综复杂的粗电线密布其上,让人抬了脚就不知如何下脚。
姚东京是第一次进演播厅,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动。但她始终记得此行目的,粗粗欣赏完演播厅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抬眼寻找nicolas的身影。
演播厅的内心位置设置了一张弧形台,那是主播播报新闻的位置。录制还未开始,主播已端坐着,一旁站着化妆师,正替其补妆。
主播身旁的位置是空着的,那是nicolas的位置。姚东京望向那空荡荡的座位,就听身后的小k压低声音道:“nicolas应该还在准备着装,离录制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姚东京点点头,静静地站在摄影机后等候。她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吓了她一跳,也吓了小k一跳。
小k红着脸朝周围投过目光来的工作人员点头举手,表示抱歉,之后用气声对姚东京说:“进演播厅你怎么不静音?我今天也是托了人才有机会进来,你吓死我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姚东京歉疚地笑笑,按下接听键,指了指门外:“抱歉啊,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姚春风打来的,听见他的声音,姚东京鼻子一酸,眼眶涩涩的:“爸爸。”
“嗯,东京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姚东京一手插袋,一手捏着电话,沿着墙慢悠悠地走:“我不知道……妈妈呢,你和妈妈身体都还好吧?”
姚春风叹息一声:“好,我们都好。就是想你了,你快回家吧。”
姚东京抿着唇,闷闷地唔了一声:“妈妈呢?她也想我吗?”
“唉,亲母女哪有隔夜仇?你妈妈就是刀子嘴,脾气犟,故意给你摆脸色看,你就让着她点嘛。她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关心你的。”
姚东京点头,点完头才想起姚春风在电话那头看不见,于是急忙说道:“嗯,我知道。但是我话都说出口了,不想食言。我不想妈妈看不起我。”
姚春风又是重重地叹气:“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快回来吧,回来看看也好。最近你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对不起,爸爸。”姚东京哽咽了一下,眼眶彻底红了,豆大的泪珠好似滚圆的珍珠,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碎成一面破镜。
隔着电话,姚春风也能听出姚东京在压抑地哭泣,他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仿佛连声音都苍老了几分:“东京,这周你就回家来,叫阿霞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哦,我下厨也可以的,你不是爱吃爸爸做的烤土豆吗?好久没给你做了,也不知道技艺有没有退步……”
姚东京失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想象不出姚春风在电话那头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又是以怎样的表情对她说这段话的,只要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姚春风笑眯眯乐呵呵的模样,她的心便像针扎似的刺痛。
她觉得自己简直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和父母分开那么久,回去探望的次数少得可怜。可转念想,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倘若这次中途言弃,恐怕她以后只能听任骆金银摆布了。
在冰与火之间煎熬一般,她痛苦地斟酌再三,终于暂时妥协,答应姚春风这周内回家一次,姚春风她不担心,她只担心回家后骆金银又冷嘲热讽,让大家都心里难受。
挂了电话,她一脸的泪,也没好意思直接回演播厅,而是转了个弯,找到洗手间准备补妆。
电视台的男女洗手间相邻设计,由一堵墙隔开。
姚东京走到洗手台,放下手机,从包包里掏出粉饼和眼线笔,对着镜子补补填填。冷不丁地,她的手机又响了。
电视台进出实行门卡制度,外来人是进不来的。此刻洗手间没人,四下安静得很。姚东京两手都在忙碌,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按下了扬声器。
“东京。”
姚东京画眼线的手微微一顿,黑色的点印在双眼皮上。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握着眼线笔的手轻轻颤抖,垂下眼,朝手机上的号码望去。
是完全陌生的号码,来自大洋彼岸,但他的声音却那么熟悉。
是沈孙义。沈孙义从法国尼姆打来的电话。
未等到姚东京的回复,沈孙义再次轻轻唤她一声:“东京?你在吗?是我,沈孙义。”
姚东京静默一秒,小心翼翼拾起洗手台上的眼线笔盖,轻手轻脚地套在眼线笔上,但还是发出清脆的一声咔擦响,是盖子与笔卡牢的声音。
沈孙义听见那声音,便知道姚东京正在听他讲话,他却忽地沉默了。
免提电话将沈孙义的呼吸声无数倍放大,仿佛黑夜森林里,某种野禽喘息的声音,在寂静的时空突兀地叫嚣。
仿若陷入一场危险的拉锯战,线头的两边被紧紧拽着,谁都不愿意先松手。
半晌,沈孙义打破了这谜般的沉静。
“明年1月,元旦过后几天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会来机场接我吗?”沈孙义话说的是明年,但谁都知道,如今已是14年的末尾,再过几日,便是15年的起始。
姚东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地拾起手机,取消免提,将手机放近耳边:“你真的需要我来接你么?”
沈孙义再次沉默,姚东京静等了几秒,觉得这时间可真难熬,心累,最后挤出一丝笑,懒懒地说道:“看情况吧。”再不等他多言,姚东京匆匆道了别,快速地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塞回包包里,卸了妆,又掏出方巾,就着自来水抹了把脸,重新上妆。
十五分钟后,她整装完毕,提着包走出洗手间,眼下黑乌乌的人影横亘路前,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雄豹,震得她怔在原地。
影子的主人耳闻她高跟鞋的声音,从墙面后转了进来。姚东京眼睁睁看着地上那抹乌黑的影子向自己靠近,最后与她的重合。
段西安西装革履,像竖直高大的旗杆,直挺挺地站立在她面前。他双腿微微朝两旁分开,像一撇和一捺,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修长干净的指捏着金灿灿的领带夹,将它夹在衬衫的第四、五个纽扣之间。
她来不及思考段西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听他先发制人:“沈孙义要回来了,你会去接他吗?”
姚东京皱眉:“你偷听我讲电话?”
段西安左手上移,姿态优雅地松了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着:“你按了免提,站在洗手间外也听得一清二楚。”
姚东京盯着段西安的笑脸看,余光却瞄到不远处奔跑而来的灰色身影,是个面生的胖男人,脖子上挂着和小k一样的工作证,大概是台里的记者,或是别的什么。
胖男人挥了挥手,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在他们面前停步,胖胖的双手支在膝盖上,微曲着腰,仰着头看向段西安:“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
胖男人缓过气,直起身,望着段西安,换上讨好的笑脸:“nicolas,录制马上开始,请你快点过去吧。”
姚东京蓦地睁圆眼,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的段西安。他的左手还扣在领带上,微微扬着下巴,垂下眼皮,像神明一般俯视着她。
片刻,他的嘴角绽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似怒放的蔷薇,妖娆而诡秘。
☆、第40章 运气的圈套
弧形台边,摄像机前,美丽端庄的主播和气度不凡的nicolas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姚东京靠墙而立,身旁的小k双手紧捏着工作证,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偶尔听见nicolas说到精彩的部分,小k就捂着脸兴奋地拍姚东京的手臂。
倘若是平时,姚东京被不算熟识的人这样对待,一定会心生厌烦的。但此时此刻,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神力去思考这个问题,她的脑子里被一个等式塞满:nicolas等于段西安。
las居然等于段西安!
如果说人类是从猿类进化而来是人类对于自己最科学的认知,那么此时,姚东京有一种被颠覆了这种认知的错觉。她想:连不学无术的段西安都成为卓越超群的业界精英了,她是不是其实是单细胞草履虫?不然她为什么拼命思考脑子里的等式,答案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想不透。
好像被火箭弹狂轰滥炸一般,姚东京觉得自己的脑子就是战场,这时已然烽火连连,尸骨遍地——那些尸骨全是她由于思考而不幸爆炸的脑细胞。
耳边是主播言必有中的提问,以及段西安从容不迫的回答,姚东京却没有心情去聆听思考这精彩的对话。她用手势向小k示意,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
刚走至电梯前,手机提示她收到一条短信,来自段西安:楼下有我的司机老杨,你坐他的车回去。
姚东京仍未从震惊中回神,同时又觉得段西安在节目录制进行时给她发短信实在是随心所欲,明明她走得悄无声息,段西安目不斜视,却知晓她离开的动向,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人是nicolas,他偏偏就是那种有能力一心二用的奇才。
她乘坐电梯,铝合金的内壁倒映出她朦胧模糊的影子,背后贴着一面镜子,她看见镜子中震惊万状的自己,拍上粉色的腮红,却依旧没遮挡住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正如段西安短信中所说,电视台楼下暂停着一辆海蓝色的迈巴赫,她渐渐步近,驾驶位的车窗便降下来,一张不卑不亢的脸便伸了出来:“姚小姐?”
姚东京点头:“是。”
“敝姓杨。”
“杨先生,你好。”
“你和段总一样叫我老杨就可以。”
老杨从车上下来,绕到车后座旁,替姚东京打开车门:“姚小姐,请。”
姚东京本想拒绝,但见老杨一脸恳挚的样子,只好朝她一笑,矮身坐进车内。
老杨发动车子,从车后镜内看了一眼后座的人:“姚小姐,你脸色不太好。”
姚东京愣了一下,冲他一笑:“没什么大碍。”
“是因为nicolas就是段总,你觉得太震惊了?”
姚东京心中疑惑:老杨不过就是个司机,怎么能把她的心理猜得这么准?虽然这样想着,但她仍旧不动声色,点头承认:“的确有一点,从前我就认识段总,感觉上和nicolas太不相像。”
老杨顿了一顿,似乎在思考该怎么接口,片刻,他再次从车后镜中寻到姚东京的眼睛:“我并没有你这样的感觉,但我能理解这种感觉。早年我是段董的司机,但三年前开始我是跟着段总的,这三年我一直在关注段总,他改变了,并且变化很大。”
就像一直陪着一个人长大,形影不离的人总难以察觉身边人的变化,唯独不常交往的人才能发现、领略那变化到底有多大。
老杨是段家的老司机了,是三年前段轻鸿安排给段西安的,三年来,段西安远赴瑞士,老杨便像老朋友一样关注、关心他。对段西安来说,老杨不仅仅是司机或管家,而更像是可交付真心的亲朋。
在瑞士的那些年头,段西安的学习和生活、体验和经历、好心情和坏心情,老杨都知道。老杨的存在,仿佛是镜子里的段西安,是世界上另一个段西安。
追忆起往昔,难免叫人唏嘘。老杨收回飘远的思绪,轻声道:“一个人可以变得很弱小,同样也可以变得更强大。变得弱小比变得强大简单得多。因为强大是需要推动力支撑的。段总有如此巨大的改变,正是因为他的内心珍存着那股神奇的推动力。”
说着,老杨又瞄了一眼车后镜,正好和姚东京的对上。
姚东京本不想自作多情地去揣测那股神奇的推动力到底源自哪里,但老杨的眼神意有所指,她脑子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