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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雪舫真服了凤妮的胆量,事实上小风妮越狂,龙潜就越不会难为她,没有人知道这秘密。也许龙潜本人都不甚明了。
可能只有隐在暗处的“一瓢浪客”颜君山能猜出一点,因为他们年纪相若,心境大致相同。龙潜只有一个儿子,也一直想有个女儿,一个像他自己,或者说就是像凤妮这样的女儿。
是不是这样,当然,颜君山也不敢武断。
龙潜道:“丫头,你出手吧!”
“怎么?一招击败我,还要我先出手?”
“不错。甚至老夫只用一只右手……”
颜凤妮当然不以为龙潜在吹嘘,他敢这样,就有十成十的把握,甚至她也相信,龙潜如以八成浑厚的内力作后盾,她真可能接不下他三分之一招。
通常一招大约有三式或四式几乎就等于接不下他一掌或一拳,但龙潜却又声明,不以内力取胜。
不以内力取胜,而想在一招内挫败她,小妮子还真有点不信邪,她道:“龙老头,我可要动手了……”
这工夫耳边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声音道:“这一招的第一式用‘湖江截头’的头,第二式用‘欲拒还送’的中,第三式再用‘巧数寒萼’的尾。”
这在说话者很容易,在凤妮却不容易。
她听出,这是冷雪舫在指点她。冷雪舫是龙的师侄,他当然不会高过龙潜,但正因为他们是同门,而“逍遥叟”授徒又不遗余力,门下能吸收多少,那就是门下的资质问题了。
龙潜不免有点托大,所以当凤妮如法炮制攻出上中下不同招式,或拼凑而成的一招时,开始是哂然一笑,继而微愕,接着是一惊。因为这三式拼成的一招,正好可以在龙家的武功各种招式中蒙混一下。当然,并非这么拼凑就能取胜,却能争取时间,拖过一招。
在龙潜发现一招已到,凤妮斜斜退出三步半时,他忽然大笑一声道:“丫头,虽然你用了点心眼,却算是未失招,老夫言出必践,今日放过冷雪舫。”
龙潜往外走,凤妮道:“龙老头,我还要再重复一句,咱们没有完。因为我哥哥的命比你儿子的更贵重些。”
龙潜道:“我知道……。”
凤妮皱皱眉头道:“龙老头子居然如此……”一个人自西厢屋顶以“鹰滚隼翻”身法射落,目标显然是冷雪舫。
冷雪舫一看此人的轻功,就知道是龙家的高手,因为这“鹰滚隼翻”哪一派都会,但每一派都有每一派的独到之处。
“潜龙堡”的“鹰滚隼翻”在进行中有较多进攻或防守的机会。
外人自然无法第一眼就看出来。冷雪舫非但能看出来,还能猜出此人是第几流人物。
冷雪舫在这瞬间身子闪电车转,就在对方一足刚刚沾地尚未拿稳桩步时,他的同一式“鹰滚隼翻”也凌空施出。
快而准,时间上一定也要拿捏得准。
凤妮不由暗叫一声“好”!这丫头很自负,却不能不承认这一手干净俐落,机变无穷的“鹰滚隼翻”她做不到。
来人知道厉害,猛一提气横移半步,冷雪舫在空中倒悬的身子居然也横移了半步。对方似未想到这小子居然有此造诣可能多少也有点轻敌。两人都有那么快逾闪电的动作,然后各退三步。
冷雪舫失声道:“怎么会是匡总管。”
匡天声冷冷地道:“我是来教训你这个数典忘祖的叛徒
的,你明知龙、颜两家势不两立,而且这丫头对老爷子如此不敬,你居然公开站在她这边!“冷雪舫不出声,匡天声又道:”我实在看不过去,非教训你一顿不可!“冷雪舫道:”
匡总管看到刚才的一切了?“
“当然看到了!”
“既然看到也听到,居然没有一点是非之心,你也配教训我?”
“什么是非之心?你该反躬自问,为何背叛本门,我不教训你谁教训你?”
冷雪舫道:“你可知老爷子为何容忍而放弃对颜姑娘的问
罪吗?“
“还不是顾及身分,好男不与女人。”
“告诉你,师叔也自知理亏才放过颜姑娘的。”冷雪舫道:“一个劫镖杀人者被斩去一只手,而未丢掉性命,应该庆幸才是,有什么理由恨别人!匡总管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
“冷雪舫,你虽是老爷子师兄门下由于你有通敌之嫌,本总管纠正你!”
冷雪舫道:“匡总管准备纠正我还是已经纠正我了?”
“已经给予你小小的教训了!”
“在哪里?”
“看看你的左衣袖……”
冷雪舫的左袖口有一裂痕,哪知凤妮冷笑道:“姓匡的,看看你的发髻和左边衣领……。”
匡天声一摸发辔,已经半开,衣领左边也破了,如果人家存心要他命,左颈上的血管早就断了。
匡天声面色骤变,他的自负和矜持被冷雪舫彻底粉碎了。
匡天声是潜龙堡的三大总管之一:内总管、外总管及总管。他是外总管,一般人称呼总是叫总管,事实上只有总总管才当得这种称呼。只不过能在潜龙堡作外总管,武功及办事能力都要有过人之处,而匡天声之办事能力,似乎要比武功稍好一些。
匡天声证明了一件事,“逍遥叟”的门下似比老爷子门下管用些,至少他以为,除了辛南星之外,包括连莲在内的几个门徒,只怕都非此子的敌手。
“冷雪舫,走着瞧吧!”掉头就往外走。
凤妮扬声道:“匡总管,目前在你来说,除了‘走着瞧’之外,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办法?”
匡天声冷峻地道:“别咋唬!等着瞧吧!”
凤妮道:“龙老头子怎么会派他来……”
“不是师叔派他来的,他高估了自己,自动来的。”
“潜龙堡的总管也不过如此!”
“他只是个外总管,也是内总管、外总管及总总管中最差的一个。此人是个对外跑脚办事的好料子。”
“我以前以为龙不忘是潜龙堡的总总管。”
“不,龙不忘的身分超然,比总总管还高。”
“武功也是仅次于龙潜?”
“不是,仅次于师叔母龙韦寒香。”
这儿是个驿亭,斜斜的弦月可以映现亭中仁立的人影,在驿站外长逾数丈。
很久很久,他长长地吁了口气,道:“恩仇何时了……”这时一条黑影很快由小变大。
不久,此人站在驿站的石阶之上,这当然是个废弃的驿站。此人约三十七八、四十左右,长脸、肌肤白嫩、背剑。他打量着驿站中的年轻人,年轻人也打量他。
“你是什么人……?”问话的方式除了显示此人狂傲之外,也予人厌恶之感。
年轻人本是负手站着,此刻也未动一下,却道:“尊驾何人?”
“我是华山派的张克诚!”
年轻人道:“久仰!在下藉藉无名,说出贱名尊驾也未听说过。”
“说出来听听也无妨!”
年轻人道:“唐再生……”
这人的确未听说过,道:“果然是……”毕竟未把“藉藉无名”说出来。
唐再生转身出了驿站,张克诚目光一凝,道:“这位慢走!”
语气又客气了些,因为一看走路的步伐就知道不是庸手。
张克诚当然更不是庸手,但除了七大门派掌门人,其余人物都不放在他的眼中。
“你可能不叫唐再生!”
“何以见得?”
“唐再生这名字的确陌生,但相信你手底下却不会太差!”
唐再生笑笑,道:“只怕尊驾看走眼了!”
“有未看走眼,一试便知……”这位华山派第二号人物据说比华山掌门人吕介人的身手还略高些,所以十分自负。
他不能容忍比他年轻的身手比他高。
嫉妒别人的理由往往就这么单纯。
张克诚要动手,唐再生连连摇手,道:“张大侠不必试了!
在下不成!“”你当然不成,不过我希望知道你到底差到什么程度!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
唐再生喟然道:“人生在世傲骨不可无,傲心不可有。无傲骨则近于鄙夫,有傲心则不得为君子……”唐再生回头就走。
“看掌!……”脑后掌劲已至,唐再生移步转身,第二掌、三掌又到,而且估计用了七成以上的内力。
唐再生暂时不想招摇,他以为复仇行动以不露身分为宜。
在拜见恩师之前,仍希望别人以为他已死在阴阳壁下。
张克诚连攻七掌,全部落空。立刻撤剑在手,道:“唐再生,就算你藏了拙,张某还是有把握打倒你……。”
唐再生道:“尊驾为什么要打倒我?”
张克诚攻出一剑,唐再生就知道徒手接不卞五、七招,只好撤剑。但是,他却只守不攻了。
张的身手等于华山掌门,剑术高超,攻势凌厉,这哪是印证武功?简直是玩命。七、八招内,唐再生被*退了三、四步。
张克诚如若要测试双方实力,此刻应该收手,但他似乎非把唐再生击倒不可,反而更加凌厉。
唐再生道:“有所谓:律己宜带秋气,处世宜带春气。尊驾这是干什么?”
张克诚一声不吭,狠攻不已,而他的剑也非凡品。
唐再生就是唐耕心,自颜君山和老叫化子联手治愈他的严重内伤之后,又各成全他三分之一的内功修为,他此刻自然非同小可。当然,张克诚也的确不是等闲,要不,华山掌门怎会那么倚重他?此刻唐再生堪堪招架不住,忽然驿站后射出一条苗条身影,娇叱道:“姓张的,你欺人太甚……”
人剑合一,向张克诚搂头劈下。这显然是个妙龄少女,头上两侧梳了两个髻,后面秀发仍有一尺多长。轻功不弱,剑术也不含糊。
张克诚自知不能以一敌二,立刻收招疾退五步,打量少女,却不知其来历,道:“姑娘是……”
“你不配问!”少女很动人,尤其活泼而刁蛮,道:“镜不幸而遇嫫母,砚不幸而遇俗子,剑不幸而遇唐将。你不配用这柄名剑!”
张克诚冷笑不语。少女道:“还有一件事,我不告诉你,你可能还洋洋自得呢!”
_“什么事?”
“这位唐少侠深藏不露,绝非技不如人!”
“不不……”唐再生道:“技薄艺浅,唐某汗颜……。”
少女道:“张克诚,你滚吧!你的行为真给华山派丢人!”
张克诚悻悻离去,少女道:“唐大哥,我说的对不对?你深藏不露!”
“姑娘不过是捧我。其实张克诚是华山派二号人物,身手却不在掌门人吕介人之下,在下……”
“得了!唐大哥何必客气?倒是你有实无名,真叫人想不通。”
“姑娘的芳名……”
“我叫石绵绵。”
唐耕心道:“姑娘援手之恩,就此谢过。在下还有俗务待办,就此分手吧!”
石绵绵道:“唐大哥你往哪边走?”
“东南方。”
“正好,我也是去东南方,顺路搭个伴嘛!”
“往东南五、七里还要转往西南。”
“巧极了!我也是……”
唐耕心道:“这可真是巧合了。”他对颜、连二女的情感都已经无法安排,实在无心情再招惹其他女人。
天亮后入镇,早餐后住入客栈就上床大睡,但在午前却留字悄悄离去。石绵绵快到正午醒来,发现唐耕心留字离去大为恼火,道:“小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哼……”
石绵绵拾缀一下,问过小二唐耕心往哪边走了,立刻追出。
西湖,虽说是雨晴雪月各具幽姿,但西湖之最妙处,在雨而不在晴,在秋而不在春。所以春湖不如秋湖,晴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雪湖又不如雨湖。雨天游湖,别有一番情趣,如果再有新鲜的活鲤佐酒,就更有情调了。
妙的是湖上有位钓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