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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一部-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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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经过的人,本官问你,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果然来问了,张淮深心道,自然不能老实地告诉,否则不是自己找死吗。于是他说道:“回大人的话,这些绑匪在绑架公主时自称是太白山义勇寨的绿林好汉。”
  仇士良立刻叮问道:“真是这样吗?本官问你,你拷问过这些人没有?”
  “救出公主后小人曾经讯问过伤者,但他们什么也不肯说,所以小人不知是真是假。”张淮深回答道。他当然不能说得很肯定,否则容易引起怀疑,倒是这样假装不清楚倒容易蒙混过关。
  仇士良紧接着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将他们带回来交给刑部审问?”
  “大人,当时那些绑匪被小人打伤后行动不便,而小人只有一个人,只能先带公主回来。”
  “那你还记得这些人在那里吗?”
  “回大人,那里是深山中的一处小山谷,往来的道路繁复,所以小人已经记不得了是在哪里了,难以找到那些绑匪的所在。依小人看,若是需要将他们捉拿归案,恐还需要动用官军搜山。”
  张淮深揣摩仇士良的意思,是怕这些人被活捉之后泄露真情,干脆推得干干净净,有意让他放心,从而打消杀人灭口的念头。说完后,他悄悄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仇士良看,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内心的念头。
  果然,在听完张淮深的话后,仇士良脸上流露出一丝不为人注意的放松的神情。
  看来他是相信了此时没有泄露了而放心了,那么他应该不会这么急的要对付我了吧。张淮深心中暗道。
  但很不幸的是,张淮深只猜中了一半,仇士良是有八成相信了此事还没泄露,但他并没有打算放过破坏他计划的人,即使是延后也没有。
  仇士良面露笑容,很和气的对张淮深道:“此次公主被匪徒绑架,陛下十分震惊,责令本官一定要将匪徒绳之以法,本官上体天意,自当竭尽心力,誓将匪徒捉拿归案,你既然是了解此事经过的人,自然需要你全力协助,所以本官要将你带回北军衙门去核对口供,还有官军搜山时,也需要你带路。你是大唐子民,自当忠君爱国,想来你也是乐意报效朝廷的吧。”
  想想自己的话冠冕堂皇又正大光明,仇士良心中一得意,不由得呵呵而笑。
  什么,跟他去北军衙门,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什么北军衙门,分明是北军的大牢,要是跟他去还想出得来吗?张淮深心中大骂道。
  当时北军大牢是有名的阎王殿,从来没有人能进得又出得来,其恐怖处不亚于后世的锦衣卫和东厂。一个大活人进去,无论你是有罪没罪,到了里面你连不想认罪都不行。在里面几十种酷刑的拷打折磨下,站着进去的人肯定是躺着出来,运气好的,家里有点钱的,还可以把尸体抬回来,假如运气好但没钱,那只有去城西有名的乱坟岗去找,也许可以找回尸体,实在是即没运气也没钱的,那就干脆就当这人没出生算了,什么人也休想找回尸体了,因为多半已经零零碎碎不可辨认了。北军大牢就这么可怕,其恶名之广大,足以令小儿不敢夜啼了。
  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张淮深宁愿当场翻脸也不愿跟仇士良走,于是倒退了两步,在此同时已经运起了内力,丹田的真气瞬间流转全身,作好动手的准备。这才说道:“大人,大唐永徽律和开元格明文规定,诸曹各有所司,不得逾越。这种缉拿盗匪之事乃是京兆尹的职责,可不归大人的神策军管辖。”
  仇士良脸一板道:“胡说,本官奉天子之命捉拿绑匪,此事自然归我管辖,哪轮得到京兆尹插手。”
  张淮深又道:“大人此言差矣,神策军职责是拱卫京师而非缉拿盗匪,当时只是事急,陛下才劳动大人出马,况且陛下诏命大人的只是救回公主,既然公主已经被救回,那大人自然也就没事,自当回归本职,至于剩下的事就该由京兆尹管。大人岂可有违律法,公然越权。”
  仇士良眉毛倒竖,显然对他的一再无视自己的命令已经愤怒到极点了,他冷笑道:“本官身为朝廷大臣,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岂能袖手旁观。京兆尹办事拖拉,这件事交给他们又岂能放心。本官拳拳忠心可鉴天日,陛下自然不会见怪。你推三阻四,难道是真的心中有鬼所以不敢随本官去吗?”
  张淮深朗声道:“国家法度岂能违背,永徽律乃高宗皇帝钦定,即使当今陛下也不能违背祖宗之法。大人难道不知道先文宗皇帝斩伶人的旧事吗?即使人君也不能乱法,难道大人自认为比陛下还大吗?”
  文宗斩伶人的事是在开成年间发生的,当时宫中有一名十分出色伶人(也就是戏子)深得文宗的宠爱,几乎是到了离开他吃不下饭的程度,这名伶人依仗了文宗的宠爱在外面胡作非为,一日和人争吵之中杀了对方后被京兆尹捉拿下狱,本来以为有皇帝护着会没什么事,但是却还是被京兆尹判了死罪,而且在上报文宗后立刻被批准了,他这才慌了,他同是在宫中的伶人朋友一起去向文宗求情,说他的才能出众,杀了实在可惜,恳求饶他一命,当时文宗说道,你们看重的是他的才能,但朕看重的是祖宗的律法,决不能为了任何人而坏了规矩。(注:此事是真实的历史故事,并非是笔者杜撰)张淮深举出这个例子并不是指望仇士良会因此收手,只是想为自己动手抵抗站住理。
  仇士良哼了一声,阴阴的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亲自动手请你,你才会乖乖听话了。”
  张淮深大声道:“这里是皇宫禁地,按大唐卫禁律,有胆敢在皇宫禁地打斗者,绞。仇大人身为禁军统帅应当知道这条律法,应该不会知法犯法的吧。”
  在皇宫厮杀是卫禁律中一条极大的罪名,当事人轻则被处死,重则可以按谋刺皇帝论处,那就是灭族大祸了。张淮深大声将之叫出来,一是警告仇士良,虽然他位高权重,但这种大罪也不是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说犯就犯的。二则有意惊动拱卫皇宫的羽林军,虽然不敢指望他们出头阻止,但至少有了旁观者,也可让仇士良有些顾忌,顺便也可以作为自己是被迫反抗证人。
  当然这些有些书生气的话是不能真的阻止住权势滔天的仇士良的,所以张淮深有意露一手功夫,来警告他自己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擒住的,要想捉人所付出的代价会是十分高昂的。因此在他说完后,仇士良就看到张淮深轻飘飘的向后漂浮出了几步。
  当看到张淮深后退时,仇士良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向后退走而是向后退飘,张淮深向后退时竟然没有用腿走,没弯膝没动腿向后滑了过去,就象脚下有滑轮一样。而更令他大吃一惊的更是张淮深在退后时身体竟然微微离地,脚丝毫没有接触到地面,尽管只是离地一两寸。能够暂时离开地面平稳的停在空中已经是不可思议了,同时还能自如行动,简直是难以令人置信。仇士良楞住了。
  他虽然本身不会什么武功,但神策军中好手还是有不少,尤其常在身边的都虞侯豆卢著号称是长安城中第一高手,接触他们多了仇士良自然对武功也有些了解,知道这手的厉害,也幸好他懂一些,张淮深露的这一手才没算对牛弹琴。
  看到张淮深露的这手高深的武功,仇士良未免心中有些打鼓。
  能将身子轻如鸿毛,这轻功一定是特别好,而能将身子提升到可以离开地面的地步,这内功岂不是更加惊人,这手功夫即使是豆卢著也是没办法作到的,难道他比豆卢著还要高明吗?假如是的话,那即使有身边的几十名亲兵帮忙,豆卢著也未必能留下此人,万一被他逃了出去那他以后挟仇报复行刺怎么办,看来今天是没有把握可以将他擒住,一定得另侯机会等人手足够时再动手才能一举擒下永无后患。不过机会不是那么容易找,今天也是先知道他会进宫才特意候着的,万一今后没什么好机会岂不麻烦。仇士良心中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现在的关键在于豆卢著是否有能力阻止张淮深的逃离,假如有,那就可以撕破脸动手,假如没有,那只得忍一时之气容后再议了。所以仇士良用眼角余光去征求豆卢著的意思。但他只看到豆卢著正眉头微锁,低头看地,全然是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浑没注意仇士良征询的目光。
  看到这样,仇士良心中已经明白了,很显然他没有把握能留下张淮深,即使加上身边的几十名亲兵也不行。看来这次不得不忍痛罢手了,仇士良心中愤愤道,不过既然决定放弃动手那就不必枉作恶人了。可是现在又该如何转圜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呢?转念一想,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官熟知律法,自然不会干犯。”转头对崔铉道:“崔大人,看来你带进宫的人很看不起老夫嘛,老夫说什么他都不以为然,处处和老夫作对。”
  仇士良忽然将说话对象转向了崔铉自有其打算,在他的想法中,崔铉和张淮深自然是一伙的,一定会为他辩护或找什么推脱的借口,自己转而问崔铉,只要他随意找个借口来解释张淮深不能去的原因,那自己就可以顺势下坡,这样不但可以保全双方的颜面从而维持之间的现状外,还可以卖个面子给崔铉。
  崔铉能得到皇帝的宠信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听得仇士良的话后已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了他的心思。平安的送张淮深回家是公主的吩咐,现在好容易仇士良软了下来,崔铉当然也要就坡下驴,顺势道:“大人误会了,他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不是他存心和大人作对,只是公主曾吩咐过明天要到他家中致谢叫他在家中等候,他不敢有违公主的意思,所以无法随大人去,请大人看在公主的面上暂且宽容他几日,待得事情过后自当恭候大人的讯问。”
  仇士良故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既然公主已经有了懿命,老夫倒是不便勉强,那就等此事过后再议吧。”
  崔铉怕夜长梦多,仇士良有可能变了主意,赶紧道:“大人进宫想必有要紧的事和陛下商量,卑职不便打扰,请容许卑职告退。”
  仇士良点头道:“老夫确实身有要事要赶着见陛下,既然崔大人如此说,那么老夫就不再多说了。”
  崔铉道:“那么卑职告退了。”说完向张淮深招呼了一声就想离开。
  仇士良眼看他们两人就要离开了,想到唇枪舌剑了一番还是对张淮深无可奈何,无论心中再怎么告诉自己不必急于一时,仍不免有些不平,觉得有失脸面,又想到对他的身手依然不了解,心中一转念,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豆卢著。
  这个眼色没能逃过一直在紧紧注视着他的张淮深的眼睛,所以当一直在仇士良身边默不作声的豆卢著突然开声说道且慢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没有表示出什么惊讶而是客气的问道:“豆卢大人有何见教?”
  只见豆卢著向前迈出了一步,忽然一股极其强烈的罡气从他身上爆发,向张淮深席卷而来,张淮深促不及防,又向后大退了两步。
  实际上这股罡气虽然是刚猛无匹但还不至于让张淮深如此狼狈,只是自从豆卢著和仇士良从假山后来到他和崔铉面前后,原先从豆卢著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强劲的气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张淮深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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