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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借吸入清气之力,非但将浊气完全排出,而且积累的真气也毫无杂质,这对于对“纯”字要求非常高的丹心流内功来说这种提升更胜于以往多多,今天一日的练功几乎可以抵上昔日两天。
练了半个时辰后,张淮深收了功,回到房间,洗漱了一番,到大堂用了早饭,这时只有他一个人,管家常无咎和芊芊要过些时候才到。饭后他到处走了走,和那些大嫂大妈们打招呼,逗逗他们的小孩,最后来到书房。本来他是该去西市乐荣轩的,只是今日清源公主要来,他不敢随意走开,只好到书房看看书。此时的他因为适才练功成效显著心情很好,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诗经》哦颂了起来。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张淮深隐隐听到大门处传来异声,放下书踱着方步走出书房想去看看究竟如何,刚出得院门,常无咎匆匆而来,看到张淮深劈头就道:“公主鸾驾已经到门口了,请七少赶快去迎接吧。”
张淮深愕然道:“公主来了?”
不是他不信常无咎的话,只是事过突然,也不合情理,一时难以相信,怕是听错了。
常无咎肯定地道:“没错,真的来了。”
张淮深不再多说,提起袍子大步向外赶去,只是在路上问他:“常叔,怎么我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常无咎道:“公主没有用仪仗,也没喝道开路,轻车简从而来,连我也是门房送拜帖进来才知道的。”
张淮深感到有些意外,公主刚刚从险境脱身而回,应该是余悸未消之时,为什么今天却又是轻车简从而来,难道她不怕担上再次被绑架的危险吗?
未及深思,张淮深已经来到了大门口,公主正站在门外等候。
今日的公主穿得很淡雅,也不是宫装,更没有满头珠翠环佩绕身,而是一身寻常百姓家女子的衣饰,普普通通的打扮,却依然明艳动人,更掩饰不住的那副高贵气质。
张淮深扫视了四周,公主这次果真是轻车简从,非但自己打扮成个民女,连辇车也是最一般的马车,简朴的很。她只带了两名侍女和两名侍卫,他们也打扮成普通百姓模样,两名侍卫中的一位赫然是在灞上比武场中结识的方安和。
不及考虑为何公主会这么早就到,张淮深赶上两步行礼道:“草民不知公主驾到,迎迓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公主满面春风,笑着道:“张公子太多礼了,我知道你没想到我这么早就来。”
张淮深只得道:“是的,草民本以为今日是降圣节,公主殿下会去宫中朝贺,总该是下午降临寒舍,没想到会这么早,草民实在是失礼之至。”
公主笑道:“本来也该是这样,只是想到今日还要来拜侯你,所以我一清早就赶进宫朝贺,也没回去,换了衣服就直接来了,没有事先和你打招呼,说起来应该是我失礼了。”
张淮深这才明白为何今日是降圣节公主却仍会这么早到,虽然不知道为何要这么早来,但对她如此重视这事也有些感动,连忙请公主入内,公主点点头,跟随着他进入宅子。
张家的宅子有些和别人不一样,象外墙不是一般的灰砖青瓦,而是用灰白的岩石砌起来的,非常坚固。大门特别宽,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同时经过,也没有门槛。进去了门绕过照影壁后,可以见到一片空旷的场地,横宽足有二十来丈,象公主这样的辇车可以停放上一百多辆,大得简直是一个小小的校军场。
一所宅子会有这样大的庭院已经是令人惊奇了,可是更让人看不懂的是在庭院的尽处竟然已是高墙,没有大堂正屋。
公主一愕,看着张淮深。张淮深明白是为什么,说道:“鄙宅简陋,和他处颇有些不同,草民的住处在那边。”说着向左侧一指。
公主顺着所指方向看去,在这宽敞庭院的左侧墙上一排有四个院门,象是四个独立的小院子,张淮深所指的是最远处的那个。
公主失笑道:“张公子是人中俊彦,处处高人一筹,连贵宅的样式都是这样与众不同,不落俗套。”
这话里已经有一点取笑的意思
了,照理张淮深应该会很不高兴,只是自家宅子布局怪异已经不知被多少人提及过,早就习惯了,加之公主说这话时声音清脆笑魇动人,很难让人动气,自己也颇有肚量,所以张淮深非但没有生气,还接着公主的话自嘲了几句。
公主随着张淮深向庭院深处走去,从前三个院门走过时,张淮深介绍说道,自南至北的四个院子中第一个是马棚、仓库和乐荣轩中那些还是孤家寡人的伙计的住处,第二个院子是在长安有家小但没有房子的伙计们一家子的住处,第三个院子则是历年来为乐荣轩捐躯的伙计他们留下的遗属的住处。最里面的那个院子自然是张淮深的私宅了。至于外面小校军场似的空地则是每次商号驼队出发时的集散地。
从最远处的院门进入张淮深的住处,公主方知这院子从外面看来十分狭小,可其中却是另成天地,有房有屋,有树有花,每所宅子中该有的正堂厢房这院子中都一概齐全,不象是宅中的小院,倒象是一个缩小了一点的民宅。
张淮深引着公主进入了正屋,公主的侍女跟随着进了来,而方安和和另一名侍卫则被常无咎引至他处招待。
这座面南背北的正屋高大宽敞,阳光从大开的门窗中投射而入,使大堂显得非常明亮,连所有的角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屋子虽大,摆设却毫不凌乱,打扫得也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公主进入大堂,一眼就注意到了悬挂着的一幅中堂。那是一幅画,画中一位樵夫怀抱着一株松树,站在市集之中,四周有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但没有一人注视于他,天上雪花纷飞,这樵夫站在雪中,虽然衣着褴褛,却昂首挺胸,毫无畏寒之意。目光遥视远方,似有所思,眉头微锁,显然心中郁郁,细细看来是那么的孤傲高洁,那么的飘逸出尘。这幅画落墨不多,用的全是白描的手法,虽不是栩栩如生,但意境却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幅画的左上角题着一首五律:“入市虽求利,怜君意独真。欲将寒涧树,卖与翠楼人。瘦叶几经雪,淡花应少春。长安重桃李,徒染六街尘。”诗题为《赠卖松人》,其字苍劲有力。在画的右下角落款为:愚教弟杜曲于邺。诗和落款这两处字一模一样,显然同一人之手。
“好诗,好画!”公主仔细观赏了后脱口赞道,转头问张淮深道:“七郎,这诗是哪位诗人的高作,托物寓意,意境高远,真是好诗啊。这幅画寥寥几笔,却也尽现诗中深意,也是好画,杜曲于邺,这诗和画就是这位的大作吗?”
因为此时侍卫已经不在,身边只有两个亲信的侍女,所以公主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径直用更亲近的七郎来和张淮深说话了。
张淮深点头道:“这诗确是我的好友杜曲于邺于武陵的大作。”
公主问道:“这位于武陵是什么样的人,这首诗看来好象是他怀才不遇之叹。”
张淮深叹息道:“确是如此。这位武陵兄非但才学出众,而且胸怀济世救民之心,本欲入世为万民造福,只可惜现今宦官当道,粗鄙暴虐,哪懂什么求贤若渴沙中淘金。武陵兄诗赋皆精,高中进士科本是易如反掌,偏偏当今李党用权,非门第显彰者不用,他又是出身寒门,三举进士不中,不免心灰意冷,甘作隐士,蛰居山中。这首《赠卖松人》就是他在第三次不中后写的。”
公主也是叹息道:“可惜可惜,如此人才却受制于门第不得中试,实在可惜。不过即使不能中试,这位于武陵的才情确是实实在在的,为何在这长安城中声名不彰?”
张淮深冷笑道:“长安重桃李,纵有真才实学却又如何,没有人吹捧抬轿,一样难以出头。红花还要绿叶扶,那些已经成名的文人哪肯那么好心扶持后进,他们难道不怕自己反被压下去吗?”
公主摇头道:“七郎你太偏激了,虽然现在他默默无名,但我想只要是利锥自然会有脱颖而出的那一天,也许不久后他就会名扬四海,这或许也是上天要历练历练他吧。”
张淮深一直为于武陵打抱不平,虽然对这话不以为然,但想到此时公主是在安慰他,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道:“但愿如此。”
公主看到和张淮深之间似乎有些话不投机,有意转个话题,问道:“那这画又是哪位国手所画?”
张淮深露出笑容,得意地道:“不敢当公主谬赞,这画正是在下的信手涂鸦。”
公主惊异的看了他一眼,很是高兴地说道:“真没想到七郎竟然文武双全,不但武功如此高强,连作画也这等了得,难怪虽是商贾却毫无铜臭之气。”
虽然公主的话是在赞扬他,可张淮深却一点也不高兴,有些不悦地道:“我们商贾是四民之末,公主是皇室千金、千乘之尊,自然不会把我们看在眼里。”
公主当然是娇惯惯了的,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见到张淮深生气,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可是还是立刻道歉道:“是我说错了话,七郎你别见怪。”
张淮深没想到公主会这么柔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地道:“是我失礼了,公主勿怪,还请上座。”
公主含笑坐下,常芊芊手端茶盘从门外走进来给两人送来了茶。张淮深没想到会是芊芊亲自端茶送水,很是诧异,当她将茶端到自己面前时,连忙微微站起身来接过茶,低声道谢。看到张淮深对一个端茶的侍女如此客气,公主很是奇怪,目不转睛地看着芊芊直到她下去。这才收回目光对张淮深道:“七郎真是谦谦君子,对一个上茶的女婢也这么彬彬有礼。”
张淮深立刻正容道:“我家没有任何家奴,只有领工钱的伙计。芊芊也不是我家的奴婢,她是敝轩管事的千金,只不过是在我家帮忙而已。”
公主看着张淮深,只觉得他家中实在是怪异的很,宅子布局奇异还可以说是喜好不同,可堂堂大富之家却没有一个家奴只有雇来的仆人,这恐怕是长安城里独一无二的了,这实在是让公主难以理解,因为以张家的富有自然不会是没钱买。想不通其中的缘故,公主只好用古怪这两个字来评价张淮深了。
公主喝了一口茶,正待说话,忽然想到张淮深如此郑重其事地澄清芊芊并不是他的奴婢,而芊芊那弱质纤纤的美貌正是最容易让男子怜爱的那种,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情义意吗?想到这里,公主心中异常不安,整个人就象是飘在半空之中,起起浮浮好不难受,忍不住试探道:“这位芊芊姑娘真是美貌动人我见犹怜,七郎你也是英雄了得,你们站在一起正是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啊。”
张淮深心中一跳,以为公主误会了,赶紧说道:“因为家母远游扬州,不放心家中事物,所以才劳动芊芊姑娘代为照看。我和她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而已,并无他事,公主万勿错意。”
听了张淮深的辩白,公主心中大喜,整个人又象回到了实地,放下了心,调侃道:“既是英雄美人又是青梅竹马,那岂不是更好。”
张淮深急得脸都红了,搓着手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摇头。
“是我不好,都把正题都给忘了。”公主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取笑了,收起笑容道:“这次我身遭大难落入贼人之手,要是没有七郎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