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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近二更天,太康力道有些不支,他不禁发慌:“太慢了,太慢了,快加猛火啊!〃
小勾本是不敢多加硝粉,被逼得猛加火,剑身红得更利害,太康却更拼命。
好几次都差点儿栽入泉水中。
“小竹快扶着他,在他背后补气。”
小竹想扶向太康,他却欲甩掉,小竹只好照小勾指示,以真气贴着太康背脊的命门穴,缓缓送去,让他较有精力。
终于,三更已至,冷月当空,泉水冒烟更烈。
“来不及了,只差三次……”
太康竟然不顾左手,竟把剑往地火洞口塞去,虽然剑身全都淬火,他左手也被两旁渗出火舌烧着,他硬是不放手,被烧得哇哇叫。
小勾见着眼红:“小竹把人拉开!〃
小竹两眼含泪,猛揪太康。
“不要拉我,宝剑要出土了……”
太康硬是不放手,双目突大。左手已现焦烟。
小勾不得已,截手出去,扳他手指,方将太康左手扳出,小竹才能将他拖走。
宝剑为之往下掉。
太康两眼更急怒:“我的宝剑。”
他想抢回,小竹说什么再也不肯让他过去,抓得更紧。
眼看宝剑落入地火中,小勾为之心急,叫声阿弥陀佛,猛运真气,把它从洞口吸出,却也引来大群火花,还好小勾手巧、眼快,但见宝剑反冲出洞,右手赶忙收回,天蚕勾猛勾住剑 ,免去右手烧焦之苦。
那剑身已全部通红。
太康又自大吼:“够了够了,快放入冷月泉中,快!〃
小勾闻言,立即抽动天蚕勾,还好天蚕丝水火不浸,没被烧断,猛抽出宝剑,再回甩,正巧掉入冷月泉中,发出吱吱的响声。
那剑 非银冰铁所造,己裂出花纹,太康见状,急叫把剑 提出水面,等不及又冲过去。
小勾深怕他落入冷月泉中,立即把剑 提出水面,小竹这才安心让他欺身过来,不过还是扣住他肩背,免得他掉入水中。
太康终于扣住宝剑,激动中,含带泪水:“宝剑终于完成了,完成了!〃
只见剑身在冷月泉中,发出吱吱的叫声,光芒一闪白光,一闪青光地亮着,直到后来的青白中和,及至于英华内敛,那冷月泉已渐渐恢复平静。
太康欣喜地抽出宝剑,直如一泓秋水,不再有万丈光芒,而是白中带青,青中带白隐隐地含着肃杀之气。
这本是完善的宝剑,太康却愕住了。
“怎会无灵?无灵啊!〃
小勾和小竹听不懂。
“宝剑无灵性碍…你们知不知道,宝剑无灵性,即是凡品。”
“我倒觉得蛮不错的,可以了啦。”小勾道。
太康疯狂地叱叫着:“凡夫俗子,懂什么剑。我太康练出来的剑,岂会无灵性,哈哈哈……你错了,怎会无灵性呢?你们不知道吧?你们知道干将莫邪剑如何炼成的?是干将莫邪夫妇炼不成灵剑,最后莫邪才将长发,指甲投入剑炉之中,宝剑终于现灵了,懂了没有。
其实我要你答应的条件,不只是你替我葬在我妻子墓边,还要你用这把剑把我杀了,因为我怕炼到后来,脱力而死,想自我创剑都不能,人不死,怎能葬呢?宝剑不饮血,又怎有灵性?又怎会是属于我太康的剑呢?哈哈,现在宝剑在手,不用麻烦你了!〃
哈哈哈狂笑,太康当真把剑抹向自己脖子。
“大师不可乱来啊!〃
小竹猛拖太康身躯,却忘了剑在他手中,拖身子,手也会动,根本阻止不了。
小勾亦是惊叫,太康抹得太突然,自己想伸手抓剑,又被小竹拖走,惊惶之下,才发现天蚕勾还勾着宝剑,太康受力不住,脱手飞出,直往小勾撞来。
“唉呀!〃小勾用力太猛,宝剑整个往他砸过来,及时伸手抓去,这才想到宝剑锋利无比,又近在咫尺,眼看己贴身冲扫过来,他不得不施展铁板桥,猛往后倒去,左手食、拇指本想夹剑身,却未夹着,食指被割出血痕。
宝剑已斜插地面,正巧是小勾倒地的左侧,沉冷冷地摆在那里。
左手被割伤,小勾直叫痛,正想用嘴吸伤口,那太康又没命地冲来,如疯子狂吼:“还我的宝剑,我的剑啊!〃
“小竹快抓住他!〃
小勾急喝,顾不得再躺在地上,左手一抄,将宝剑抓在手中,躲向远方,哧哧地笑着:
“现在你想要自杀都难啦!〃
“宝剑,我的宝剑……”
“大师,何必呢?这剑就是你铸的,大家都会记得,至于什么灵性,那倒是其次的,赔上一条命,多划不来!我们也会内疚终身啊!〃
太康已然不再行动,双目死盯着宝剑,喃喃憨傻地念着:“宝剑含灵了,现灵了……”
“这么快,经过我一摸,就有灵了?”
小勾戏耍地往剑身看去,他也怔住了。
只见得青白剑身,不知何时从三分之一处现出红痕,如水滴般,从宝剑剑身稍带弧度地一直延伸至剑 三寸处,最小如针头,最大如豆粒,看来是如此细腻和完美。
不只如此,还沿着那龟裂的剑 ,此时却如生长的细根,顺着裂痕,不规则地往上长出淡淡的红痕。
“唉呀,宝剑?”
小勾但见此剑会长东西,实在太恐怖了,左手一拋,宝剑又笔直地插在地上。
小竹又凝望去,触见剑 上有块血渍,此时渐渐渗入裂缝之中,他惊心道:“小勾你受伤了?”
小勾往食指瞧去:“小伤,不打紧。”
忽而想到什么:“那红痕会是我的血?”
再瞧清楚,他已想笑:“原来那剑身血滴也是我甩上去的,只是甩了两下,怎会有一排?”
他想着乱甩,能甩一道已是不错,哪这么准的两道都命中?
太康忽然静下来,轻叹道:“全是天意吧!〃
小勾瞧他悲怅,于心不忍:“大师要此剑,我们刻上你的名字就是,你何必赔上性命?”
太康摇头:“不是刻上名字,即是属于你的,干将莫邪剑,若非莫邪夫人的长发,又怎能炼成?宝剑现灵,是要找主人的,看来老夫无分,这本就是该属你的,把它送来老夫瞧瞧。”
“你该不会又想……”抹脖子,小勾没说出来。
“抹也没用,把它送来。”
小勾战战兢兢地抽起宝剑,看着那血滴,觉得甚是顺眼,他想交给太康,又不敢,但还是交给他了。
因为他暗示小竹随时点他穴道,方才用拖的并不管用,小竹含窘地点头,表示会意。
太康接过宝剑,已无自杀的举止,神情却很兴奋,抚摸着剑身,仍现出无限的爱怜。
只见那红痕不浓不淡,如水中淡淡渗出透明的蝉翼红,那色泽看来甚是舒服,若太浓,有若风尘女子太妖冶,若太淡又压不住宝剑 ň身青冷之气,他不禁直叹不己。
“实在是把绝世宝剑。”
小竹已忍不住,也伸手往剑身摸去,触手凉凉,甚是舒畅。
太康露出笑容:“若以老夫鲜血养它,不知会变何成模样,可能又跟还情剑一样,全身通红了吧?”
他知道此剑若通红,已非上上之品了。
小勾笑道:“大师喜欢,就替它取个名字好了。”
“这……”太康不禁沉思,忽见血滴,笑着:“这血滴滴得实在漂亮,就取它滴血如何?”
小竹说:“杀气太重了,不过也挺适合的。”
小勾打趣着:“怎么不取那剑的特征,大树根,你们觉得如何?”
小竹斥道:“三八,没水准!〃
太康说:“可惜剑 可伤,剑身却不敢灭啊!〃
小勾说:“可是我喜欢勾啊,转成勾如何?叫做滴血勾,呵呵!挺适合我的名字嘛。”
小竹说:“你想用它来钓鱼是不是?”
“有何不可,只要有鱼愿上钩,照钓不误。”
太康忽而注意到剑身,竟然发现不再笔直,而是有点儿弯,惊诧着道:“怎会如此?它是弯的?”
小勾和小竹也已瞧清,是有点儿弯度,尤其是剑尖。
“也许方才我甩得太用力,斜插入地面的关系吧。”小勾尴尬地说。
太康说:“此宝剑已出土,怎会让你甩一下就弯?除非是在冷月泉中铸炼……”他忽而恍然:“全是天意,怪不得你。”
“大师找到原因了?”小勾问。
太康说:“那是在落泉一剎那,你是甩着上去,当时此剑全身通红,剑心甚软,你往那寒酷冷泉甩去,又斜放了好久,剑身左面先入水,先变硬,而且深在下面,右边浸入水,又在上面,在冷则缩﹑热则长的原因下,这剑就变得弯了。”
小勾窘笑:“当时情急,谁会想到要平均插入?”
太康微露笑意:“怪不得你,这全是天意,你见得这血滴不是也有弧度,正好配得剑身弯度,只要去掉一边剑锋,改剑为刀,更是上乘佳作。
“小勾瞧着宝剑,若改成刀,果然更让自己心动,遂也点头:“好啊,磨去一边锋刃,就可叫滴血勾了。”
他已沉醉在自己取的名字之中。
小竹已欣喜,问道:“这剑还能改造吗?”
太康说:“剑若通灵,它行的。”
当下又把剑往地火烧去,那剑果然似有灵性,一边已开始转为淡红。
小竹不解:“怎会如此?”
太康道:“也许是浸入冷月泉冷度差异的缘故吧!〃
那剑身也只不过发红些许刃锋,其它则是冷青不变,太康很快地拿出铁锤敲掉一边的剑锋,终于变得有弧度的二尺利刀。
直到清晨,他将刀身修饰完毕,浸入冷月泉中,再抽出,已然完美无缺,更让人爱不释手。
小勾但觉得奇怪:“烧了火,又浸了泉,那血还清新如初?”
太康说:“除非是毁了它,否则那血滴永远不褪色。”
“如果染上别人的血呢,岂不沾得一大斑?”
“没这回事,除了你的血恐怕任何人的血都无法沾上此剑了。”
小勾甚得意:“哪天我用血喂它,让它长茎发芽,开花结果!〃
小竹惹嘲:“还生小剑呢!〃
“错了,是生小刀才对!〃
两人一嘴长,一嘴短地各自争言起来。
太康则凝神宝刀良久之后,才恢复沉静,轻轻一叹,将宝刀交给小勾。
“这本是你的,你带回去吧!〃
小勾接过宝刀,也顾不得再和小竹争嘴,感激说道:“多谢大师把此刀炼成。”
“不必谢了,你们走吧。”
“大师还要留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要留下。”
小勾一愣,随即干笑:“我倒忘了……”
小竹道:“大师可千万别寻短见,那样夫人并不会赞同!〃
太康轻叹:“又无宝刀殉身,已无意义。”
“我下次再找一块好料让你炼……”小勾欣然地说。
小竹斥道:“你想死啦,这摆明要找机会让他寻短见!〃
小勾心里一想,倒忘了炼成剑,太康不也要殉剑而亡?已然干笑起来,方才回答的太快了。
“大师你还是好好养伤,我们会再来看你,保证你活到百岁。”小勾干笑地说。
太康凄容一笑:“走吧,我自会处理自己,都二十年了,有何不习惯的?”
他默默地拿起桶子,装起冷月泉水,往地火倒去,那地火即被冷水所镇住,变得青小,渐渐缩回小洞,一切又恢复原状。
太康赶着两人出洞,默默地再把山洞封起。
小勾、小竹无奈,留下金创良药,让他治疗双手的烧伤,以及一些钱两,免得他过得过于清苦,两人拜礼过后,带着宝刀游泳出剑池,游至一半,又偷偷地潜回来,暗中瞧着呆坐的太康,等了许久,才见他拿了金创药抹伤。
“竟会治伤,就会不想死了。”
小勾高兴一笑,这才和小竹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