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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人跪在地上,双目似电扫了徐大学士一眼。徐大学上干咳一声宣读道:“圣旨!着令甘青总督安靖原,率领前锋以上将军,立即启程随钦差大臣徐学上越临渲待命!”
安大人缓缓站起身来,冲着徐大学土道:“下官这就随大人前去!”
徐大学士沉声道:“皇上看命贵总督率领诸将见驾!”
安大人吃了一惊道:“见驾?皇上出京了?”
徐大学士冷冷一笑,也不言语。安大人道:“请将奉下官严命戒备,一时之间尽数调开,只怕队伍难免生乱。”
其实他的队伍军纪严明,统兵官不在部队自有代理统率之人,安大人自知事态严重,目下之计只有尽量设法保全他座下诸将。安大人目光如炬,直瞪徐大学士,徐大学士心中发虚,回头向一个禁军服色的人瞧了一眼,只见那人也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便道:“好!好!
咱们这就动身,见了皇上自有任务交待于你。”
安靖原一言不发,侍卫李过青骆马来,翻身上马,跟着徐大学士人马去了,这时候,安明儿却正在河边散步,缠着李百超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哩!
其心见大事不妙,徐学士这太行为他是亲眼瞧见过的,安大入此去只怕凶多吉少,怪就怪在安大人神色似乎明知此事前因,却为什么也不准备,事到临头,反而束手就擒,难道安大人真有什么短处被徐大学上抓住不成?其心无暇考虑,当下立刻起身跟踪,临渲离此不过数十里路,马行迅速,不到一个时后便到,其心施展轻功,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忽然前面人马停在一处庄园门前,徐大学士和守门的人说了两句,众人便鱼贯而入,安大人被夹在中心,隐约间已被解押一般。
其心不敢怠慢,选定了立脚之处,飞身如一溜烟般跟进院子,只见那庄院不少,大厅中灯光通明,院中到处都是人影,显然布了不少哨卫。
其心此时武功何等深湛,他不时故意轻轻发出声音,就乘着侍卫查看之际,如一阵轻风般连闪过几关,看好藏身之处,一拨身平贴檐下,五指深深印在木板之中,他身着黑色衣服,黑暗中就如瓦色一般,再也看不出来。
其心伸头向厅中瞧去,只见徐大学士安大人还有两个老者相继走进大厅,其中老者衣着禁军服色,双目精光闪烁,内家功夫极深。一排跪在地上,厅中南向坐着一人,背对着众人理也不理。
徐学士俯身道:“臣徐国钧覆旨。”
那南向坐的汉子转过身来,其心心中狂跳,付道:“这就是当今我中华天子了!”
他虽见过不少大场面,但皇帝至尊,却是做梦也不想到会见着了。其心不由心中狂跳,手心冷汗直冒,不知安大人命运如何?那人面色清瘦,放下手中所览书籍,轻轻道:“卿家免礼!”徐学土道:“谢陛下。”
四人缓缓站起,那天子目光如电,看了众人一遍,最后停在甘青安大人脸上,反复看了良久,转向对徐学上道:“甘军诸将如何?”
徐学土道:“安总督执意诸将不离职守,臣恐迟豫生变,是以先来覆旨。”
天子哼了一声道:“靖原,朕待你不薄,任你在西北称霸一方,从来少问你之政事,你受何人唆使,未受命率全军私入中原是何道理?”
安靖原俯身道:“君要臣死,不敢不死。”
天子一拍桌子道:“安总督,你身为封疆大吏,私带边军戌卒东来,不是想起兵作乱,难道你还有不服?”
天子转脸对另一个朝服老者道:“云尚书,起兵作乱,私谋篡位,罪当如何?”
那老者是刑部云尚书,当下沉声道:“依律,族灭九亲。”天子又道:“安总督,你抗旨不受,甘军大将不来,罪当如何?”
云尚书又道:“依律,凌迟!”
安大人沉吟半晌,沉痛地道:“鸟尽弓藏,我固当烹,皇上杀我十族都好,万望莫杀甘军一人。”
天子大怒,站起来一推推翻面前桌案道:“安总督,你还有理由?”
安靖原抬起头来,只见皇帝脸色暴怒,额上青筋不时跳动,想起昔日皇上登基,自己受命执京能之卫戍,与皇上真是食则共饮,游则共车,皇帝为人素来厚道,难道此事当真不知?他想了一会.原来安大人以为皇帝因他功高有意要借口杀他,自己心灰之下,根本不愿多辩,但见皇帝脸色不似作伪、当下一震道:“臣受诏全军星夜赴京以清君侧。”
是上大惊,先向徐大学土瞧了一眼,又瞪着安大人道:“沼书何在?”
安大人沉痛地道:“臣该万死,军行倥忽,诏书竟尔失落。”他说完向那着禁军服老者瞧去,只见那老者阴森森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是上半信半疑。徐学士道:“安大人行事谨慎,诏书受于天子,这等大事,岂能有所失闪?”
他俯身向皇上又适:“甘军请将只听令于安大人一人,臣以为此事一变则不可收拾!”
皇帝眼角抽了一下道:“安总督,你下令调先锋诸将前来。”安大人再次抬眼瞧着皇帝,只见皇上脸上冷冰冰的就如石板一样,嘴角还挂着一丝残忍笑意、安大人心中一阵冰凉,想起昔日与皇帝共患难,时时防臣中奸小毒害,食必自己先尝,寝则从不敢靠席,那段日子可真叫险,心中更是颓丧灰心,皇上熟悉的面孔,也变得十分生疏了。
皇帝见安大人不语,发怒喝道:“你敢违命?”
安大人长吸一口气道:“甘军造将,却是国家多年培养而成的一方勇士,从前先秦杀蒙恬而匈奴起,精英尽失,只怕要动国之奠基。尚祈陛下三思!”
他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这时侃侃而谈,皇上使然动容。徐大学土道:“禀皇上,时机一失后果难堪!”
皇帝一招手从厅后走出两个内传来,将纸笔铺在地上,安大人长叹一声道:“甘军无不受命之将,都是忠心耿耿于陛下之人,陛下一道圣旨谁敢不来,何必定要臣……他说到后来便不说了,抓起笔来,下了一道命令,只觉执笔之手颤栗不已,好容易写完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支金色令剑来。
皇帝冷眼瞧着,那刑部云大人张口欲说,可是久久不见发声,安大人喃喃道:“君要臣死,不敢不死。”
反复念了几遍,一滴豆大热泪洒在纸上,湿了大块,这统帅过千军万马的元帅,在他叱咤风云的岁月里,何曾想到落得如此结局,安大人自己死不足借。可是要他亲令诸将无辜前来领死,却令他伤心不已。他天性坚毅,举国闻名,从来都是锲而不舍,不知失败困难为何物,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安大人手中紧执金色小令剑,这是甘军中最高帅符,双手只是发抖,砰然一声,那小令剑竟握不住掉在地上。
原来安大人军队逼渭水而营,那天晚上夜巡回来,忽见帐内灯大亮,放重要文件的柜子被翻得七零八落,他心中大惊;中军戒备严密,怎能有人进入,安大入正要唤侍卫进来,忽然梁上飘下一人,手中执着皇帝诏甘军入京圣旨,灯光下安大人一瞧,来人却是宫廷侍卫统领,昔年和自己共同扶持皇上登基。
那侍卫领头,便是此刻与安大火并立着禁军制服的老者,此人功力极高,却很少人知他何门派,从来出手不到三招,敌人非死便伤,当下安大人心中一安道:“黄统领深夜来访,必有事教我!”
那侍卫统领阴阴一笑道:“安大人,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皇上要你人头震压天下。”
安大人一惊,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闻言缓缓道:“安靖原坚信事君以忠,待属以诚,黄统领此言是何道理?”
那侍卫统领扬了扬手中诏书冷冷道:“安大人,你太得民心了,杀你岂能无由,你带大军离边而来,如果未奉诏书,哈哈!
这是何罪?”
安大人再是镇静,此刻也觉冷汗直冒,全身一阵冰凉,他心中忖道:“我只要一下令两千铁甲卫士进来,这黄头领武功再高也不能脱身,先抢回诏书作为根本再说。”
安大人目光暴射,正要拍掌,忽然转念一想,目视黄统领大步越窗而去,他心中忖道:
“黄度文脾气古怪,除了听皇上的命令外,别人是再也命令不动他,既是皇命要陷我,我岂要申辩了!”
当时只觉又是伤心又是气愤,自忖历史上大将能落得好下场的,真是寥若星辰,不禁悲从中来,回到内帐,只觉安明地睡得正甜。
他此事未告知李百起,他知皇上必然要斩草除根,是以那夜暗示百超要好好解散甘军。
屋檐上其心瞧得热血只往上涌,气愤得两目发赤,可是他知道此刻下去,纵使打倒侍卫,救安大人脱险,便陷安大人不义,安大人绝不肯走,目今之计,只有先行通知甘军李百超和诸位将领,他在这种紧张局面上,神智反而更见清晰,这便是其心最大长处。
他轻轻滑下地檐,提了一口真气,凌空数跃,已经飞出围墙,直往大军聚集连营之处跑去,只半个时辰便到,才一走进营区,便见营内马声阵阵的,此刻已是午夜,不知军中又发生了什么事。
其心直扑中军大帐,只见灯光大亮,远远的帐中席地而坐了二、三十名全身戎装的将军。
其心施展上乘轻功,几个起落已到帐房,朗声叫道:“李军师,小可有要事相告。”
众将之中十个有九个不认识他,李百超见其心突然来到,真是又悲又喜,颤声道:“董兄来得正好!请看此函!”
他伸手递给其心一信,飞快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字迹潦草,叙述安大人身处危境,中了徐大学土圈套。
其心吃了一惊,这送信示警之人消息为什么如此灵通,当下也不及细想,一口气便将所见情形向众将简略说了一遍,只听得众将目毗欲裂,人人气愤填膺。
众将中天水总兵史大刚再也忍不住叫道:“李军师,咱们还商量个什么劲,大帅危在旦夕,咱们起兵去救,不成就干……就干!”
他说到后来,激动得眼泪双流。其心扫了众人一眼,只见安明地双眼红肿坐在主位,这当儿倒是相当镇静。
众将听史大刚这么一喝,那比较沉着持重的人也不能沉着了,人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可是心中却是一般沉痛,比起对敌外御患,心情大大不同。
李百超忖道:“如等大帅将令一到,此事便要为难,是听他将令呢?还是不听?目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先救人要紧。”
当下大声叫道:“文将军领中军,史将军为右翼,秦将军为左翼!咱们立刻出发,如果……如果……大帅不幸,咱们千万不能放过……放过那……奸贼……奸贼。”
众将同仇敌代高声叫道:“杀徐国钧那好贼!”
正待各自回营领军,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从帐外闪出两人,手持安大人将令兵符,李百超跌足叹道:“一着之差!一着之差!”
那为首老者便是禁军侍卫统领,他宣读将令,将金色小剑一挥,众人面面相觑,都纷纷看李百超的眼色。
李百起一时之间也乱了方寸,他心中一万个要说武力解决,可是看到了帅令,却是说不出来,那侍卫统领道:“安总督令诸位立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