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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白象国主缓缓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向董无奇一揖到地道:“多谢道长!”
无奇稽首回了一礼,那白象国主瞧了瞧莫逸京开口道:“选京,今日若非这位道长,为师十分危险!”
莫逸京惊疑不解。他又道:“为师这几年来一直在苦研空明拳力的最后一层,却始终不能领悟,前日天意误打误撞竟能凝气而吐,当下为师狂喜而练,立即发现功力尚不够精纯,以为师以前的功力,自认已达第十一阶,却不料尚不能妇熟,跳入第一十二级,立刻力不从心,但此时有若骑虎难下,只得努力以全身内力驾驭真气,苦撑了两日两夜,你师弟们都出去找寻帮手——”
莫逸京啊了一声道:“那——那师父,您怎能——”
白象国主摇了摇头道:“到了今晨,那真气再也控制不住,冲体而出,为师只好发掌以导引,每发一掌才勉强能支持抑止暴发,起初每半时辰发作一次,到后来片刻之间就要发掌,而且掌力越发越重,每次都要全力打出,幸亏这位道长一眼瞧出为师危难,内力急吐,为师只觉受外力一压,那真气一收,赶紧自提其气相接,果然气纳百海,如今不但毫无损伤,而且大功告成,这完全是这位道长所赐!”
莫逸京长吁一口气道:“徒儿原去找寻那董先生与师父一见,恰巧逢上这位齐道长,徒儿和他对了一掌,功力简直盖世,心知师父必接交如此英雄人物,是以恳求他来此一趟,天幸竟能挽回危难——”
白象国主点了点头道:“方才和这位齐道长对了两掌,他的内力在为师之上,尤其助为师纳气,见识多广,这正是为师梦寐以求的人物!”
董无奇哈哈一笑道:“贫道哪敢担当厚赞,贫道此来,却是为了一事想向施主进言——
”
白象国主惊了一惊,欠身道:“不敢,老朽姓方!”
董无奇点首道:“听令徒提起要寻找董先生之事,此事贫道也知一二,不知方施主有何打算?”
白象国主道:“那董先生能力掷五象,功力盖世,老朽要见他一面之用意,纯是仰慕之情,绝无仇恨之心,并望能与他促膝共谈武事,齐道长以为如何?”
董无奇见他说得极是诚恳,点首道:“这一点贫道有同感,每逢功力相当的对手都忍不住要讨教一番……”
白象国主哈哈一笑插口道:“道长说得对,老朽现在心中愉快已极,只因虽未寻着那董无公先生,但却遇上了道长——”
董无奇也是哈哈一笑。那白象国主忽正色道:“道长请总我无礼,老朽从方才那两掌之中推测,道长功力已臻举世第一的地步,请问道长你——你到底是中原何等人物?”
董无奇收住了笑,望了白象国主一眼然后说道:“以施主之见如何?”
白象国主嗯了一声道:“亲闻中原天座三星、地煞……”忽然他的目光转到无奇手中长剑,他失声叫道:“啊,你——你该是天创先生吧!”董无奇微微一笑道:“贫道俗家原姓董,草字无奇!”
长安城,天下英雄大会,正在炽烈的争执着盟主大位人选的问题,由于齐天心行走江湖,做了许多漂亮仗义之举,江湖上好汉讲究恩怨分明,受人一丝恩惠,也必偿请报答,是以一些受过他救命或援手的好汉们,都固执地非齐天心当盟主不可,其中像山西天风牧场主益贤样,更是死硬的拥护者,不惜一切牺牲支持这洒洒似玉的公子哥儿。
然而甘兰道上的好汉,在马回回的领导之下,却是董其心的拥护者,丐帮蓝帮主和董其心渊源极深,对这沉稳如山、智若深海的小兄弟,早就从心里佩服,当然希望这小兄弟能够名扬四海。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蓝文侯想到当年丐帮兴旺之际,十侠威临天下,丐帮帮主一句话,江湖上好汉岂会再有第二句,如今十侠凋落,缅怀往昔,不由大起英雄垂暮之感。
英雄大会连续开了好几天,却仍是争执不下,那年高望重,说话最有分量的昆仑掌教飞天如来,眼见如果此事一个处理不善,一定会引起分裂,本来为谋团结而开会,如此大违原意,是以飞天如来暗自发愁,他虽心中愿放入地煞之子董其心崭露头角,可是不得不谨慎处理。
这一对杰出的堂兄弟,两人其实都没有膺任这大任的意图,可是拥护者却分成了两派,除了蓝文候而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在这时候,游洒的齐天心,正和庄玲并驾道游,欢乐的时光使他把什么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齐天心骄傲自负,可是对庄玲却是处处小心呵护。在洛阳,齐天心和庄玲正一起去逛李家珍玩店,庄玲虽则出身富家,可是陡然瞧见满屋珠光宝气,奇珍异宝,也不禁眼花目眩。
齐天心凑近庄玲耳边柔声道:“小玲,你爱什么就买什么,出手小了,须防别人说你小家气。”
庄玲两眼百忙之中回首白了天心一眼道:“我是小家气,你要大方摆阔,我偏偏要出你丑,却又怎的?”
齐天心轻轻拍拍她双肩轻轻道:“你要我出丑只管请便,我早就不在乎了,你可瞧瞧你自己,全身穿得多阔绰,别人在注意你哩!”
庄玲听他柔声说着,想到自己一向脾气不好,常常对这爱侣使小性子,他却从未发过脾气,心中不禁大感歉然,不自禁伸手握住天心右手,两人目光一对,相视会心一笑,店中众人见这少女如滨水白莲,明艳不可方物,男的也如临风玉树,英气翎翎,又见两人亲呢笑语,不由瞧得痴了。
庄玲笑道:“大哥,我说是说不过你,你瞧,这串珠子颗颗都一样大,圆得真是可爱,不知要值多少钱?”
齐天心道:“小玲,你就把这店中珠宝都当作是你自己的,自管取拿便是!”
庄玲吐吐舌道:“真的吗?我可要不了这许多。”
说话之间,庄玲又看中一只白玉雕马,唯妙唯肖生动之忧一只珊瑚精蜒,遍体鲜红似血,她每停下来瞧一样,齐天心一挥手,伙计便取下包起。
庄玲一路赏玩下去,李家珍玩店中奇珍异宝,搜罗之全可谓天下独步,而且店铺占地极广,就是走马看花,也须个把时后才能瞧完,那店后有供各处客人或是贩卖珠宝商人留店之所,更是豪华奢侈,不亚皇宫巨厦,庄玲直看得眼花缭乱,愈看愈觉名贵,那先前数经陈列之珍玩,和这后面的一比,倒是下品了。
庄玲心知愈看里面的愈是名贵,有些珍玩她已很喜欢卖下了,可是看到后来刚才卖的太不值得,她一个女孩家又不好意思去退,只有心一横,硬着头皮收下,只是在选择上更加小心了。
齐天心在旁看庄玲像孩子般的欢天喜地,一边批评一边选购,心中也十分高兴,东西买得多了,伙计跟了一大堆,哈腰择物随在后面,庄玲又买了一件汉王佩,看看身后一大堆伙计,心中不觉有点不好意思,斜眼白了天心一眼,只见他带笑伴在身旁,脸上并无半点不悦之色,庄玲心念一转,忽然想一个念头。
“如果我踉董其心在一块,他难道会纵容我这么乱花钱吗?他怎会像齐天心这般大方?”
她一想到其心这初恋的小情人,心中稍稍有些伤感,可是此刻伤感轻微,只是微微惋惜,因为她此刻在幸福之中,更主要的是她对齐天心的情感,已经远远超过了其心。
庄玲轻轻叹口气道:“好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可不能太浪费了,大哥,咱们要节省些,不然用惯了钱,如果一旦没钱,怎好过日子?”
她这是自找台阶,好像并不是她自己爱财爱宝,反倒是天心要如此逼她买,这掩耳盗铃想法,原是自己骗自己的作法,大凡女子都是如此,明明自己心中这般如此,可是口中却是另一回事,如是大家千金,那更是只有她的是了。
齐天心道:“我倒想过过没钱的日子,我常常看到一些人辛辛苦苦赚钱,当他赚到一个钱时,那份高兴真是动人。”
庄玲道:“别尽讨好人家,像你齐公子,平日用得惯了,如果一天没钱,我看你如何过法?”
她抬头一看,忽见架上一个方绒盒子,那盒子制作得十分精致,四角镶金,古意朴朴,不由取下打开一看,只见盒中放着一枚碧玉发银。
那些伙计见庄玲伸手拿那发权,都是神色紧张,生怕她失手摔落。庄玲自言自语道:
“这玉银虽不错,可是式样却嫌太旧了些,倒是这盒子做得可爱。”
她顺手放回玉铁,忽然从后堂走出一人,年约三旬五六,生得英气勃勃,白面微髯。
那中年向齐、庄两人拱手道:“小可李剑方,不知贵客来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齐天心供拱手道:“原来阁下便是店东,李家珍玩天下闻名,这位姑娘想要见识见识。”
李剑方道:“好说,好说,以阁下豪迈,人品风格,小可如不走眼,定是江湖上人人交口赞誉的齐公子。”
齐天心微微一笑,只觉那李剑方一脸正派,双目炯然有神,知他内功不弱。
李剑方瞧着庄玲手中所捧红绒盒道:“姑娘真好眼色,这是无价之宝。”
庄玲大奇,忍不住道:“这碧玉无半点杂色,虽是难得,可是比起你店中整块翡翠雕品,便要逊色多了,怎是无价之宝?”
李剑方道:“这是明皇贵妃杨玉环所用之物,普天之下,再难找出第二件玉环遗物。”
庄玲大感兴趣,问道:“你是说这玉钗杨贵妃用过来叙发吗?那……那可真难得。”
李剑方道:“这初相传当年杨玉环缢死马克坡军前,亲手交给明皇这玉银,以示生生世世永爱不渝,后来安禄山兵变平定,明皇每抚此钗,触物伤情,最后终于郁郁以终,这玉银尖端碧中透红,相传明皇每思贵妃,心痛不已,以此极刺胸,此物虽小,却饮过不少多情天子之血哩!”
他侃侃道来,庄玲听得津津有味,仔细瞧着那玉钗,忍不住又道:“这极头当真有血色,唉!想不到唐明皇如此多情,钡儿有灵,也该助明皇、贵妃天上相会,以诉相思之苦了。”
这番话岂是一个女子说得出口的,庄玲天生任性,根本不理会别人感觉,但见伙计们个个瞪大眼睛,心中大感奇怪。
李剑方道:“姑娘性情中人,这玉钗本来是无价之物,姑娘如是喜爱,小可……”
齐天心摇手道:“咱们岂可夺人所好,李兄太客气了。”
庄玲先见那玉钗貌不惊人,这时听李家店东一说,对那玉初大为喜爱,其实她乃是深为唐明皇、杨玉环故事所感动,因人及物,非买下不可了,当下道:“大哥,别人既是肯卖,咱们便买下了。”
齐天心摇头不允。庄冷不喜,低声道:“你怕这姓李的索价太高是不是?我刚才卖的的都不要了,只要这玉铁,这总可以了吧!”
齐天心道:“我哪里是省钱了?小玲,你随便选别的,再几百件、几千件也可以。”
庄玲大感没有面子,他悻悻然道:“你答应过我要什么买什么,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不买便罢!”
齐天心沉吟一会道:“李兄这至宝价值如何?”
那李剑方道:“既是齐公子要,就算一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