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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只是在做最合理的假设。”胡离并不想背这个锅。
“你只是在迷惑朝廷官员。”
胡离自顾自的顺着思路往下说道,“但这中间仍旧有很多疑点。我们之前肯定时家灭门缘由是杀人夺宝,凶手为了梁王地宫宝藏的地图而来。地图在朝廷,也就是大人的手中。这凶手不来找大人的麻烦,反而和朝廷发配到迤岭的罪臣过不去。”
当日在发现梁王地图之后,两人断定凶手是为地图杀人。而地图在江豫手中已有两日。江豫身边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大致有三种情况。
其一,凶手在扔烟雾弹,声东击西。
其二,另一队伍中某个人手中有另一块地图。
或者,凶手杀人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地图。
“嗯,”江豫应了一声,抬眼看到江豫的后脑勺在眼前一晃一晃的,“接下来还有什么假设。”
“接下来我们要快些赶上前头那队人马。”
15 再起命案
两人顺着官道行了半日,果真在路上遇见了原地修整的队伍。
队伍团于一处,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大风刮干了,但仍旧都是一身的狼狈。
于求眼尖见到江豫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冲江豫喊了句大人。
“于大人,作何这么狼狈?”胡离将于求从头发打量到脚,忽地问道。
于求当即朝江豫的方向跪了下去,涕泪横流,“于求办事不利,求大人责罚。”
“不过早了一日出发,江大人不会怪罪与你。”胡离说道。
于求狠狠的抿了下嘴,豁了出去,“昨夜子时,在官道上季大人一家七口全……被杀了。”
第二次灭门的惨案。
同样是在罪臣押送的路上。
时家是在荒原上的小客栈中。凶手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鬼魅一般。时家家主时禹手中握有半张梁王地宫的地图。
季家是在行至迤岭的途中。依旧是众目睽睽之下。
“于大人,可曾瞧见人?”胡离问道。
“只瞧着是穿了一身黑。此人轻功极高,想要追的时候,人早已经不见了。”
“一个人?”
一个人迅速取了七人的性命,此等武功在江湖上排得上名号。但那些响当当的人物又为何会和这些罪臣过不去。
“雨天无法肯定是否凶手有几人。季家一家的致命伤口均是出自一人之手,这点不会出错。”
“客栈的小二与我们说,昨夜除了于大人的队伍之外,还有一行踪诡异的人。那人神出鬼没,今日天还没亮就从客栈离开了。于大人可曾看到?”
“行踪诡异之人……”于求顿了一下,说道,“倒是有一人,又刚巧在客栈中。于求自作聪明趁着大雨赶了路,没能想到半路出了这样的事情。”
“尸体在哪儿,带我过去看看。”江豫打断于求说道。
于求低眉顺眼应了一句,说罢引着江豫和胡离到了一个斜坡下。
斜坡下面有一块平底,上面刚好形成一个檐,像是个山洞。胡离瞧了一眼,雨水顺着坡留了下去,刚好遮了雨水。
“季大人一家全在这儿了。”
胡离蹲下来,手在尸体的脖子处碰了碰。
一家七口,全是脖颈处一刀致命,和时家命案如出一辙,出自一人之手无疑。
唯一不同的是,季家的衣衫都是平平整整只为取命,做的干净利落。
胡离扯了一下季大人的袖子,发现他的手腕处有一处青色的指印。胡离抬了他的手看,拇指的指甲断了一小半,血已经干涸了。
季大人的手掌呈爪状,指甲断裂。胡离放下他的手转头问于求,“这位季大人可是会些武功?”
于求抬眼看了胡离一眼,说道,“季大人本是武官出身,近两年调职到了工部。”
胡离点了点头,扭头继续在尸体上找寻线索。
季大人掌心曾用力攥过东西,应是牌子之类的,掌心两道青色的痕迹,掌心发白。
手掌中间却什么都没有,胡离朝于求伸手讨要道,“他手里的东西呢?”
胡离说罢,江豫将视线移到于求的身上。于求神色稍有躲藏,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双手送到江豫的眼前。
递出去过后,于求长吁了口气,解释道,“这块牌子是在季大人手中发现的。雨太大,除了这个再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这牌子……”胡离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牌子正反皆只是写了一个杀字,戾气太重,其余的从做工到雕纹都是平淡无奇。这牌子只有黑马镖局的令牌一半大小,一个人的拳头便能把它全部握住。而它除了牌身之外连其余的牌穗都没有。
这块牌子怕是掉在马路边,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乘月楼的杀牌。”江豫说道。
胡离将这牌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可置信道,“乘月楼,江湖传言的那个杀人组织?就这么一块小牌子?”
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大多的流传方法就是通过说书。说书先生在茶楼一站,一种百姓嗑嗑瓜子、喝喝小酒,听些离生活过于遥远但又分外羡慕的侠客生活。胡离在茶楼坐着喝茶的闲时不多,但也在雁然城听过不少关于乘月楼的传言,可见这乘月楼有多大的声望。
而且传说中,这乘月楼一来不怕天二来不怕地。什么生意都敢接,什么人都敢杀,明目张胆的与朝廷叫板。
胡离却对此不敢恭维。乘月楼分明干得是杀人越货的事儿倒真被讲成江湖道义了。
“嗯,”江豫应了一声,“这牌子我曾经在京城见过一次。”
“也是命案?”胡离收了手,仍蹲在原地,有些发愣。
这突然出现的乘月楼杀牌代表了什么。
季大人的身份、凶手的身份,仰或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身份?
线索像一团乱麻,而且这团麻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于求,即刻赶路。这边先不用你管。”江豫把杀牌收起来。于求虽是提前一日从客栈离开,但因为半路出了事儿,与原定的时间已经重合了。
明日定是要将罪臣全部送到迤岭的。
于求如蒙大赦,一挥手。不过一刻钟,于求就带着人往迤岭赶了。
胡离看着队伍远去的背影,微微倾斜身子靠在了马车旁边,“照于副官所说,那凶手与客栈清晨离开的那位,总有些牵扯。”
“梁王地宫……乘月楼杀牌……”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牵连。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押送罪臣的路上又出命案,这消息传到雁然的时候,雁然府衙立刻立了案。
消息像走漏的风声插了翅膀,不过半日的功夫,京都那边就传遍了。
留守雁然并与这事情牵扯上的,俨然都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除了办事再利落点之外,毫无办法。
但一条绳上也难免有私心,逃脱升天去了才算是好。
黑马镖局分号的镖头瞟了一眼手边的茶杯,在沉默许久之后开口道,“前些月黑马镖局在长鸿街的比试,多亏了府衙大人帮忙,如今分号的事儿办成了,黑马镖局备了薄礼。”
镖头从袖口取出一个锦盒,推到了茶杯旁边。
发福的府衙大人,身上油水不少,但紧要关头也冷汗直冒。眼前这位显然是想从快速摆脱这样的困境,但黑马镖局的镖头都摆脱的话,这大事不全都落在了他这个小小雁然府衙大人的头上?
府衙大人一抿嘴,说道,“薄礼就不必了,黑马镖局在我们雁然这个小地方设立分号便利了不少百姓,实在是善举,与本官没什么关系。倒是镖头今日登门是有何事?”
“不过是来谢谢大人。”镖头托词道,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镖头眼前。
“大人你先看,这是当日镖师与我黑马镖局签订的契约,白纸黑字错不了的。”说罢,镖头拱手。
16 靶子
雁然城的衙役在当天下午赶到。
衙役抬着担架,把季家七具尸体分别抬起来,当即就起程返回雁然城。
“走,去客栈。”衙役离开之后,江豫和胡离两人也动了身。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不多说话。
依旧是胡离驾车,但显然他有些心不在焉。一日之内,变故太大。
赶回客栈的时候,店小二正擦着桌子,见到两人眉开眼笑,熟络的问道,“大人,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可是追上人了?”
“雨停了便赶得快一些。”胡离搭腔应道。
但对于小儿的后半句疑问,置若罔闻。
胡离寻了个位置坐下,从窗口往外看,锦衣卫和雁然城的衙役把这小客栈围得滴水不漏。这案子两次出在押送罪臣的路上,而这客栈是必经之路。
时家命案结束后,府衙千不该万不该一日就将围在客栈的势力撤掉。
如今又出了事,亡羊补牢,也许还真是为时未晚。
胡离的手在桌面上划过,桌子上的划痕很深,里面有些积年已久的尘埃,问道,“这祖上传下来的客栈,传了有几代了。”
“到我们家老板这儿已经第五代了,那家人做到第四代穷得就剩下这客栈,卖了客栈进京城做生意去了。这客栈昨夜下雨屋顶有些漏,正好拿这两日赚的银子补一补。”说罢,店小二殷勤的给江豫斟上茶,说着说还笑了笑。
“你们老板的生意还差这几个修屋顶的钱?”胡离瞥了店小二一眼,随口开玩笑说道。
店小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胡离乐了一下说道,“不说废话,大人在这儿好生坐着,就问你几句,你要如实回答。”
店小二点头如捣蒜。
“今儿一早那位留了银子的客官,你可还记得长得什么模样?”
“他只身一人穿了身黑,身上带了把刀,凶神恶煞的。别的……我也实在不敢多看,哪儿还记得了。”店小二摸了下额头,讪笑道。
刀和黑衣。
店小二与于求所说,相差无几。
“江大人,都说你搞错了。这凶手如今不都摆在面前了,明日寻个画师画一幅画像,贴满全城,这两宗命案的凶手还能逃到哪儿去?”
胡离终于把自己从江豫的刀口下扒拉了出来,现下线索全部指向那提着刀且着黑衣的神秘人。若说第一夜牵强把他与命案扯在一起,而季家灭门的案子,整夜他都与江豫待在一处,别提逃走作案了。
“就是就是。”店小二堆笑附和道,“这凶手逍遥法外,莫要抓错了好人。我瞧着这位客官,相貌堂堂,眉宇之间全是正气,哪儿会干这等事。”
“江大人你看小二这才是个明白人。”胡离接话道。
“蒙着面的黑衣人。”江豫沉吟了一会儿,斜了胡离一眼,无视他这番多余的话。
“大人们没事,我就先退下了?”小二陪着笑,手搓了搓袖口,“在大人们跟前,心里七上八下的。”
“诶,”胡离突然叫了一声,手抓住了店小二的右手,他在虎口摸了一下,抬头看店小二道,“你这是练过刀还是剑?”
胡离稍一用力,小二整个人就弯曲起上半身,脸撞在了桌上。
江豫淡定的喝了一口茶,并没说什么。
“诶哟,我哪里练过。”小二手臂被拉到身后,疼得呲牙咧嘴直讨饶,“这不就是握菜刀握的,我一穷苦人家哪里还什么刀啊剑啊的。”
“是啊,哪儿握过什么刀啊剑啊的。这点力气都抵不住。”胡离松了手,随即拍掉手掌里根本没有的灰尘。
小二趴在桌上半晌没起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