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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十八载光阴,弹指即逝。
人的生命,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也不过刹那光华。
江湖之中,恩怨情仇之间的距离,往往也只如剑锋刀刃,仅在一线之间。
十八年的光阴,可以让一颗种子长成一株苍天大树,可以让一个幼儿长成一个翩翩少年,也可以让一对新坟杂草丛生,甚至可以摧毁刻在墓碑上的名字,却永远磨灭不了一个人心中的怨仇。
人可以很好的忘却别人的恩情,却绝难轻易忘记别人带给她的伤痛。
就像晴朗时风和日丽,你不会在意,突然降临的一场暴雨,却让你刻骨铭心。
山风怒号,云蒸雾涌。
华山之地,自古奇险,多少英雄行至此地,仰望华山,皆忍不住抚掌而叹,顿生韶华易逝、生命渺小之感。
华山左峰,苍龙岭山脊宛似一柄弯刀,斜斜插在天地之间。
苍龙余脉西侧,乃是一片松林,松林青葱浓密,枝叶相连,有如天盖,便是在这苍翠松林之中,数百年来,亦不知埋葬了多少忠骨英魂。
晓色云开,浓雾渐稀。
寂静的华山,渐渐有了响动。
一株古松下,立着一名高髻碧袍道人,两道目光往苍郁的松林之中望去。
松林之中,两名大汉抬棺而行。
浓雾尚未完全散尽,依稀可见二人的身形。
这是两名身材极其魁梧的大汉,一人身着灰衣,一人穿着青衫。
他们抬着巨棺,疾步而行。
两人似赶了很久的路了,但他的面色却毫无倦意,每走一步,俱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突地一阵马嘶,道上有马蹄声传来。
灰衣人将右肩上那抬棺的圆木棍换至左肩,抬首一望,面露喜色道:“他们来了!”
那青衫人却依旧面沉如水,道:“走好脚下的路,做好手头的事,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我们只要在三月初七之前,将这口棺木送到风陵渡就行了!”
灰衣人听了此话,不再言语,垂首而行。
一阵马嘶落后,已有八人八骑,来到跟前。
为首的是一名虬须大汉,三十上下,身材高大,生得浓眉大眼。
虬须大汉身后,乃是一个翩翩少年,白衣胜雪,十八出头,双目有神,俊秀不凡。
白衣少年身后两人,左面是一名红衫妇女,二十七八,体态丰盈;右边一个翠衫女子,二八芳华,生得娇美。
两个女人,美艳动人,各具神韵。
红衫妇女,策马如飞,行动利落果敢,浑身散发成熟之美。
而那翠衫女子体态如柳,风姿绰约,一手轻抚风鬟,一手微弄衣袂,柳眉低颦,明眸流波,却不住向那白衣少年凝睇,略显娇羞。
其后四人,个个俱是形如猛虎,俱是身着黑袍,骠勇异常。
此刻,这八人见了两名抬棺大汉,纷纷跃至马下。
两名大汉,将棺木轻轻一放,目光往八人面上来回走了两遍。
只听那虬须大汉,双手抱拳,朗声道:“在下敢问二位可是王福、王贵二位兄弟?”
灰衣人面色一喜,高声道:“正是,阁下便是清风老人的大弟子洪武?敢问阁下几人可是来接棺的?”
虬须大汉点头道:“在下正是洪武!”
青衫人目光一扫那虬须大汉,冷冷道:“阁下既来接棺,可有凭证?”
虬须大汉自怀中取出一面布旗,轻轻展开。
布旗之上,绣着古松仙鹤,清风一吹,松摇鹤飞,华美已极。
灰衣人王贵笑道:“阁下果然是洪武,既是清风门下,神龙子弟,我二人也可放心了。”
洪武向前一步,正准备接棺。
青衫人王福却大手一挥,喝道:“且慢!”
“怎么?阁下……”
洪武微微一怔,面露疑色,问道。
“有旗无令,有凭无据!”
王福两道目光登时泛起一丝机警之色,沉声道。
王贵亦道:“不错,清风旗,神龙令,欲想接棺,缺一不可!”
洪武突然仰面大笑道:“富贵二使,行事谨慎,果然所传非虚!”
笑声顿处,便自衣怀之中取出一枚铁令。
铁令微黄,雕着两条云龙,双龙腾飞,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果然是神龙令!”
王福、王贵见了此令,齐声叹道。
王福抱拳谢罪道:“送棺一事,事关重大,多有得罪,还望洪大侠见谅!”
洪武仰面笑道:“谨慎本是好事,何罪之有!”
王福道:“清风老人驾鹤西归,实乃武林之憾事,我辈闻此噩耗,心痛不已!应清风老人之意,七派掌门,以表哀伤,特遣我二人送来紫檀棺木,送老前辈最后一程。”
洪武道:“各位掌门的心意,晚辈心领,恩师在天有灵,自是也不会忘记诸位掌门的情谊!”
那两个抬棺大汉,凝神静听了片刻,似想起清风老人辉煌的一生,面上已有悲伤之色。
王福微一拱手道:“诸位请先行去,等我兄弟二人将这紫檀棺木,送至风陵渡,再将之转交给诸位!”
王贵颇有微词,却望见王福两道坚定的目光,终是无语。
洪武道:“劳烦两位兄弟千里送棺,二位兄弟一路风尘,不妨且去歇息,这紫檀棺木就给我们……”
哪知,话音未落,便突闻松林之中飘出一声冷笑。
一阵风吹过,众人眼前一绿,不知何时古松下那一名高髻碧袍道人,便已纵身掠来!
那绿影电射而出,转瞬之间,便已至身前!
八人之中那白衣少年心下一惊,厉喝一声。
“谁!”
喝声未了,身形突闪,飞速窜出。
他的身形方自奔出,那高髻碧袍道人的身形便已缓缓向棺木移动,“呼”地一阵山风吹过,又自吹得他身上碧绿的道袍猎猎飞舞。
但见那高髻碧袍道人枯瘦颀长的身躯,突地随风掠起,闪电般掠到那两个抬棺大汉身前,双掌齐飞,向他们后脑拍去!
山风方起,他身形已至,身形方至,他双掌已出,那两个抬棺大汉只觉眼前一花,根本还未辨出他的身形,后脑正中,便已各自着了一掌。
王福、王贵两人目光一呆,痴痴地望了他一眼,彪壮的身躯“噗”地一声,笔直地晕倒在地上,便再也无法站起。
此刻,王福、王贵二人便已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高髻道人却连眼角也未向他们睨上一眼,正是早已知道他们中掌之后必定晕倒,脚跟微旋,竟突地双手抄起那具紫檀棺木,掌心一反,托在顶上,如飞向峰下掠去!
白衣少年思潮紊乱,满腹疑团,方自俯首沉思。
突听“噗”地两声,接着一声娇唤,便那翠衫女子惊呼道:“你……你干什么?”
她天性仁厚畏羞,本无应变之能,再加以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竟冒着万险来抢一具紫檀棺木,是以此刻竟被惊得呆在当场。
但是她这一声娇唤,却惊散了白衣少年的思潮,他霍然转身,目光动处,已只能瞥见那高髻道人的一点淡淡的背影。
他这一惊之下,当真非同小可,口中暴喝一声,翻身错步,掌势一穿,身随掌走,霎眼间便已掠出三丈,斜挂在他腰边的长剑“啪”地在他膝盖上撞了一下。
他左掌拔出长剑,右掌摘下剑鞘,脚尖轻点,身形不停,便已有如轻烟般随着那点淡淡的人影掠去!
“玉箫哥哥!”
翠衫女子玉容失色,望着那急速掠起的白影,喊道。
她话音未落,那条白影便已消失不见。
她花容大变,转首惊唤道:“大哥,大嫂,三哥他……”
洪武已是心头一凛,大喝道:“快追!”
话声未了,便欲展身追去!
红衫妇女望着那远去的人影,冷冷道:“快追么?……”
洪武浓眉一轩,怒道:“当然快追!”
红衫妇女道:“一具棺木,纵是紫檀所制,又能值几何呢?”
洪武大面色一沉,怒道:“此物乃是七派掌门一片心意,况且我等怎能置三弟的性命于不顾?”
红衫妇女冷笑一声道:“可是呢?难道我们就不管师父了么?”
洪武身形方展,霍然转过身来,沉声道:“张敏,你在说什么?”
张敏轻轻一叹,道:“明日便是师父出殡之日,此刻我们岂能因为一口紫檀棺木而误了出殡的时辰,此刻我们返回神龙山庄,再去置办一口棺木,尚且来得及!若回去晚了,恐怕……”
洪武缓缓转过身来,皱眉道:“可是三弟呢?”
张敏目光转至洪武面上,道:“你看三弟方才所使的那一式‘神龙摆尾’,比你怎样?”
洪武呆了一呆,道:“这个……”
张敏微微一笑,道:“这个……就凭三弟这身功力,要想制胜,已非难事,若仅保身,那还不容易么?”
洪武皱眉沉吟道:“这话么……也有道理!”
翠衫女子却满面惶急,道:“可是那高髻道人既敢冒险来抢这具棺木,可见武功自是不弱,且方才他的身手,大家有目共睹,玉箫哥哥他……他能应付得了么……”
张敏轻轻一拍她肩头,柔声叹道:“婉妹你到底年纪还轻,有些事还不大懂,那绿袍道人之所以肯冒险来抢这具棺木,不过是想藉此在武林中扬名立万而已,并无伤人之意,三弟此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唐婉轻撩翠衫,满面忧容道:“但……但我还是担心玉箫哥哥的安危……”
张敏面色一沉,道:“即便是有危险,难道这比师父的葬礼还重要么?师父从小最疼爱的便是你,难道你忍让师父死不安寝么?”
唐婉一双纤手,反复互扭,她心中又自想起师父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点滴往事,一阵悲伤掠上心头。
此刻她虽觉张敏的言语甚是不妥,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加以辩驳,只得沉默,默然无言。
洪武皱眉颔首道:“四妹,敏敏的话确有些道理,我看那道人的武功并不甚高,三弟必定不会吃亏的,还是师父的葬礼要紧!”
唐婉目光深沉,似乎想说什么,但望了洪武一眼,柳眉微蹙,便自默然,终是不语。
张敏展颜一笑,又自轻拍唐婉一下,道:“婉儿妹妹,你听大嫂的话,不会错的,三弟若是出了差错,包在你大嫂的身上,你还着急什么?”
洪武目光转向他处,张敏又道:“武哥,四妹,走,我们先回神龙山庄!”
唐婉缓缓点了点头,脚步随着张敏移动,一对秋波却仍凝注在白衣少年身形消失的方向。
洪武道:“四妹若是不愿回去,有我们几人也足够了!”
张敏含笑道:“武哥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四妹一向最孝顺师父,师父也一向最喜欢四妹,她怎会不愿意回去呢?”
洪武道:“正是正是,四妹万无不愿回去的道理!”
唐婉的脚步虽已随洪武、张敏几人走去,但眼睛仍忍不住往白衣少年的身形消失的方向回望。
洪武转首对身后四名黑衣大汉,道:“你四人且去寻一个好地方,将王福、王贵二人葬在此处!毕竟他二人因此事丧命于此,我岂能忍心让他二人暴尸荒野。”
四人点头称是,扛起二人,快步走开。
此刻山风呜咽,一只山鸟,破云飞去,“唳”地发出一声长鸣,余音袅袅传来,一如人类轻蔑而讥嘲地讪笑,似乎在讪笑着洪武的愚鲁,张敏的机心,与唐婉的柔弱。
只是它鸣声方止,自己也在浓雾中撞向一片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