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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往后一缩一伸,竟然从链子绳子圈中脱出来了,叮铃当啷,链子在地上摊成一堆,绳子则落在链子上,他轻轻松松,面含笑容,双手环抱于胸,斜靠在墙壁上,一副闲情逸致的潇洒模样,仿佛他不是受难者中的一个,倒是来旁观看热闹的。
算命老儿眼睛—亮,喃喃自语:“好个缩骨功!”
胡大惊得瞪大了双眼,脸上显出惊恐的神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小凤、名珠惊喜交集,呆呆地注视着他。
两个男青年手握腰刀把,又惊又怒地瞪着他,随时准备搏斗。
萧笛笑道:“老爷子,在下和莫威都不是天玄会的人,莫威从前是,现在放下屠刀不是了,望勿再误会,有话好谈,可以么?”
两个姑娘听了,不由连连点头。
老几倒也爽快,道:“既如此,坐下谈吧,胡大,快把莫爷的链子解了。
胡大满脸惊异,但他对算命老儿似乎非常尊敬,当下从怀巾取出一把钥匙,把牛耳尖刀搁在一边,把链子锁打开,又用尖刀把绳子剖断,莫威才得从链子绳子圈中脱出来。
他站起来伸了几个懒腰,没好气地道:“你们也太不够朋友,好好喝着酒,却放了蒙汗药。我老莫就是玩这种东西的老手,要是给你们一点尝尝,你们早就魂归西天了!”
萧笛道:“经一事,长一智,谁叫你贪杯来?”
“你也喝了吗,萧爷!”
“我根本就不曾昏睡。”
算命老儿道:“真的么?”
萧笛走到一条椅前坦然坐下,两个青年见他近身忙抽出了腰刀。
老儿道:“胡英,胡勇,把刀收了,这位萧爷如果与我们为敌,早就把链子解了。”
胡英胡勇一想也对,忙红着脸把刀收了。
萧笛道:“我见老莫昏倒,便也装着跟他一样,这时,你老人家说:倒了!顺手点了我的肩井穴,又让小凤名珠叫胡英胡勇来,把我们拖下地窖……”
胡大惊骇地说:“对对对,你果然没有被药麻倒。”
算命老儿道:“往下不必说了,老儿一生戏耍别人,没想到倒被你这后生小子耍了,心里头还真不是个味儿!”
小凤有意缓和气氛,笑道:“古爷,你一生占尽别人的便宜,吃一回亏也是应该的。”
名珠也道:“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吗?什么‘终日打雁,反被雁啄’,这话真有道理!”
老儿豆眼一翻,骂道:“姑娘长大了,胳腰肘就往外拐,气死我老儿了!”
众人哈哈一笑,缓和了气氛。
胡大道:“两位,得罪啦!”
莫威道:“胡老板,没挑了我的牛筋,哎呀,我怎么也跟着你叫起‘牛筋’来啦!”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两位姑娘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想起刚才他大叫大喊的狼狈情形,一个接一个笑个不住,越笑越想笑,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莫威自己也好笑,也可不觉得刚才丢人现眼,谁要是被割“牛筋”,谁都会大嚷大叫的,人之常情嘛。
笑了个够,姑娘们边揩拭眼泪,边嚷着要上地面去取菜拿酒。
胡勇胡英跟着去了。
老儿道:“刚才委屈了两位,等酒菜来了,以酒谢罪吧!”
胡大问萧笛:“你既然没有被迷倒,又可以从链子中脱出来,你干什么不早点动呢?”
萧笛笑道:“早动啦,我从链子里脱出来,在屋里走了几圈,又看看老莫死了没有……”
莫威气道:“好哇,萧爷你倒舒服,还咒我死呢!”
萧笛续道:“我不明白老爷子和胡大爷为什么如此做,但我相信二位不是坏人,必然又是老莫这块招牌给带来的祸,所以就耐心等着你们下来,到差不多的时候了。我又钻进链子圈里……”
莫威叹道:“我老莫服了你啦,什么灾难也落不到你头上,怪不得还笑得出来,笑得开心呢!”
算命老儿和胡大笑了。
这时,小凤、名珠,胡英、胡勇各自捧酒的捧酒,抬盘的抬盘,嘻嘻哈哈下来了。
大家围桌而坐,斟上酒。
胡大举杯向两人道歉,满饮一杯。
酒过三巡,彼此又亲近了许多。
萧笛道:“老前辈,胡大爷,你们与天玄会何仇,能否告知?”
老儿道:“这自然要告诉你们,还得向莫爷打听些情况呢。”
萧笛道:“还未请教前辈高姓。”
算命老儿嘻嘻笑道:“老儿姓古,名算子,喜好相面,替人打卦消灾,顺便混口饭吃。”
莫威一拍大腿道:“老天,我老莫该想得起来的,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八卦神算古老爷子,江湖上出了名的捉狭鬼……啊,失言失言,不过,有些话可不是我老莫说的,人家说你老人家专爱以捉弄人为乐事,今日我老莫闻名不如见面,算是领教了。瞧,我的衣襟后摆还缺了一块呢,这衣服还是上好绸料新做的呢,可惜可惜!”
古算子一瞪豆眼:“怎么?不服气?”
莫威慌忙道:“哪里敢呀,老莫认栽认栽,只请你老今后手下留情就是了。”
大家又笑起来。
古算子道:“捉你们两个来,是我老儿的主意,事出有因,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古算子性喜到处游逛,他不爱游名川大山、专爱去各地体察风土人情,与杂色人等混在一起,他瞧不起达官贵人,武林名宿,却爱去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嬉闹。要是遇有地头蛇,专门欺诈江湖人士的恶棍,他定为穷哥儿们出口恶气,下手惩戒那些自以为了不起,横行霸道的家伙。
如此,他开罪了不少黑白道上的武林人物,但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谁要是约了帮手找他,无不被他戏弄得精疲力尽,仓遑遁走。
因此,八卦神算古算子的大名,黑白两道都十分忌惮。
由于他武功奇高,性情随和中带有乖张,和他交好的武林名流也不少。是以他纵横江湖数十年,仇人都无奈他何。
今年二月间,他刚回到长安,又忽发奇想,沿长安西行,到大漠以西去瞧瞧。
这日,他从酒泉出了玉门关,在荒凉的道路上,碰见了一伙东来的波斯商人。
这伙波斯商人一共八人,为首的自称姓胡,叫胡达明,年届五十有余。
他们拦住古算子,向他探询道路。
未等古算子回答,八人却忽然一个个从马上坠下来。
古算子大吃一惊,连忙探查领头的胡达明的伤情或是病情,一探之下又是一惊,这胡达明内腑已然寸断,显然是中了极厉害的掌力,古算子忖度很象久不听说的震山掌。
古算子连忙按住他的气海穴,贯入了一段真力,才把胡达明的一口气续上。
胡达明睁开了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长安,西市,‘西来顺’毕罗店、找、找胡胡大,亲兄弟,侄女小凤,翡翠秋水瓶被、被夺走……”
古算子急忙问:“被谁夺走?”
“天……天玄、玄会……”
说到这里,油尽灯灭,胡达明阖然长逝。
古算子再看其他七位骑士,也都是中了震山掌毙命。
无奈,古算子草葬了八位异国人,返回长安,找到胡大,把噩耗带了给他。
胡大和女儿小凤悲痛欲绝,名珠、胡英、胡勇也都义愤填膺,自告奋勇要到天玄会长安分舵去拼命。
古算子好不容易劝住他们,并显示了一手功夫,方才说道:“你们不知天玄会为何物,竟要犯险去拼命,值得么?”
接着,把天玄会大致情况说了,劝大家要忍了一口气,查访真凶。
因为此事并不容易,只知天玄会下的手,却不知是何人。而“震山掌”早已不听人说,如今又出现江湖,这本身就是一件大事,天玄会中,又有谁能使出这种功夫呢?
倘若到长安分舵兴师问罪,证据并不充分,所以不能贸然行动。
胡大听从了劝告,忍住悲痛,不动声色、寻找机会,探查会使震山掌的人。
时间如流水,半年多过去,依然没有线索,真是急煞人。
由于对长安分舵进行了监视,对出入分舵的人也渐渐认识了一些,莫威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今日突然见到莫威、萧笛,古算子便诱他们前来,以胡人特制蒙汗药迷倒他们,想从他们口中探出些端倪。
听完古算子的叙述,众人一时默然。
萧笛道:“翡翠秋水瓶是件宝物吗?”
胡大道:“家兄胡达明在波斯是有名的武术家,平日经营珠宝玉器。这翡翠秋水瓶是件名贵的玉器,价值连城,本是家兄极喜爱之物,轻易不肯示人,不料此次却将它带来东土,个中原因,实难猜测。”
萧笛又问八卦神算古算子:“老前辈,这震山掌是不是中掌后并无知觉,半个时辰后内腑寸断而死?还有,震山掌不惧任何掌功,对掌时,与之对掌的人已然受伤,只是自己不知罢了,所以歹毒异常,几无对手。不知前辈说的可是这种掌功了?”
古算子一愣:“你说得不错,小小年纪居然识货,只见令师不凡。”
萧笛淡淡一笑:“道听途说而已,并不真的识货。”
莫威大惊道:“老天,这震山掌如此厉害,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么?”
古算子豆眼一翻:“那也不尽然,天下武功千奇百怪,自有与之抗衡的武功。”
莫威问萧笛:“萧爷你对付得了么?”
“不行,对付不了。”
“啊哟,连你也不行,那就快快上路吧!”
“忙什么?”
“你既然敌不住震山掌,那就管不了这档子事,还不赶快上路又等什么?”
古算子骂道:“贪生怕死的东西,刚才还是应该挑了你的“牛筋”才好!”
萧笛道:“老莫,闲话休提,你仔细想想天玄会里的人,有谁会这种掌功?”
莫威大摇其头:“没有没有,有谁会呢?”
“你们堡主如何?”
“我没见过堡主,也不知他会不会。”
胡英不悦道:“骗人,怎么会没见过堡主,你不是长安分舵的执事么?”
“谁骗你了?小孩子家不懂事,你不知道会中规矩有多严,等闲人根本不准进堡。”
小凤道:“啊,我懂了,你当的执事只是个小角色,没资格去天玄堡。”
莫威听了大不服气:“小角色?哼,长安分舵的执事,威风得紧呢,我老莫……”
“呀,得了得了,你还是想想,提供点线索吧!”萧笛打断他。
莫威想了想,道:“天玄堡里的几位护法尊者,也未听说过会震山掌功夫,这件事也太玄啦,捕风捉影,杳不清楚的。”
小凤瞪他一眼:“照你这么说,我大伯的冤屈从此不能伸张了?”
萧笛道:“此事的确蹊跷,须得慢慢查访,大意不得呢。”
名珠道:“一点线索也没有,哪里去查啊,不是大海里捞针吗?”
古算子道:“萧老弟说得对,这事不能急躁,说不定不是天玄会所为呢!”
萧笛道:“前辈说得是,事情并不简单,杀人掠宝者自称天玄会,这就很使人怀疑,莫非作案者嫁祸于天玄会,以便坐山观虎斗?比如长安天玄会分舵、飞蛇帮张家一夜之间遭屠,这凶手到底是谁呢?”
莫威道:“说起来也是我老莫运气好,那一晚若不是去柳家偷袭,不在分舵,颈上这颗六阳魁首怕早就搬了家了,这事对天玄会震动很大,天玄堡已派出大批高手暗访暗家,萧大爷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