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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震夫妇是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
不捉拿他们活祭东方,天下哪还有正义?
徐雨竹以正派人士为敌,太白剑派只是首当其冲,所谓兔死狐悲,下一轮不知该哪一派遭殃。
若不趁此子根基未稳除去,后果只怕不可收拾。
武林危矣!
正道武林门派危矣!
太白剑派上代掌门的师弟、东方敏的师叔张鹤寿,须发皆白的魁梧老翁,年巳届七十有二。
他以武林前辈身份,要求各大门派齐心协力,趁大患未成,及早将徐雨竹除去,井将柳氏一家三口活捉祭灵,以申张正义。
东方镇雄本是掌门继任,借天下英雄汇聚之便,于丧礼后接任太白剑派掌门,执掌太白山庄大权。
隆重的典礼上,东方镇雄率众子弟在灵前立誓,要与徐雨竹,柳氏一家三口血战到底。
二庄主东方勇的遗孀喻菊仙乃华山派弟子,大媳张玉凤也出自华山,因此华山掌门悟尘子亲莅丧仪,并表示将倾华山派之力,捉拿正凶。此外,还建议由各大派遣出高手,立即到长安兴师问罪。
东方镇雄之妻华娟,出自终南派。
终南派掌门无极道长也慷慨陈词,誓与威胁武林正派的邪魔作殊死决战。
在群情激愤中,丐帮帮主镇三山穆朝忠却力排众议,声言行事要谨慎。柳家避祸太白山庄,主人不该乘人之危逼婚。柳媚出走后,更不该扣押柳震夫妇,后来柳媚等来索要父母,太白山庄就该放人,不应强横霸道,妄图捉人,以致双方动武,演成惨剧。
这话出自丐帮帮主之口,自有极大影响。气得东方一家以及华山恒山弟子起哄漫骂,甚至要向穆朝忠动手。
幸而少林掌门智圆大师、武当掌门玄灵道长加以劝解,才算制止了一场拼杀。
穆朝忠遂率丐帮长老以及交情深厚的老友拂袖退席。
他们走后,赞成兴师问罪的居多,只有少林武当两位掌门来作明确表示。
与会者公推智圆、玄灵、悟尘子、无极、张鹤寿主持其事。
智圆大师与玄灵遣长传音入密交谈片刻,答应了众英豪的推举。
会后,五人会商后作出决定,与会诸家自相结伴出发并调来高手,限七月中到达长安。
消息如风扫山林,立时间传遍江湖。
以少林、武当,华山、终南、太白剑派为首的一百多位高手,直奔长安会战一掌追魂徐雨竹,捉拿柳氏一家三口祭灵。
江湖上的好事之徒,纷纷奔走相告,互约直奔长安,去目睹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
机会难得,岂不一饱眼福为快。
于是,不到几天,长安城客店拥塞满江湖好汉。有的等待讨伐大军的到来,有的则打听何处是“白鹤别庄”,有的则干脆跑到曲江池畔,要亲眼瞧瞧柳家三人。
柳家白鹤别庄每天都有来访的江湖客,柳震不敢不接待,否则又要得罪不少人。
他向来访者诉说真相,还得备酒宴招待他们。
几天下来,上门者已达百余。
柳震夫妇苦不堪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妙清道姑也感到这样下去只怕不是好事,便劝柳震夫妇避而不见,托词生病。
这样一来,遭拒者便在门前破口大骂,声言要与太白山庄报仇雪恨。
柳媚气得几次要出去理论,都被妙清制止,才算没有惹出祸事。
江湖四英也觉不堪忍受,但又不能再树强敌。
他们度日如年,宁肯太白山庄问罪之师早到,免除这许多烦恼。
他们每人心中都明白,这一次不比对付天玄会、飞蛇帮,他们面对的是武林名宿、天下武林,要是辩解不清,只有死路一条。
白鹤别庄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愁雾,吹不散,挡不开。
莫非大限巳到,就这么含冤而死,落个天下骂名?
柳震夫妇愁眉苦脸,整日寡言少语。
江湖四英心情沉郁。
妙清、王静则在后房打坐诵经。
柳媚则苦练七星剑法中的后十二招。
她一遍又一遍,直练得香汗淋淋,筋疲力竭为止。
她的焦虑、惶恐、愤怒、哀伤,全都揉进了练剑之中。
她想忘掉一切、抛开一切,从烦恼丝巾挣扎出来。
消息如风,越刮越猛。
各种说法,纷至沓来。
一会儿说各大门派已到长安,明日就会齐集白鹞别庄大门前。
一会儿又说某某武林高手,某某派掌门,也加入了讨伐大军。
然而,离七月十五日还有两天,两天的平静很快会过去,但毕竟还有两天,两天后讨伐大军必到,其余再惊人的消息也不会改变这一点,何必为这些消息牵肠挂肚呢?
奇怪的是,一掌追魂徐雨竹却没有露面。
屈指算来,他巳有七八天未上门。
柳震每天都以为他第二天会来,然而一天天过去,没见他上自己家来。他终于沉不住气,亲自带着顾散去徐家“静园”拜访。
他连大门都未进。
守门的说,徐公子因事回城,不在园中。
他只好失望而归。
正好在江浙做生意的内管家汤公胜回长安,请示今后机宜。
他是在白鹤珠宝庄关门后被派出去的。
今天地带来了令人震骇莫名的消息。
参加征讨柳家的武林豪客,有许多在半路被杀,有一些准备回去调动高手的派众,也—
一暴毙。
终南派、华山派、少林派、武当派、恒山派、九华派几乎都有遭难者。
凶手究系何人?
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没有人看见活人,见到的只是死尸。
奇特的是,一些人保持完尸,一些人却没了脑袋。
既然没有人看见凶手、发现凶手、指认凶手,那么只好凭各人的智慧分析判断。
有谁与名门正派有仇?
有谁要阻止这些人主调集人手?
有谁要杀害这些为了武林正义,要到白鹤别庄维护公理的人?
不言而喻,再笨的头脑也会想到此人。
于是人人心里都想。除了徐雨竹、柳家三口、江湖四英、妙清道姑师徒,还能有谁又还会有谁?
于是,再一次哄动武林,也再一次引起公愤。
柳震听了,软瘫在地。
纵有千张口,难辨是与非。
傍晚,白鹤别庄大门前聚集了数百江湖豪客,气势汹汹要冲进来与柳家理论。
这是一支龙蛇混杂的队伍,不能不防。
岗楼上张弓搭箭,大门后庄丁持刀拿剑,柳家三口、江湖四英、妙清师徒齐集在厅前,严阵以待。
谩骂声不堪入耳,甚嚣尘上。
直到夜半,这些好汉们方才散去。
柳震长长叹了口气,道:“各位,事已至此,大劫无法挽回,诸位请离开白鹤别庄为上策。”
郭青愤激地叫道:“天下哪有这样不讲理的名门正派?柳庄主,不要再赶我们,江湖四英不能没有志气。明知于理不合,还要自顾逃生?我们要与白鹤别庄生死与共!”
沈雪珠也激昂地叫道:“明日各大派就会来到,讲得清就讲,讲不清就拼个鱼死网破!”
洪天龙一拍胸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江湖四英岂是偷生之辈?”
董雪雁道:“他们要是不讲理,我爹爹必会率子规岛高手来与我报仇,大丈夫死而何憾?啊,不对,女英雄死而无憾!”
她那稚气的、不连贯的豪言壮语虽然令人好笑,但却没有一人笑得出来。
相反,激下了英雄泪。
“好一个女英雄死而无憾!壮哉壮哉!”
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突然从楼前的一棵大树上传来。
又听他说:“对面树上是琅琊老人么?”
随着声音,从树上飘下一个老儒生来。
对面树上有个苍老的声音道:“原来是紫衣秀士,幸会幸会!”
这回飘下来的是一位龙钟老人。
沈雪珠、洪天龙不约而同高喊一声:“师傅!”一起跃下台阶,各自朝着师傅下跪。
沈雪珠泣道:“师傅啊,你老人……家……总算、来了……啊!”
琅琊老人笑道:“这是干什么?女英雄岂能作此儿女态?还不快些起来替为师引见!”
沈雪珠立刻跳了起来,但她还未开口,柳震夫妇、妙清道姑、汤公胜、顾敬、蔡嫂已上前见礼。
真是飞将军从天而降。
琅琊老人、紫衣书生都是名闻遐迩的江湖异人,有他们前来相助,是何等的难得可贵啊,无怪乎柳震夫妇双双流下了泪,连妙清道姑也喜之不尽呢!
大家入厅,分宾主坐下。
众人看琅琊老人,虽然年岁已高,却是鹤发童颜,精神矍烁,而紫衣秀士却象一个老学究,然而英气不减当年,乍看却只是中年人。
两位异人为何同时来到白鹤别庄?
说起来原因一致,柳家事已盛传江湖,他们的徒儿听说也卷入其中,做师傅的不能不下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琅琊老人早到一刻,紫衣秀士后到。
妙清道姑竟然没有觉察出来,这不是有些奇怪么?她的功力如此之差?
其实,她早已知道。
只因外间扰乱纷纷,她觉得上树的人武功高绝却似并无恶意,也就随他呆在树上,自己则作好了应变准备。
故所以,她未叫破。
柳震向两位高人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两位高人听后惊奇不已。
短短数月内,江湖上就跃起了两条龙。
一叫须弥怪客萧笛。
一叫一掌追魂徐雨竹。
后者比前者声名更大,已是如日中天。
妙清道:“二位常居深山,与贫道一样不问世事,如今徒弟们已卷入漩涡,做师傅的只怕也脱不了责任了。”
紫衣秀士尚子书道:“仙姑所说有理,在下既然从玲珑山下来,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琅琊老人崔不凡道:“秀土所言,正符老朽心意,拼着把老骨头,也要辨明是非。”
众人有了两位异人作依靠,情绪大振,一扫心头的阴霾,情绪立即活跃起来。
柳震忙让蔡嫂主张罗酒菜。
谈谈说说中,酒宴已备好。
连日来众人都无胃口,这一顿却胃口大开,加上琅琊老人和紫衣秀土好酒,席间十分欢畅。
不知不觉中,玉免西斜,旭日东升。
沈雪珠机巧灵慧,想起妙清道姑临阵磨枪授柳媚、玉静七星剑后十二式的事,因而对琅琊老人撒娇道:“师傅,该罚你老人家三怀老酒!”
琅琊老人一愣道:“此话怎么说?”
“你老人家猜呀!”
“唔,你怪师傅珊珊来迟?”
“不对不对,师傅在安徽琅琊山享清福,弟子给人欺负了又怎么能知道?”
她嘴说不对,却怪她师傅在山上享清福。
老人笑道:“想不出来了,你说吧。”
“好,我说,罚你老人家藏私,懒惰!”
“哟哟。罪名还罗列不少呢,—一说出理来,让大家也评判评判。”
“说就说,以为徒儿空口说白话么?第一件,师傅未将拿手本领‘追魂十八剑’授给徒儿,害得徒儿到处受欺,丢了琅琊山的名头。”
“哎呀,你这小妮子,师傅何尝为了藏私。只因这追魂十八剑过于歹毒,怕你多造杀孽,故此来授,想等你中年后脾气小些,人也稳沉下来,那时再传与你。为了弥补你剑上的不足,特授你柳叶飞刀绝技,不是两相抵了么?”
“就算是这样吧,可师傅还是该罚。因为江湖上妖邪众多,不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