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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静珊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只问你,最后是谁抓住南宫先生的?”
柳少颖道:“自然是大护法。”
欧阳静珊哈哈一声长笑,说道:“真是天大的笑话,朱雀宫号称天下第一雅帮,苏含笑是什么东西,凭他就能擒得朱雀宫第二宫主?再则说来,朱雀宫的人个个龙血凤髓,非富即贵,为何偏偏不叫第一富帮?第一贵帮,而有天下第一雅帮的美誉?只因朱雀宫的人向来高情远致,除了武功,只爱琴棋书画,从来不会做惹是生非的事。柳护法,你说这样一个帮派,怎会无缘无故辱骂贵教教主。”
脚步声果然慢了下来,柳少颖说道:“你是说,南宫先生左丘是有意被神教拿住,他是想混入神教?”
欧阳静珊道:“不错,南宫先生混入贵教,是为了救一个人。”
柳少颖惊道:“救人,谁?”
欧阳静珊道:“柳护法若想知道,那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密道中脚步声果然停了下来,欧阳静珊这才道:“前些日子,教主不是请来一位贵客么?”
柳少颖更是大惊,问道:“你说八王爷的次子孙公子,你怎么会知道此人?”
欧阳静珊道:“正是有塞外小王爷之称的孙尚商。”
过了片刻,柳少颖才道:“阁下好会开玩笑,孙公子并非江湖中人,南宫先生凭什么要冒此大险救他?”
欧阳静珊道:“你也知道,这个孙尚商虽无心仕途,却极善经商之道,连当今皇帝从几年前开始也要拿他的银子花差,他和朱雀宫的人有来往,又何足为奇?”
柳少颖道:“你是说,朱雀宫的靠山就是他?”
欧阳静珊道:“就算不叫靠山,也必有渊源。”
柳少颖道:“我明白了,南宫先生入教是为了救孙公子,阁下与朱雀宫的人入教,却是为了救南宫先生?”
欧阳静珊道:“不错,欧阳教主神机妙算,他显是早就料到南宫先生此来目的,所以并没有将他和孙公子关在一起,南宫先生不仅无从下手,甚至自己也下落不明。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朱雀宫的人只好花钱请老夫带他们入教救人。”顿了一顿,又道:“这都不重要,柳护法,天下第一雅帮的二宫主被区区苏含笑擒获,数日之间接连有人混入戒备森严的神教当中,你不觉着太蹊跷了么?”
柳少颖道:“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混响,古翼尘已将石壁豁出拳头大的空隙。古翼尘猛向石壁暴推,但听石底发出草木藤根断裂之声,石壁又向一侧偏移半寸,两人大喜,四手齐力猛推,石壁已被推开小半,古翼尘将缠绕壁口的藤蔓灌木尽数扯去,直至足可通人。
两人小心翼翼钻过去,只见前方仍是密道,一片漆黑,深不见尾。欧阳静珊扬声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是苏含笑有意拿下南宫先生,帮他混入神教,后来又故意开放神教大门,让老夫和朱雀宫的人进来救人。要不是你发现房梁上倒挂的人影,说不定我们已经救出南宫先生,出教去也。”
柳少颖大声道:“大护法对神教忠心耿耿,他绝不会背叛教主,绝不会……”
欧阳静珊道:“苏含笑这种奸诈诡谲,贪心不足之徒,他下令让你追赶我们,却有意把我们放走,不过是想将此事推卸在你身上,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柳少颖显是吃惊过甚,一时也理不清当中过节,许久未答话。
古翼尘和欧阳静珊迈步走入密道深处,古翼尘问道:“珊儿,你方才说的话,到底那一句是真的,那一句是假的?”
欧阳静珊道:“除了一件,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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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镜花水月2
古翼尘道:“哪一件?”
欧阳静珊道:“是我自己进入神教,苏含笑并没有和朱雀宫勾结。”
古翼尘道:“这个苏含笑阴狠毒辣,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又问:“听你说来,那孙尚商并非江湖中人,教主抓他入教,莫非是为了银子?”
欧阳静珊道:“欧阳教主岂是贪图钱财的人。”
古翼尘道:“那是为何?”
欧阳静珊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孙尚商的爹孙之善……”
一语未毕,古翼尘道:“孙之善,可是当年横扫伊犁,威震南疆北疆的孙之善?”
欧阳静珊道:“正是他,八王爷孙之善身伺两帝,一生战功赫赫,深得当今皇上敬重,他四个儿子当中,三儿子孙高和四儿子孙田蒙受福荫,在朝中任职,并无作为,二儿子孙重武虽承父志,却在围攻高昌的混战中不幸阵亡。唯独这个孙尚商,自幼无意仕途,也不爱舞刀弄枪,只好钻研结粜俵籴之法,一来因为天赋异禀,二来他父亲乃是朝中重臣,因此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县衙朝廷,黑白两道,各路英雄自然都会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短短数年之间,孙尚商已是富甲大漠的响亮角色,人送外号“塞外小王爷”,名声在外,比起两个弟弟,可是风光多了。”
古翼尘闻欧阳静珊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自叹弗如,说道:“孙尚商不会武功,教主也不为钱财……”说到此,突然大惊道:“莫非,这孙尚商也是一位美男子?”
欧阳静珊摇头道:“若是如此,教主就不会把他关起来了。”
古翼尘又道:“且不说八王爷手握重兵,孙尚商既有塞外小王爷的美誉,想来各路江湖朋友也不会少,却为何只有你和朱雀宫区区几个人偷偷摸摸入教救人?”
欧阳镜珊道:“区区几个人怎么了,要不是为了救你,说不定我们已将他救出去了。”古翼尘连声赔不是,欧阳静珊接道:“因为这件事,八王爷还不知道,江湖中也鲜有人知,所以要越快越好。”
古翼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说到此,不禁叹了口气,接道:“事到如今,就算我二人出得去,再要回来救人也是难比登天。”
欧阳静珊道:“好在这个小王爷虽然身陷嗜血教,却还没听到他被杀的消息。”
两人又行了近一刻钟,但见密道中已有野草灌木从坚岩巨石中伸出,前方已大见光亮,又奔片刻,忽见密道尽头一轮旭日东起,彩云贯目,朝霞万丈,一株古松自洞外长出,直耸入云。
两人在低矮狭暗的密道中奔了一夜,乍见天光,均是大喜。古翼尘不禁感叹:“一夜之前,我古翼尘还漂泊无靠,谁曾想在魔教走了一遭,太阳东升之时,我竟幸与珊儿托付一生。”想到此,忍不住加快脚步。
欧阳静珊道:“古大哥,这些年你东躲西藏,一定早也累了,我们也不要浪迹江湖了,这次出去之后,我们就去贺兰山,从此枕山栖谷,牧马放羊了此一生,你说好不好?”
古亦尘感激道:“珊儿,你真善解人意,你说怎么就怎么。”
两人携手而行,眼见离洞口只有十余丈,古翼尘忽皱眉道:“咦?”欧阳静珊道:“怎么了?”古翼尘以目相示,欧阳静珊放眼望去,只见前方洞口薄雾缭绕,一片树林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但这片葱翠却是在两人脚下。两人互望一眼,加快脚步来到密道尽头,向外一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数不尽的古松劲柏,扶风而斜,如波浪一般自足下涌过,密道出口是一壁无可攀援的悬崖,距地面少说也有三四十丈。洞口旁有一棵孤零零的古松在峭壁缝隙中盘根生长,从密道内看去,并无异样。欧阳静珊探头微微一望,只觉双腿发软,忙又退回两步,说道:“这……这如何下得去?”
古翼尘一个纵身跃上那棵古松上,探头四望,说道:“奇怪,这里既无出口,方才的烟是怎么回事?”
欧阳静珊大声道:“古大哥,你快回来。”见古翼尘站在悬崖之外,脸也吓得白了。
就在这时,忽闻密道中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我已经好久没见到活人了。”这声音呼气声十分粗哑,但说话声又十分尖细,听起来十分阴森。
欧阳静珊双腿一软,不自禁后倚在石壁上,睁大眼望着洞内,口中连连道:“鬼……棺材里那只鬼。”
古翼尘回到密道,拉起欧阳静珊的手,将她轻轻护在身后,朗声道:“是谁?”
那声音又破空而来:“又是小白脸,哼,还有个女孩儿,长得倒是不错,可惜啊可惜。”
古翼尘在身旁,欧阳静珊又听那人说话,惧意大去。若在平日,她定要还嘴,但此时此刻,她只想和古翼尘尽快离开此地,说道:“我二人不小心闯入此地,惊扰前辈清修,还望前辈恕罪。”那声音道:“哼,你们已知密道所在,难道还想活着出去?”丽日之下,一个掌影忽自密道左侧挥出,电光火石间到了古翼尘面门。
这一掌来得委实太快,古翼尘抽刀已然不及,情急之中将欧阳静珊向一旁轻轻一推,说道:“站远些。”向后平移疾避,同时左手探出,去拿对方掌影,只听那人道:“你这蜀派擒拿手,倒很是不差啊。”
灰影一闪,掌影突然消失。古翼尘只觉一股热浪随风而去,四下一望,除了万丈朝阳和几株野草,哪有那人踪影?心下暗暗吃惊,忖道:“此人已将我武功家数报了出来,可我连他是人是鬼都没看清,他要杀我们简直易如反掌,只不知,他是不是欧阳教主的人?”问道:“前辈到底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死人问那么多干什么?”霎时间,两个掌影从天而降。
这一回古翼尘有了防备,双掌挺出,全力抵挡。“波”一声,古翼尘被对方刚劲无俦掌力震得倒退在石壁旁,一脚借力反蹬方才站稳。
但那人又不见了踪影。
古翼尘道:“前辈这样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
那人道:“好汉?你说我是好汉,不错,我是男人,哈哈哈。”紧接便听得“嘶啦”一声,那人好像在撕什么衣布。
古翼尘道:“你是女子?”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又疾射而来。古翼尘只得出掌抵御,但他只剩三成功力,对方武功又远在他之上,三掌过后,古翼尘又被逼至石壁,退无可退。
那人道:“老贼,你喜欢的人,我一个也不会留。”破破烂烂的袖袍突然鼓起,双掌呼呼而出,每一掌都直取要害,一掌比一掌更快。古翼尘接了两掌,已然力尽,眼见第三掌,第四掌打来,暗叫:“珊儿,你快跑。”
几乎与此同时,只听欧阳静珊道:“老东西,你先杀我。”身影一晃,到了古翼尘和那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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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镜花水月3
那人显不料欧阳静珊会以身体挡住自己双掌,微微一怔,说道:“又是一个上当的丫头片子。”言语中颇有怜悯之意。他双掌向外一分,卸掉内劲,右掌忽又探出,抓住了欧阳静珊的人迎穴。
直到此时,两人才看清对方,那人脸上胡乱蒙了一块麻布,头顶只剩稀稀拉拉几根有如败草的头发,看上去和秃子没两样。但此人身材高挑,肩若削成,胸脯微微鼓起,从身形看,又分明是个女子。
古翼尘迈出一步,大声道:“快放开珊儿。”
那人一手将欧阳静珊支了起来,说道:“再过来半寸,我就拧断他脖子。”将古翼尘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细皮嫩肉的,你要嫁给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