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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秃头一晃,闪到两人身边,道:“有人在石后?”凌玉姬点点头。吴迅即向岩石纵去,一个起落,已到了石后,接着又纵回来,道:“那人是什么样子?”
这时其余的人都回过来,无名氏道:“是位老人家。”他随即将那天如何碰上老人,晚上无意听到他的话都讲出来。
吴微微失色,道:“唉!这位老前辈劫后余生;到今日当真出世了
众人见他神色口气如此沉重,都不禁心头崎咕,要知吴位列帝疆四绝之内,不比等闲人物。当世之间已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被他称为老前辈,由此推想,可知那老人来头甚大,不能等闲视之。
葛山堂道:“到底是谁?”蓝商一道:“吴兄确知那位老人家武功更在我们之上?”
吴道:“葛兄随恃过山海二神僧,不知可曾听两位神僧提起过天山五魔之名?”
葛山堂失色道:“两位老师父虽是语焉不详,但兄弟仍然记得他们沉重的神情!”
蓝商一道:“这样说来,我们数人的武功仍然不是那位老人的对手了?”
吴寻思一下,道:“那也不见得,若是单凭武功,我们还可与他一拼。但他若是施展出魔教无上绝艺九幽悲号,只怕比昔年大离岛上那面魔镜还要难当十倍。”
他接着望着程珠道:“你学的毒功就是他们从西域夺来的毒典,可惜你己立下毒誓,不再出手。否则我们数人再加上你,就可稳操胜券!”
正在谈论之际,忽然一阵奇异声响在四山之中回旋荡漾,触耳惊心,但一时却分辨不出是什么声音。
程珠惊道:“莫非这就是‘九幽悲号’?”
吴摇摇头,这时那阵异声突然停住,接着一阵话声随风传来,道:“帝疆绝艺,不过尔尔,还比不上昔年的老秃子和山海二僧!’
众人自从异声人耳,都微有心神烦扰之感。目下这阵话声不但十分刺耳,同时隐隐含有一种使人情绪激动的魔力。连蓝商一这么深沉之人,面上也微微泛起怒容。
无名氏大感奇怪,轻轻碰一下凌玉姬,教她观看众老表情。
这时反倒是武林太史居介州忍耐不住,提气朗声叫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藐视帝疆四绝?”他只觉无名怒火充塞胸臆之中,竟没有想到此事根本与他毫无相干。
那阵话声从数里外一座峰顶遥遥传来,道:“老夫拓拔弘,兄弟五人言称天山五魔,现下只余老夫一人,你可速速下山,日后在武林史传中,须得记上老夫威镇天下,字内无敌之事!”
吴练的是少林寺秘传他力禅功,数十年以来,功力深厚异常。这时忽见蓝葛等人都忿然作色,不类平日,心中突然一震,怒火登时散去大半。当下一伸手拍在居介州后背心;道:“你先离开一会儿,以后自然知道结局!”
居介州本来已经怒不可遏,被吴一掌拍在背心穴道之上,顿时震醒惊觉,心想吴既然也这么说法,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是!
他走了之后,那阵刺耳话声又随风传来,道:“无名氏夫妇亦随即避开,以免玉石俱焚!”
凌玉姬眼见蓝葛等人的表情,不禁怵目惊心,道:“好,我们走!”伸手拉着无名氏。无名氏向她微微一笑,道:“你和吴伯母下去避避,我留在此地!”
凌玉姬怔一下,毒仙程珠怒道:“我才不怕那老魔!”凌玉姬望住无名氏,道:“你若是留下,我也不走,我们好歹也在一块儿!”
无名氏握住她的玉手,道:“目下情势不比寻常,你还是走开的好!”
葛山堂已忍不住,洪声喝道:“拓拔弘,你空自大言不惭,为何不敢现身?”
蓝商一接口道:“不错,只要你赢得我们数人,这天下就唯你独尊,来吧!”
吴双手齐出,迅快连拍三掌,分别击在蓝商一,葛山堂和程珠三人背心,恰好这时异声大作,似啸非啸,似哭非哭,乍听十分恐怖凄厉,但片刻间却又觉得极是悦耳受用,不由得要侧耳倾听。
那蓝葛程三人被他这一掌震散心中烦躁郁怒,因此异声一作,三人恢复了平日灵智,立即跌坐运功,护住心灵。
反倒是吴忽然呆了一下,面上现出迷悯之色,直立不动,原来他运足功力去出掌震醒其他三人,那异声恰是在他出手之后,力道发出尚未收回的空隙间传来。吴抵拒不及,心神顿时受制。
凌玉姬一看无名氏也微现恫然之色,心中大惊,速忙拉他坐下嘱他运功澄神内视。
这时只有吴一个人兀自挺立当地!这当儿人人都全神运功内视,澄神定虑,抵抗这阵蕴藏着一种奇异力量的声音,谁也不曾发觉老赌徒吴身历险境,大劫临头。
峰顶东边尽头处,本是一片峭壁,猿鸟难越,这时忽然冒出一条人影,却是个眉目秀丽,态度安详的女尼。只见这女尼举步向众人走来,动作虽是柔和徐缓,可是速度甚快,眨眼之间,已经到达吴身边。
她口中轻轻诵旬佛号,声音甚是柔抬悦耳,其余的人都没有一点感觉,只有吴身躯蓦然一震,宛如辟雳轰顶。
女尼接着伸手轻轻拍向他胸口“珠现穴”上,吴遇眼珠一转,望着这女尼微微一笑,随即跌坐地上,凝神运功。
女尼缓缓走开,若元其事地遥眺数里外异声传来的峰顶。
片刻间异声忽住,众人都透一口气,睁眼起身。吴首先道:“拓拔弘敢是得见伽因神尼驾临,知机遁走?”
蓝商一道:“也只有这个魔头请得动神尼法驾,兄弟空自活了数十寒暑,今日总算开了眼界。”
葛山堂接口道:“老魔头的武功高低,还未可知,但这一手魔功却甚是难当,只不知他为何数十年来都不出世?”
吴道:“他晓得这世上有先师。山海二神僧,伽因神尼等克星,是以不敢鲁妄……”
话声未绝,一阵狞厉语声传来,道:“既是如此,老夫今日又怎敢人世出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丈外出现一个高大的白发老人,左手齐时以下断去,空余袖管飘飘。
吴认得这老人正是昔年见过的天山五魔中的老大拓拔弘,当下拱拱手,道:“拓拔前辈可还认得在下?”时至今日,能够被吴称作前辈的,恐怕只有此人了。
拓拔弘哼一声,道:“你极力仿效老秃子形貌,是何道理?”
吴道:“这缘故说起来话长,不说也罢!记得你老昔年说过有机会定要见见枷因大师,在下这就为你们两位引见……”
伽因神尼已走过来,合十颔首,道:“老擅越请了!”
拓拨弘讶异地望住她,道:“你只比我年轻三十余岁,目下该当有八旬上下,看起来尚是这般年轻,想是老秃子吃人延寿的那一套传给了你?”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觉暗暗失笑,心想伽因大师德望昭隆,焉有吃人之理?
吴却一本正经地道:“拓拔前辈直至今日还勘不破先师昔年一句戏言,伽因大师如今几已不食人间烟火,怎肯吃人?”
拓拔弘瞪眼道:“原来老秃子骗我,这么说来,他竟不曾吃下我们兄弟的手臂了!’
吴道:“自然没有啦,先师吃的是假手!”
拓拔弘凶光敛去大半,众人但觉他的样貌陡然问由狞恶变为庄严,都到讶异。只听拓拔弘道:“老夫白白恨了许多年,却不知道是个假局!”他转眼扫瞥过众人,又接着道:“老夫心中杀机消退不少,你们可趁此时机,退落山下,只留下伽因一人便是!”
蓝商一,葛山堂二人微笑摇头,吴却推一推程珠,道:“你先下山吧!,程珠迟疑一下,举步奔去。无名氏也学吴叫凌玉姬离开,凌玉姬还未表示,拓拔弘已道:“你们最好都走开,要知老夫九幽悲号一旦施展,你们纵能活着,这一辈子却别想生儿育女!”凌玉姬冲口道:“我不怕!”无名氏愣了一下,但见她意思坚决,料难勉强,便不劝说,转向拓拔弘道:“老前辈虽是屡次垂青,但小可今日却迫得要向老前辈讨教几手!”
拓拔弘怔一怔,道:“动手就动手,哪有被迫之理?”无名氏道:“小可是为了老前辈那一夜所加害的几位武林朋友,特意讨教!”
拓拔弘大怒道:“好,好,过来,待老夫取你性命!”
原来那一夜拓拔弘暗中掳却了几个人放置在峰顶附近的乱石中,等到他现身出手时,悲号一发,那些人自然生出感应,齐齐悲呼狂号,便即增加这魔功无穷威力。谁知翌日便发觉这几个人都失去踪迹。无名氏目下一提及此事,那数人无疑是被他救走,而由于这几人被他以独门手法点住穴道,是以结果仍然无法解救而死!拓拔弘便是恼他暗中破坏,故此有取他性命之语。
无名氏走出场中,那天山老魔拓拔弘疑虑地瞥视枷因神尼一眼。
伽因神尼微微一笑,道:“贫尼的确不能久候,老施主可援帝疆较技旧例,以二百招为限!”
拓拔弘道:“只要你不乘隙出手,也不趁机溜跑,老夫得以放手施为的话,哪须二百招之多!”
葛山堂哼一声,道:“无名氏已属帝疆内的人物,老头儿你要是在二百招之内赢得,就等如赢了我们。但依我看来,这话简直是梦吃之言!”
蓝商一和吴都表示同意,要知若是单论武功,他们决不怕这个天山老魔。
伽因神尼合十道,“无名氏施主已得诸位老施主承认,列入武林至高无上之位,可喜可贺。不过今日之战,不比等闲。无名施主须得尽出全力才好!”
无名氏欠身道:“小可自当谨记法谕!”
伽因神尼转眼望着凌玉姬,道:“你母亲只待今日之事一了,便随老尼回去,永不出世。你和她只有这一面之缘,待无名氏此战结束,可先下山向东北走去,大约十数里便可与你母亲见面!”
凌玉姬盈盈跪倒拜谢,伽因神尼伸手拉她起身,退开一边。凌玉姬悄悄道:“他们这一场搏斗的胜负结局,还望神尼明示!’
伽因神尼沉吟一下,道:“这位拓拔老施主数十年前初次踏人江湖,武功成就已足以横扫中原武林。其时幸得少林寺山海二神僧亲自出手,加上少林驰名天下的五百罗汉大阵,才使天山五魔锑羽遁逃。第二次踏人中原时,幸得老秃子前辈出现,把他们赶跑。今日是第三次重人中原,虽然只有他一人,但他修为已逾百龄,魔功之深厚,自不待言,同时他的独门武功别辟溪径,也极是难当……”
凌玉姬越听心头越是沉重,不由得满面忧色,道:“如此说来,无名氏岂不是输定了?”
伽因神尼明知这一番对答尽人众人耳中,此时大感踌躇,沉吟不语。
拓拔弘哈哈一笑,道:“你们可听见了?”
葛山堂大声道:“你若是单凭武功取胜,我葛山堂第一个心服口服!”
拓拔弘道:“好,老夫就教你们见识见识天山一脉秘传武功!无名氏你准备好了没有?”
无名氏道:“就请老前辈指教!”
拓拔弘手起掌落,分心拍去。无名氏一招“西风残照”,化卸敌人掌力,同时暗寓反击之势。拓拔弘翻腕出指,扣抓脉穴,另一只手迅快抢攻,形成两路合击之势。无名氏一招“大马行空”,从他头上跃了过去。这一招迎出众人意料之外,拓拔弘微微一怔,道:“这一招老夫见你使过好几次,从来没有这样子施展过!”无名氏应道:“小可只是顺势施展,胸中本无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