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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施展,胸中本无成见!”
拓拔弘心头一凛,忖道:“他能够在这等险恶局势之下临时创出新招,这等智慧资质已可比美古今几位大宗师了,老夫须得加倍小心,始能取胜!”
当下出招之时,一反平日作风,稳扎稳打。众人看了一会儿,只见无名氏无论以何种手法反击,总是碰上老魔两路夹攻的招数,施展不开,不禁都暗暗替无名氏担忧。
凌王姬看了一阵,暗中查看众人面色,只见吴遐,葛山堂、蓝商一等三人都禁不住流露出忧虑之色,心中大惊。但忽又看出枷因大师那对澄明湛净的眸子中,透出欣悦之光,顿时又减几分惊惶,心中疑惑不定。
无名氏使出凌波父的十二散手,蕴合修罗七诀和大悲佛手这两种根本之学,招数有时完全和原式颠倒,正如他早先使的那一招“天马行空”一般,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一轮抢攻,只打得拓拔弘心惊胆战,更加沉住气小心应付。
无名氏在八十余招之时开始抢攻,手法迅快无比,不一会儿工夫,已施展了四十余招。这时锐气似是已挫,复又被拓拔弘控制局势,每一招都碰上对方两路夹攻的手法,招架不迭。
葛蓝吴三人早就看出拓拔弘功力深厚绝伦,若是一直施展这等强攻硬打的战术,无名氏便只有挨打的份。这刻尚有五六十招之多,眼见无名氏脚下连退,都泛起出手相助之意。但抽空偷瞥伽因神尼时,却见她神态庄严,不喜不怒,似乎无名氏还不致落败,都觉得甚是奇怪。
战局中的无名氏哪里知道旁观之人心情有如许变化,径自全心全意应付强敌,他觉得敌人功力虽是深厚强劲无比,难以硬拼,但只求应付却也不甚困难。在拓拔弘这一方面则深觉这等打法有胜元败,每一招都几乎取胜。
枷因神尼伸手轻抚凌玉姬的如云青丝,道:“孩子别怕,这样打下去的话,一千招部分不出胜败广这话是用传声之法说出,旁人都听不见。
凌玉姬顿时大喜过望,只听伽因神尼又道:“大凡争锋逐胜,必须明察敌我,舍短用长,这拓拔老施主胜在功力深厚,同时他的武功路子侧重偏锋奇袭,手法注重伤残。现下他稳扎稳打,变成舍长用短,古人说‘失其所强者弱’,便是此理!”
凌玉姬更加放心,只巴望他们赶快打满二百招。但越是热盼,越是觉得他们打得慢,好不容易才攻拆几招,离那二百招之数兀自遥遥无期。
这时无名氏在十二散手中夹杂使出达摩图解上的招数,这些招数源出自佛门高僧,又暗蕴大悲佛手的种种妙诀,正好是拓拔弘的对头克星,才使了三招,拓拔弘便大为惊惕。
葛山堂大声喝道:“只有二十招啦!’
拓拔弘长喝一声,杀机盈胸,只见他身法招式陡然大变,招招都是踏奇门,走偏锋,大有与敌人同归于尽之意。
伽因神尼慈眉一皱,第一次露出忧色。凌玉姬瞧见了,不觉全身发抖。
那两人战况外表上看看来只是激烈得多,无名氏这一方反而有攻有守。吴葛蓝等三人都甚是欣慰,哪知危机深伏,反而不妙。原来无名氏这时已被迫一直施展佛门降魔手法。这种手法与拓拔弘的魔门秘艺虽有生克之妙,但同时越缠越紧,定必形成立判生死的地步。无名氏吃亏在功力尚浅,是以到了最后关头,只好和对方同归于尽。
拓拔弘激发了天生狂野之性,厉啸连声,猛烈进击。两人攻拆了十多招,已经贴身肉搏,招招奇险无比。
伽因神尼叹口气,道:“可惜无名氏昔日没有练成无相神功……”说话之时,那两人已打到第十九招,只见拓拔弘左手抵住无名氏的右胁,右手疾封无名氏拍落头顶的掌势。这一招若不是无名氏掌势快了一线,拓拔弘左掌力道一发,无名氏当即内脏全碎,尸横就地。众人都出一身冷汗,心想无名氏这一掌被他架住之后,已来不及化解对方左掌毒着,只好运足全身功力护住胁下要害。同时迅快旋转身子,出时伤敌,这一来两人都得受伤,以他们眼下的功力,恐怕都活不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伽因神尼口中发出一声禅唱,声音远远传到四下众峰之间。
战局中的两人各各感受不同,无名氏但觉一身功力,突然增加几成。拓拔弘只觉得心头一震,杀机消退大半。
他们贴得极近,无名氏俊秀潇洒的脸庞就在他的眼前,拓拔弘霜眉微耸,右手已接住对方拍落顶门的一掌,这刻本应左掌发力,却不知如何迟疑了一下。猛觉手臂一紧,原来这只顶住对方腰胁要害的左手已被敌人抓往。
两个人动也不动,已成僵局。无名氏要害受制,只好运足全力抓住他的左臂,右手也不敢撤回攻敌,运力猛压,拓拔弘为了提防对方右掌变化,左手不敢收回,以便威协住敌人不敢变化掌势。
这等僵持之局也不会太长久,等到无名氏自觉抓不牢拓拔弘的左手时,势须变化右掌劈击,图个同归于尽。这时不但吴葛蓝三人目瞪口呆,连伽因神尼也觉得束手无策,除非立即冲上去出手击毙拓拔弘,但他们是何等身份之人,岂能乘人之危,做出这等卑鄙之事?
凌玉姬一望众人神色,已知道他们毫无善策,心中一急,举步上前。
拓拔弘见是她独自上来,便不作与敌偕亡的一击。凌玉姬在他们旁边停住脚步,道:“老公公,我愿意代他受你一掌!”
拓拔弘怒从心起,恶从胆生,狞声道:“这话是真的?”凌玉姬心意已决,甘心受他一掌,换回丈夫一命,当下应声道:“自然是真的广你们一齐放手。”拓拔弘深知无名氏这种人不会诡谋暗算,当即收回几成力道,无名氏双臂一送,把他推开数尺,面色灰白如死,转眼望着凌玉姬。
无名氏退开之时,顺手拉了凌玉姬到他身边,瞠目道:“你敢是疯了?这位老前辈功力何等深厚,连我也挡不住他一掌之威……”
凌玉姬微笑望住他,眉宇眼波间却泛起一种凄艳动人的深情。
她道:“我没有发疯……”心中想道:“我们反正不能像平常夫妇一样,生儿育女,现下用我这个无用之躯换回你宝贵的性命,自是划算得来!”
无名氏觉得自己许多地方不能了解她,心头一阵颤栗,道:“别的话不用说了,你当会知道你死了我也不能活着!”
众人听到他们对答的话,眼中见到他们的神情,但觉无限哀艳,极是回肠荡气。然而这一段公案谁都爱莫能助,人人心下大是黯然。
拓拔弘平生心肠冷酷,从无怜恫恻隐之心。但这刻忽然替这绔年玉貌的小夫妻微感难过。此情一生,眉宇间的狞厉戾气登时消敛大半。
无名氏和凌玉姬耳中忽然听到一个圆润清晰的口音道:“你们赶紧说声再见,无名氏可即退开一边,让对方动手!”
这口音正是当代神尼伽因大师所发,凌玉姬对她极是信服,当下道:“离情不尽,絮语难终,我们别担误老公公的时间,夫君你多加珍重……”
无名氏不觉激起满腔悲壮之情,要知他们同生共死之事,在他心中无须多想,当下嘱她一声小心,便退开一边。
众人捏着一把冷汗,注视情势演变。蓝葛吴等三人苦斗了数十年之久,彼此间已有默契。这刻也用不着说话,都暗作准备,只待凌玉姬一死,便齐齐出手杀死那老魔。
凌玉姬停停直立,衣带飘举,宛如图画上的仙子一般,面上还带着微笑。
拓拔弘霜眉一皱,道:“小姑娘你一点都不怕?”
凌玉姬道:“不,我心中害怕得很!但我没有半点怨怪公公你的意思!”
拓拔弘点头道:“你们的真情挚爱,天下罕见,老夫也佩服得很!”
凌玉姬道:“老公公好说了!”
拓拔弘道:“老夫语出如山,决不更改,这一掌不能不发,但愿小姑娘捱得住!”
他这话虽是口惠而实不至,但像他这等天性残忍嗜杀的魔教高手,能够恻然动心,已经难令人置信之事。
只见他举起右掌,等到凌玉姬微微颔首表示已经准备好,这才迅快拍出,他的手掌拍到凌玉姬胸前,相隔尚有半尺左右,便即收回。这一拍一收,快逾闪电,落在普通人眼中,定然看不出他的手掌曾拍出。
凌玉姬身形动也不动,但她全身周围都发出尖锐呼啸之声,附近两丈方圆之内,沙石飞旋激射。
拓拔弘狞声厉笑道:“好,好,原来你己练成佛家的无相神功……”
凌玉姬听出他口气中大有愤嫉之意,不禁大惊。果然拓拔弘手臂一伸,便向她天灵盖抓下。凌玉姬骇得尖叫一声,忽见拓拔弘一缩手退开数步,接着听到枷因神尼的声音道:“老初心也不想制她死命,是以手下留情。”
拓拔弘道:“是你传给她的护身功夫?”
伽因神尼道:“正是,若然她没有护身功夫,只怕连老檀越只用三成功力的一掌也受不住!”
无名氏走上来,朗声道:“老丈将那几个人收藏何处,还望你老允予释放!”
拓拔弘道:“老夫把他们置放在西边的乱石中,现下失去踪迹,还来问我?”
伽因神尼道:“两位不必争论,那几位武林朋友是贫道带来的,并未丧命。”
拓拔弘中射出凶光,道:“原来是你这女尼作怪!”
伽因神尼毫不动气,道:“贫尼早在两年前便开始和老檀越作对,那一年本是帝疆四绝聚会之期,但贫尼商得诸老同意,改到今日,同时将这消息广为传播天下无人不知!”
拓拔弘道:“你用此计引得老夫前来!是也不是?”
伽因神尼道:“不错!直到前两个月,贫尼开始布置,教所闻风而来的武林朋友都躲起来!”
拓拔弘哼一声,道:“怪不得路上碰不到一个人,这都不说了,你却是怎生知道老夫这一两年要重人江湖?”
伽因神尼微微一笑,道:“贫尼早应在十年前涅西归,为了老檀才留到今日,关于老檀越的动静,自是多方查听,不遗余力!”
拓拔弘眼珠一转冷笑道:“原来是赵七泄漏秘密,好小子,老夫决不于休。”
枷因神尼道:“贫尼久仰老檀抛的魔音绝艺,刚才已略见一斑,深悉厉害。但贫尼仍想尽窥全豹,纵是因此丧生,亦是甘心!”
拓拔弘双眉高掀,仰天大笑道:“哈,哈,好极了,我们两人一是魔教之雄,一是沙门之圣,这番动手,须得分出生死,方许罢手!”
枷因大师诵声佛号,不说同意,亦不反对。拓拔弘道:“痛快,痛快。就在此地举行抑是另找地方?”枷因神尼道:“帝疆诸老聚会未散,我们还是到别处的好!”
拓拔弘点点头,傲然走去,枷因神尼向众人合十道:“诸位多加珍重,贫尼就此告辞!”
众人都欠身行礼,转眼间这两人已消失在峰下。吴叹口气,道:“伽因大师一生修为,刻苦自持,想不到结局如斯……”蓝商一点头道:“听她的口气果真有西归之意广葛山堂默然如有所思,凌玉姬心中甚是悲枪,向无名氏道:“我先去见见母亲,待会回来找你!”无名氏道:“你须得小心!”他想起她竟能当得住拓拔弘一击之威,武林中已没有能够加害她的人,是以十分放心。
凌玉姬奔下峰顶,向西北方一直走去,大约走了十多里,前面山谷中走出一位女尼。凌玉姬看清楚正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