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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慕沁愔突然觉得有些怅然,眸光不禁一黯。“丁大哥,虽然你觉得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
“嗯?”心口悄悄揪紧。
强扯出一抹笑,她故意玩笑问道:“你不介意一路带着我和小雪儿两个累赘回东北吧?我知道多了两张口,你得多做许多活、多打许多猎物来养活我们,可能会辛苦些。但我会努力帮你缝补衣衫、整理家务、做好吃的饭菜来回报你的。”
她的意思是……丁魁猛然地旋身凝睇着她,眸光湛亮如星。
“我……我不介意的!”强忍住心中激动,他声音微颤,嘴角无法控制地往上高扬。“妳们两张口,吃得没我三分之一多,剩菜剩饭就足够养活妳们了,会有啥辛苦?”
“好啊!丁大哥,你想以剩菜剩饭喂我和小雪儿,真是可恶!”嘴上说笑挞伐,眼眶却感动地濡湿了。丁大哥没拒绝呢……没拒绝让她们母女俩继续赖着他!非亲非故的,他却对她们这么好。
看出那双美眸底的一片湿意,丁魁什么话也没多说,仅是伸出大掌在她头顶上揉了揉,既是抚慰也是宠溺。
“谢谢……”在他温暖的揉抚下,慕沁愔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了。
“傻瓜!”轻声笑斥,正想拭去嫩颊上的清泪之际,蓦地一道娇呼乍起,惊得他连忙缩手。
“哎呀呀!师兄,我找了你好一会儿了……慕姑娘,妳也在最好,顺便帮我个忙吧!”挂着灿烂笑颜,邾喜儿手中抱着一堆画卷,自远方回廊下奔来。
喜儿找他有啥事?忍不住拧起眉头,丁魁总觉有股不妙的预感。
啊--是单夫人!忙不迭地抹掉脸上泪迹,慕沁愔礼貌地挂着笑,静待她找自己和丁魁究竟有何事?
“来来来,快打开这些画瞧瞧。”才飞奔至两人跟前,大气还来不及喘上一口,邾喜儿就忙着将手中的一堆画卷分塞到他们手中,自己则率先摊开了其中一卷。
“这是什么?”瞪着硬凑到自己眼前的画中的仕女图,丁魁可纳闷了。
“仕女画啊!师兄,你该不会眼盲了吧?”没好气地横睨一记,随即兴匆匆追问:“喜不喜欢?”
“喜欢?”不解的嗓音充满狐疑。他又不认识画中姑娘,为何要喜欢?
“不喜欢吗?”听出他的质疑,邾喜儿马上丢掉画,而且还若有意、似无意地践踏了两、三脚,立即又抽出另外一卷摊开。“那这张呢?喜不喜欢?”
“喜儿,妳究竟在玩啥把戏?”拨开她又凑来的仕女图,丁魁皱眉沉问。
“呵呵……帮师兄你挑选娘子啊!这些都是京城好人家的闺秀画像。”笑咪咪解释,还不忘要呆傻地站在一旁的慕沁愔帮忙。“慕姑娘,妳别净发傻,快来帮我瞧瞧,挑个好姑娘吧!”
啊--这些姑娘家的画像原来是要帮丁大哥挑媳妇的……闻言,慕沁愔心下一紧,恨不得……恨不得这些画像全着火焚毁了。
偷觑她蓦然一黯的神色,邾喜儿不禁暗笑在心。先前得到亲亲夫婿的提点,知道他设下了“师兄娶亲”的局,如今换她上场唱作俱佳地来捣乱,嘿嘿……他们夫妻俩可真是合作无间、堪称最佳跑龙套搭档。
“胡闹!”丁魁叱喝,本以为先前单定远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喜儿真的抱了这一堆闺女画像要他挑选,真是……真是令人恼火!
不过,喜儿昨日才偕同慕姑娘回京,怎会这么短时间就搜集到如此多的闺女画像?
“哎呀!师兄,人家哪有胡闹?师妹是关心你啊!”佯装一脸的委屈,心底可真是笑翻天了。
“这么短的时间,妳打哪儿弄来这么多闺女画像?”镇静沉问,总觉有些古怪。
“呵呵……师兄,人家早就在为你打算着了,这些可是我这一年来要媒婆帮我留意的。”邾喜儿蓦地勾起一记粲笑,眸底却迅速掠过一丝阴凉。
哼!那些画像全是她为了要演出这幕戏,上天下地搜翻家中有没有啥可供利用的仕女画像时,不小心在书房搜出来的!至于为何某人的书房会藏了这么多闺女画像,那就要看某人要如何解释了!如果没有让她满意的理由,今夜就有人甭想上床了,哼!
不知为何,呆愣在旁的慕沁愔突然觉她笑得好……凶残?
“多谢妳的费心,不过我不需要。”若不经意地偷瞄了眼身旁人儿,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庞,丁魁忙将手中的画卷再次塞回给自家师妹,此时恰巧房内传来小雪儿睡醒的哭声,他连忙奔进房,同时撂下话来。“喜儿,别背着我乱来,否则妳这侯爷府,我是再也不敢踏进一步了。”话落,人已闪进房里去了。
“单、单夫人,我也进去了!”局促地扯出一抹笑,慕沁愔礼貌地颔首告退,心不在焉地抱了满怀的画卷也跟进房。
“师兄,这些你都不喜欢吗?那我还留著作啥呢?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你合意的。”回廊下,邾喜儿装模作样地朝房内扬声娇笑,满怀的画像却恨恨地掷弃在地,甚至还重重地蹂躏了好几脚,这才往来路飞奔而去……
哼!再去书房找找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单定远,你该死了!
房间内-…
“妳还拿着那些画作啥?”抱起已然转醒的小雪儿,丁魁转身见那跟随进来的身影,还傻傻地捧着满怀的画像,浓眉不禁微拧。
“啊?”警觉自己恍惚间竟将那些让她隐隐感到不舒服的画像给抱进房,慕沁愔像烫手山芋似地连忙丢放在桌上,可目光却怔忡地盯凝着移转不开。
那些画像中的某个姑娘,也许将会成为丁大哥的娘子啊……
“怎么了?”怎净瞧着那些画卷出神?莫非她真想帮他从那些画像中挑个姑娘?丁魁暗忖,心中为之绷紧。
“没、没什么!”摇了摇头,接过因瞧见娘亲而“咿呀咿呀”直叫、倾着小小身子要娘亲抱的小雪儿,慕沁愔将脸埋进溢着奶香的粉嫩颈项间,发出了一串模糊不清的言语。
“什么?”没听清楚,丁魁连忙再问。
“你……”又是一串朦胧含糊的字句。
“呃……”丁魁好生为难。除了第一个字听得清楚外,接下来的全得平空猜测了。“抱歉!我没听仔细,妳再说一次。”
咬了咬唇,她总算从小雪儿身上抬起脸,眸光带着几分幽怨地瞅凝着他。“丁大哥,你真的要娶亲吗?”嗓音似幽似怨,不自觉中隐含着薄薄嗔怒。
闻言,他心中一荡,深黝黑眸沉沉瞅凝眼前这抹纤细身影……她在意吗?他是否娶亲,她在意吗?
“丁大哥?”被瞧得心慌脸热,不懂他为何这般凝着她,可又有些欣喜他这般凝着她。
“我娶亲与否,妳在意吗?”嗓音低沉醉人。
“我……”在意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了,然而到嘴的话音却又猛地一窒。在意?她有资格在意吗?丁大哥若真要娶亲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凭什么在意?又凭什么嗔恼?可她不在意吗?不!心底的感觉骗不了人,她是的的确确在意。老天!究竟是怎一回事?她搞不懂自己了!
她在犹疑是吗?呵……该庆幸了!会犹疑代表他在她心中已占了一些地位了,不是吗?不奢求才刚要了结一段情的她,能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只要能一滴一点侵入她的心田,总有一日,他在她心中的分量会比东方清还重的。
微微一笑,不忍见她尴尬为难,丁魁柔声道:“不!我并没有要娶亲。”
“可单夫人……”闻言,她莫名欣喜,可却又忍不住担忧。
“那是喜儿胡闹!”打断她的忧虑,刚毅的脸庞透着无奈。“喜儿向来说风是雨,爱找些事来热中,兴头过了自然不了了之。由着她一头热去闹着玩吧,只要我不允,她也没法儿的。”看来是颇能掌握某侯爷夫人的性子。
“那就好!”释然一笑,她松了口大气地冲口而出。然而却在话出口后,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这句话显得很是吊诡。
显然的,丁魁也注意到了,炽亮的眼眸目下转睛地瞅凝着她,似乎在问--妳是何心思?是何心思哪……
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她期期艾艾、试图解释。“我……我的意思是……是丁大哥你得找个喜欢的姑娘……娶亲的事不……不急的……”
“当然!”问着她语意,古铜脸庞微微漾笑。“是得找个喜欢的姑娘,不急的。”
“丁、丁大哥有喜欢的姑娘了吗?”既然提起这话题,她突然很想知道。
闻言,丁魁但笑不语地沉沉瞅了她一眼,随即转移话题。“晌午了,该去用饭了。”话落,先行转身而出。
他--为何不答呢?
怔然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背影径自出了房门,慕沁愔只觉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他没要娶亲,忧的是他究竟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呢?
不过……蓦地,她蹙眉觉得自己心思好怪……丁大哥没要娶亲,她为何会这般地欢喜?欢喜得简直就像是听到心爱之人没要娶亲那般欣喜若狂……慢着!心爱男人?
像似发现啥惊恐之事,慕沁愔身躯霎时僵凝……心爱男人?她对丁大哥是那种感觉吗?可、可她这一年来明明是在心伤与清哥的那段情,怎可能对丁大哥萌生了感情?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可若不可能,为何一想到丁大哥娶亲、有了心仪的姑娘,她的心就泛着酸涩,就像……就像当初听到清哥要娶亲一样?
老天!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恋慕上丁大哥了!
莫怪!莫怪这回回京城见到清哥后,她纵然伤感泪流,却再无初时的痛彻心扉!想来是这一年来在东北荒山疗伤止痛,渐渐将这段不可能的爱恋给扼杀、拔除起了功效,也是情感日渐转移的必然结果啊!
“答答!”霍地,热呼呼粉嫩小手贴上娘亲脸颊,将怔忡发呆的娘亲给唤回神。
“小雪儿……”紧紧抱着女儿,再次将脸埋进小小身子中,慕沁愔似叹似笑地发出一串断断续续的轻喃-…
“比起妳亲爹,娘是不是太不专情了……可我知道妳较喜欢丁叔叔的,是不?因为妳没见过妳亲爹嘛……嗯……娘是个自私的女人,我不当别人的伤痛,自己也不一辈子心伤……我选择让自己快乐……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让自己快乐是很重要的……”
东方府邸夜凉如水,玉兔高悬,弯弯曲曲的回廊下,一名丫鬟急步飞奔,敲也不敲门就直接闯入主子的寝房里。
“小姐……小姐……”春儿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却依旧努力的想挤出话来。
“怎么喘成这样?先歇口气,有话慢慢说。”自绣图中抬起头来,古香翎神色悠然,与贴身丫鬟的急躁成了强烈对比。
“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深吸口大气,春儿急急大喊。
“会有啥大事不好?”古香翎一脸的清闲淡笑。历经过新婚之夜、良人不入洞房却四处寻找别的女人的大事后,她可不以为还有啥事会惊吓到她。
“哎呀!就是姑爷在找的那个女人,那个叫慕啥的?对了、对了,叫慕沁愔的女人,听说她回京城了!今儿上午,姑爷就迫不及待地上安靖侯府去找她了!”
“妳听谁说的?”美丽脸庞顿时僵凝,血色尽失,再无乎日的沉静。
“大家都在说啊!”春儿一脸的气急败坏。“这流言已经在下人们间传开了,想装没听到都不成呢!我说那个女人真是不要脸,竟然还敢回来!该不会是要再回来引诱姑爷的?好不容易最近妳与姑爷的关系有好转……”
“够了,春儿!”叱喝住贴身丫鬟的咒骂,古香翎神色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