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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警方现在正在找第二个不知名女子。爱莉卡把名字跟他说了。
爱莉卡和玛琳已经商讨过该采取哪些行动,但目前的情况有点复杂,因为布隆维斯特和爱莉卡知道莎兰德在解决温纳斯壮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具有顶尖骇客能力的她是布隆维斯特的秘密消息来源。玛琳对此事毫不知情,也从未听说过莎兰德这个名字。因此谈话偶尔会陷入一种诡秘的沉默。
“我要回家了。”布隆维斯特忽然起身说道:“我实在太累了,根本无法好好思考。我得去睡个觉。明天是耶稣受难日,我打算好好睡一觉,然后检视文稿。玛琳,复活节你能不能工作?”
“我有得选择吗?”
“我想要修正我们今天上午决定的方向。现在已不只是要试图找出达格所揭发的内幕与命案有无关联,而是要从资料中,推敲出是谁谋害了达格和米亚。”
玛琳不明白这种事该从何着手,但嘴里却没出声。布隆维斯特向两人挥手道别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七点十五分,包柏蓝斯基巡官勉强地跟着埃克斯壮检察官步上警局公关室的讲台,他一点也不想成为十几台电视摄影机的镁光灯焦点,受到这样的瞩目几乎令他感到恐慌。看见自己出现在萤光幕上,他永远都不可能习惯也绝不可能享受。
反观埃克斯壮却是一举一动轻松自在,他调整了一下眼镜,换上一副恰到好处的严肃神情。等到摄影师拍完照片后,他才举起双手要求肃静。
“欢迎各位出席这场安排得有些仓促的记者会,关于昨天深夜在安斯基德发生的命案,我们有更多信息要与各位分享。我是检察官李察·埃克斯壮,这位是郡刑事局暴力犯罪组的刑事巡官杨·包柏蓝斯基,也是负责指挥调查的人。我要先发表一段声明,然后再让各位自由发问。”
埃克斯壮看着聚集的记者们。安斯基德命案是大新闻,而且愈闹愈大。他很高兴看到“时事”、“Rapport”等新闻节目与TV4电视台的人都来了,他还认出了TT通讯社以及一些晚报与早报的记者,另外也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记者。
“各位都知道,昨晚在安斯基德有两个人遭到杀害。现场找到一件武器,是一把科特点四五麦格农手枪。今天国家监定实验室证实了这把枪就是凶器。我们在确认枪支所有人后,今天去找了他。”
埃克斯壮故意顿了一下以制造效果。
“今天下午四点十五分,枪支所有人被发现陈屍於他位於欧登广场附近的公寓住所内,是遭到枪杀。在安斯基德命案发生时他已经确定身亡。警方--”埃克斯壮顺手指向包柏蓝斯基,“有理由相信这三起命案乃由一人所为。”
记者们顿时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人则开始低声用手机通话。
“有嫌疑犯吗?”瑞典广播电台一名记者大声问道。
埃克斯壮也提高声量。“我还没说完请尽量不要打岔,这点稍后会提到。今晚警方已经查出一个人,并打算针对这三起命案对此人进行讯问。”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名男子的姓名?”
“不是男子,而是女子。警方正在找一名二十六岁的女子,她和枪支所有人有关联,而且我们知道她去过安斯基德命案现场。”包柏蓝斯基皱皱眉头,不高兴地沉下脸来。关于这点他和埃克斯壮讨论过,但未达共识,也就是该不该说出嫌犯姓名。埃克斯壮认为根据所有已知的证据资料,莎兰德是个精神异常、可能会展现暴力的女人,她显然是受到刺激而发狂杀人,谁也不能保证她的暴力行为已经结束。因此为了一般民众着想,应该要披露她的身份并尽早将她逮捕归案。
包柏蓝斯基则主张至少应该等到毕尔曼公寓的监定报告出炉,调查小组不能只朝单一方向侦办。然而埃克斯壮占了上风。埃克斯壮举起一只手中断在场记者喊喊喳喳的私语声。揭露三起命案的嫌犯是女性就像丢出一枚炸弹。他将麦克风交给包柏蓝斯基,后者轻咳两声,调整了一下眼镜,然后紧盯着声明稿,上面写着他们已达成共识的说词。
“警方正在寻找一名二十六岁女性,名叫莉丝·莎兰德。我们会发出由护照局提供的照片。目前她下落不明,但我们认为她人在大斯德哥尔摩地区。警方希望在民众协助下,尽快找到这名女子。莎兰德身高一百五十四厘米,身形瘦小。”
他紧张地深吸一口气,都可以感觉到腋下在冒汗了。
“莎兰德曾经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可能会对自己与他人造成危害。在此要强调的是,我们并非明确指称她为凶手,但有监於各种情况,我们不得不立刻讯问她,以厘清她对安斯基德与欧登广场的命案的关系。”
“这两者不能并存。”某家晚报的记者大喊道:“要么她是命案嫌犯,要么就不是。”
包柏蓝斯基无助地瞄向埃克斯壮。
“警方的调查面向很广,当然要检视各种不同的可能性。但我们有理由怀疑我们指名道姓的这名女子,而且认为逮捕她是刻不容缓的事。她之所以涉嫌是因为在犯罪现场搜查到一些迹证。”
“什么样的迹证?”拥挤的室内立刻有人发问。
“我们不深入刑事科学证据的问题。”
几名记者随即同时开口。埃克斯壮抬起手指向《回声日报》的记者。他曾和这位记者交涉过,认为他还算客观。
“包柏蓝斯基巡官说莎兰德小姐曾在精神病院待过。为什么呢?”
“这名女子的……成长过程很复杂,多年来遇到不少问题。她目前还在接受监护,而枪支所有人正是她的监护人。”
“是谁?”
“就是在欧登广场公寓住宅内被射杀的人。在通知到死者的最近亲之前,我们暂时不公布他的姓名。”
“她有何杀人动机?”
包柏蓝斯基取过麦克风,说道:“对於可能的动机,我们不作臆测。”
“她有前科吗?”
“有。”
接下来发问的记者声音低沉而独特,在嘈杂的声音当中特别突出。
“她对一般大众有危险性吗?”
埃克斯壮迟疑片刻才说道:“根据一些报告显示,她面临压力时可能会有暴力倾向。我们发布这项声明就是希望尽快与她取得联系。”包柏蓝斯基咬了咬下唇。
当晚九点,刑事巡官茉迪还在毕尔曼律师的公寓。她事先打过电话回家,向丈夫解释自己的情况。结婚十一年,他早已接受妻子从事的绝非朝九晚五的工作这个事实。她坐在毕尔曼的桌子前面,仔细阅读着在抽屉找到的文件,忽然听见有人在敲门柱,转头一看原来是泡泡警官。只见他一手用笔记本端了两杯咖啡,另一手则拎着一个蓝色纸袋,里头装了从附近摊贩买的肉桂卷。
她慵懒地招手请他进来。
“有什么不能碰的?”包柏蓝斯基问道。
“这里的监定工作已经结束,技术人员还在厨房和卧室里忙。屍体还在里面。”
包柏蓝斯基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茉迪打开纸袋,拿出一个肉桂卷。
“谢啦。我的咖啡因严重不足,都快死了。”
他们安静地咀嚼着。
最后茉迪舔舔手指,说道:“听说伦达路那边不太顺利。”
“那里没有人。有一些未拆封的信是寄给莎兰德的,但却是一个叫米莉安·吴的人住在那里。也还没找到她。”
“她是谁?”
“不太清楚。法斯特正在查她的背景。大约一个月前姓名才加入公寓合约,但住在里头的似乎就是她。我想莎兰德搬家了,但没有变更地址。”
“也许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什么?三起命案吗?”包柏蓝斯基沮丧地摇摇头。
“情况真是变得一团糟。埃克斯壮坚持要开记者会,现在免不了要吃媒体的苦头。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你是说除了卧房里面毕尔曼的屍体吗?我们还找到麦格农的空盒子,正在检查指纹。毕尔曼每个月会把关于莎兰德的报告寄给监护局,这些他都有复印存档。如果内容可信,莎兰德是个地道的小天使,一流的。”
“该不会连他也是?”包柏蓝斯基说。
“连他也是什么?”
“也是莎兰德小姐的爱慕者。”
包柏蓝斯基简述了他从阿曼斯基与布隆维斯特那儿得知的信息,茉迪倾听着没有打岔。他说完后,她用手指梳过头发,又揉了揉眼睛。
“简直太荒谬了。”她说。
包柏蓝斯基一面思索一面拉扯自己的下唇。茉迪瞄了他一眼,强忍住笑意。他的五官并不细致,看起来几乎显得粗野。但当他感到困惑或不确定时,表情便会变得阴沉。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她会把他当成泡泡警官。她从未当面喊他这个绰号,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但和他本人的确是绝配。
“我们有多肯定?”
“检察官好像十拿九稳。今天晚上已经对莎兰德发出全境通告。”包柏蓝斯基说:“她去年一整年都在国外,也许会再度试图离境。”
“可是我们到底有多肯定?”
他耸了耸肩。
“我们也曾经在证据更少得多的情况下抓过人。”
“安斯基德的凶器上有她的指纹。她的监护人被杀。我不是想超越进度,但我猜那应该就是用在这里的凶器。明天就会知道了--监定人员在床架里找到一块相当完好的子弹碎片。”
“很好。”
“书桌底层抽屉里有几发手枪子弹,铀心金头子弹。”
“非常有用。”
“有很多文件说莎兰德情绪并不稳定。毕尔曼是她的监护人,又是手枪所有人。”
“嗯……”
“莎兰德和安斯基德那对男女之间也有一线关联,就是布隆维斯特。”
他又嗯了一声。
“你好像并不信服。”
“我无法获得有关莎兰德的正确情报。文件说的是一回事,而阿曼斯基和布隆维斯特说的又是另一回事。据文件显示,她是个失能情况愈来愈严重,且类似精神病患的人。但据那两个和她共事过的男人所说,她却是个很有能力的调查员。其间差距实在太大。关于毕尔曼,我们找不到动机,也没有迹象显示她认识安斯基德那对男女。”
“精神异常的疯子还需要什么动机?”
“我还没进卧室去。情况如何?”
“我发现屍体留在床边,而且跪在地上,像在祷告。死者全身赤裸,颈背中枪。”
“也和在安斯基德一样,一枪毙命吗?”
“据我看来是的。莎兰德--如果真是她干的--似乎先迫使他跪到床边之后才开枪,子弹从后脑往上贯穿,从脸部穿出。”
“也就是说像处决一样。”
“完全正确。”
“我在想……一定有人听到枪声。”
“卧室面向后院,上下楼的邻居都出门度假去了,而且窗户紧闭。另外,她还用枕头灭音。”
“聪明。”
这时候,监定组的古纳·萨缪森从门口探头进来。
“嗨,泡泡。”他打完招呼便转头对他的同事说:“茉迪,我们刚才打算将屍体移走,所以将他翻了身。有个东西你得来瞧瞧。”他们全都一块走进卧室。毕尔曼的屍体已经平躺在轮式担架上,这是送往法医那儿的第一站。死因毫无疑问。前额有一道十厘米宽的伤口,一大片头盖骨戮在一块皮肤上垂挂下来。飞溅在床上与墙面的血迹吐露了实情。
包柏蓝斯基闷闷地紧绷着脸。
“要我们看什么?”茉迪问。
萨缪森掀开盖住毕尔曼下半身的塑胶布。包柏蓝斯基戴上眼镜,和茉迪凑上前去看毕尔曼腹部的刺青文字。字母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