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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痛恨女人的男人。”最后她喃喃说道。
接下来几天,她借用那些光盘,开始浏览温纳斯壮的电子邮件和其他档案。布隆维斯特继续他的工作之际,莎兰德就在卧室夹层里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思索着温纳斯壮的奇特王国。
她忽然有个想法,而且再也放不下。尤其令她难以释怀的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十月底,布隆维斯特在上午十一点就关掉电脑,爬上夹层将自己写的东西拿给莎兰德,然后倒头就睡。当晚,她叫醒他,说出她对文章的想法。
凌晨两点刚过,布隆维斯特做了最后一次修订。
翌日,他关上窗,锁上门。莎兰德的假期结束了。他们一起回斯德哥尔摩。
他们在瓦克斯霍姆的渡轮上用纸杯喝咖啡时,他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们俩得先商量好怎么跟爱莉卡说。我若无法解释如何获得这些数据,她绝不会同意刊登的。”
爱莉卡·贝叶。布隆维斯特的总编辑兼长期情妇。莎兰德从未见过她,也不太想见。爱莉卡仿佛是她生命中某种莫名的干扰因素。
“她对我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他叹气道:“事实上,我从夏天就一直在躲她。我没能告诉她赫德史塔发生的事,她非常失望。当然了,她知道我这阵子都在沙港写东西,却不知道内容。”
“喔。”
“再过几小时她就会拿到稿子,到时候一定有一堆问题要问我。问题是我该怎么跟她说?”
“你想怎么跟她说?”
“我想告诉她实情。”
莎兰德皱了皱眉头。
“莉丝,我和爱莉卡几乎随时都在争辩,这好像是我们的一种沟通方式,但她绝对可以信赖。你是消息来源,她宁死也不会让你曝光的。”
“你还得告诉多少人?”
“一个也没有了。我和爱莉卡会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不过,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将你的秘密告诉她。但话说回来,我也不想对她撒谎,捏造不存在的消息来源。”
莎兰德考虑着,直到渡轮停靠在大饭店旁的码头。分析后果。最后,她勉强同意让布隆维斯特将她介绍给爱莉卡。他立刻打开手机,拨了电话。
爱莉卡正在和她打算聘请担任执行编辑的玛琳·艾瑞森吃中饭。艾瑞森二十九岁,五年来一直是临时雇员,从未有过专职工作,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辈子恐怕永远找不到专职工作。就在她上一个兼职工作结束当天,爱莉卡打电话来问她想不想应征《千禧年》的职务。
“这是三个月的临时工作,”爱莉卡说:“但如果顺利的话,也可能成为专职。”
“我听说《千禧年》现在撑得很辛苦。”
爱莉卡笑了笑。
“你不该听信谣言。”
“我要接替的那个达曼……”艾瑞森有些迟疑地说:“他将去温纳斯壮的一家杂志社工作。”
爱莉卡点点头。“我们和温纳斯壮不和,这几乎已经不是秘密。他不喜欢为《千禧年》工作的人。”
“所以,如果我接下这份工作,也会被列入黑名单。”
“的确很有可能。”
“可是达曼不是在《财经杂志》找到工作了吗?”
“那可以说是温纳斯壮犒赏他的方式。那么,你还有兴趣吗?”
艾瑞森点点头。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这时,布隆维斯特的电话来了。
她用她自己的钥匙打开他公寓的门。这是他自仲夏节到办公室稍作停留之后,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她走进客厅,发现有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坐在沙发上,她身穿旧旧的皮夹克,两脚跷在茶几上。乍看之下,她以为女孩大约十五岁,但那是在她们目光交汇之前。布隆维斯特端着咖啡壶和蛋糕过来的时候,她还盯着这个奇怪的女孩看。
“请原谅我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他说道。
爱莉卡偏斜着头,觉得他有些不一样,显得憔悴,也好像比她印象中更瘦。他的眼神似乎带着羞愧,有一度甚至避开她的注视。她瞄向他的脖子,看到一条清晰可见的淡红色线痕。
“我一直在躲你。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并不以自己的角色为荣。但这个稍后再说……现在我要向你介绍这个女孩。爱莉卡,这位是莉丝·莎兰德。莉丝,这是爱莉卡·贝叶,《千禧年》的总编辑,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莎兰德端详爱莉卡的优雅服饰与自信神态,十秒过后便认定她不太可能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他们的会谈持续了五个钟头,爱莉卡打了两次电话取消其他会面。她花了一个小时阅读布隆维斯特交给她的部分文稿,内心有千万个疑问,却也知道得花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才能获得答案。重要的是她最后放下来的稿子。即使其中只有一部分真实,也将开启出全新的局面。
爱莉卡看着布隆维斯特。她从未怀疑过他的诚实,但如今她有些混乱,不确定温纳斯壮案是否让他崩溃了——以至于靠凭空想象写出这些东西来。此时,布隆维斯特拆开两箱打印的数据,爱莉卡登时脸色苍白。她当然想知道他是怎么拿到的。
布隆维斯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让她相信,这个在会谈中一言不发的奇怪女孩能无障碍地进入温纳斯壮的电脑。而且不只是他的,她还侵入了他的律师与亲近伙伴的电脑。
爱莉卡的第一个反应是,既然是通过非法渠道取得的资料,就不能用。
不过,他们当然能用。布隆维斯特指出他们无须解释资料从何而来,也许他们的消息来源刚好能够进入温纳斯壮的电脑,便将他硬盘里的所有内容制成光盘。爱莉卡终于了解自己手中握有什么样的武器。她感到筋疲力竭。她有无数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最后,她靠在沙发上,双手一摊。
“麦可,赫德史塔发生了什么事?”
莎兰德立刻抬起头来。布隆维斯特则反问她:“你和海莉处得如何?”
“还不错吧。我见过她两次。上星期,我和克里斯特开车到赫德史塔开董事会,酒喝得太多,都醉了。”
“董事会开得如何?”
“她遵守了承诺。”
“小莉,我知道你感到很失望,因为我一直在回避你,还找借口不说出真实情况。你我之间从来没有秘密,但忽然间我却有六个月的生活……无法对你明说。”
爱莉卡与布隆维斯特眼神相交。她是那么地了解他,但此时的他却流露出一种前所未见的眼神。他在求她别问。莎兰德看着他们俩无言的交流,她只能置身局外。
“有那么糟吗?”
“甚至更糟。我一直很害怕这次的交谈。我答应要告诉你,但我将这种心情压抑了几个月,让温纳斯壮完全占据我的注意力……我还是没准备好。我宁可由海莉来告诉你。”
“你脖子上是什么的痕迹?”
“莉丝救了我一命。要不是她,我已经死了。”
爱莉卡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穿皮夹克的女孩。
“现在你得和她达成协议,她是我们的消息来源。”
爱莉卡静坐着沉思了片刻。接着她做了一个令布隆维斯特诧异,令莎兰德惊吓,甚至令她自己意外的举动。她坐在客厅桌旁的这段时间里,可以感觉到莎兰德一直凝视着她。一个带着敌意的沉默的女孩。
爱莉卡站起来绕过桌子,然后张开双臂抱住女孩。莎兰德立刻蜷缩起来,有如即将被挂到钓钩上的虫子。
第二十九章
十一月一日星期六至十一月二十五日星期二
莎兰德悠游于温纳斯壮的虚拟王国。她已经盯着电脑屏幕将近十一个小时。在沙港的最后一个星期,有个念头在她脑中某个未被发掘的角落成形,如今此念头已发展成疯狂的沉迷。四个星期以来,她将自己关在公寓里,无视阿曼斯基的联系,每天至少在电脑前待十二个小时,其余的清醒时刻则反复思考着相同的问题。过去这个月,她和布隆维斯特只是断断续续联络着。他也很忙,忙着《千禧年》的工作。他们每星期会通几次电话,她便将温纳斯壮来往信件与其他活动的最新消息告诉他。
其中每个细节她已重复看过不下百次。她并不是担心遗漏什么,而是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了解每个复杂的环节如何相扣。
媒体争相报道的这个王国仿佛是一个活生生、无固定形态、有脉搏跳动且不断变形的有机体。这里头有期权、债券、股票、合伙公司、借贷利息、收入利息、存款、银行账户、付款转账等等数千种构成元素。资产中有大得不可思议的比例被存放在关系错综复杂的邮政信箱公司内。
根据最夸张的财经分析评估,温纳斯壮集团价值超过九千亿克朗。不是唬人的,至少也是个夸大得离谱的数据。当然了,温纳斯壮本人绝对不穷。她算出他真正的资产价值介于九百至一千亿克朗,绝不容小觑。若要彻底稽查整个公司,恐怕需要数年的时间。大致上,莎兰德确认温纳斯壮在世界各地共有将近三千个账户和银行资产,他从事的欺诈行为范围实在太广,因而不再只是犯罪,也是生意。
温纳斯壮的有机体内也有某些实体。在这个集团内有三项资产不断出现:瑞典的固定资产是确定而真实的,有资产负债表与检核数据可供外界查看;美国的公司也确实存在;还有一家纽约的银行则是所有流通资金的据点。值得留意的是设立于直布罗陀、塞浦路斯与澳门等地的邮政信箱公司的业务。温纳斯壮就像一个非法武器交易所,还替哥伦比亚的可疑企业和俄罗斯一些绝非正统的行业进行洗钱活动。
开曼群岛有一个匿名账户十分特别,由温纳斯壮本人控管,却又与所有公司都毫无关联。温纳斯壮每笔交易都会有几个百分比经由邮政信箱公司转到开曼群岛。
莎兰德已经工作到恍惚忘我的地步。账户——嗒嗒——电子邮件——嗒嗒——资产负债表——嗒嗒。她记下最新的转账记录,追踪一笔小额交易,从日本追到新加坡,再经由卢森堡到开曼群岛。她知道这是怎么运作的,就好像她也跟着这个虚拟空间一起脉动。细微的变动。最新的电子邮件。一个似乎不甚重要的简讯于晚上十点送出。PGP加密系统(嘎,嘎)对于已经进入电脑、看得见完整信息的人根本就是个笑话。
爱莉卡已经不再为广告的事吵闹,是放弃了还是另有盘算?你安排在编辑部的消息来源言之凿凿地说他们已经濒临破产,但听说他们刚刚又请了新人。去查查怎么回事。过去几星期,布隆维斯特都在沙港工作,却无人知道他在写什么。前几天有人见到他出现在办公室。你能不能想办法拿到下一期的预排稿?温
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他去担心吧。你完蛋了,老头。
清晨五点半,她关上电脑,拿出新的一包烟。一晚上,她喝了四罐,不对,是五罐可乐,此时又拿着第六罐坐在沙发上。她只穿着内裤和一件褪色的迷彩T恤,上头印着《佣兵》杂志的宣传口号:全部歼灭,善恶之分交给上帝。她觉得有点冷,便拿毛毯裹住全身。
她感到兴奋,好像吃了什么不当且很可能是非法的东西。她凝望着窗外街灯,静静地坐着,大脑却飞快运转。妈妈——嗒嗒——妹妹——嗒嗒——咪咪——嗒嗒——潘格兰。邪恶手指。阿曼斯基。工作。海莉。嗒嗒。马丁。嗒嗒。高尔夫球杆。嗒嗒。毕尔曼律师。嗒嗒。每一个该死的细节,即使她想忘也忘不了。
她心想,不知毕尔曼今后还会不会在女人面前宽衣,如果会的话,他又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