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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提尼克是格林纳达的一个小岛,距离南方的本岛仅数海里远。莎兰德瞄了艾拉一眼,见她走向麦班,立刻竖耳倾听。
“情况有多糟?”
“无法得知,电话不通了。”麦班低声说。
莎兰德走下地窖,将袋子放在角落的一条毯子上,略一思索后,又逆着人潮回到大厅。她找到艾拉,询问需不需要帮忙。艾拉摇摇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玛蒂达是个泼妇。我们只能等着瞧了。”
莎兰德看着一群人匆匆忙忙冲进饭店,共有五个大人和十个左右的小孩。麦班也收留他们,带他们到地窖的阶梯去。莎兰德顿时心生恐惧。
“我想现在应该每个人都进入自家的地窖了吧。”她故作镇定地说。艾拉看着那家人走下阶梯。
“很不幸,我们这是格兰安西少数几个地窖之一。待会儿很可能还会有更多人来避难。”
莎兰德以锐利的目光看着她。
“那其他人怎么办?”
“你是说没有地窖的人?”她露出苦笑。
“就在自己家里抱成一团,或是找间棚屋避一避。他们只能相信上帝。”
莎兰德二话不说,立刻转身跑过大厅,冲出大门。乔治·布兰。
她听见艾拉在背后喊她,但没有停下来解释。
他住的破屋子,大风一吹就会倒。
来到通往圣乔治的道路时,她脚步踉踉跄跄,身体被强风撕扯着,这时她开始小跑步。强劲的逆风让她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但她仍顽强地前进。到小屋只有四百码,却花了将近十分钟。一路过来,一个人也没看见。
忽然间竟下起雨来,好像从消防水管喷洒出的冰水。就在同一时刻,她转进小屋的方向,看见他那盏煤油灯在窗内不停摇晃,发出亮光。转瞬间她已全身湿透,视线几乎只能看到两码远。她使劲地敲门。布兰开门后瞪大了双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了压过风声,他扯着嗓门喊。
“走吧,你得跟我去饭店,那里有地窖。”
男孩似乎受到惊吓。门被风吹得砰一声关上,他花了几秒钟才又强行打开。莎兰德抓住他的T恤,把他往外拖。她抹去脸上的雨水,握紧他的手开始往前跑。他也跟着跑。
他们走海滩小径,这比弯进内陆的大路短了大约一百码。走到半路,莎兰德才发现也许不该走这条路,因为海滩上毫无遮蔽。风雨猛烈地打在他们身上,中途有几次不得不停下来。沙和树枝在空中翻飞,风声呼号十分吓人。经过一段彷佛漫无止境的时间后,莎兰德终于看见饭店的围墙,于是加快脚步。正当他们来到大门前,安全无虞之际,她转头看向海滩,蓦地停了下来。
在暴风雨中,她看见大约五十码外的海滩上有两个人影。布兰拉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拖进门内。但她挣开布兰的手,扶在墙边试图看清海边的情景。有那么一两秒,人影消失在雨中,但忽然间一记闪电照亮整片天空。
她已经知道那是福布斯夫妻俩。他们所在之处,正是前一夜她看见福布斯来回踱步的地方。
当第二记闪电打下来时,福布斯似乎拖着不断挣扎的妻子。所有的拼图都到位了。财务上的依赖、在奥斯丁违法敛财的指控、他的不安踱步与在“龟甲”静坐不动的时刻。
他计划谋杀她。四千万的赌注。暴风雨是他的掩护。这是他的机会。
莎兰德转身将布兰推进门内,自己则四下张望,发现夜间警卫常坐的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椅,没有在风暴来临前被清理掉。她拿起椅子使尽所有力气往墙上一砸,然后抓起一根椅脚作为防身之用,便直奔海滩而去,布兰吓得不断在她身后尖叫呼喊。
她几乎就要被凶猛的阵风吹倒,却仍咬紧牙根,在风雨中一步步奋力前进。就在即将来到那对夫妻所在处时,又一道闪电照亮海滩,她看见杰拉尔丁跪倒在海边,福布斯注视着她,一只手臂高高举起,手里似乎握着像铁管的东西。她看见他的手臂划成弧形,往他妻子头上砸落。杰拉尔丁不再挣扎。
福布斯始终没看到莎兰德到来。
她用椅脚打中他的后脑勺,他随即趴倒下去。
莎兰德俯身抓住杰拉尔丁,不顾大雨的鞭打,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手上立刻沾满鲜血。杰拉尔丁的头皮有一道伤口。她重得跟铅块一样,莎兰德无助地环顾四周,不知该如何才能将她拖到饭店墙边。这时布兰出现了,不知大吼些什么,在暴风雨中莎兰德听不清。她瞄向福布斯,只见他背向着自己,但手脚已将身子撑起。她抓起杰拉尔丁的左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并示意布兰负责另一手,两人开始费力地撑扶着她沿着海滩往上走。
走到一半,莎兰德觉得已经精疲力竭,体内好像一点力气也不剩。忽然有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放开杰拉尔丁,一转身便踢向福布斯的胯下。他痛得跪了下去。莎兰德紧接着又踢他的脸。她看到布兰惊恐的表情,花了半秒钟安抚之后,重新拉起杰拉尔丁往前拖行。
几秒钟后她转过头去,发现福布斯蹒跚地跟在十步之后,只不过在强风中摇摇摆摆像喝醉酒似的。
又是一道雷电劈空而下,莎兰德瞪大了眼睛。
一股恐惧感令她无法动弹。
福布斯身后,一百码的外海处,她看见了上帝的手指。在瞬间电光中凝结的影像,一道深黑色的气柱高高耸起,随后消失无踪。
玛蒂达。
不可能。
飓风--没错。
龙卷风--不可能。
格林纳达这一带没有龙卷风。
一场怪异风暴出现在不可能有龙卷风的地区。
龙卷风不可能发生在海面上。
这在科学上说不通。
这是一种独特现象。
它是来带我走的。
布兰也看见龙卷风了。他们互相大喊着要对方快一点,却又听不清彼此的话。
再二十码就到墙边了。十码。莎兰德绊了一跤,跪倒下去。五码。到了墙门,她再次回头看,正好瞥见福布斯彷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拖曳入海,消失不见。她和布兰拖着他们的包袱进入墙门,踉跄走过后院,莎兰德听见暴风雨中有窗户破碎的爆裂声,还有金属板扭曲时的尖锐声。一块板子就从她鼻尖凌空飞过,下一秒钟则是背上一阵疼痛,像是被硬物击中。到了大厅后,风势才变小。
莎兰德拦下布兰,抓住他的衣领,并将他的头拉过来,在他耳边大喊。
“我们在海滩上发现她,没看见她丈夫,懂吗?”
他点点头。
他们抬着杰拉尔丁走下地窖阶梯后,莎兰德用脚踢门。麦班打开门,先是瞪着他们,之后才把他们拉进去,将门关上。暴风雨原本令人难以忍受的呼号声,瞬间转弱变成背景里吱吱嘎嘎、隆隆低徊的声响。莎兰德深吸了一口气。
艾拉用马克杯倒了一点咖啡。莎兰德几乎已经累垮,甚至无法抬起手去接。她全身无力地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壁。不知是谁替她和男孩裹上毯子。她浑身湿透,膝盖下方被割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血流不止。牛仔裤裂开了十公分长,她却丝毫记不得是何时发生的。她麻木地看着麦班和两名房客照料杰拉尔丁,在她头上缠绷带。还依稀听到这里一句、那里一句,知道这里头有个医生,也发现地窖挤满了人,除了饭店房客,还有外人来此避难。
片刻过后,麦班走到莎兰德面前蹲下。
“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莎兰德一语不发。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墙外的海滩发现她。”
“我数过地窖里的房客,少了三个人,就是你和福布斯夫妻。艾拉说暴风雨刚到的时候,你发疯似的跑出去。”
“我去找我朋友布兰。”莎兰德朝友人点了点头。
“他住在大路过去那边的一间小屋,现在八成已经被吹倒了。”
“你这么做很勇敢,但也太愚蠢。”麦班觑了布兰一眼说道:“你们俩有谁看到她丈夫吗?”
“没有。”莎兰德不疾不徐地说。布兰瞄她一眼,也摇摇头。艾拉偏斜着头,眼神锐利地注视莎兰德,莎兰德则面无表情地回看她。
杰拉尔丁在凌晨三点左右恢复意识,那时莎兰德已经头倚着布兰的肩膀,睡着了。
很神奇地,格林纳达安然度过了那一夜。破晓时分,麦班让房客们离开地窖,风暴已然平息,代之而来的却是莎兰德生平未见的大豪雨。礁岛群饭店将需要大大整修一番,饭店本身和海岸沿线都饱受蹂躏。泳池旁艾拉的酒吧整个都没了,还有一个露台遭到破坏。饭店正面的窗户全被吹落,某个外延部分的屋顶折成两段,大厅更是满地碎片,惨不忍睹。
莎兰德带着布兰一路摇摇晃晃地上楼回房,并在空空的窗框挂上一条毯子挡雨。布兰直盯着她看。
“说我们没看到她丈夫,就不用多作解释。”他还没开口问,莎兰德便说。
他点了点头。她匆匆脱掉衣服丢在地板上,拍拍身旁的床沿。布兰又点点头,也脱了衣服爬到她身边躺下。他们几乎一倒头就睡着了。当她中午醒来,阳光已射穿云层缝隙。她身上每块肌肉都疼痛不已,膝盖更肿得几乎无法弯曲。她溜下床去冲澡,那只绿蜥蠍又回到墙上。她穿上短裤和上衣,一拐一拐地走出房间,没有叫醒布兰。艾拉还在忙,虽然看起来疲惫万分,却已将大厅的酒吧准备好,运转起来了。莎兰德点了咖啡和三明治,从大门旁边爆裂的窗户看到一辆警车。就在咖啡送来的时候,麦班从柜台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穿制服的警员。麦班看见她,对警察说了几句话,便一同走到莎兰德的桌边。
“这位是佛格森替员,他想问你几个问题。”
莎兰德礼貌地向他打招呼。这位佛格森警员显然也度过漫长的一夜。他拿出记事本和笔,写下莎兰德的名字。
“莎兰德小姐,我听说昨晚飓风侵袭时,你和一位朋友发现了李察·福布斯太太。”
莎兰德点点头。
“你们是在哪里发现她的?”
“就在围墙大门下方的海滩上。”莎兰德说:“我们差点被她绊倒。”佛格森将她的话记下。
“她有没有说什么?”
莎兰德摇摇头。
“她昏迷了?”
莎兰德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她头上有一个很深的伤口。”
莎兰德又点头。
“你不知道她怎么受伤的吗?”
莎兰德摇头。佛格森见她不回答,气恼地嘟哝了几句。
“那时候有一大堆东西飞来飞去,”她很帮忙地说:“我的头也差点被一块木板砸到。”
“你的脚受伤了?”佛格森指着她的绷带问:“怎么回事?”
“我一直到进了地窖才发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当时有个年轻人和你在一起。”
“乔治·布兰。”
“他住在哪里?”
“在“椰子”后面的一间小屋,就在去机场的路上。我是说如果小屋还在的话。”
莎兰德没有附带说,布兰这时正睡在她楼上房间的床上。
“你们有没有看见她丈夫,李察·福布斯?”
莎兰德摇摇头。
佛格森警员似乎想不出其他问题,便合上记事本。
“谢谢你,莎兰德小姐。我得写一份死亡报告。”
“那个女的死了?”
“你说福布斯太太?没有,她人在圣乔治医院。她显然得感谢你和你的朋友救了她一命,不过她丈夫死了,两小时前在机场的停车场发现他的屍体。”
南边六百码。
“他被砸得很惨。”佛格森说。
“太不幸了。”莎兰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