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每况愈下。爱莉卡是个有力量的记者,拥有影响力。让一个具有女权思想的女性带领瑞典最保守、以男性为主的机构之一,可说是挑衅而大胆的主意。所有人都同意了。不,应该说是几乎所有人。有份量的人全都站在同一边。
“可是我并不认同这份报纸的基本政治理念。”
“那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是会公开唱反调的人。你是来当上司,不是党部特工,社论版的问题自有其解决之道。”他没有说太多,但其实这也有关阶级。爱莉卡拥有好的出身背景。她告诉他说这个提议的确很令她心动,但她必须再好好想想,无法立刻答覆。他们答应给她一点时间,但希望能尽快。总裁并解释说如果酬劳是令她犹豫的原因,很可能还可以协商更高的数字。此外还包括一项异常丰厚的黄金降落伞条款。你也该开始想想退休计划了。她的四十五岁生日即将到来。她曾经当过见习的菜鸟与临时雇员,后来凭着自己的实力组成《千禧年》团队,成为总编辑。拿起电话回答要或不要的时刻愈来愈接近,她仍不知道该说什么。上个星期,她不止一次想要和布隆维斯特商量这件事,却始终提不起勇气,反而瞒着他这个工作机会,因而深感内疚。
有一些缺点显而易见。如果答应了,就表示得和布隆维斯特分道扬镳,因为不管他们能提供多优厚的条件,他也绝不可能跟着她到《瑞典摩根邮报》。眼下他并不需要这笔钱,而且他也愈来愈习惯依照自己的步调,优哉地写文章。
爱莉卡很喜欢《千禧年》总编辑的职务,这让她在新闻界获得了她几乎自认为配不上的崇高地位。她一直不是写新闻的人,这不是她的专长--她觉得自己的文笔很差。但话说回来,她却是一流的广播人或电视人,而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个杰出的编辑。何况对於实际的编辑工作,她也乐在其中,这可是担任《千禧年》总编辑必备的条件。然而,她心动了。倒不是因为酬劳,而是接下这份工作后,她必然能晋身瑞典的红牌媒体人之列。这是一生难得一遇的机会,总裁如此说。
就在走到盐湖滩大饭店附近某处时,她才惊觉自己实在无法拒绝。想到有必要告诉布隆维斯特,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
在安妮卡家的晚餐,一如往常有点混乱。安妮卡有两个小孩:十三岁的莫妮卡和十岁的詹妮。丈夫安利科是某家国际生物技术公司北欧分部的主管,要负责监护与前妻所生的十六岁儿子安东尼奥。另外前来用餐的还包括安利科的母亲安东妮亚、他的弟弟皮耶特洛、弟媳爱娃罗塔以及他们的孩子彼得和尼古拉,再加上安利科住在附近的姐妹玛琪拉和她的四个孩子。安利科的姑妈安吉莉娜一向被家人视为彻头彻尾的疯子,即使精神状态正常时也是极端怪异,但她和新男友也都受到邀请。
因此在摆满食物的餐桌周围,情形十分混乱。叽哩呱啦的对话中夹杂着瑞典话和义大利话,有时则是同时进行,更烦人的是一整晚安吉莉娜都在大声询问--好让想听的人都能听见--为什么安妮卡的哥哥还未婚,甚至还说她朋友的女儿当中有一些适合的对象,可以介绍给他。最后布隆维斯特气恼地解释说自己也很想结婚,只可惜心爱的人已是有夫之妇。就连安吉莉娜听了都噤声了好一会儿。
七点半,布隆维斯特的手机响起,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关机,好不容易找到不知是谁帮他挂在门厅外套架上的夹克,再从内袋掏出手机时,差点就漏接了。是达格。
“有没有打扰你?”
“还好,我正在和我妹妹以及她丈夫那边一大家子的人吃饭。怎么了?”
“两件事。我试着联络克里斯特,但他没接电话。”
“他和女友去戏院看表演了。”
“该死。我本来和克里斯特约好明天上午带着书的图片和图表去办公室,他要利用周末看一下。可是米亚临时决定去达拉纳,在她父母家过复活节,顺便让他们看她的论文。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但有些照片无法用电子邮件传送,能不能今晚请人送去给你?”
“可以呀……其实我现在人在兰纳斯塔,还会再待一会儿,不过晚一点就会回去。如果绕到安斯基德也不算太远,乾脆我顺便去你那里拿好了。十一点左右可以吗?”
“可以。第二件事……我想这应该不是好消息。”
“说吧。”
“有个地方出了点问题,我想送印前最好查证一下。”
“好的,什么问题?”
“札拉。”
“嗯,那个黑帮分子,好像大家都很怕他,谁也不想提的那个人。”
“就是他。几天前我碰巧发现他的消息。我相信他现在人在瑞典,应该也是第七章嫖客名单的一员。”
“达格,只剩三星期就要出版了,你不能现在才开始挖新的东西。”
“我知道,但情况有点特别。我和一名警员谈过,他发现了关于札拉的一些事。总之,我认为下星期找个几天时间在他身上下工夫,应该会有收获。”
“为什么偏偏是他?书里还有很多混蛋。”
“他似乎是个超级大混蛋。没有人确实知道他的身份,我有个直觉,再花点时间打听打听是值得的。”
“绝对不能忽视你的直觉。”布隆维斯特说道:“但老实说……期限不能往后延。印刷厂已经预约好了,而且书和杂志必须同时上市。”
“我知道。”达格的口气略带失望。
“晚点再打给你。”布隆维斯特说。
※※※
米亚刚煮好一壶咖啡,倒入餐桌上的保温瓶时,听到门铃响。再过几分钟就九点了。达格离门较近,心想可能是布隆维斯特提早来了,也没有先从鹰眼往外看便开了门。不是布隆维斯特。而是一个像玩具娃娃似的矮小少女站在他面前。
“我要找达格·史文森和米亚·约翰森。”女孩说。
“我就是达格·史文森。”
“我想和你们两人谈谈。”
达格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钟。米亚好奇地来到门厅,站在男友身后。
“现在有点晚了。”达格说。
“我想谈谈你打算通过《千禧年》出版的书。”达格与米亚互看一眼。
“请问你是?”
“我对书的内容很有兴趣。我可以进去吗?还是我们要站在门口讨论?”
达格略感犹豫。这女孩他们根本不认识,造访的时间也很奇怪,但她看起来没有危险性,因此他将门打开,请她坐到客厅桌旁。
“要喝点咖啡吗?”米亚问道。
“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是谁?”达格说。
“好的,谢谢,我是说咖啡。我叫莉丝·莎兰德。”
米亚耸耸肩,打开保温瓶。因为知道布隆维斯特要来,杯子本来就准备好了。
“你怎么会以为《千禧年》要替我出书?”达格问道。他深感怀疑,但女孩不理会他,反而转向米亚,做出一个像是撇嘴一笑的表情。
“很有趣的论文。”她说。
米亚显得十分震惊。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论文的事?”
“我碰巧拿到一份拷贝。”女孩神秘地说。
达格愈发焦躁。
“现在你真的要好好解释一下,你到底是谁?又想做什么?”
女孩与他四目交接,他忽然注意到她的瞳孔颜色好深,在灯光下眼睛显得乌黑。也许他低估了她的年龄。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到处打听札拉,亚历山大·札拉。”莎兰德说道:“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们究竟对他了解多少。”
亚历山大·札拉,达格暗自心惊。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名字。女孩端起咖啡杯吸饮了一口,视线却始终停留在他身上。那双眼睛毫无温度。他忽然隐约感到不安。
※※※
尽管身为寿星,安妮卡却和布隆维斯特或派对上的其他成年人不同,用餐时她只喝淡啤酒,尽量不碰任何葡萄酒或烈酒,因此到了十点半,还清醒得不得了。在某些方面,她总是把哥哥当做大白痴,因此大方地提议开车送他回家,顺路绕到安斯基德。其实她本来就打算载他到瓦姆德威根的巴士站,进城去也不会多花太多时间。
“你怎么不买辆车?”布隆维斯特系安全带时,她问道。
“因为我和你不同,我可以走路上班,买了车一年大概只会开一次。何况自从你老公开始请人喝斯科讷的烈酒之后,我也不可能开车。”
“他愈来愈像瑞典人了。要是十年前,他会喝格拉巴白兰地。”
一路上他们就像一般的兄妹一样聊天。除了一个顽固的姑妈、两个较不顽固的姨妈、两个远房表兄妹和一个远房堂兄妹之外,麦可和安妮卡的家人只有彼此。三岁的差异使得他们在青少年时期并无太多共通处,但长大后关系反而变得亲密。
安妮卡念的是法律,布隆维斯特认为妹妹比自己能干得多。她轻松地读完大学,在地方法院待了几年,接着担任瑞典一位相当知名的律师的助理,后来便开始自己执业。安妮卡专攻家庭法,慢慢地则开始致力於两性的平权。她成为受虐妇女的代言人,写了一本相关书籍,因而博得美名。最后,她开始涉入社会民主党的政治活动,布隆维斯特忍不住戏称她为党部特工。布隆维斯特老早便已决定,党员身份与记者的可信度不可兼得。他从未心甘情愿地去投票,即使偶尔觉得非投不可,也绝不肯谈论自己的支持对象,就连爱莉卡也不例外。
“你还好吗?”穿越斯库卢桥时,安妮卡问道。
“很好呀。”
“那么是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我了解你,麦可。你整个晚上都有心事。”
布隆维斯特静默了片刻。
“事情很复杂,眼下有两个问题。其一是关于一个女孩,她两年前曾经在温纳斯壮事件中帮过我,后来无缘无故消失了。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她的踪影,直到上个星期为止。”
布隆维斯特说出发生在伦达路的攻击事件。
“你报警了吗?”
“没有。”
“为什么?”
“这个女孩隐秘到了极点,被攻击的人是她,得由她出面报案。”
但布隆维斯特认为报警绝非莎兰德的优先选项之一。
“还是那么顽固。”安妮卡拍拍哥哥的脸颊说道:“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杂志社在进行一个故事,将来会造成轰动。我整个晚上都在考虑该不该询问你的意见。我是说法律方面的意见。”安妮卡诧异地觑了哥哥一眼。
“询问我的意见?”她惊呼道:“这还真是新鲜事。”
“是关于性交易与对妇女施暴的故事。你处理的都是相关案件,而且你又是律师,也许你不接有关新闻自由的案子,但出版前你如果能看看稿子,我会十分感激。因为除了杂志要刊登的文章之外还有一本书,所以内容不少。”
安妮卡闷不吭声地拐入哈马比工业区,经过希克拉水闸,在与尼奈斯路平行的巷道间迂回前进,直到驶上安斯基德路。
“你知道吗,麦可?我这辈子只有一次真的很生你的气。”
“是吗?”他颇为吃惊。
“就是你因为温纳斯壮被带上法庭,还因为诽谤被判刑的那次。我简直就要气炸了。”
“为什么?我只不过出了糗。”
“你已经出过很多次糗了。但那次你需要律师,而你唯一没找的人就是我。结果你就呆呆坐在那里,受媒体和法院的鸟气,甚至不为自己辩护。我真的快难过死了。”
“有一些特殊状况,你帮不上什么忙。”
“对,但我却是一直到《千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