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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迪格雷想,“他也算魔法师!不够格。她才是真的。”
安德鲁舅舅不断地搓手鞠躬。他想说几句客气话,但他口干得说不出来。他所谓的用戒指做的“实验”,结果比他盼望的还要成功:因为虽然他与魔法打了多年的交道,但他总是把危险留给他人。类似今天这样的事还从未发生过。
这时,简蒂丝开口了,声音不大,却使整个屋子战栗起来。
“把我召到这个世界来的魔法师是谁?”
“啊——啊——夫人,”安德鲁舅舅喘息着说,“我感到极大的荣幸——非常高兴——最最意想不到的快乐——要是我有机会作些准备就好了——我——我——”
“魔法师在哪儿?蠢货!”简蒂丝问。
“就——就是我,夫人。我希望你能谅解——嗯——这些调皮的孩子对你的失礼。我向你保证,不是故意的——”
“你!”女王的声音越加可怕。说着,她一步跨进屋子,一把抓住安德鲁舅舅的灰发,将他的头朝后一拧,使他的脸对着自己。然后,她像在恰恩王宫里研究迪格雷的脸一样仔细研究他的脸。他很紧张,不停地眨眼睛、舔嘴唇。最后,她松开手,他一下往后倒去,摇摇晃晃地撞在墙上。
“我知道了,”她轻蔑地说,“你是某一种类的魔法师。站起来,狗,别像跟你的同类说话一样缩在那儿。你怎么会魔法的?我敢发誓,你没有皇族血统。”
“这——嗯——严格地讲也许没有,”安德鲁舅舅结结巴巴地说,“不算地地道道的皇族。可是,夫人,凯特利家族是很古老的,是多塞特郡一个古老的家族。”
“肃静!”女巫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一个离不开规则和书本的自我吹嘘的小魔法师。你的血液和心脏里没有真正的魔力。像你这样的魔法师一千年前就在我们的世界绝种了。但现在,我将允许你做我的仆人。”
“为你服务我感到万分荣幸——高兴至极——真让人愉快。我说的是实话。”
“住嘴!你说得太多了。听清楚你的第一个任务。我看我们是在一个大城市里。马上设法给我弄一辆马车或飞毯或一条训练有素的龙,或者任何对你们这儿的皇家贵族有用的东西。然后,带我去能搞到符合我身份的服装、首饰和奴隶的地方。明天,我就要开始征服这个世界了。”
“我——我——我这就去叫一辆出租马车。”安德鲁舅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刚走到门口,女巫说,“站住,别想耍花招。我的眼睛可以穿透墙壁,看到人的内心。你走到哪儿都逃不出我的眼睛。只要你露出不服从我的苗头,我就会诅咒你,你坐的任何东西都会像烧红的铁,任何时候你躺上床,脚下就会有看不见的冰块。现在走吧。”
那老家伙像夹着尾巴的狗一样走了出去。
孩子们害怕简蒂丝会向他们问起树林中的事。然而,她当时没有说,后来也没提到这件事。我想(迪格雷也想),她的内心根本记不住那片宁静的地方,即便你经常带她去,或者把她长久地留在那里,她仍然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她单独与孩子们在一起,但她对他们一点儿也不留意。在恰恩,她根本不注意波莉(直到最后),因为她只想利用迪格雷。既然她现在有了安德鲁舅舅,便不再注意迪格雷了。我认为大多数女巫都是这样。她们极端实用,只对可以利用的人和物感兴趣。所以,屋子里有一阵很安静。但是,从简蒂丝用脚拍打地板的方式上看得出,她越来越不耐烦了。
不一会儿,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老傻瓜在干什么?我该带根鞭子来。”她看也不看孩子们一眼,就冲出去追安德鲁舅舅去了。
“嘘——”波莉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必须回家了。已经太晚了,我会受罚的。”
“那,尽早回来,”迪格雷说,“把她弄到这儿来简直糟糕透了。我们必须制定计划。”
“这是你舅舅的事,”波莉说,“这些麻烦是他的魔法造成的。”
“不管怎么说,你会回来的,是吗?真该死,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去理这团乱麻。”
“我从隧道回家,”波莉冷冰冰地说,“这样最快。要是你想让我回来,是不是最好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迪格雷叫道,“那不跟女孩一样了吗?我做了什么?”
“当然,没什么。”波莉讥讽地说,“只不过在那间塑像厅里,像一个胆小的暴徒一样差点把我的手腕拧断。只不过像一个傻瓜似的用小锤去敲钟。只不过在树林里还没跳进水潭就转过身去,好让她有机会抓住你。就这些。”
“啊,”迪格雷很吃惊地说,“好了,我说对不起,而且对塑像厅里发生的事感到非常抱歉。现在,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你就应该回来,否则太不像话,你如果不回来,就是把我推进一个可怕的深渊里了。”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什么,凯特利先生才会坐在烫人的椅子上,他的床上才会有冰,不是吗?”
“不是那一类的事,”迪格雷说,“我担心妈妈。假如那怪物进了她的房间,会把她吓死的。”
“噢,我明白了。”波莉声音异常地说,“好吧,这次行动代号‘和平女神’。我会回来的——如果回得来的话。但我现在必须走了。”她钻出小门,进了隧道。椽子之间黑暗的地方几小时前还那么令人激动,那么富有冒险色彩,现在却似乎显得普通和平淡了。
我们有必要回头讲讲安德鲁舅舅。他从阁楼上跌跌绊绊地跑下去时,那颗可怜的老心脏怦怦地乱跳。他用手帕在额头上不断地揩着。当他进到楼下的卧室里,便把自己锁在里面。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衣柜里摸出一个瓶子和一个酒杯,他总是把这些东西藏在柜子里,以免被蕾蒂姨妈发现。他给自己满斟了一杯味道刺鼻的大人喝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哎呀,”他自言自语地说,“可把我吓坏了。真烦人!到这把年纪还遇到这种事!”
又倒了一杯喝下去后,他开始换衣服。你从未见过这样的衣服,但我还记得。他戴上一副硬邦邦的闪光的高领子,这种领子使你的下巴不得不长时间地昂着,又套上一件有图案的白背心,把金表链挂在前面。接着,他穿上婚丧仪式才用的最好的衣服,拿出最好的高筒礼帽拍打干净。他的梳妆桌上放着一瓶花(蕾蒂姨妈放的),他摘下一朵插在扣眼里,又从左边的小抽屉里掏出一块手帕(很漂亮,现在难以买到),往上面洒了几滴香水。他将系着黑色粗绸带的眼镜戴上,然后,对着镜子观赏起来。
你知道,孩子们有种傻气,大人有另一种傻气。这时,安德鲁舅舅开始犯大人的傻气了。女巫不在他的房里,他便很快忘了刚才受到的惊吓,开始对她的美貌想入非非。他不断地自言自语,“一个漂亮的贵妇人,先生,一个漂亮的贵妇人,一个超级尤物”。他不知不觉地忘了那个“超级尤物”是孩子们找到的,他觉得是他自己用魔法从不可知的世界里召唤来的。
“安德鲁,小伙子,”他边照镜子边对自己说,“你保养得不错,看不出年龄,先生,你长相不凡哪。”
你看,这愚蠢的老家伙开始想像女巫会爱上他,这很可能是那两杯酒和漂亮衣服起的作用。不过,无论怎么说,他和孔雀一样爱慕虚荣,这就是他为什么变成魔法师的原因。
他锁上门,走下楼,打发一个女佣去叫一辆双轮双座的马车(那年月,每个人都有许多仆人),然后朝客厅张望,他如愿以偿地在客厅里找到了蕾蒂姨妈,她正在修补一块垫子。垫子铺在窗户旁边,她跪在上面。
“啊,蕾蒂娅,我亲爱的,”安德鲁舅舅说,“我——我要出门。借我五英镑什么的,有个很不错的古娘。”(他总是将“姑娘”说成“古娘”。)
“不,亲爱的安德鲁,”蕾蒂姨妈头也不抬,用坚定、平静的口气说道,“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不会借钱给你的。”
“请你别捣乱,亲爱的古娘,”安德鲁舅舅说,“这是最重要的事。你如果不借就让我非常难堪。”
“安德鲁,”蕾蒂姨妈直直地盯着他,“我觉得奇怪的是,你向我借钱居然不觉得羞耻。”
这些话隐藏着一段长长的、枯燥的、属于大人之间的往事。你只需知道,安德鲁舅舅打着“为亲爱的蕾蒂照管财产”的旗号,却什么也不干,还喝白兰地、抽雪茄,欠下一大堆账(蕾蒂姨妈曾一次一次地为他付钱),这样一来,就弄得蕾蒂比三十年前穷得多了。
“亲爱的古娘,”安德鲁舅舅说,“你不知道,我今天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花费。我不得不招待客人,借给我吧,别让我着急。”
“你到底要招待谁,安德鲁?”蕾蒂姨妈问。
“哦——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
“尊贵的客人?什么破玩意儿!”蕾蒂姨妈说,“你到底还是没有说服我。”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了。蕾蒂姨妈一回头,吃惊地看见一个女巨人,衣着华丽,手臂裸露,目光炯炯地站在门口。这正是女巫。
第7章 发生在前门的事
“奴才,还要等多久,我的马车才会到?”女巫打雷一般地说。安德鲁舅舅抖抖索索地站到一边。女巫一出现,他照镜子时产生的所有可笑念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蕾蒂姨妈马上站了起来,走到屋子中间。
“这年轻女人是谁?安德鲁,我能问吗?”蕾蒂姨妈冷冷地问。
“尊贵的外国人——非——非常重要的人物。”他结结巴巴地说。
“胡说!”蕾蒂姨妈转向女巫,“立即离开我的家,你这不知羞耻的荡妇,不然,我就叫警察。”她以为那女巫一定是从马戏团跑出来的,而且,她看不惯裸露的膀子。
“这女人是谁?”简蒂丝说,“跪下来,奴才,否则我会毁灭你的。”
“请不要在这幢房子里讲粗话,女士。”蕾蒂姨妈说。
霎时间,安德鲁舅舅觉得,那女王似乎向上一挺,变得更加高大。她眼中冒火,伸出手臂,做了一个在恰恩将宫门捣成灰烬时同样的动作,口中念出灭绝咒。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蕾蒂姨妈想,那些可怕的话大概也是英语,她说:
“我想得不错。这女人一定喝醉了。醉了!连话也说不清楚。”
当女巫突然意识到,她那种能把人变成灰烬的魔力在她的世界里那么真实可行,而在我们这里却毫无用处时,对她来说这简直是个可怕的时刻。但她丝毫没有心慌意乱、沮丧失望。她扑向前,抓住蕾蒂姨妈的脖子和膝盖,将她高高地举过头顶,像举一个轻巧的玩具娃娃似的,朝屋子那头一甩。蕾蒂姨妈还没落地,女佣(她觉得那天早上真是妙不可言,令人激动)探头进来说:“先生,你的马车到了,请。”
“带路,奴才。”女巫对安德鲁舅舅说。他口中咕哝着“令人遗憾的暴力行为——必须抗议”之类的话,但简蒂丝瞟了他一眼他便住口了。她赶着他离开客厅,走出房子。迪格雷下楼时,刚好看见前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见鬼!”他说,“她在伦敦胡来了。还跟安德鲁舅舅在一起,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噢,迪格雷少爷,”女佣说(她那天可开心了),“我想凯特利小姐弄伤了自己。”于是两人一起冲进客厅,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如果蕾蒂姨妈掉在光地板上,或即使掉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