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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又想除掉我吗?”
“毫无疑问。”
“可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要是他想这么干,早就可以下手的。我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你的命运——王后生了个儿子。”
“我不明白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凯斯宾迷惑不解地说。
“还不明白!”博士叫道,“我给你上的那些历史课和政治课,就没有让你更加聪明一些吗?听着,在他还没有自己的儿子时,只好由你来继承王位,虽然他并不爱你,但他宁可把王位传给你,而不愿传给一个外人。现在他有了儿子,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来继承王位。这时你就变得碍事了,是吧?他当然要把你这障碍除掉。”
“他真的那么坏吗?”凯斯宾感到震惊,“他真的会谋害我?”
“他已经谋杀了你的父亲!”克奈尔斯博士回答。
凯斯宾心里十分难受,半天没开口。
“我可以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你。”博士说,“但不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你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你和我一起走吗?”
“不行,那会使你的处境更加危险。两个人比一个人的目标更大。亲爱的王子,亲爱的凯斯宾国王,勇敢些!你必须一个人走,马上就走。设法越过南部边境,找到阿钦兰国的国王奈恩。他会仁慈地接待你的。”
“我再也见不着你了吗?”凯斯宾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衷心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那天,亲爱的国王。”博士也有些神色黯然,“在这苍茫大地上,除了陛下你,我已没有其他朋友!我会一些小小的法术,可是现在速度就是一切。你走以前,请收下我这两件微不足道的礼物。这是一小袋金子——啊,这个城堡里所有的财宝都理应是你的财产。这儿有一件比金子珍贵百倍的东西。”
说着,他把一件东西放在凯斯宾的手上。凯斯宾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凭触觉他知道那是一只号。
“这是纳尼亚最宝贵、最神圣的一件东西,为了找到它,我忍受了种种的恐怖,念了无数遍的咒语,那时候我还很年轻。这是苏珊女王的一只神号,是在纳尼亚消失之前她留在这里的。据说,无论是谁吹响了它,这号角都会带来神灵的帮助——谁也说不出那将是怎样的帮助,也许它能把女王露茜、国王爱德蒙、女王苏珊和至尊王彼得召唤回来。他们将为我们这片苦难的土地伸张正义。也许这只号甚至能把阿斯兰唤回来。带着它吧,凯斯宾国王!但是,记住!不到最紧急的关头不要使用它。赶快走吧,快!高塔底层那扇通往花园的小门没有锁,在那里我们就必须分手了。”
“可以带着我的马戴思特里尔吗?”凯斯宾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全都准备好了,它正在果园边上等着你呢。”
一边走下那长长的旋转楼梯,克奈尔斯一边又轻声讲了许多指示和建议的话。凯斯宾心乱如麻,可是他努力把这些话全都记在心里。不久,他们呼吸到了花园里新鲜的空气,小道上传来戴思特里尔的蹄声和亲热的嘶叫声,老少两人终于依依不舍地告别。就这样,凯斯宾十世离开了他父亲的城堡。当他回过身来时,他看到天上升起无数的礼花,那是在庆祝新王子的诞生。
在他所熟悉的土地上,他整夜马不停蹄地奔向南方。开始他只敢走小路或便道,后来,当他确信没有伏兵时,索性纵马在大路上飞奔起来。戴思特里尔对这不寻常的旅行同样激动万分,而凯斯宾尽管在同克奈尔斯博士告别时眼泪汪汪,现在则勇气十足,甚至感到有些快乐,因为他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并且将像传说中的那些游侠骑士一样,在探险的路上披荆斩棘,一往无前。黎明时分,天上落下一阵毛毛细雨,凯斯宾勒住马,四下望去,只见周围都是陌生的森林、茂密的野菊和青色的群山。看到这世界是这样的辽阔壮观,他感到自己是这样的渺小,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天光大亮后,凯斯宾离开大路,在森林中找到一片草地,打算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他卸下戴思特里尔身上的鞍子,让它在一旁吃草,自己则坐下来,吃些冷鸡,喝点儿酒,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草地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实在累极了。一觉醒来,天色已近黄昏,他草草吃了点儿东西,便又上路,依然是朝着南方。穿过大片荒芜的原野,不久便来到一片山地。这儿道路崎岖,时上时下,而且仿佛上山的路比下山的路要多。每登上一个山脊,他便注意到前面那些山峦显得越来越近,色调也越来越深。当夜幕降临时,他已经走在那座大山的山坡上了。突然,天上刮起了大风,接着便是雷声隆隆,暴雨如注。戴思特里尔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这时,他们走进一个漆黑一团、似乎没有尽头的松树林。凯斯宾一下子想起了他曾听过的那些故事。故事里的树林对人类总是很不友善。他的家族曾经到处砍伐树木,还和所有山林家族打仗,滥杀无辜。虽然他本人和那些台尔马人不同,可树木哪里知道这个?
它们的确不知道。风越刮越猛,狂风暴雨摇撼着整个树林,发出一阵阵呼啸。突然一声巨响,一棵大树倒在他身后的路上。“安静些,戴思特里尔,安静些!”凯斯宾拍拍马的脖子,可自己却难以克制地哆嗦起来。他庆幸自己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因为只差那么一点儿,那棵大树就会把他们都砸死。天上的闪电令人目眩,一声巨大的响雷好像要把天空劈成两半,戴思特里尔拼命地奔跑起来,凯斯宾是个很不错的骑手,但此时他却无法拉住缰绳。他紧紧地贴在马背上,心里明白这样疯狂地奔跑对他是多么危险。黑暗中,一棵接一棵的大树向他迎面扑来,又从身边一闪而过。突然,他感到前额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躺在明亮温暖的篝火旁,胳膊和腿上伤痕累累,而且头痛得厉害。这时,身边传来低低的讲话声。
“现在。”一个声音说,“在他醒来之前,我们必须商定一个处置他的办法。”
“干掉他!”另一个声音说,“咱们不能让他活着,他会出卖我们的。”
“咱们本来就该当场下手干掉他的,或者是放他过去。”这是第三个声音,“可是我们把他带了回来,给他包扎好头上的伤口,并细心地照料他,现在却要杀他,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先生们。”凯斯宾说,声音很微弱,“你们怎样对待我都可以,只希望你们能仁慈地对待我那匹可怜的马。”
惊愕中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那匹马早就跑掉了。”第一个声音说——这声音沙哑而憨厚,听起来有些古怪。
“别听他对你甜言蜜语。”这是第二个声音,“我还是坚持……”
“尼克布瑞克!”第三个声音高声说,“咱们决不能杀掉他,真可耻!特鲁佛汉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先给他喝点儿水。”又是第一个声音,也许是特鲁佛汉特。一个黑影朝床边走来,凯斯宾感到有一条胳膊轻轻滑到他的肩上——但愿这是一条人的胳膊,但不完全像。俯向他的那张脸似乎也不对劲;那是一张毛茸茸的脸,正中一只长长的鼻子,两颊上还有古怪的白斑。“这准是一种特殊的口罩。”凯斯宾思忖,“要不然就是我发烧产生的幻觉。”一杯又甜又热的东西放到他的嘴边,他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时,篝火被拨得更旺了一些,凯斯宾几乎失声叫起来,因为他借着篝火的光亮,一下子看清了正对着他的那张脸。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只獾。尽管它远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一只獾都大,却更加友善,也更加聪明。而且可以肯定,刚才一直在讲话的就是它。他还看出,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正躺在用石南草铺成的床上。在火堆旁边,坐着两个长着长胡须的小个子,他们比克奈尔斯博士更显得粗胖矮小,毛发也更浓密粗硬。他立即断定他们是小矮人——真正的纯种小矮人。凯斯宾意识到,他终于发现了古老的纳尼亚。激动之中,他又感到一阵眩晕。
以后的几天里,凯斯宾渐渐熟悉了他们的名字:那獾叫特鲁佛汉特,年纪最大,也最忠厚;主张杀掉他的,是一个脾气很坏的黑小矮人,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黑色的,像马鬃一样,又粗又硬,他叫尼克布瑞克;另一位是个红小矮人,长着狐狸般火红的头发,他的名字叫杜鲁普金。
“无论如何。”在凯斯宾能够坐起来说话的第一天晚上,尼克布瑞克对他的同伴们说,“我们要商定一个办法来处置这个人。你们两个拦着不让我杀他,还以为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我看,这件事情的最终结局,是我们不得不把他囚禁终身。我决不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同类那里,把我们的秘密都泄露出去。”
“嘿,嘿,嘿!尼克布瑞克!”杜鲁普金皱了皱眉头说,“你为什么讲话这么粗野?这家伙的头撞在了我们洞外的树上,但这并不是他的过错。我看他不像是个奸细。”
“在决定放不放我之前。”凯斯宾说,“你们首先应该搞清楚,我是不是想走。说实话,我并不打算离开这里。假如你们允许的话,我想和你们在一起。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你们。”
“说得好听!”尼克布瑞克咆哮起来,“你是一个台尔马人,人类的一分子,对不对?你怎么会不想回到你的同类那里去呢?!”
“可是,即使想回去,我也回不去了。”凯斯宾忧郁地说,“我是因为逃命才撞在了你们的树上。国王想杀掉我,假如你们把我杀了,那正是帮他做了件好事。”
“在我们这里。”特鲁佛汉特安慰道,“你不必害怕!”
“嗯?”杜鲁普金很感兴趣地问:“你说什么?你做了什么错事,小小年纪就成了弥若兹的对头?”
“他是我的叔父。”凯斯宾话音未落,尼克布瑞克已经跳了起来,右手握住了他的宝剑。
“好哇!”他叫道,“不仅仅是一个台尔马人,而且是我们最大敌人的侄子和继承人。你们现在还发傻吗?还想留这家伙一条活命吗?”多亏獾和杜鲁普金及时挡住了他,使劲把他推回到他的座位上去,否则,凯斯宾也许当场就被刺死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尼克布瑞克。”杜鲁普金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和特鲁佛汉特就要一齐惩罚你了!”
尼克布瑞克悻悻地坐了下去。于是,另外两个开始要求凯斯宾把他的经历全部讲出来。当凯斯宾讲完了他的故事,山洞里出现了一刻寂静。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怪事儿。”杜鲁普金说。
“我不喜欢这故事。”尼克布瑞克说,“想不到在人类中,还有那么多关于我们的传说。其实,他们知道得越少越好,那个多嘴的老保姆,应该绑住她的舌头!而那个什么博士更是把事情都搞得乱七八糟,该死的混血小矮人!我憎恨他们!我恨他们胜过恨那些人类!你们记着我的话,这些人将给我们带来无穷的后患!”
“你不要再不懂装懂了,尼克布瑞克。”特鲁佛汉特说,“你们这些小矮人和人类一样健忘,让人捉摸不透。我是个动物,一只獾而已。我们从不朝三暮四,总是一如既往。我认为事情发展下去,将对我们大有好处。在我们前面的是纳尼亚真正的君主,一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