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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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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到了下午,天还没有放晴的迹象,他们决定玩捉迷藏。由苏珊来捉;大家刚散开,露茜就来到那个有衣柜的房间。她并没打算藏到衣柜里,因为她知道那样只会引得别人又谈起那件倒霉的事。不过她的确想再到里面去看看,因为这会儿连她自己都怀疑纳尼亚和羊怪的事是不是一场梦。这幢房子这么大,这么复杂,到处都是躲藏的地方,因此她想她有时间再去探一探衣柜,然后再躲到别的地方去。但她刚走到衣柜前就听见外面过道里有脚步声,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跳进衣柜随手关上了门。她并没有把门完全关上,因为她知道即使这衣柜不是魔柜,把自己关在里面总是件大蠢事。

这会儿她听见的脚步声原来是爱德蒙的;他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露茜消失在衣柜里。他立刻决定自己也要进去——这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的藏身之地,而是因为他要继续取笑她那个想像出来的国家。他开了门。里面照例挂着几件大衣,还有一股樟脑球的气味,黑乎乎、静悄悄,没有露茜的踪影。爱德蒙自言自语道,“她当我是苏珊来抓她了,所以悄悄地躲在后面呢。”他跳了进去,把门关上,忘记了这样干可是一件大蠢事。接着他就在黑暗中开始摸索着找露茜。他原以为用不了一会工夫就可以找到她,没料到竟找不到。他决定再把门打开,放点亮光进来。可他连门也找不到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情况,就开始四面八方乱摸一气,甚至还大声叫唤:“露茜!露!你在哪儿?我知道你在这儿。”

没人回答。爱德蒙注意到他自己的声音有点怪——这不是在柜子里说话的那种声音,而是在露天的声音了。他还注意到自己觉得出乎意外的冷;接着他看见一点亮光。

“谢天谢地。”爱德蒙说,“那扇门一定是自动开了。”他完全忘了露茜,只顾往他认为是衣柜门的那点亮光走去。但他发现自己并没走到空房间里,而是从一些大黑冷杉树的阴影中走出来,来到树林当中的一块空地上。

他脚下是松脆的干雪,树枝上的雪更多。头顶上是一片淡蓝的天空,这种天色就像人们在晴朗的冬天早晨看到的一样。正前方,他从树干之间看见太阳刚刚升起,红通通的,十分明亮。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仿佛他是那地方惟一的生物。森林里甚至连一只知更鸟或一只松鼠都没有,无论他朝哪个方向看,都只有望不到头的树。他发抖了。

这会儿他才记起自己是在寻找露茜;也记起自己原来听她说起“想像中的国家”时,对她是多么刻薄,而现在证明这一切完全不是想像出来的。他想她一定就在附近,因此就大声叫道,“露茜!露茜!我也在这儿——我是爱德蒙。”

没有回答。

“她还在为我最近说的那些话生气呢。”爱德蒙想。虽然他不喜欢承认自己错了,他也不喜欢孤零零地待在这个又陌生、又寒冷、又寂静的地方,因此他又大声叫喊道:

“喂,露!对不起,我没相信你的话。我现在才明白你一直是对的。快出来吧。讲和吧。”

“真是个小女孩。”爱德蒙自言自语道,“躲在哪儿生闷气,不肯听人家赔不是。”他又朝四下望望,认定自己不大喜欢这个地方,就在他几乎打定主意回家去的时候,远处树林里传来一阵铃声。他听着,那铃声越来越近,最后他看见两只驯鹿拉着一辆雪橇过来了。

驯鹿的个儿跟雪德兰小马驹(雪德兰小马驹是产于苏格兰北部雪德兰群岛上的小马,毛粗,体小,耐劳)一般大小,毛色很白,相比之下,连地上的积雪都不算白了;分杈的鹿角在朝阳照射下镀上了一层金,像着火了一般闪闪发光。雪橇的挽具是鲜红的皮做的,缀满了铃铛。雪橇上坐着一个胖胖的小矮人赶车,要是他站着,可能有三英尺高。他身穿白熊皮衣服,头上戴一顶红色风帽,帽尖上垂下一绺长长的金流苏;他那把大胡子像条毯子,拖在膝盖上。可是在他后面,雪橇中间有个高得多的座位,却坐着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一位贵夫人,比爱德蒙见过的任何女人都高。她浑身上下也盖着白色毛皮,一直遮到脖子,右手拿了根又长又直的金魔杖,头上戴了一顶金王冠。她的脸很白——不只是苍白,而是白得像雪、像纸,或者像糖霜,只有她的嘴唇血红。从其他方面来看,这张脸长得很美,但又傲慢又冷酷又严厉。

雪橇铃铛丁当响着,向爱德蒙飞驶而来,小矮人劈劈啪啪地挥动鞭子,雪橇两面的雪都飞溅起来,这情景可真好看。

“停!”那位夫人说。小矮人猛地收缰,勒得几头驯鹿差点都要蹲下了;随后鹿儿才恢复过来,站着格勒勒地咬嚼子,喷着气。在严寒的空气里,驯鹿鼻孔里喷出来的气就像一缕缕白烟。

“请问你是什么东西?”那位夫人严厉地瞧着爱德蒙说。

“我是——我是——我名叫爱德蒙。”爱德蒙有点尴尬地说。他可不喜欢她看着他的这副模样。

夫人皱起了眉头。“你就这么对一位女王说话?”她问道,看上去比刚才更严厉了。

“请原谅,陛下,我不知道。”爱德蒙说。

“不知道纳尼亚的女王?”她叫道,“嘿!今后会叫你更了解我们的。我再说一遍——你是什么东西?”

“对不起,陛下。”爱德蒙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在学校念书——至少以前是这样——现在放假了。”

第4章 土耳其软糖

“可你是什么东西呢?”女王又说,“你难道是一个长过了头的大矮人,把胡子都刮掉了?”

“不是的,陛下。”爱德蒙说,“我从来没有胡子,我是个男孩。”

“男孩!”她说,“你是说你是亚当的儿子?”

爱德蒙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一声不吭。这时他已经糊涂了,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看你是个傻瓜。”女王说,“你一定要干脆地回答我,否则我就要发脾气了。你是人吗?”

“是的,陛下。”爱德蒙说。

“那么请问,你怎么到我的领土上来的?”

“对不起,陛下,我是从一口大衣柜里走进来的。”

“大衣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开了一扇门,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了,陛下。”爱德蒙说。

“嘿!”女王说,她的口气像自言自语,不大像对他说话。“一扇门。一扇人世间的门。我听说过这种事。这会把事情全搞糟的。不过他只是一个人,很容易对付。”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身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直盯着爱德蒙,两眼闪闪发光,同时还举起了魔杖。爱德蒙感到她一定要干什么可怕的事了,但他似乎动弹不得。后来,正当他认为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时,她似乎改了主意。

“可怜的孩子。”她换了一副完全不同的口气,“你看上去多冷啊!来吧,跟我一起坐在雪橇上。我会把我的围巾给你围上,我们来说说话。”

爱德蒙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安排,但他不敢违抗;他踏上雪橇,站在她脚边,她拿起皮毛围巾的一角裹着他,还把围巾塞塞好。

“也许你要喝点什么热的吧?”女王问道,“你要吗?”

“好的,陛下。”爱德蒙说,他的牙齿都在打战了。

女王从她盖的东西中拿出一个很小的瓶子,看上去好像是个铜瓶。接着,她伸出手臂,让瓶子里的东西滴一滴在雪橇旁的雪地上。爱德蒙看见那滴东西在半空中亮得像颗钻石,但一碰到雪地就有一阵嘶嘶的声音,顿时出现了一只镶有宝石的杯子,盛满了热气腾腾的东西。小矮人立刻拿起这只杯子,对爱德蒙鞠了一躬,含笑把杯子递给他——那笑容可不大友好。爱德蒙开始喝这杯热饮料时,就觉得好多了。他从来没尝过这种饮料,非常甜,有好多泡沫,还有奶油,喝下肚他从头到脚都暖和了。

“亚当的儿子,光有喝的,没有吃的,多乏味呀。”不一会儿女王说,“你最喜欢吃什么?”

“请给我来点土耳其软糖(土耳其软糖是一种外面包有一层巧克力或糖粉,中间是奶白色果冻状的软糖),陛下。”爱德蒙说。

女王从瓶子里又滴了一滴东西在雪地上,那儿立刻出现了一只用绿丝带扎起来的圆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有几磅上等土耳其软糖,每一块糖吃到中间都还是香甜松软的,爱德蒙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可口的东西呢。这会儿他挺暖和,也很舒服。

他吃糖的时候,女王不断问他各种问题。开头爱德蒙还尽力记住吃东西时讲话不礼貌,但他不久就忘了这一点,只想着拼命把土耳其软糖往嘴里塞,他越吃越想吃,根本就没问过自己女王为什么这么爱刨根问底。她从他嘴里套出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妹妹已经来过纳尼亚,还遇到了一个羊怪,还套出除了他本人和他的哥哥、姐妹外,谁也不知道纳尼亚的事。女王似乎对他们一共是四个人这事特别感兴趣,老是把话题转回到这一点上。“你肯定只有你们四个?”她问,“两个亚当的儿子,两个夏娃的女儿,不多也不少?”爱德蒙满嘴土耳其软糖,只顾说“是啊,我早告诉过你了”,却忘了称她“陛下”,但眼下她似乎不在意了。

最后,土耳其软糖全吃光了,爱德蒙使劲盯着空盒子,希望她会问他是否还想来一点。也许女王十分明白他的心思,因为她知道这是一种施了魔法的土耳其软糖,任何人吃过一回,就会想再吃、再吃,如果听任他们吃的话,吃得命都会送掉。然而爱德蒙却不知道这一点。不过她可再也不给他吃了,而是对他说:

“亚当的儿子,我真想见见你的哥哥和你的姐妹。你带他们到我这儿来好吗?”

“我试试看吧。”爱德蒙说道,仍然望着那只空盒子。

“因为,如果你真的再来的话——当然你要带他们一起来——我就能再给你一些土耳其软糖。现在我不能给了,魔法只施一回才灵。在我自己家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我们干吗不能现在就上你家去呢?”爱德蒙说。他刚坐上雪橇时本来害怕她可能带他到什么没听说过的地方去,会回不来,如今他已经忘记了那份担心。

“我家是个可爱的地方。”女王说,“你准会喜欢的。那儿有整间整间的屋子都堆满了土耳其软糖。而且,我自己没有孩子。我想要一个好孩子,能抚养他成为一个王子,等我归天后就可以当纳尼亚的国王。等他成了王子,就会戴上金王冠,整天吃土耳其软糖;而你正是我看到的年轻人当中最聪明也是最英俊的。我想我愿意把你立为王子——有朝一日,等你把其余三个都带来看我的时候。”

“为什么不是现在呢?”爱德蒙问。他的脸变得非常非常红,嘴巴和手指都黏糊糊的。不论女王怎么说,他看上去可既不聪明也不英俊。

“哦,要是我现在就带你上那儿去。”她说,“我就看不见你的兄弟姐妹了。我非常想见见你几个可爱的家人。你将要成为王子——此后——成为国王;这是不用说的了。但你一定得有大臣和贵族。我会封你哥哥当个公爵,你的姐妹当女公爵。”

“他们可没什么特别的。”爱德蒙说,“不管怎么说,我迟早会带他们来的。”

“啊,不过你一旦到了我家。”女王说,“兴许你就把他们全忘了。你会过得非常快活,不愿意多费事去把他们带来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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