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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中,虽然隔了一段政治性的空窗期,但说起来,这项登顶的壮举是历经三十二年奋战的成果。
然而——
其中留下了一个谜题。
说不定在一九二四年六月,马洛里和厄文用他们的双脚踏上了圣母峰顶。
这是有根据的。
最后以肉眼确认两人正在行动的身影时,两人的身影几乎在峰顶正下方的位置。
马洛里和厄文两人出发前往攻顶,遇上某种意外而一去不回是事实,但那起意外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登顶之前?
还是登顶之后?
但是,那是一个无人能够得知的谜题。
然而,只剩下唯一一个能解开谜题的方法。
2
第一次攻顶队的诺顿和索莫威尔体力用尽,无功而返是在六月四日。
六月四日当天,选出第二次攻顶队的队员。两个名额中,一名已经决定是马洛里。另一名则由马洛里本人从队员中挑选。
马洛里选择了厄文。
安德鲁·厄文当时二十二岁。比起以马洛里为首的其他杰出队员,厄文的经历虽然略微逊色,但在这趟远征的前一年——一九二三年,他获选为牛津大学东斯匹次卑尔根探险队的队员。斯匹次卑尔根群岛内部有高峰和冰河,是连接北极海的群岛。厄文在那里以滑雪渡过冰河,将好几座峰顶踩在脚下,其中,甚至有山被命名为厄文。无论就体力或精神而言,他身为探险家的素质都无从挑剔。
除此之外,厄文擅长操作氧气呼吸器等器材,马洛里挑厄文为伙伴的主要理由就在于此。
远征的一开始,马洛里对使用氧气持保留态度。但在这次攻顶之际,他决定使用氧气。
如今,在攀登喜玛拉雅山时使用氧气已经成了一项常识。但在当时,对于使用氧气仍有许多存疑的意见。
其一是氧气具有多大的效果?确实,在氧含量低的高山,如果有供氧,行动起来会变得轻松,就知识层面而言是合理的。然而,也有人认为,如果充分适应高度,是否就不需要使用氧气了呢?
人类能够适应高度的极限,大约是六千五百公尺。一旦高于这个高度,无论再怎么能适应高度,都会得高山症。光是静静躺着不动,都会渐渐累积疲劳,迟早没命。
然而,如果能够好好适应高度,并不会马上死去。纵然是超过八千公尺的高度,在一段时间以内,都能够不靠氧气行动。所以,无氧派的人认为:只要在那段时间内,不靠氧气爬上峰顶再折返回来就行了。
目前,法国Gerzat公司制的铝合金氧气瓶,将容量四公升的重量减轻到五点七公斤,能以两百三十气压,把大约九百二十公升的氧气装进一支气瓶中。然而,在一九二四年,一支气瓶——气筒的重量就将近十四公斤。而且,一支气筒的氧气容量远比现在来得少。以一百二十气压,只能装进五百三十五公升的氧气。因此,马洛里和厄文从第四营出发时,各自背了两支氧气筒。再加上一般的登山装备,在攀爬喜玛拉雅山的情况下,这些多余的重量会成为登山者肩头极大的负担。
顺带一提,当时的氧气呼吸系统极易故障,无论是在结队移动,还是在高处行动时,经常都得修理。特地带去的系统不能用的情形也不在少数。
反对派认为:即使系统顺利运作,因为背负额外重量而消耗的能量,大概也会抵消掉氧气提供的能量。
马洛里当初也是站在不支持使用氧气的立场。
一九二二年第二次远征圣母峰时,马洛里在前往印度的船上,写了一封信给大卫·派,内容如下:
能爬那座山的机会非常少——然而,明明人生中有其他值得去做的事,却像这样再度前往圣母峰,我觉得这实在是件不愉快的事。更何况,一想到背上扛着四支氧气筒,脸上戴着口罩爬山——哎呀,这件事就失去了所有魅力。
另外,非常英式的思想,不容许在攀爬喜玛拉雅山时使用氧气。
因为使用氧气踏上圣母峰顶是一种作弊的行为。
这种想法,也存在容忍使用氧气的登山家心中。
纵然是作弊,如果不使用氧气呼吸系统,就到不了圣母峰顶,那就应该使用氧气。
使用派认为:应该可以同意使用氧气,将之视为一种必要之恶。
然而——
基本上,犹豫是否使用氧气的马洛里,究竟是因为怎样的缘故,而改变了心意呢?
可能的理由有二。
一是队长布鲁士因空气稀薄而引发心脏疼痛。布鲁士和马洛里合作,从六月一日起奉献自我地投入设置第五营等工作。在没有供氧的情况下,大量耗费体力的工作使得布鲁士心脏衰弱,因此,布鲁士和马洛里从第五营下山。
另一个理由则是,第一次攻顶队的诺顿和索莫威尔也是因为没有使用氧气而打退堂鼓。
马洛里八成是因为这两个理由,而下定决心使用氧气。
六月六日上午八点四十分,马洛里和厄文各自背着两支氧气筒,从第四营出发。
两人都只稍微吃了一点欧戴尔他们煮的早餐。
马洛里和厄文在那天内进入了第五营。
第五营无风,可望继续前进。
这封信经由挑夫之手,送到了第四营。
六月七日,欧戴尔进入第五营,马洛里和厄文进入第六营——也就是最终营区。从那里往前进,再也没有任何营区。必须从第六营朝峰顶迈进,然后再回到那里。这得在一天之内完成。
当年,并不像现在有高山用的羽绒外套。所有人各自穿着不同的服装。
在超过八千公尺的高度露营,以当时的服装而言,意味着死亡。
有一张照片。
是在一九二四年这趟远征时,在基地营所拍的照片。照片中是马洛里、厄文、诺顿、欧戴尔、索莫威尔、布鲁士等九名队员,身上的衣服五花八门:有人穿旧粗呢格纹上衣,有人只在外套上围着羊毛围巾。
顺带一提,第一次圣母峰远征队,队员的装备大致如下:
老旧的粗呢格纹上衣。
大外套。
羊毛围巾。
针织衫。
编织毛袜。
阿尔卑斯登山靴。
不像今天有质地轻巧的防寒衣物和用品。
顺带一提,这支第一次远征队的队长霍华·巴瑞上校,是穿菱格纹上衣、顶级格纹粗呢短裤,喀什米尔绑腿,参与这趟远征。
马洛里最后一次出发前往攻顶时的服装,是骑马装加上围巾。看他离开第四营时的照片,应该是小腿扎绑腿,穿着登山靴。
今天如果穿这种轻便服装,大概连日本冬天的山都上不了。
六月八日。
欧戴尔从第五营出发,迈向第六营。
马洛里和厄文应该已经离开第六营,视情况而定,说不定正在攀爬圣母峰的最终山锥之壁——欧戴尔如此认为。
云层罩顶,欧戴尔独自攀爬喜玛拉雅山的岩檐。
半路上,欧戴尔捡了一块应该是圣母峰上首见的化石。
不久之后,欧戴尔看见了历史性的一幕景象。
当欧戴尔爬上一百英尺左右的岩石,站到上面时,部分云层忽然分开,露出圣母峰顶,以及连接峰顶的岩檐。
欧戴尔在那道岩檐的一部分——人称第二台阶的地方,发现了两个人影。
他们分别是马洛里和厄文。
带头的人影在雪坡上移动,抵达上方的岩石台阶。另一个人影随后移动,和走在前头的人影在岩石台阶会合。
欧戴尔看到这里为止。
因为云层再度流动,遮住了圣母峰顶和岩檐。
那就是马洛里和厄文的身影最后一次被人亲眼看见。
马洛里和厄文就那么以圣母峰顶为目标,一去不复返。
然而——
假如两人按照预定行程从第六营出发,两人的身影应该在更高处才对。
马洛里从第六营,透过挑夫将两封信分别送给了诺尔和欧戴尔。
给诺尔的信中提到,马洛里在一大清早出发,并写道:自己最晚在早上八点会穿过峰顶山锥下的岩带,或山棱的天际线。
第六营的高度是八、一五六公尺。
第一台阶是八千五百公尺。看见两人身影的第二台阶高度是八千六百公尺。撇开水平距离不谈,若以垂直距离计算,两人当时往上爬了四百四十四公尺。距离峰顶,还剩两百多公尺。
当时是十二点五十分——假设两人按照预定行程,在早上六点左右出发,则已经过了六小时五十分。花了六个多小时,只爬了四百四十四公尺高,即使是在超过八千公尺的海拔高度,若将两人之前的脚程、天候和山棱地形列入考虑,也不可能那么慢。
难道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吗?连结氧气筒的呼吸系统发生问题,花时间在修理它吗?遇上难缠的岩场,在那里耽误了时间吗?——能想到的状况顶多只有这些。
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
两个男人以尚无前人履及的世界最高峰为目标迈进,就此一去不复返。
两人在高度八千六百公尺——这世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消失无踪,和世上断绝了一切的通讯。
3
有关两人消息的线索为人所发现,是在一九三三年。
这一年,英国的第四次圣母峰远征队组成,大英帝国四度挑战世界最高峰。
距离上一次,马洛里和厄文一去不回的远征,过了九年。
第六营——也就是最终营区,在当时设置在八、三五〇公尺高处。
这趟远征也以失败告终,但是五月三十日,出发前往第一次攻顶的哈里斯和华格纳两人,从第六营出发之后,前进了一小时左右,在快到第一台阶的地方——八、三八〇公尺附近,发现了一支冰杖。
那支冰杖在攀往第一台阶途中的岩壁上。
当时认为那可能是马洛里或厄文的冰杖,后来确定是厄文的。
这支冰杖引发了一个谜题。
厄文弄丢这支冰杖,是在攀爬途中,或者下山途中呢?
在第二台阶看见两人的身影,如果欧戴尔的证词是真的,自然会认为厄文是下山时弄丢的。因为,假如在攀爬途中丢了冰杖,应该不会继续前进。第二台阶比掉了冰杖之处更接近峰顶。正因没有丢掉冰杖,两人才到得了那里。
他们可能在这里遇上了某种意外。那起意外,大概是发生在下山途中。而且是后来无法再拿起那支冰杖的意外。在那里发生了危及遇难者生命的意外。何况尸体不在那里,代表遇难者的身体从那里向下坠落。
恐怕是下山时,马洛里或厄文脚底打滑。这时,两人大概是以登山绳互系身体。如果系着登山绳,当马洛里或厄文在这里滑落,就会拖着另一人,结果两人一起从这里往下坠落。如果是在较低处,一方应该就能设法以登山绳撑住先坠落的伙伴,但在这个高度发生意外时,实在无法瞬间采取正确的因应之道。
无论如何,意外发生在那一处,而冰杖留在那里。
问题是,在这里发生意外,去世的只有厄文或马洛里其中一人吗?或者两人一起丧生了呢?
如今,这个答案并不存在这世上,总之,一般人自然会认为,马洛里和厄文在下山途中,因为那起意外而一起死了。
然而,那也没有解开另一个更大的谜题。
那个大谜题就是:
马洛里和厄文究竟有没有踏上圣母峰顶?
当时,他们到底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