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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的山岭-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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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垂下降,先把底下的行李拿上那里一趟,再开始攀爬那面冰壁。
  不晓得几百年、几千年,或者几万年,总觉得这座大乔拉斯峰从太古时代至今的时光,化为蓝色的冰,从岩壁内侧渗了出来。右手拿冰锤,左手握冰斧,攀爬在这种历史悠久的山上,令人心情激昂。将冰爪的刀刃踩进钢铁般坚硬的冰里,把冰斧打进冰壁,再将自己的身体往上拉举。
  我想,自己是在爬了二十五公尺后,在那一带摔下来的。
  右脚十二根冰爪的刀刃镶进的冰,忽然裂开剥落。
  重心放在右脚上的体重冷不防消失,那时,身体已经离开冰壁,飘在半空中了。我勉强用留在冰壁上的左脚,踢了冰壁一下。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在往下坠时身体撞上位于底下二十五公尺处的岩棚。
  有一种宛如从背部被吸进某个地方的下坠感。
  当时,各种画面掠过脑海。
  那一瞬间终于来了吗——我觉得自己同时感觉到那种念头,和这下我死定了的心情。
  身体转一圈时,我在冰爪刀刃另一端看见了蓝天,那里浮着白云。然后,我也看见了右脚冰爪的刀刃尖端,粘着白色冰块。
  总觉得在那种生死交关的时刻,连这种细微的部分都烙印在视网膜上,很不可思议。
  心情也很轻松,记忆是片断的。噢,这下自己输给长谷了,可以不用再努力了,这下能够解脱了——这种心情轮流出现在脑海中。写成文章很长,但实际上,是更为短暂地一闪而过。
  一股冲击力。
  后来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想,大概是登山绳撑住了我下坠的体重,绳索绷紧时撞上了岩石,至于细节则不清楚。
  我将登山绳的支点放在岩棚处,从那里往上爬了二十五公尺。首先,我的身体下坠二十五公尺到岩棚的高度,又从那里摔了从支点位于岩棚算起的绳索长度——二十五公尺,所以一共往下摔了五十公尺。
  登山绳撑住了一个大男人的体重下坠五十公尺的冲力。正因登山绳有弹力,所以大概能够缓和那股冲力。登山绳八成拉长了将近三公尺。
  我被登山绳悬吊在半空中,醒了过来。
  全身上下都痛。
  当登山绳笔直绷紧时,身体摆动,直接狠狠撞上了岩壁。
  每次呼吸,肺部就感到一阵剧痛。左侧肋骨似乎断了。而且好冷。我好像是因为寒冷而苏醒的。
  一看手表,居然从坠下之后,过了四小时半。
  手上握着刀子。
  似乎在失去意识,吊在半空中时感到痛苦,而下意识地用刀子割开了身上的衣物。
  双脚的冰爪都掉了,而冰锤和冰斧也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消失不见。
  左脚没有感觉。左臂也麻痹,好像不是自己的手臂。令人害怕的是,手套也没了。
  至于冰锤和冰斧,原本是以绳索绑在身上。看来自己似乎下意识地连那些东西也以刀子割断了——
  撑住自己身体的登山绳竟然没断。
  左手和左脚完全动不了。
  自己身体的左侧触着岩壁。
  我让右手和右脚搭上岩壁,缓缓移动身体,抵达近在身旁的岩棚。
  傍晚了。
  我看见夕阳没入远方连绵山峦的峰顶。
  这时,恐惧又在自己心里扩散开来。
  因为我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我想起了粮食、露宿帐、睡袋,全都放在上方距这里二十五公尺的岩棚。
  肋骨断掉,左臂、左脚不听使唤。
  从现在到太阳西沉之前的时间,实在不足以爬到上方的岩棚。
  写这份笔记时,太阳下山,星星升起。
  沉积在正下方的蓝色拉斯科冰河,已经夜幕低垂。
  好冷。
  已经没有任何物品能够让身体避寒。
  我只能抱着肚子,蜷着身体。非睡不可。可是,如果睡着的话,大概又会摔下去。
  下坠的距离虽短,但如果又吊在半空中的话,那就完蛋了。
  我又拿起笔。
  写点什么吧。
  在写的时候不会死。写不了的时候就是死的时候。然而,要写什么呢?对了,写攀岩的事吧。明明那么焦急,像是被什么催促似地攀上了岩壁,但一攀上之后,心情却突然平静下来,松了一口气。
  尽管如此,攀爬时会频频往下看。我大概是害怕长谷的脸不知会在什么时候,从我胯下冒出来吧。
  好冷。
  脑袋中一片空白。
  每当想起什么就拿起笔。
  好像没有东西好写了。
  打了好几次瞌睡。
  常常不会感觉寒冷。
  因为相当暖和,所以一觉得不对劲,寒意就突然又袭上身。
  左手已经冻伤了。
  我用右手写这篇文章。
  因为是在黑暗中写,所以不晓得字究竟长怎样。会是看得懂的字吗?不,这看不看得懂都没关系。因为目的在于写本身。写字才是目的。
  星星好美。
  星星好美。
  我把双手夹在腋下取暖。
  或许骨折了,右臂发热肿胀。
  我一面取暖,一面写。
  幸好风势不怎么强。
  如果强的话,我大概在一小时前就已经死了。
  时间过了多久呢?
  我害怕看手表。要是一看,发现摔下来之后才过了半小时怎么办?到时候,我说不定会发疯。
  我看见了灯光。
  在拉斯科冰河前方。
  那边大概有人家吧。
  那个光线在动。
  往这里爬来。大概有人来救我了吧。不,不对。人不可能移动那么迅速。
  不对,这是幻觉。
  幻觉。
  这么一想,灯光又处于原本的位置。
  它没有在动。
  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看得见的一带看不见了。说不定连那个灯光也是幻觉。或者是雾渐渐飘进拉斯科冰河而遮住了灯光。就当作是那么回事吧。如果当作是那么回事,就代表我还没疯。
  气温降至零下三十度了吧。
  鼻水结冰了。
  左手手指的血也跟着结冻了。用右手摸摸看左手手指,也硬得像石头。
  我刚才摔下来了。
  因为吊在半空中的冲击力而醒来,感觉到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回到了同一个岩棚。一开始,我吊在半空中,把手脚伸向岩壁另一边的空间。为什么会弄错方向呢?因为头昏脑胀。因为头昏脑胀,因为已经没有体力,因为,已经没有体力,所以下次再吊在半空中的话,就回不来了。好可怕。我不想死。没错,我需要求生的念头。如果想着不想死,光想“不会死就是不会死”,大概就代表我命在旦夕了。
  我不想死。
  只要撑到明天天亮。
  只要撑到黎明破晓。
  拼了!
  明天不要命地爬爬看。
  目前为止最棒的攀岩。
  一心只想这件事。因为我需要活着的画面。
  真奇怪。
  我想起了奇怪的事。
  因为在脑中想也想不通,所以我开始写。
  摔下来的时候,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下能够解脱了呢?
  一点也不能解脱。
  因为还活着,所以不能解脱。
  可是,就算活着不轻松,也不能因此而希望获得解脱。解脱意味着死亡,可是,为什么不能死呢?为什么非活下去不可呢?这大概是个大哉问。事后再想吧。可是,我要现在想。我该思考什么才好呢?
  现在,我听见了声音。
  “喂——”
  “喂——”
  我想,有人来救我了。
  我差点回应:我在这里、在这里。要是回应幻觉或幻听的话,就完蛋了。
  死、亡。
  噢。
  是岸这家伙。
  岸这家伙吊在那里看着我。
  以当时的姿势。
  大腿骨钻进胸腔,脸上满是鲜血,表情因为痛苦而皱成一团。
  可是,他在笑。
  频频招手要我过去。
  岸啊。
  岸啊——
  我也想过去。
  我也想过去那边。
  可是,我大乔拉斯峰才爬到一半。
  让我爬到最后。
  我要竭尽所能地爬,竭尽全力地爬,反正非去不可的时候,我自然会去你身边。
  我对着岸说。
  可是,幸好是岸这家伙来接我。
  现在,让我加油。
  还剩区区二十五公尺。
  去到那边,也有吃的。
  都是因为你,害我想起了食物。
  我也想起了肚子饿。
  我想泡个热水澡。
  上高地的坂卷温泉。
  只有在去爬谷川的回程路上,去泡过一次水上温泉。
  喂。
  我为什么要爬山呢?
  因为我只有爬山吧。
  岸,你去哪了?
  你应该懂吧?
  我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爬山。明明觉得自己十分清楚,可是一旦思考原因,就忽然搞不清楚了。
  好歹我知道,如果不思考原因,我就十分清楚。
  我愿意拿其他人拥有的所有事物,用来交换爬山。
  我知道我只有爬山。
  原来如此。
  明天要爬山唷——
  至今将近二十年,我也只是一味地攀岩、向上爬。
  明天的二十五公尺,我要爬给你看。
  拿出我至今所有看家本领。
  岸。
  岸啊——
  再让我看一次你的脸!
  痛苦的时候,只要想起比现在更痛苦的事,现在的事就能忍受。
  不过是这种芝麻小事。
  喂……
  二月二十日
  生还。
  现在,我在搭露宿帐,把楔钉打进岩壁,固定露宿帐。
  钻进露宿帐中,穿上所有衣服。
  吃硬得像石头的巧克力,把雪煮成热水,再将剩下的巧克力和所有砂糖溶入热水中喝下。
  虽说是搭露宿帐,但因为是狭窄的岩棚,所以只是抓着露宿帐的两处,拉到上方的岩壁。使用营柱和登山背包,在岩棚中撑出一个人只能勉强横躺的空间。
  明明喝了一堆热水,却丝毫没有涌现半点力气。
  虽说是生还,但有时候只是阎罗王准许你多活一晚,甚至是多活几小时。
  今天一天内,一口气用光了至今二十年份的所有努力。难道至今的二十年,只是为了攀爬这二十五公尺吗?
  这种事情大概没办法再来一次吧。
  能够使用的只有右手、右脚,以及牙齿。
  我使用绳环,在主登山绳上打普鲁士结。
  一面让普鲁士结的绳结慢慢以五公厘或一公分的距离在主登山绳上滑动,一面攀爬。
  右脚抵在岩壁上,右手握着主登山绳,支撑体重。在此同时,用牙齿让普鲁士结的绳结向上移动。这件事并不简单。每行动一次,就会用掉所有体力,因此必须稍作休息。即使好不容易攀登一公尺,也会因为普鲁士结的绳结松开,而滑落三十公分——有时甚至将近五十公分。
  用牙齿松开冻结的绳结,然后再绑紧。这件事做了不下千百次。
  早上开始这个动作,抵达目的地已经傍晚了。
  九小时?
  十小时?
  我一整天就在做这件事。
  我体内已经什么也不剩。
  不光是力气、体力等能以言语形容的事物,连所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事物也在这趟攀登中全用光了。
  于是,我得到的是可以多活一晚或几小时的生存权。
  我不会说是神的恩赐或幸运。因为是我亲手获得这项权利的。
  一眨眼间,入夜了。
  起风了。
  我会打瞌睡,但那不足以称为睡眠。
  好冷。
  比昨晚更冷许多。
  我把巧克力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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