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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塑料袋的刹那,一股不祥的预感窜过背脊。因为塑料袋的重量比原本预料的更轻。
一阵类似恐惧的颤抖窜过背脊。
他用双手抓住塑料袋。
触感柔软。
没有应该装在其中的相机的坚硬触感。
深町把塑料袋里装的东西倒在床上。
没有。
相机从塑料袋里消失了。
被摆了一道。
脑海中浮现马尼库玛扬起嘴角笑的脸。
是那个男人。
是那个男人,或他雇谁干了这件事。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可是——
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住的饭店呢?
原来如此。
深町想到了一件事。
深町告诉了马尼库玛自己的名字。
逐一打电话到日本人可能住宿的饭店,迟早会问到这里。
如果让懂日语的人打电话到西游旅游,说:“我想和深町联络,请告诉我他下榻的饭店。”也大概马上就会知道这间饭店的名称。
剩下的事总有办法办到。
饭店的男女服务生当中,总有人会轻易被马尼库玛买通。这里并非治安良好的日本饭店。
也不是高级饭店。
厕所和浴室是共用的,房间里只摆了床铺、小茶几和椅子而已。
就算报警,相机也不可能失而复得。
既然没有证据,也不能说“大概是饭店的人干的”。更何况,也不能说出马尼库玛的名字。
假如是马尼库玛偷走了那台相机,反而有机会将相机拿回来。
因为马尼库玛想要的并非相机本身。正因为他认为那台相机可以换钱,所以才这么做。
然而,马尼库玛应该不晓得那台相机的来头。
恐怕他会把那台相机拿给知情的人看吧,但光看到那台相机就能联想到马洛里的人,倒也寥寥无几。
就连深町,也是因为曾在工作上以马洛里为题采访过,才能将相机和马洛里联想在一起。
关于马洛里的部分,即使单纯具备一般知识的人看见相机,大概也不懂个中意义。
这么一来,马尼库玛一定会和自己联络。
深町确信这一点。
3
漫漫长夜。
电话没有打来。
深町试图读买回来的书,但静不下心来。
视线追着铅字,但内容没有进入脑袋。
深町放弃看书,熄掉台灯。
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眼珠子仍盯着眼皮内侧的黑暗。
马洛里的相机遭窃这个事实,妨碍深町的睡眠。醒着看见的黑暗,是自己的内心。
加代子的脸。
井冈和船岛在雪上滑行的景象。
马尼库玛的脸。
那些影像反复在黑暗中出现,继而消失。
接近黎明时分,才终于浅浅入眠。睡得虽浅,但很入眠。仿佛身体沉重、陷入床里的那种睡眠。
几度醒转。
爬圣母峰的疲劳尚未消除。
总觉得越睡越累。
隔天一早就下起雨。一整天都没有走出饭店房间。
这是为了等马尼库玛来电联络。
去查吧!
如果查得出来,尽管去查。你不可能查得到。
假如查到,就回溯得到相机的途径。问题是找到了发现者,要如何解读其含意。
假如马尼库玛知道那台相机的来历,恐怕就不会打电话到饭店跟自己联络了吧。
假设马尼库玛知道相机的价值,首先会跟英国联络。他可以跟英国大使馆或伦敦的山岳俱乐部联络。
这则新闻大概立刻会传遍全世界吧。报纸、杂志、电视——各种媒体飞奔而来。
如果应对得宜,超乎行情价的巨款将会落入马尼库玛之手。
而解开马洛里之谜的荣耀,将与自己失之交臂。
但是——
深町认为:自己是以正当的手段买下相机,假如马尼库玛想避免和自己之间的问题,说不定反而会选择自己作为交涉对象。
经济大国日本的媒体也是不错的交涉对象。
那一天,没有联络。
到了隔天。
马尼库玛应该也忐忑不安。
要是就这样不晓得相机奥秘何在,而任深町回日本去,他大概也很伤脑筋。
下午三点——
电话响起。
是西游旅游的斋藤打来的。
“‘Sagarmatha’的马尼库玛打电话来,说他想起了一些你拜托他的事。”
马尼库玛要斋藤代为传话,希望深町找时间到店里露面。
“你和那家店有什么来往吗——?”
斋藤担心地问深町。
深町告诉斋藤,一点私事,没什么大不了,然后挂上话筒。
深町冲了个澡。
刮掉满脸胡子,刷了牙,梳整头发。
从早下个不停的雨势转小,开始露出一点太阳。
4
深町一走进店内,马尼库玛便面露微笑,恭敬地低头行礼。
“您看起来神采奕奕。”
马尼库玛说。
似乎是冲澡、打理门面奏了效。
如果一脸憔悴,满脸怨恨前来,只会被他看穿自己不能少了那台相机。
在对方提起什么之前,必须以相机还在手上为前提说话。
“谢谢你跟我联络。我差不多得回日本了。我原本以为会得不到回音,就这样离开加德满都。”
“回日本?”
“因为还有许多工作在等着我。”
“那,就得长话短说了。”
马尼库玛的身旁,站着一名五十岁左右、也看似是刹帝利的男子。
“你想起什么了吗?”
“是的。”
马尼库玛弯下腰,从柜台后递给深町一张木椅。
“欸,请坐。我们边喝茶边说吧。”
马尼库玛在柜台上摆放三个茶杯,从内侧拿来茶壶倒茶。
他和男子隔着柜台,和深町对坐。
天花板上垂吊着各种用旧了的登山用品。
“这位是纳拉达尔·拉占德拉先生,经常拿些挖出来的东西到我店里。”
男子——纳拉达尔·拉占德拉面露笑容地低头致意。
他眼神锐利。结实的身躯不算瘦,但没有多余赘肉。
看不出来他在做何种买卖。
“其实,那台相机是这位纳拉达尔先生拿来我店里的。”
“然后呢?”
深町看了纳拉达尔·拉占德拉一眼。
“什么?”
纳拉达尔·拉占德拉依旧面露笑容看着深町。
“你是在哪种状况下,得到那台相机的呢?”
“十天前左右,有一个古伦族的男人把它带到我身边的——”
“古伦族?”
“是的。他似乎在圣母峰大街当挑夫,拿着这种东西来问我‘能不能换成钱’,给我看的物品当中,包含了那台相机。”
纳拉达尔·拉占德拉爽快地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5
一名男子上前兜售大麻树脂,紧跟在后。深町诚无视于他的存在,穿过杜巴广场而去。
在旧皇宫的转角右转,看见湿婆·帕瓦蒂神庙就在湿婆神庙的对面。深町将终于死心的大麻树脂小贩留在转角,朝湿婆神庙走去。
寺庙下方是石阶,爬上去后便是神庙。
老旧、浮现木纹的木造建筑,看起来仿佛失去了寺庙的机能,但旧归旧,仍是香火鼎盛的寺庙。
石阶上方有三、四群人围成一个个圆圈,每个圆圈由五、六名男子组成。
他们在赌纸牌。
就是这里啊——
深町在台阶下方,回想不久前纳拉达尔·拉占德拉所说的话。
“佝塔姆说是别人送他的。”
纳拉达尔·拉占德拉如此说道。
“别人送他的?”
深町问道。
“是的。他说,对方和你一样是日本人——”
“那个日本人叫什么名字?”
“这就不晓得了。”
纳拉达尔·拉占德拉耸了耸肩。
“既然这样,我想和那个古伦族的佝塔姆见面。他住在哪里?”
“他家在波卡拉。佝塔姆出外赚钱。他似乎在家乡找不到工作,所以来到加德满都,当登山队或健行者的挑夫。”
“波卡拉啊——”
“你想见他的话,我想,他大概还在加德满都。”
“他在哪里?”
“很近。迈入雨季之后,工作机会消失,所以出外讨生活的挑夫都会回到各自的村落,在那之前,他们会用存下来的钱赌博。”
“地方在哪?”
深町又问了一次。
“如果和平常一样的话,他们会在杜巴广场湿婆神庙的屋檐底下赌博。如果你在那里找不到,随便找个人问‘佝塔姆在哪’,对方应该就会告诉你了。”
纳拉达尔·拉占德拉流畅地说。
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而令深町起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在对自己打什么鬼主意?
但是,他们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令深町摸不着头绪。
纳拉达尔·拉占德拉若是人如其貌,是个刚毅正直的男人的话,就是深町误会他了。
深町道谢,将十元美钞放在柜台上,站了起来。
他一度背对两人,又转过身来。
“最近,加德满都好像治安变差,小偷也变多了哦?”
深町像是要观察反应似地,直盯着马尼库玛的眼睛。
马尼库玛露出一口黄板牙,咧嘴一笑。
“假如你被偷的不是钱,而是物品,我想我能替你找到。因为窃贼想要的是现金,而不是物品。必须把偷来的物品变现。我知道几个这种黑市,搞不好有人会把赃货拿来我这家店——”
马尼库玛如是说。
“我会记住你的话。”
深町再度背对两人,走出店外。
他一面从下方抬头看神庙,一面在以玩纸牌为乐的男人当中寻找佝塔姆的身影。原本就不知道他的长相,而且古伦族和塔芒族杂聚在一起。
说到这个,深町想起了远征过程中,挑夫和雪巴人也会趁工作空档,玩这种赌纸牌的游戏。
深町缓缓爬上比膝盖高的石阶。
半路上,看见褐白相间、毛色斑驳的山羊随地乱躺。深町从它身旁经过时,山羊一动也不动。
深町爬完石阶,来到寺庙。
几名男子的视线投向深町,旋即回到纸牌上。
香火鼎盛的神庙屋檐下,大白天就明目张胆赌博的男人——山羊躺在一旁,身穿原色沙丽的女人和踩着人力车的男人,忙不迭地经过正下方的广场而去。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城市。
“今天,佝塔姆有来吗?”
深町以尼泊尔语,向第一群男人询问。
“Uta——”
在那边啊。看似古伦族的男子以大姆指指着对面那一群男人。
石阶上到处长草。深町踩在草上,朝对面那一群男人走去。
那群男人似乎刚定出胜负,正拿出皱巴巴的纸钞算钱。数完钱的男人,把那些纸钞丢到一名背靠在神庙墙上的男人膝头。黑色指甲的男人用右手手指抓起别人丢过来的纸钞,叠到左手中的一叠纸钞上。
“佝塔姆先生在这里面吗?”
深町以尼泊尔语问道。
男人们的视线集中在叠纸钞的男人身上。
在刚才的游戏中赢钱的那个男人,似乎就是佝塔姆。
男人将视线转向深町,把纸钞塞进口袋。
“Namaste.”
深町在胸前轻轻地双掌合十,说了相当于日语“你好”的那句话。
“Namaste.”
肤色黝黑的那个男人,眼神中透着轻微的畏怯神色笑了。
深町告诉佝塔姆自己的名字,是日本旅客。
“关于你卖给纳拉达尔·拉占德拉的那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