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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经过数日雨水的洗刷,显得明亮而宁静。
夏日即将到来。
小满
所有的黑暗都太明亮了。
今天是全国为四川汶川地震罹难者哀悼的最后一天,到目前,已经有超过4万人在这场可怕的灾难中失去生命,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上升。
天灾流年,大地仅仅是颤抖了一下,人类就感到如此的回天无力。
有些事情永远地改变了;有些孩子再也回不了家;有些孩子再也见不到他们的妈妈。
芒种
连日的阴雨,有几天夜晚的温度竟然陡降到零度,打完球走出球馆不得不将帽服裹紧,恍然以为深秋季节又到了。
还好,在芒种的前一天,天气开始转好,久违的阳光终于竭力透过云层,在大地上留下斑驳的光斑。
天空略显灰蓝,我想,在经历近半个月之久的阴天后,重新呈现蔚蓝色的天空,恐怕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吧。
阳光。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如此喜爱阳光,当第一缕阳光出现时,我几乎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它所带来的变化,数日雨水已经洗去草地上和树木上的尘土,在阳光下一切都显现出一种崭新的变化。
田地里的幼苗已经破土,阴冷的天气里它们的生长几近停滞,现在正惬意而贪婪地享受阳光,然后还是生长。
摘自接力出版社《生命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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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树上的记号
作者:都筑道夫 字数:1458
六年之间,东京已变成到处都是汽车。而且,居然会有汽车开到人行道上来,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就在这大吃一惊的一刹那,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林田幸造,紧紧地搂住吉冈,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好容易才服满了刑期,但是,在刚刚成为一个自由人,还不到三个小时的当儿,却又变成一个不能自由行动的人,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看来吉冈只不过是脚部骨折,而林田,他自己也明白,伤势是十分严重的。就在医院动手术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是要死的了,但是,就这样死掉,我是死也不瞑目的。听到我说话吗?吉冈。你大概很快就会好起来。我有个最后的请求,请一定要答应我。”
在夜深人静的病房里,林田一面强打精神,一面吃力地同邻床悄悄地说。
“在名古屋,我有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能把我的钱送到她手里,就分给你三分之一。即使三分之一,也有一百三十三万。这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女儿的住址。”
林田拿出那张纸条。吉冈用手接过来说:“这么多钱,放在什么地方?”
“埋在地下,用油纸包着,分做两包,总共有四百万。虽然是埋在繁华的东京,但那里和乡村一样,十分偏僻,要走很远的路,是一个有梅林的地方。”
林田详细地交代了埋钱的地方之后说道:“钱是埋在梅林中的一棵树根底下。树上已经做了记号,你就放心吧。即使是细心的家伙看到也不会产生怀疑。这个记号是刻在树上的一个图案:一颗心上面插着一支箭。这支箭的箭羽,上面是四根毛,下面是三根毛。这就是识别记号的标志。”
“四百万,是一万元一张的钞票,四百张吗?”
“是一捆一捆的四十捆。那个时候既没有一万元一张的,也没有五千元一张的钞票。”
“这就是你犯案因而被捕的那笔钱吧?一直藏到现在,真了不起啊。我可以把钱送给她,但是,要分给我一半。”
“没有办法,就这样吧,不过,要是你不送去,我就变成厉鬼来找你算账。不信,就试试看。”
林田的声音,充满了信心。这是一笔让他朝思暮想,死也忘不了的钱。原来是两人合伙抢来的。他的同伙在作案的第二天,因为拒捕被开枪打死了,他这次不过是为了搞到远走高飞的路费才去作案的,但是没有成功。实际上,真正独吞这笔巨款的人正是林田本人,而已死的同伙是无法在法律上提出异议的。
“好吧,我一定给你送到。”
就这样,吉冈答应了林田。但是吉冈的伤却一直没有治好,好容易才出院,却正赶上一直以为自己受了重伤的林田也在同一天出院。林田一出院马上就说:“前些日子,咱们讲的那些话,你就把它忘了吧!”但是吉冈不同意。当天晚上,他们住在一个简易旅馆里,第二天匆忙地赶往车站。在旅馆里,在路上,林田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哀求吉冈,可是吉冈却一边甜甜地笑着,一边坚持非要一半不可。在车站的站台上,他说:“难道分一半还不行吗?这笔钱,我要是想全部恭领,也不是办不到的。”
冷不防,林田一下子把面带奸笑的吉冈推倒在铁路上。不消说,他是瞄准了火车进站的那个时刻。在一片混乱之中,林田溜出了车站。当他按着计划好的路线,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然而,非但没有发现自己做的记号,就连梅林本身也没有找到。他向过路的人很随便地打听了一下。回答是:“啊,你问的是挖出巨款的那一片梅林吧。瞧,盖了新房子的那一带,就是原来的那一片梅林。”
六年之间,东京已经到处盖满了房子。
摘自《浔阳晚报》2011年9月14日
煤桶骑士
作者:卡夫卡 字数:1848
煤光了,桶空了,煤铲无精打采,炉子吐着凉气,房里滴水成冰;窗外挂霜的树叶枯干僵硬,天空俨然是一枚银盾,挡住所有乞求帮助的人。我必须搞到煤,我不能就这样背对冷漠无情的炉子,面向冷漠无情的天空被活活冻死,我必须冲出这重重包围,踏上向煤店老板求援的路程。煤店老板对普通人的呼求充耳不闻,我必须不容辩驳地向他证实,我这里连一丁点儿煤也没剩下;使他明白,对我来说他便是天上的太阳。我要像一个乞丐那样去乞求他的帮助。这种乞丐,喉咙里发出濒临死亡的哮喘声,大有非死在人家的门台上不可之势,于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厨子便把咖啡壶里的残渣剩汤施舍于他。煤店老板大概和大户人家的厨子相差甚少,尽管他内心充满恼怒,终究能品味到我的要求,说一声:“你死不了。”
然后把一铁锹煤扔到我的煤桶里。我到达的方式将决定我的成败。因此,我骑煤桶飞去。我骑在煤桶上,手握桶把——这缰绳再便当不过,艰难地拾级而下,到了楼下,我的桶却奇妙地腾空而起,飞了起来。即使是跪在地上恭顺的骆驼,起身时也没有我的煤桶这般尊严。那种畜生总爱在骑士的木棍下瑟瑟发抖,我骑着煤桶在僵硬冰冷的街道上慢跑。有时我们飞到一层楼房那么高,低飞时也不矮于房门,最后我异乎寻常地飞到煤店,在拱形屋顶上盘旋。我俯视下面,看到老板正伏案疾书。他打开房门,放出室内多余的热气。
“老板。”我喊了起来,我的呼唤本已让冰霜冻得没有气息,又被我口中呼出的冷雾吞噬下去。
“求求您!老板,给我点儿煤吧!我的桶空空如也,我骑在上面都飞了起来。行行好吧!我有了钱一定还账。”
老板用手罩在耳朵上。
“我没有听错吧?”他猛地向身后的老板娘问道,“我没听错?有主顾了。”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老板娘说道。她的呼吸仍是不紧不慢,手中的织活也没停下。身后的炉火把她的后背烤得暖洋洋的。
“听见了。你一定听见了!是我啊,老主顾了,忠实的老主顾,只是目前我一无所有。”
我大声喊着。
“老婆子,”老板说,“是有人。我的耳朵还不会这么背。一定是位老主顾,常来买煤的老主顾。要不我怎么会听得这么清楚。”
“你怎么了,老头子?”他的妻子停了一下手中的织活,就势拉到胸前。
“没人,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咱们的主顾都不缺煤烧。可以关上店门,歇几天了。”
“我就在这儿,坐在煤桶上呢,往上看看吧,只消瞥上一眼,就能看见我。我求求,你们一锹煤就行。要是给多了,我会高兴得忘其所以的。其他主顾都有煤,啊,但愿我也能听到煤哗啦啦地铲进我的桶里的声音。”
我呼喊着,并没感觉到眼泪已冻成冰,使得两只眼睛变得模糊起来。
“来了。”
老板应着。他晃动着一双短腿,走出屋来。谁知这时老板娘已站到了老板身旁,她伸出手挡住老板,说:“你待在这儿。你这么疑神疑鬼的,还是我去吧。别忘了昨儿夜里你那阵咳嗽。就这么一桩买卖,还没准儿是你凭空想象出来的,为这么点事,你就想豁上你的肺,把老婆孩子扔下不管?你回屋,我去。”
“别忘了告诉他我们这儿各式各样的煤都有,我给你唱价。”
“好。”
老板娘说着从房内走到了街上,她一眼就看见了我,我喊道:“老板娘,鄙人向你致以最恭顺的问候。给我一锹煤吧,桶就在这儿,我会自己弄回家的。给一锹最不好的也行。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给的,只是眼下一文没有。”
“眼下一文没有?”这个字实属不祥之词,和附近教堂尖塔上的钟声混成一体,真不对味。
“哎!他要买什么?”老板喊着。
“什么也不买,”老板娘回答,“这里没人,连个鬼影也没有。我只听到钟敲了六下,我们该打烊了,天冷得要命,明天咱们还有好些买卖等着呢!”她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不过,她还是解开围裙带子,想用围裙把我扇走。不幸的事到处都是,看看如今大获全胜的恰恰是老板娘。我的煤桶具有骏马的各种神功奇力,却偏偏缺少抵御能力。煤桶太轻了,一个女人的围裙就把它扇在空中飞旋起来。
“臭老婆子!”我回头叫着。老板娘这会儿正转身回店,那神情,几分轻蔑,几分欣慰。她朝空中挥舞着拳头。
“臭老婆子,我只求你给我一锹最差的煤,你连这么点忙都不帮。”
说着我便升到了冰山高处,永远地消失了。
摘自《外国文学》1986年第9期
驼背小人
作者:瓦尔特。本雅明 字数:964
小时候,我总喜欢一边散步一边透过铺在地面上的栅栏向下窥视。这种栅栏让人可以向橱窗里观望,橱窗前的栅栏下有一个洞。这种洞穴是给地下室天窗透气和透光用的。这些天窗与其说是开向露天的,还不如说是开向地的深处的。我的好奇心由此而生,我透过脚下栅栏的铁条向下张望,为了在这种一般露在地面的地下室里看到一只金丝雀,一盏灯或者一位住户。
如果我白天的期待一无所获,当天夜里事情就会反过来,在梦里会有目光从地下室向我注视,让我动弹不得。这种目光是从地下室那个带着尖帽的精灵向我射来的。它刚使我毛骨悚然,便随即骤然消失。因此,当我有一天在《德国儿歌集》中读到下面的诗句时,我知道我自己的处境:“我想走下地窖,开桶去把酒倒;那儿站着一个驼背小人,它把我的酒罐抢跑。”我认识这群喜欢恶作剧,喜欢落井下石的家伙,而且他们以地窖为家也是不言而喻的。这是“一群无赖”。而我却难以接近他,直至今日我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妈妈早就向我透露过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