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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冬儿!我们先回教室吧!”小夏担心地拉住我的手,轻轻摇着。她终于把我从一片恍惚中拉出来,我深吸一口气,随着小夏的步伐向教学楼走去。一路上,很多同学默默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我打起精神,让自己的面色看上去淡然平静——我不能让别人觉得我和翰林一点也不坚强。但是,我骗不了自己。下午的课,我上的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课讲了什么,班里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改变,像往常一样。
我没想到的是,这样强打着的坚强,就那么维持了一个星期。
翰林被带走后,整个一星期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学校里的各种说法已经满天乱飞,大多数时候我都不会在意,但有时候有人自以为夸张地猜测,会说到杀人偿命。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其实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只是当一乐谈,可知道那些真相的我却总不由得背后一冷。
杀人偿命!我无法想象,翰林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在完全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我决定亲自去一趟警察局。
于是到星期六的清晨,我在家收拾停当,准备出发去警察局。我完全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我必须鼓起勇气去问清楚。
我正准备出门,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而且持续响了好一会儿。
像是自行车的车铃声,我正好也要出门,于是拉开房门走出家门。
锁好门走到楼外,我就看到了那个倚在自行车旁的少年。他身形修长,好像很随意的靠在停放着的自行车旁,一手拨弄着车头的车铃,一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面带微笑的立着。
翰林!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愣在了楼门口。
翰林站直身子,带着那股熟悉的痞气,笑着道:“干嘛?像看见鬼了一样!”
“你…翰林!你,你怎么,在这里?”我语无伦次,“已经没事了吗?”
我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看着他完好的立在我面前,只有一种很踏实的心安感。至少,他现在还很好的站在这里。
“怎么说,算不上没事了,但是,也算不上有事。”他向我走来,“我这次是被允许出来收拾东西,和周围的朋友说一声,然后就要长期呆在那里了。”
我闻言一下惊住。
长期呆在那里!呆在哪里?少管所?监狱?翰林他要……他要坐牢?
看到我的表情,翰林笑意更深了,揉了下我的头说道:“你想到什么了?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上次把你抓走的那群人,是一个很庞大的黑社会组织,我和你说过吧?这次,警察把他们盯上了。之前我们逃出来那次,是依托于我发现了他们的把柄,而这次警察也发现了,所以他们希望把他们获得的和我所知道的信息相结合,让我配合他们的工作,把他们一网打尽。我到警察局,本来是去当英雄的。”
“本来?什么叫本来?”
“是啊,本来是当英雄的!但是,如果将来警察问我,我为什么会涉及调查那群人的事情,我要怎么讲?所以,我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以前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包括我的家庭,我爸欠的债,他们的逼债,还有,我杀人的事情。这下,警察自然不敢再把我放回来了,干脆让我在警察局住下。由于当年的事只是由我单方面陈述的,而且我还小,又出于自卫,他们很难给当年的事情定义。所以把我留下,一方面让我协助,一方面看着我。”他讲道,“警察需要把他们现在知道的一切情况上报给更高级的法律机关,才能给我下定义,才能定义我是罪犯还是被害人。我现在法律身份很特殊,自然不能正常上学了!不过,在警察局呆着,也蛮有意思的。那群傻兮兮的,又正义严肃到不行的警察大叔对我挺好的。他们对我,从个人感情上是有同情的,我倒过得更舒坦。”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笑。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事实,还是在安慰我,但我愿意让他以为我相信了,至少让他在面对警察和黑社会那群人的时候,不用再多一份心担心我会担心。
不过,我还是很低落。
“翰林,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你…你会没事吗?”
翰林看着我,半晌不说话,轻轻用手抚了抚我的发丝,然后笑意又浸到眸子里:“冬儿,我现在无法给你做出保证。但是我必须说,我现在很轻松。那些过去的事终于可以了解了!那些事已经压了我太久了,想处理掉却一直没有时机,这次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把那些事忘干净。不管结果是什么样,不管我付出什么代价,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接受。这是一种解脱,冬儿,我一点不郁闷,我甚至很开心。”
看着他深切的笑意,我终于也彻底坦然。
他开心,他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了。但是,你可是给过我承诺的,所以,你也要让自己完好的回来,好继续守你的诺。”我也笑起来,握住他拨弄我发丝的手,轻轻地说。
“好!”
我们相视而笑。嗯,或许这不是劫难,只是一个转变,往更轻松幸福的生活转变的契机。
“对了冬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忽然又说道,“我想麻烦你,不要在意别人的任何话,就好好的学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坚强起来。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没有任何理由让我们不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可以做得很好,但我还是要多嘱咐一下。冬儿,你能答应我吗?”
我轻轻笑起来:“当然!我虽然不开朗,但不代表我很悲观,何况,我很坚强的,这第一个星期,我就做得很好!”
他终于放心:“哈哈,那就好了!我怕你又想很多,自己吓唬自己!”
像是一个新的约定,我们两个很有默契的选择了积极面对和对彼此的信任。也许就是因为我们都有彼此这样一个牵挂,所以他可以轻松自然,我可以坚强勇敢。
之后,我又陪他去了他家,简单收拾了东西,最后亲自将他送到了警察局门口。那个光辉的徽章下的大门,最终隔绝了我们。我不知道这样的分开会有多久,但我想,不论多久,我都会在这里,坚强乐观地等待着他崭新的未来。
☆、【30】春来
记忆里陪黎筹哥哥说话解忧的那个晚上好像还在昨天,可一转眼学期都已经过半,时间又往前走了很多。
关于黎筹哥哥,他那天喝得大醉,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得到安慰,有没有得到启发,有没有觉得舒坦一些。他唯一给我的回复,就是第二天发来的一条短信,内容是:“小夏,请忘记我昨晚的失态。我已没事,谢谢!”
我回复他:“黎筹哥哥,我愿意永远当你的垃圾桶哦,等我长大了还可以陪你喝酒!反正有事就来找我,我奉陪到底!”
他却只淡淡回了一个“好”。
我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但是没再细想,唯一的打算是有时间再去找他一趟,趁他清醒的时候好好开导开导他。可是,往后的那一个月里,我被学校活动缠着身,完全没有时间;期中过后,陈翰林又出了事,我忙着陪冬儿,到现在,已经完全把黎筹哥哥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所以,和黎筹哥哥生活的交集渐渐的又远了,但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份疏远,因为我的重心全放在了学校、冬儿和韩东夏之间。
学校的学习和活动自然不用说,我每天都忙碌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学校虽然事情多,倒也充实,这种满满的奋斗和劳累感常常让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青春的存在。反而,让我更操心的是身边的人。
陈翰林被警察带走之后,再也没有在学校里出现过。我很担心冬儿,怕她一下又变回自闭安静,又会把自己关在小小的世界,会再次失去勇气,回到小时候的小冬儿性子。更怕她伤心,担忧,怕她为了陈翰林变得颓废。
可是,一切都与我所想的不同。
冬儿不但没有变成我所担心的样子,相反,她一切如常,甚至好像更蓬勃积极。她会与我嬉笑打闹,会努力学习,会像以前一样泡自习室和图书馆,会笑着和我谈生活的趣事,甚至,会大方地和同学们沟通交流,会友善地和同学们聊天。
她好像完全没有受到陈翰林的影响,所以,学校里在传八卦的同学看到冬儿的样子,也不好再胡乱猜测陈翰林的遭遇,然后编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毕竟,连陈翰林生活里最亲近的人都显得毫不在意,陈翰林又能遇到什么事呢?
我是知道真相的,所以我对冬儿的淡定完全佩服,也完全相信了,冬儿和陈翰林的爱情,已经带给了冬儿巨大的,也是极好的改变。
冬儿,已经彻底勇敢。
在她的一切正常之下,我的担忧就显得太多余,所以我干脆不再操心。
然而,令我无比幸福的是,我和韩东夏的一切都在正常且美好的进行着,根本不用特意的安排什么,我们就这么正常甜蜜的往前走着。
他依旧是清清淡淡的性子,而我依旧是在我们二人的关系中,更热情积极的一个。但是,我知道他在意这些热情,我知道他喜欢它们,所以我的燃烧也有了底气,而我的燃烧也仅仅为他。
我忙学校活动的时候,他会在一旁看书,偶尔会给我提意见。所以学校活动里很多很有规划性、很有新意的想法,其实不都是我想到的,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东夏。
有的时候,在学习和工作上,我因为忙的又累又困而耍脾气。脑子里没了想法和学习的积极性,吵着想偷懒时,就会挨他的骂。他很喜欢骂我,不是那种打情骂俏,是很严肃真诚的教育,但在我听来却是他的满满爱意。我知道,他不会再这样去教训其他的女生,因为他只在意我,他只在意我的好坏。
有的时候,我的放学也会早,那种时候,我们就会到学校外面一起四处瞎逛。这种漫无目的的瞎走实在称不上约会,但我们两个却都很享受。我们就这样去了很多地方,都是一些不起眼的边边角角,不值得人铭记,走过后,对于我们却有着难得的意义。闲逛的时候,依旧是我在一旁不停的说,而他静静而听。他从来不嫌吵,但他会嫌弃我说的话没水平。但不管他再怎么嫌弃,他还是会听,就像他不管再怎么骂我,最后还是会和我一起,把我不想完成的事情,鼓励着一起完成。
有的时候,他的暖和细心也会让我惊喜。会在我生理期,痛到走不动的时候,亲自来我的班级送来药和热水袋;会在我说话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把已经买好的,我最喜欢的果汁递过来;会站在教学楼下等我,会帮我拎东西,会总是在我不经意的时候给我照顾。
韩东夏和陈翰林的冷漠却霸道不同,东夏清清淡淡,好像对你一点都不在意,却会在一些瞬间让你觉得自己正被世界上最好、最贴心的人爱着。
东夏也会说情话,但他的情话只有一句。他喜欢说:“小夏,你就是我的小太阳,一直傻呵呵地照着我。”
我有的时候会反驳他:“太敷衍了!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是这么评价女主角的!”虽然我知道,这是最温暖,最真切的情话。
一般情况下,如果我反驳了他,他就不再搭理我,终止说情话这个环节。有的时候他心情很好,就会换一种说法,他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