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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笑问生死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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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都不关宫雪菱的事,一坐上花轿,她就开始回想是否忘了交代什么?或者回门时她该补充交代些什么——还没过门就先想到回门了,就这样心不在焉的被抬到新郎家、心不在焉的拜天地、心不在焉的被送入洞房……

    「咦?我什么时候被送入洞房里来了?」

    撩起一角儿盖头巾偷看,宫雪菱有点茫然,虽然屋子相当古旧,灰暗的土坯墙上一块块显目的陈年老污渍,但橱柜家具都是崭新的,还有大红喜字和大红喜烛,她又坐在铺着  鸳鸯被的新床上,不是新房才怪。可是……

    她何时拜过天地了?

    困惑的放下盖头巾,她耸耸肩。好吧,既然已经嫁过来了,她多少也该思考一下自己的问题了,譬如——

    农家妇到底要干些什么活儿呢?

    不知道!

    算了,那个不急,有空再来慢慢研究好了,至于眼下最紧急、最迫切的问题应该曰是——

    她的夫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又该如何伺候他呢?

    他叫独孤笑愚,今年二十五岁,种田为生,老家在西陲,之所以会大老远跑到江南来,是因为这里稻禾一年可两收,这些是爹爹告诉她的。

    一般庄稼人都比较粗俗,想来要求也不高,应该不难伺候吧?

    嗯,对,只要每天让他吃饱饱、穿暖暖,衣裳洗得干干净净的,床褥保证没有跳蚤,他应该就会满足了。

    这个容易,她只要……

    才刚想到这里,突然,喀啦一声,她听到门扇开启的声响,然后是另一声喀啦,门又关上了,有人走到她面前,不动,大概是在打量她吧。

    片刻后,那人不知从桌上拿了什么东西,旋即,她的盖头巾被掀开了。

    下意识的,她马上抬起眸于想看看她的夫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粗俗人,但只一眼,她便傻住了。

    如果眼前之人是粗俗人,普天之下就没有半个文雅之士了!

    如同天底下所有的新郎倌一样,她的新婚夫婿——独孤笑愚也穿了一身大红,乌溜溜的发髻上束着  红发带,手上还拎着  掀盖头巾的秤杆,不过,他那端正俊挺的五官,颀长刚劲的身材,爽朗的英气中又透着  文雅的风采,这可就不是天底下所有的新郎倌都会有的。

    尤其是他那双眼,灿亮如星辰、清澈如流水,看人一眼似乎能看进入的心里头去;还有挂在他嘴上那一抹笑,几许兴味、几许戏谵,还有几许揶揄,笑得宫雪菱不由自主的脸红了起来。

    「你没有裹小脚。」

    宫雪菱怔了怔,顺着  对方视线往下瞄了一下,旋即缩脚嘟起小嘴儿,「真是对不起喔,我是大脚丫子!」脸不红了,双颊还气唬唬的鼓起来。

    「很好,我还真不想娶个连路都走不远的老婆。」独孤笑愚慢条斯理地说。

    一听他说,宫雪菱方才想到她嫁的是庄稼人,庄稼人娶老婆是娶人工帮忙农事,可不是娶回家去纯欣赏小脚的。

    「没问题,我一天可以跑上百里路!」施展轻功的话。

    「那就不必了,我可不缺信差。」独孤笑愚莞尔道,「饿了吗?」他体贴的为她取下沉重的凤冠。「可要用些点心?」

    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得喝,不饿才怪!

    宫雪菱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自个儿坐到桌旁去吃点心。「饿死了!」现在没空害羞,她可没兴趣做第一个在新婚夜就饿死的新娘。「其实我娘本来也想替我裹小脚的,可是……」她俏皮的吐吐舌头。「才裹雨天,我就又哭又叫,我爹和哥哥舍不得让我受那种苦,于是联声向我娘抗议,我娘只好算了。」

    「你不是宫局主的外甥女?」这是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不是,我叫宫雪菱,十七岁,宫家镳局局主是我爹。」

    「我猜……」独孤笑愚慢吞吞的执起酒壶斟酒。「你表姊不愿意嫁到种田人家来?」

    「嗯嗯。」塞了满嘴莲子桂圆糕饼,宫雪菱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点头代替。

    「你又为什么肯嫁过来?」

    宫雪菱继续大吃特吃,只把手伸出去,柔柔嫩嫩的一点儿也不粗糙,但那指问却有些干活儿的茧。

    「你不在意干粗活儿?」见宫雪菱直点头,又比了几个手势,独孤笑愚继续猜测,「女人家该会的活儿你没一样不会的?」宫雪菱更用力点头,独孤笑愚唇畔笑意更浓。「那么你应该不介意我把你那两个陪嫁丫鬟送回去吧?」

    宫雪菱耸耸肩,一手往嘴里塞饺子,一手胡乱挥两下,表示无所谓!

    于是,独孤笑愚唇畔的笑意延伸到了眼里,「我想你并不了解农家生活究竟有多辛苦,或者……」一杯饮尽,眸底掠过一丝促狭。「我还是把那两个陪嫁丫鬟叫回来帮你干活儿吧,大小姐!」

    宫雪菱的眼睛马上瞪大了,清清楚楚写着  愤怒两个字,三两下硬把嘴里的食物吞进肚子里去,冲口就骂。

    「别叫我大小姐,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还用那种口气,可恶!「还有,少瞧不起人了好不好?不管有多少活儿,姑娘我都干给你看!」

    「是吗?」独孤笑愚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又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吧,姑娘,那就等你受不了了再叫她们来好了!」

    等她受不了?  

    太……太看不起人了!

    宫雪菱顿时气红了脸。「要是受不了叫她们回来,我就是你孙子!」

    独孤笑愚眉梢子挑了一下,眼底笑意更甚,「这不太好吧?」他慢吞吞的又斟满了酒杯,他自己的,还有她的。「孙子可不能替我生儿子。」

    刷一下,宫雪菱的脸儿更红了,像绚烂的晚霞,不过不是气的。

    「谁……谁要给你生儿子!」

    独孤笑愚把她的酒杯放入她手中,再端起自己的酒杯,示意她和他一起暍下,再慢条斯理的咧嘴笑开来。

    「你是我老婆,你不帮我生,要谁帮我生?」

    连脖子都染红了,宫雪菱唬一下跳起来。「我吃饱了!」

    默默注视着  宫雪菱慌慌张张的褪下大红新娘服,独孤笑愚始终笑吟吟的,慢吞吞的斟酒、慢吞吞的饮酒,直到宫雪菱窝到床上去用被子把自己藏起来,他才仰首干下最后一杯酒,起身。

    「那么我也要睡了。」

    他也要睡了?

    在哪儿睡?

    跟她睡?

    「不!」宫雪菱惊叫,掀被猛然坐起来,「我……我还没吃……啊!」话还没说完,人又被推回原位。

    「你吃了,还塞得满嘴像青蛙!」

    「你才像青蛙!」

    「好好好,我像青蛙,睡吧!」

    「等等,我还没吃饱!」

    「是吗?那现在换吃这个吧!」

    「呃……唔!」

    吃什么?

    吃不能咬,更不能吞进肚子里的「东西」。

    农家妇到底要干些什么活儿,宫雪菱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她知道庄稼人都是早早睡、早早起,于是她决定要让那个看不起她的夫婿瞧瞧她有多么「能干」。

    天刚亮,她就起床了。

    左瞧右看,眼珠子到处飞……咦?她的夫婿呢?

    两眼继续找,她急急忙忙摸下床,双脚一落地,嘴里不觉逸出一声呻吟,下意识低头看——「天!」血糊糊一片,如果不是娘亲去世前就跟她提过这种事,她可能会当场吓出三魂七魄!

    她继续呻吟,见小屏风旁有水盆,摸过去想拧毛巾来擦拭……咦咦咦,水竟然是热的!

    不是吧,他不但已经起床了,还特地烧热水给她净身?

    去,真没面子,还说要让那个看不起她的夫婿瞧瞧她有多么「能干」呢,结果头一早就让他看扁了!

    不过,这不能怪她,昨夜她好辛苦,情有可原……

    但是,他好像比她更辛苦……

    不对,她不但很辛苦,还会痛呢……

    可是,可是——最后他好像比她更痛苦——

    奇怪,既然那么辛苦、那么痛苦,干嘛要做那种事?

    她困惑的想半天想不通,决定不再浪费时间想那种无聊事,先解决目前的状况更紧要。

    不能比他早起,至少要做一餐美味的清粥小菜给他称赞一下。

    于是,她急急忙忙净好身、急急忙忙穿衣服、急急忙忙换掉初夜沾血的床单,再急急忙忙跑出卧室,定睛一看,她又呆了好半晌,然后泄气的抽抽鼻子。

    「可恶,居然连早膳都做好了!」而且是面饼和元麦糊粥,不是清粥小菜。

    好,她懂了,种田人干的是粗活儿、使的是劳力,喝清粥不经饿,非得先填饱大饼才使得出力气来。

    没问题,她明天一定会比他更早起床做大饼给他啃!

    接下来,她以最快的速度用过早膳,然后洗碗、洗衣,整理家务、打扫屋子,把卧室、堂屋和客房都清洁得纤尘不染,顺带也把屋前的晒谷场清扫干净,再下厨准备午膳。

    起码在这方面,她可以立刻让她的夫婿另眼相看,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不是那种啥事都不干,只会绣花捻琴的干金大小姐。

    午时,当独孤笑愚回来用膳时,她不禁有点发怔,因为独孤笑愚变了个样子。

    斗笠、粗布衣裤、草鞋,袖管、裤脚全卷高了,连浓密的头发也懒得挽髻,只随便用条布带束在脑后而已,彻头彻尾庄稼人的模样。

    他要不是庄稼人,她的脑袋就拎下来任人踢!

    「午后有空去整理一下客房和仓库吧!」

    看到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他没吭半声,用过她精心调理的午膳,他也舍不得吐两句称赞,直到临出门前,他才笑吟吟的丢下这么一句话。

    小气,就会使唤人,也不懂得要称赞人家一下!

    待他一出门,她便气唬唬的冲到客房,门一打开,她抽了口气,整个人跪到地上去,差点哭出来。

    满满的一屋子,一箱箱、一柜柜,全都是她的嫁妆,她不整理,谁整理?

    好半晌后,她才噙着  泪水踏入客房内,开始翻箱倒柜的检查那一箱箱、一柜柜到底是什么东西,听独孤笑愚的口气,似乎仓库里也有。

    真是该死,要把它们整理到哪里去呢?

    黄昏时,当她在烧柴准备洗澡水、切菜料理晚膳时,脑子里还在绞尽脑汁苦苦思索,那么多东西到底要塞到哪里去?

    啊,对了,明天一定要比他更早起床!

    第三日,天未亮,宫雪菱就醒来了,侧身一看——

    「不会吧?」

    她连滚带爬的跌下床,不相信的再左看右瞧——

    「可恶!可恶!他又比我早起床了!」

    随便套上衣裳,连被褥也懒得折叠,她埋头便往外冲,一出房门便愕然止步。

    「醒啦?」手里端着  一锅稀饭,独孤笑愚恰好从厨房出来,一见到她便笑吟吟的招呼她用膳。「刚好,来用早膳吧!」

    如果不是家教良好,她一定会脱口说几句人之初。

    「请问丈夫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床的?」她咬牙切齿的问。

    「我向来习惯寅时不到就起床。」独孤笑愚笑咪咪的回答她。

    「寅时……」她有点窒息的咽了口唾沫。「不到?」好吧,她知道了,庄稼人总是比早起更早起。

    行,明天她一定会比早起更早起更早起!

    她下定决心的端起饭碗,眼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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