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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衣服蒙着脸躺在枯叶之上,完事后的何子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说:你笨死了,和美欣做的时候明明很爽的。
那一瞬间仿佛被雷劈过,而何子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支支吾吾的解释了几句,然后穿上衣服逃也似的跑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学校宿舍。此后,何子余有将近一个星期都没再来找过我。有传言说,他和XX班的钱美欣出双入对。
我没忍住,终于主动去找了他一回,我约了他在离学校很远的河边见面。
他仍旧踩个自行车,很潇洒的靠在车把手上看着我笑,喂,莫郁青,你干嘛总哭丧着个脸?
你和钱美欣是怎么回事?我尖声问他。
你也信传言?他挑眉,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何子余没带我去吃东西,而是带着我去了一间游戏厅。穿过烟雾袅绕的大厅,他一路把我带到一个僻静的侧厅。
不是吃东西吗?我有点害怕的问他。
我先和几个朋友谈点事情,谈完马上去。他笑嘻嘻的搂我的肩,好啦,笑一个,你笑起来好看。乖,快笑一个。
在那个侧厅里,我们枯枯的坐了半个多小时。
奇怪,怎么回事?何子余也有些不耐烦,莫郁青,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出去看看强哥是不是在游戏厅里,明明约了我这里见的。
何子余出去不到五分钟,一个胸口有纹身的长头发晃着王八步的年轻混混进了侧厅。
哇,不错哟。他走到我面前,伸手就捏了捏我的脸颊。
你谁呀,放尊重点!我一把打掉他手,横眉怒目的瞪他。
艹,还很有个性,让哥先亲一个。他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将我抓住,一张臭哄哄的嘴就凑上来了,随后他的手就伸进了我的衣服里面。
何子余,何子余,快救我,救命啊!我被吓得尖声哭喊起来。
叫,叫个屁。他猛的揪着我的头往墙上一撞,撞得我晕头转向。
强哥,这是我女朋友!何子余的声音响起来。
我尝尝不行吗?钱美欣我尝过了不是也便宜了你。他揪着我的头,恶狠狠的说。
我趁着他抬头的机会用力的咬住了他的手臂,他跟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何子余用力将我扯开,快跑啊!他朝我使眼色。
☆、29。忆当年之二
我惊慌之下,拔腿就想跑,刚抬步长头发就伸出了脚,我被绊得一个踉跄狠狠的摔到了水泥地板上。手肘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我知道再不逃出去今天说不定要被弄死在这个鬼地方。
强哥,你听我说,你别这样。何子余说着苍白无力的话。
今天我不好好办了她,我在这一带就算白混了。长头发压根不把何子余放在眼里,你给我滚开。
强哥,强哥,你说的那货,我给你想办法。何子余也急了,伸手就拖长头发,这妞不是钱美欣,她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脸皮薄,弄急了她真能死在这里,闹大了不好收场
我撑着地板已经站起来了,长头发这会回过头盯着何子余看,我哆嗦着往门口移步,门外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无法抑制的尖叫了一声,然后朝着门口疯了一样往外跑去。
我一口气跑回了学校,冲进了宿舍,然后把自己裹到了被窝里。同宿舍的舍友被我吓坏了,她们都围上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被窝里抖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慢慢平静下来,这些平日里和我一样只知道捧着书本的尖子生们,哪里能想到在学校的周围会有这样的罪恶存在。我抹着眼泪跟她们撒谎,我说:在路上看到一条很漂亮的小狗被车扎死了。
天真单纯的舍友们唏嘘了一番。
这次惊魂后,我犹如惊弓之鸟,连校门都不敢出,生怕长头发派人守在那里。何子余有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出现在学校。我对他情意慢慢的变成了憎恨和恐惧,我不知道他和长头发那样的人搞在一起想干什么?
何子余再次回到学校后,就公开和钱美欣出双入对了。背着人时,我偷偷了哭了好几次,但再也没有勇气去找他了。
一个月后,我开始莫名呕吐,例假也没有按时来。我偷偷去了书店,在婚恋区翻了几本书,对照自己的症状,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怀孕了。
我偷偷摸摸的去了离学校很远很远的一个药店买了验孕纸,检测结果让我绝望,我真的怀孕了。
这个事实对年仅十七岁且一直以乖乖女形象示人的我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我吓得六神无主,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敢告诉父母,他们传统得就象卫道士,别说我还是个学生,就算我进入了社会未婚先孕对他们来说也是只能打死不能留着。
我也没有朋友可以说,高中生涯,大家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哪有那么多的功夫交朋友。
告诉老师,这更不可能。那时我们学校的校风非常严谨,我一个尖子生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夜之间就能成为学校的典型,那我就没脸活下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又一次去找了何子余。那个曾经和我坐在河边数星星数月亮说傻话的男孩看着我,他说:你说什么?怀孕了?你跟谁搞出来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喃喃地说:那天晚上我们在学校的后山
开玩笑,我那次射在外面,你蒙谁呢?他翘着二郎腿,莫郁青,别来找我了。为了你,我让我老子从香港给强哥弄了一部XX牌手机,不然你要被他弄死。你知道那部手机要多少钱吗?为此,我被我老子打了一顿。
我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子余,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就那么一次,我真没射里面。莫郁青,你好好回忆一下,说不定是别人的。他潇洒的顺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何子余的反应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当着他的面,我慢慢的蹲到地上,头埋在膝盖间恸哭起来。
我哭够了起身时,何子余早不知道去向。
我知道这事不能拖,再拖肚子就大起来了。我回了家,找出了我从小到大攒的零花钱。本来想问我妈再要一百块,但她硬是没给。
回到学校后又等了几天,那时我们尖子班周六周日都要补课,我只能利用学校开运动会的时机,然后谎称我奶奶病重得回家去一趟,班主任二话没说批了我的假。
我不敢找学校周围的诊所,一个人带着钱坐着小巴车去了县城下面的一个小镇,在小镇徘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找到了一家私人诊所。
戴着口罩的中年女医生一开始是坚持要求家长签字,但没禁住我的眼泪和苦苦哀求,也就同意了给我做手术。我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嗫嗫的说我只有这么多钱。
那台手术做完后,我还剩了三块五毛钱,在诊所附近的小吃店吃了一碗馄饨。我想起来那天是我的生日,然后再想起来我已经没有钱坐车回学校了。
我只能蹒跚着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学校走,每走一步,心就死一寸,半个小时的车程,我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学校,心就那样一点一寸一寸死绝了。
我做完流产后没多久,何子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和校长打了一架。因为这一架,他再次被全校同学瞩目。
他又一次从学校消失,这回听说他父母给他办了休学手续。
我没想到,何子余的母亲居然来学校找我了。当她表明身份时,我绞着衣角不敢看她。她带着我去了离学校有点远的一个餐厅吃饭,那是我第一次进那么高档的餐厅。
在那个高档的餐厅里,我吃着我从没吃过的精致菜肴,何子余的母亲不时给我夹菜,然后她对我说:莫同学,我听我儿子说了,为了保护你,他给一个混混送了个大哥大。
我本来低着头吃菜,闻言,我惊惶的抬头看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莫同学,你是尖子生。一个尖子生应该成绩与品德同时兼备,你父母知道你早恋这事吗?知道我儿子动辄就在你身上花了一万多这事吗?何子余的母亲说这些话时,仍然笑得可亲。
对不起!我的泪水漫过眼角,我为她的儿子流产这事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没事,一万多块对我们家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叫你赔,你也赔不起。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小小年纪,别尽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不会总有那么好运气遇到我儿子那样的傻瓜,能为你挺身而出。她笑得轻蔑,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后她起了身,吃饱一点,我去买单了。对了,我有点事,所以先走一步!
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俯到我耳边,她一字一字地说:莫同学,好自为之!
至此,我的成绩开始像遭遇滑铁卢一样直线下降。我的十七岁也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道分水龄,经年之后,我知道我应该彻底放下。然而,那些被恐惧和屈辱填充的日子却始终如影随形。有些阴影,能暂时隐藏,却无法从生命中轻易剔除。
☆、30。独坐到天明
我后来不再对任何一个人交心,无论是养父母,男人还是女人。在我最无助的日子里,我都只能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熬过去。我有能力爱护自己时,也就不需要任何人为我打点什么。
何子余若无其事的出了国,从我生命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最初进入工厂成为一个流水线打工妹的那段日子,我是恨他的,恨得心都打结。但后来不恨了,我渐渐明白了,究其结底,是我给了他伤害我的机会。
所以,我不再恨他。
只是,我不再有希望。
我扯过一旁的抱枕,蜷着身抱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想像蓝天白云下自己在无忧的奔跑着。那些灰色的记忆慢慢的又被我压回了心底,辗转了一番,我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有个女人背对着我一直在哀哀的哭泣。我总想看清楚她的面目,可是不管我走多少步,她都始终在我前面。我急得不行,只能冲着她大喊起来:你究竟是谁?
那女人终于回了头,她狞笑着,伸长了手就给了我几个耳光,那女人分明就是张岱的母亲,章韵龄。
我吓得惊叫起来,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天都黑了。
怎么了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吕明安从厨房冲到了客厅,我下班回来看你睡得香,就想着饭好了再喊你。
明安!我伸出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那种惊悸的感觉没有消退,我止不住的颤抖。
做噩梦了吧?没事了,梦是假的。好啦,我正切肉呢,油要抹你身上了。他挣扎着起了身,在我额头上亲一下,然后柔声说:来吧,跟我一起进厨房闻着油烟味,感受美食的诱惑。
嗯!我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晚饭后,吕明安抢着收拾了碗筷。我在餐桌旁发了一会呆,回到客厅拿起了日语书等着他从厨房出来。
今天不练了吧,看会电视,然后早点睡。他拉着我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
我坐下来后靠到他的肩膀上,明安,你说幸福是什么?
就是现在这样。他不假思索的说。
你一直都这么乐观吗?我抬起了头,轻声问他。
其实我一直都不乐观,但是面对生活的时候,我作为一个男人,只能不断的迎难而上。悲春伤秋,那是女人的专利。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噩梦,让你感慨起人生来了?
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看着他。
嗯,我知道啊,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大姨就说过你的情况。他松了一口气看着我,就为这事啊?
我想了又想,还是将到嘴的话咽回去了,那些灰暗的记忆,就让它烂死在我一个人的心里吧。
别想了,嗯。他凑近我,声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