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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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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莉很自然地笑道: 
  “怎么会不平等呢?我想应该是平等的。” 
  “真的?” 
  “当然。——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当初, 
  二战期间,中美两个民族在这座城市组成联合战线,反抗法西斯。你们总统,派他的特使到中国来的时候,特意谆嘱他的部下说,‘我们不能再把那个国家的统帅,看成野蛮部落的首领。’……野蛮部落的首领,你明白你们总统的意思吗?” 
  “这……” 
  “这是他对神秘古老东方帝国的看法。也许,在你们总统心目中,那时,至少那时,中国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开化的原始部落。” 
  她低下头。 
  “这种看法,现在,尤其是在你们这一代年轻的美国人心中,改变了吗?改变了多少?请你真实地告诉我,不说假话。” 
  她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我们总统那时的真实意思。他们来中国,也不是仅仅对中国的援助。那是当时两个国家两国人民共同的责任。当然,美国的文明程度可能高一点,但是,……历史已过去这么多年,至少对我来讲,无法把中国人看成一群野蛮人。当然,你们学校那个外办主任宋先生,应当除外。”她停下来,笑了。 
  “要是他真心爱你,喜欢你呢?”梓茕说。 
  “那他的做法,就更像野蛮人了。” 
  “为啥?” 
  “爱和喜欢,是可以像他那样不分时间地点场合表达的么?爱是两个人共同的私人的圣洁行为。怎样表达爱情,从来就显示一个国家一个人的文明程度。” 
  “哦,对,对。男女之间,爱的文明与野蛮,似乎和一个民族的历史悠不悠久,人民富不富裕,处于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太哲学,太哲学了。” 
  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看,我们讨论多么热烈,交往多么平等!……再说,我这次来中国,参加联合国这个项目是无偿的。我完全可以不来。我可以像我的同学那样,在家里挣许多钱,还可以学习我很喜欢的西班牙语,以后再找一份好的工作。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圣经》上说,帮助别人,乐善好施,就是赈救自己。” 
  “说得很好!”老酷说,“今天是两个民族真正的对话!” 
  “是的,真正的对话。政治的、精神的、心灵的、哲学的……对话。” 
  微微的山岚,掠过苍翠的山野。袅袅白云,飘向遥远的天际。在人类精神的哲学世界里遨游,多么纯净,多么美好! 
  真的? 
  梓茕的心一阵摇晃……我曾有过多么深刻沉痛的哲学之恋!而且,我的所恋,居然也和美国有关……   
  秀丽的哲学(1)   
  什么是哲学 
  遥远的城市,远离战争硝烟与烈火的京城某著名大学校园。下午,宿舍外面那排高大的白杨树在春日的阳光下哗哗歌唱着。通往图书馆的小马路旁,旋风中,自行车倒了一地。葳蕤穿一身又黑又大的风衣,旋风卷着黄沙向他们袭来,把梓茕推着自行车的身影卷动得东倒西歪。 
  “人生之旅,求学之旅,也是探索之旅,疲惫之旅。”葳蕤说,“这条路漫长,充满诱惑,还很艰辛。一般来讲,如果两人一起,你搀我扶往前走,哪怕在漫天风沙中跛行,也幸福。” 
  梓茕缩着脖子,望了葳蕤一眼。飘飞的乱发,从她亮额前耷拉下来遮住了半片脸。他想告诉葳蕤,这是诗人的废话,不符合哲学推理,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兴趣。 
  “我知道你为啥老躲着我……我得告诉你,他是我同学,一般同学。而且,你想,他学化学。……”葳蕤停下来,望着风沙漫卷的校园,一边解释一边走,“人生路上走,如果不是两颗可以共振的心灵,多别扭!” 
  走着走着,来到 
  留学生大楼前。他们停下来立在风沙中。眼前已经无路可走了。梓茕从皱巴巴的风衣领里伸出脖子,艰难地笑笑说:“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种解释,无论如何也苍白……找个地方……还是回 
  图书馆避风头去吧,大白天的,不要给人造成谈恋爱的样子。” 
  “谈恋爱还有什么样子?恋爱,除了恋爱,什么样子也没有。” 
  “你真会说话,有味儿。其实,还是第一次在火车上见面,我就有点儿把持不住自己了。” 
  梓茕说。 
  “知道!我还感觉不出来?” 
  葳蕤说。 
  你看,恋爱中人,就这么贱。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矛盾,还没有公开就冰释前嫌。 
  他们推着自行车逆风而行。 
  …… 
  “晚上北大有哲学艺术沙龙聚会,去不去?” 
  “只要你去的地方,即使什么也没有,荒无人烟最好,我都想去。只是,如果上刀山下火海……” 
  “也敢去?” 
  “……不,得容我好好想想。” 
  “你也会说话,”葳蕤说,“这就是哲人!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会有情趣的。” 
  飞卷的旋风,无法淹没他们的声音。许多年后,梓茕和葳蕤都成为研究人类心灵和情爱问题的专家,回忆起风沙中的那一幕都还十分感动。真爱,总像一杯陈酿的酒,不知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把你灌醉。仔细一抿,又来去无踪…… 
  哲学艺术沙龙在沉闷阴郁而又夸张的气氛中进行。其实那并不是一次真正学术意义的聚会。三五条头发蓬乱的汉子,在深蓝色的灯光下吼叫。他们讲述着生命中充满诱惑力的壮举,惊心动魄。遥远戈壁,原始森林,荒漠风沙。他们试图寻找遗落在历史岩石背后的古老诗魂。他们一会儿声泪俱下,一会儿手舞足蹈。黑压压的人群幸灾乐祸的听着。 
  …… 
  “人生,就是不断给自己设立奇山异峰去攀登。” 
  …… 
  “要是面前没有敌人,找不到敌人,你的生活将变得多么无趣!” 
  …… 
  “敌人不过是战士和勇士生命价值和人生乐趣的创造者。” 
  …… 
  “战士和勇士,都不仅仅属于战争。” 
  …… 
  “当你的生活找不到敌人的时候,你自己已被无形的敌人打败了……” 
  …… 
  行为主义艺术哲学,就是诗!他们标榜着说。标语已经打出。而且,跟他们一道“行为”的还有一个女的。这个世界,大自然总是生态平衡的。 
  “这算什么哲学啊?”葳蕤说,“而且也找不到一点儿学术与艺术的影子。” 
  “不过,人,谁都可以选择自己的行为方式……”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们都陷入了沉思。 
  静悄悄的春夜。市郊。风沙早已停息。他们推着自行车默默往前走。望着葳蕤在昏黄路灯光影里缓缓蠕动的身影,梓茕第一次感觉到,这一生,这一生的学术命运,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和战争联系起来。莫非刚才那沉闷光影里嚎叫着分不清男女的几条汉子,是一种预示,也是一种象征?是魔! 
  许多年以后,梓茕再也没有再参加过这样的学术会议,也没有听到过那几位男女的任何消息。他永远无法忘记徜徉在那条市郊小路上心灵的寒冷。 
  …… 
  “什么是哲学?” 
  梓茕坐在荒草丛生的大树下,身旁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面嵌刻着贝壳海螺留下的影子。天气闷热。他赤膊坐在树下看书。葳蕤提这个问题的时候,有几片阳光斜射在梓茕胸前摊开的书页上。 
  “这就是哲学。” 
  他指了指赤裸的上半身。 
  葳蕤笑了。 
  “这一点也不奇怪,竹林七贤,比你脱得还干净呢!你精神的路程还没走到他们那一步。” 
  “大概差不了很远了。” 
  “生命就是哲学,哲学的本原……有人不是说,赤身裸体,走向上帝么?” 
  “中毒太深,我们读到的许多名言警句,要么一句大实话,要么一句大废话,要么什么也不是。” 
  “但我们毕竟生活在这些‘废话’的罗网中。我们读书,我们学习研究哲学诗学,就是在这样的罗网中挣扎。” 
  葳蕤睁大眼睛,有一朵陌生的火苗在那里燃烧。 
  “不食人间烟火!” 
  葳蕤愤愤地说。 
  这种怒骂,梓茕已经多次听到了。 
  “食不食人间烟火,我心里最明白。再说,人间烟火又指什么呢?活在这个地球上,谁也别想做天外来客。” 
  断墙 
  梓茕永远都记得葳蕤转身走向那截断墙时无奈的身影。 
  “护照已经办好,”葳蕤说,“我马上就要随我表哥,也是我的同学到美国去。” 
  “美国?不是说到 
  澳大利亚吗?” 
  “是的,美国。” 
  “那是富人的天堂,你富吗?要不就是地狱。” 
  “天堂、地狱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能待下去。” 
  “天堂和地狱,不过是我们所处境遇的两个代名词罢了。有时我们待在天堂,心却好像下地狱;有时挣扎在地狱,别人眼里却是住在天堂。” 
  “奇妙的看法,你真有这种感觉?” 
  “当然。” 
  “我也一样。” 
  ……深秋的大风,阵阵发紧,撕扯着他们尖利的声音。他们骑着自行车在遍地落叶的市郊马路上横冲直撞,叫喊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一个下午……一个黄昏……一个晚上……他们在浓浓的夜色中分手。第二天,风停了。葳蕤又走过那壁断墙,来到他身旁。从她木然的脸庞上看得出来,葳蕤并没有改变她的决定。梓茕再也不想理她,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跟着她,默默地向断墙背后那栋奇怪的大厦走去。高高的大厦笼罩在阳光的暗影里,把他们脚下的一大片石块,劈成两半。梓茕没有说话,深秋的阳光披在身上,他感到很冷…… 
  “他娘的美国!” 
  …… 
  “夺走了我的爱!” 
  …… 
  葳蕤轻轻靠在梓茕身上,他看到了葳蕤的腿,有些别扭地靠在一起,在阳光的暗影里微微发抖。 
  …… 
  “对不起……”她说得很轻。 
  他们都知道,此刻说这种话没有分量,尤其是恋人之间分手的时候。但他们是恋人吗? 
  “不存在。”梓茕淡然地说,“爱,只有用不爱来摧毁。” 
  “真正的爱情不存在分手的问题。”她说。 
  “如果曾经爱过又要分手,那……只能说明他们的手从来就没有真正牵起来。” 
  这时,梓茕依然没有忘记讲他的爱情哲学。 
  “这么说,就更令我伤心了。”葳蕤说。说完,把手搭着他的腰间。他侧了侧身,使她的手从腰间滑落下来。 
  “放心去吧,你本来就属于他。第一次,在车站,他来接你,他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早就告诉了我,你们之间我是外人。……想想那时,我还吃过你们的醋呢。” 
  葳蕤慢慢站起来,走了两步,双手插进牛仔服的衣兜里,转过身,阳光照在她身上,长发依然盖住了她的半片脸。她总是只把半片脸露给这个世界。只有一次是个例外,而就这一次,就已经摧毁了梓茕对她爱的信念。原来,她的脖子里,深藏着一块伤疤。 
  “胎记!” 
  葳蕤曾告诉他。 
  “我生下来就是这样。……据说,我祖父……是被人勒着脖子吊死的……” 
  葳蕤的祖父和某一烈士有关,当时,梓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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