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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他一定会好的!”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心中也有同样的恐惧,可是他要安慰她。
尹若风不能死,无论是站在亲情还是爱情的角度上,他都不能死。他如果死了,她这辈子都会生活在负罪感之中,一辈子自我谴责,沉沦在他令人窒息的爱中。
她抱住了他,全身颤抖,蓄积了很长时间的恐惧、担忧、愧疚,茫然等等的情绪,终于就此崩溃。
她宛若快要溺水身亡的人,紧紧抱住一片浮木一样,抱着他的腰,汲取着那份安全感,用全身心感受着那份温暖和慰藉。
“我对不起他,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任何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恨不能死了才好!
他心里一阵绞痛,眼里满是无奈和痛楚,“别怕,他不会有事的,他会醒过来的……”他低低地说着安抚她情绪的话,心里逐渐清明,一定是有些什么,在这个闷热的、拥挤的、令人发狂的夏日,是他所必须要放手的。
无论他有多么不甘。
尽管此刻的她,还在他的怀抱之中,但是他知道,她的心,已经在悄然远离他。尹若风活下来,她会接受他;尹若风死了,她一辈子自责。善良纯洁如天使的她,是不会选择他了。
他尹若尘的爱,注定无望。
是无望,是坠落在黑暗的深渊之中、永无出头之日的无望,连挣扎都是徒劳。
果然,紧拥着他的手臂忽然垂落,感觉到她轻微的挣扎,他立刻松了手,整个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脸上是一种深切的痛苦。
——自己感受到是一回事,可是被明显的拒绝是另一回事。
他的心很疼,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痛快地啃啮一般,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这样的疼,会长久的盘踞在他胸口。
她没有看他,也不敢看他,那忧郁的,痛楚的眼神会溺毙了她。当她发觉到自己在抱着他时,她无力地放了手,那对尹若风浓烈的亏欠感,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罪恶感,令她毫不犹豫地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无论她有多么不舍。
她低垂着头,却仍能感觉到那炙热痛楚的目光,像是一柄无形的长剑,直直地刺中她的胸口,一刹那间,她身心俱碎。
静默,弥漫在他们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两个护士推着躺在病床上的尹若风出来了。他们立刻迎向医生。
“他怎么样?还有危险吗?会好吗?”尹若尘看着脸色惨白,尚处于昏迷状态的弟弟问道。
“我们已经尽了力,”主治医生看着他,“他大量失血,来时已生命垂危,我们立即进行止血,并且输了2000cc血……”
“他会好的,是不是?”浅浅急切地。
“先住进加护病房观察,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出现反复,就脱离了危险期。嗯,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很年轻,身体很不错,生命力旺盛。”医生表情严肃,话锋一转,“不过,我有疑问,为什么病人听任自己大量失血,痛得死去活来,却不采取任何措施。”
尹若尘沉默,浅浅握着尹若风的手,内疚得要死。
主治医生又说:“如果病人丧失求生意识,这就很难说了。”
“不,他会活下来的!”浅浅说。
“你是他女朋友吧,好好鼓励他,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
尹若尘的视线移到她身上。
浅浅低头凝视着尹若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随口应道:“嗯,我会的。”
墨曜般的瞳孔痛楚一闪,黑眸迅速黯淡下去。
病房内,浅浅要求留下来。
“不了浅浅,我留在这儿。”尹若尘转过脸,看着她说,“你还是回去吧,回去洗澡换件衣服,你这个样子很糟糕。”
她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浑身的汗味,脸上风干了的泪痕,干涩干涩的,真的……很糟糕。
“那好吧,我明早再来。”
“我送你。”他说着,招呼特别护士照看尹若风。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她一口拒绝,眼睛看着脚下的路,匆匆向门口走。她不能面对他,也不敢面对他。
“浅浅……”情急之下,他拉住了她手臂。她的脚步是停下了,头却没回,仍低着,也不说话。
他望着她,在一阵刀绞般的心痛中,深切的体会到,她是真正的、真正的远离他了。
他深深吸口气,慢慢松开手,短促地说:“我只把你送上车。”
她仍沉默,慢慢向前走,她要用全部的力量,才能压下心头那撕裂的痛。
他亦沉默。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走,两人之间大约有一米的距离。
七月的夜晚,有星星,也有月亮,灼热的空气
里,飘来夏花的香气。
他们的对面,走来一对老人,同样花白的头发,同样的矍铄,只是男的很高,比女的高了大约一个头。他们手牵着手,正说着什么,说到高兴处,相视一笑。
望着这温馨的一幕,他们的眼中同时升起了雾气。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一个最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几十年的情感之路,他们相濡以沫,走过生命中的风风雨雨。
那是无法言喻的幸福。
她的脚步不由迟缓了。
他慢慢说:“浅浅,我曾经以为,我们有一天也会这样。”他淡淡地笑了笑,笑意几分悲凉和自嘲。
他没有看见,自己眼中的泪光,但是,她看见了。
深幽黑眸里的水光,在月光下,格外闪亮灼人。
她胸口又是一滞,强烈的酸楚从心底涌上鼻尖,他这样一个无坚不摧的男人呐。她记不清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你流泪,那么他是爱你的。
爱……她紧咬了唇,恍惚了,有一个人曾抱着她,对她说:浅浅,你是这个世上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爱的女孩,我爱你多于爱自己。你觉得我无耻也好,卑鄙也罢,我都不会放开你。浅浅,我不能没有你。
他的眼泪,滑落到她的脖颈,一路往下滑……
尹若风的脸是如此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他缓缓流血的嘴角……
她不自觉地收紧双手,指甲陷入掌心,吸吸鼻子,“若尘……”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他为之屏息。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叫他。
她嘴唇干枯,嘴里发苦,艰难开口:“对不起。”
心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依然是这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她紧紧一闭眼睛。
她舒浅浅对不起很多人,她对很多人都只会说“对不起”。她对林皓宇说过,对尹若风说过,对父亲说过,对他的母亲说过,现在,她又在对他说,对这个她最想对得起的人说。
这世上,她对得起谁?她连她自己都对不起!
所以,今日的她,才会是这副惨状。
尹若尘看见她闭眼,心,整个碎了。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浅浅,已经不属于他了。
但是,他无怨无悔。
时光太短,并不是每个人在短暂的一生中,都有机会遇到真正的爱情,遇见过你,即使落得浑身伤痛,也甘之如饴;遇见过你,即使以后终于只剩一人,独自痛苦地怀念这刻骨铭心的爱,也心甘情愿。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浅浅,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给我带来了很多美好的回忆。你所有的决定,我都会接受。”他唇角微勾,竭尽全力让自己笑得好些,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平静。
他做到了,并且做得很好。
艰难的抉择(2)
他拼命说服自己,他们这样选择是对的,浅浅如果仍和他在一起,他反而会不安,他反而会怀疑这样的女孩值得他爱吗?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坚持,这样一份爱情。
她深深地望着这张脸——成熟的,知性的,英俊的脸,微微的笑容有种温暖的表情。她很清楚,他需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得这么好。
自律,自制,她尤爱他这一点。
好想好想紧紧抱住他,可是她不能,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强迫自己别过脸,抬手拦了一辆的士。
她告诉自己,做人,爱情不是全部。日渐成熟的她,已经明白,道德,责任,良心……有太多的东西是她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凝视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她看着他,微微地笑了,轻轻地握住,那只温暖的,稳定的手。
然后,慢慢地松开。
浅浅的泪水,在汽车驶离的那一刻,成串滑落。
她没有说再见,他也没有。
他站在那里,凝视着汽车的尾灯,看着它一路渐行渐远。
看不见了,他仍在使劲看,晕黄的光映着他的泪水照出各种奇怪的折光,耀眼又迷离。光影里是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梨涡,她上扬的唇角……一点一点,在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消失。
轻轻一闭眼睛,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滑落,他是如此惊异地发觉自己竟然在流泪。
自他记事以来,他就未曾流过泪,他一直认为,男人可以流汗、流血,不可以流泪。
他轻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男性的哀叹,像是旷野中的尘土一样,随着黑暗流转,被灼热的风吹去了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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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舒浅浅驱车直奔医院。
出发前,她没有忘记给父亲打电话,告诉他尹若风病了,明天她走不掉了,机票要改签,她下周再走。然后,她又给林皓宇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一切。
病房的门是虚掩的,她轻轻一推就开了,室内光线很暗,窗帘全放下了。她走到床边,他睡得很沉,仍在吊着水,看不清他的面色。这时特护低声告诉她,尹若风病情好转,凌晨曾醒来过一次。她暗自松了口气。
她走到窗边,轻手轻脚拉开窗帘。七月的阳光灿烂而灼热,她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他醒了,她要和他怎么说?
请他原谅?不!他要的不是她的歉意。她拒绝他,他宁可一死,一怒之下连生命都可以放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他,去爱他。
可是,这很难。
勉强自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她没有其它办法,只能这样了,她欠他太多,她对自己说,就几天的功夫,不会很难的,对他好一点,几天之后自己就离开了……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她转过脸来,触到一双清醒含笑的眸。
她怔了下,他什么时候醒的?
“你觉得怎么样?还痛不痛?”她惊喜地走过去。
“我好多了。”尹若风声音暗哑,深深地望着她,他没有忘记她是如何哭喊着唤醒他,如何拼尽全力抱着他,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有惊吓,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心疼,是担忧。
她望着他,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儿愤怒、怨恨,只有满溢的深情。她越发的愧疚和不安,他怎么还是对她这么好?她伤他甚深啊!
他把插着针管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了她一下,“我一定是把你吓坏了,你的脸色很不好!”
他的手,依旧冰冷。她沉默地看着他,感动和歉疚这两种情绪,同时像浪潮一样在心里翻滚。
他忽然一笑,笑容中一丝不易觉察的狡猾和忧伤,缓声道:“浅浅我知道你会下来的,你不会不管我,所以我敢用生命赌这一次,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她呆住了,他这是在用他的命来赌她的心吗?这样的爱,太过沉重了,她真的消受不起,消受不起啊……
“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在乎我的,你心中有我。”他的语气是肯定的,轻轻地笑起来,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上亲吻,低喃,“你心中有我。”
“是的。”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但是……”舔舔干涩的唇,终于还是艰难开口,“喜欢或者在乎,都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