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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了……不能再想了……脑子一片空明,意识逐渐模糊,她已感觉不到痛了。最后她听到自己声音响起,遥远而无力,“对不起,若风……我不是有意的……”
只觉得累,身心俱疲,然后渐渐沉下去,沉下去,直沉入无望的深渊,寒冷而孤独,却无力动弹……
她睡着了,但是睡得极不稳,满头的汗,鼻翼翕动。他知道她在做噩梦,嘴里咕哝着什么,他听不清,似乎是……想喊什么,又喊不出来。她无声地流泪,并没有醒来,像是受了委屈却又极力压抑的样子,那模样——仍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她,所有的不满和怨气,渐渐地,全都化作了疼惜和怜爱。
他掐灭手中的烟,将她楼在怀里,轻轻抚拍她,带着安抚的力量,带着些许的歉意。
他告诉自己,她真的不是有意的,是他太敏感了,他要给她时间,要相信她。
要相信她啊。
Aix,Mirabeau大道。
阳光照耀在古老的石板路上,薰衣草的清香随风播洒,喷泉透明的水柱配合着音乐时高时低,仿佛音乐赐予了它灵魂,晶莹的水珠折射着太阳的七彩光辉。≮我们备用网址:≯
大道两侧鳞次栉比的贵族宅邸,是雅致的中世纪的风格,但却并不显得陈旧。朴实的店面,悠闲的行人,鸽子三五成群地在各座喷泉边嬉戏。这便是Aix——宁静、优美、低调,彰显着自己显著的特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
北侧的露天咖啡馆,Locas坐在椅子上,品着咖啡,悠闲地注视着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尹若尘向这边走过来,慵懒地一抬手。
尹若尘微微一笑,走过来坐了,“怎么有空来Aix?最近不是在忙着时装发布会?”侍者过来,他点了杯黑咖啡。
“你难得回来一趟,我再忙,也要来见见你啊!”Locas看着他,耸耸肩,“知道你不喜欢巴黎,所以我只有自己过来了。”
“其实我打算过几天去巴黎的,看看你们这些朋友。”尹若尘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脸,看着蓝得澄澈的天空,“我以后会经常回来,说实话,每一次回家
,都有一种回归的感觉,回归最安宁平静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最单纯的童年时代。”
Locas深深看着他。他微微眯着眼,午后散淡的阳光洒在他俊雅清瘦的脸上,那种深沉的忧郁,隐隐浮现在他眉宇间。
Locas侧过身子,从包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大纸盒,“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巴黎最好的服装师手工缝制了两个星期。”
“谢谢。”尹若尘只是接过盒子,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Locas笑,“知道吗?你设计的这件晚装惊艳时装发布会,人人以为是我的杰作,很多记者问我怎么会从雏菊获得设计灵感。他们哪里会想到,它是出自一位建筑设计师之手。Kevin,你可以改行了。”
尹若尘淡淡地一笑,慢慢地喝一口咖啡——苦,涩。
“不看看吗?真正美极了。”Locas有点兴奋地打开盒子,双手一拎,一件纯白色长裙呈现在尹若尘面前。
太阳的金线从四面八方聚拢到丝缎上,聚拢到那一溜生动逼真的雏菊上,它们似乎散发出异样的光彩。他觉得刺目,闭了闭眼睛。
雏菊—法语,音译玛格丽特,意思是幸福)
他对她说:“你就是一朵清新可人的雏菊,幸福是我对你的祝福。”
就让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背负,他只要她幸福。
她幸福就好。
Locas看着他,他的脸上有一种空泛的伤感,眸中流露出忧伤落寞的神色。
他顿时觉得难受,讪讪地收起衣服。
尹若尘依旧沉默着,视线越过马路,注视着路边梧桐树下,几个在为游客作画的学生。
Locas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了,“Kevin,我知道这衣服你是准备送给Flora的,”稍停了停,“上个星期,我在巴黎遇到了她,她和Richard在一起。”
尹若尘讶异地,“他们在巴黎?”他听母亲提过他们要去希腊度蜜月。
“是的,就在铁塔二楼的餐厅。你猜Flora看见我是什么反应?”
尹若尘浅啜一口咖啡,“装不认识你?”
“呵!你可真了解她!”Locas挑眉,“不过她天生不是做戏的料,我也是……有点失态,看见是她,惊得半天回不过神,连我太太后来都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认识她。我琢磨着Richard应该是看出什么了。”顿了顿,“他们真结婚了?”
尹若尘的视线再次飘往路边,过了一会儿说:“是的,就在这个月。”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被大风吹起来漂浮在空中的羽毛,透着虚浮的无力。
Locas看着他阴郁的脸色,抬手招来侍者,点了一瓶红酒。侍者倒酒,Locas终于问:“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她明明爱的是你,不是吗?又怎么会嫁给了Richard?”
尹若尘一口饮尽杯中酒,淡淡道:“Richard爱她,而我一直没能离婚。”
蜜月之旅——相会Aix
“我的上帝!”Locas一拍自己的额头,“你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她结婚了,我才离婚。”
Locas一声叹息,给他倒酒,“她知道你离婚了吗?”悌
尹若尘晃着杯中瑰丽的红色,浓郁的酒香飘入鼻中,他垂着眼帘,“她不知道,她也不会知道。”悌
Locas呆了呆,眨着蓝色的眼睛,“什么叫她也不会知道?”
尹若尘一口喝掉杯中的酒,只觉得入口的酒,苦苦的,涩涩的,顶在胸口,说不出的憋闷。
他抬眼,直视着Locas,眼里的落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倦怠,“不提她了,我和她只能是这样了,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我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你最后失去了这样东西,那表示它并不属于你,所以,不必惋惜。”
Locas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说:“Kevin,我希望你真是这么想。”他微笑,“天下没有忘不掉的事,凭你的条件,什么女孩找不到?你都不用追,成打的就会跑过来。”举起酒杯,“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Cheers!”
尹若尘一笑,“Cheers!”谀
驾车回去的路上,尹若尘抚了下额头,只觉得酒意沉沉,十五年前的红酒,后劲自然醇厚。其实他喝了酒是从来不开车的,可是——什么都有第一次吧,偶尔的放纵一下自己也没什么不好。谀
笔直的道路往前方延伸,两侧是大片大片的葡萄园和橄榄园,白色的城堡,高高的松树和矮矮的灌木点缀其间。远处,有深灰色的云团飘过来,暗沉沉地压下来。他有点模糊地想,要下暴雨了。
他把车停进车库,穿过庭前的花园,沿着石阶往上走。蓦地听到一个银铃般清脆甜美的声音:“爷爷,这是我们送您的礼物。”心蓦地抽紧,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门口。一瞬间他感到气都透不过来,一定是他出现了幻听,她怎么会在这儿?双手紧紧地攥着纸盒,纸盒深深地硌到手心里,刺心地疼痛。
屋内,尹若风饶有兴趣地听着浅浅和爷爷谈笑,拿起杯子给爷爷续茶。忽然“咔嚓”一声,一道银亮的光弧照进室内,他随意往门外一瞥,倒令他一怔。
笑容僵在脸上,“哥。”他诧异地,他万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前一阵只是听说他休假了,没想到竟是回了Aix。
这声“哥”如同屋外那一声沉闷的雷声,浅浅觉得这雷声是在她的心头滚过,她全身一紧,惊讶得难以置信,迅速侧脸,看向门口。
尹若尘缓步走进来,似乎是笑了笑,如墨的目光轻轻掠过她的脸颊,淡淡地招呼了一声,然后他对爷爷说他要上去换件衣服。
浅浅脑中一片空白,只定定地注视着他上楼,高大的身躯似乎清瘦了一些,背影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孤寂落寞……
“浅浅。”
她一惊,如梦初醒地收回视线,正对上尹若风的目光,他的脸色难看极了,“爷爷在问你话呢。”他搂一搂她。
她看向爷爷,笑了笑,说爷爷,我们有婚礼的光盘,过一天让若风发给你看。爷爷因为前段时间身体欠佳,没有能千里迢迢去参加婚礼,所以他们今天一到,爷爷就让她讲婚礼当天的情形。其实她真记不清了,模糊的,混乱的,只记得礼服箍在身上,脚像受刑,几次都忍不住想要逃走,最终却像个木偶似的听人摆布。
爷爷拍拍她的手背,说:“爷爷没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是一大遗憾。婚姻是神圣的,认准了对方,就是一辈子的事,爷爷祝你们天长地久;幸福美满。”
浅浅脸上笑意渐淡,她转开了目光。
“若风,你说是不是?”爷爷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的孙子。
“是的,爷爷。”说这话时,尹若风看着舒浅浅。
浅浅在注视着壁炉上方一张四十寸的照片,典型的东方女性,大半身像,明眸皓齿,体态优雅,气质高贵,娴静妩媚。
“是祖母。”尹若风说。
“她好美啊!”浅浅的声音充满了敬重,祖母身穿暗玫红色的长裙,围着一条满缀长长流苏的白色大披肩,披肩上别着一只蝴蝶胸针,蓝色的宝石发出耀眼的光泽,仿佛胡蝶翅翼上的密鳞片在阳光下闪动——那样的栩栩如生,好像要自她身上翩然飞去。她定定地瞅着,忽然发现,这枚蝴蝶胸针——竟和尹若尘送她的一模一样。
“胸针很漂亮。”她轻声说。
“那枚蝴蝶胸针,是爷爷送祖母的定情之物,也是祖母最爱的饰物。”尹若风笑着,“是吧爷爷?”
“那时她过生日,我就琢磨着买什么礼物好呢?几乎寻了大半个巴黎,最后是在Chaumet珠宝店看见了这枚胸针。当时我眼睛就一亮,知道她必定喜欢,因为她喜爱蝴蝶。”爷爷的嘴角挂着微笑,沉浸在回忆之中的他,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幸福,让他不再年轻的脸看上去充满神采。
他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坐在音乐厅的钢琴边,运指如飞。她美丽的侧颜,她映在黑色琴盖上的倒影,她优美动听的《爱之梦》就此紧紧抓住了他的心。
浅浅一时静默无语,默默地饮啜,冰咖啡,很凉,冰凉的一线入腹,胃隐隐作痛。但她心底里真的没有感动,只有心酸和哀痛。爷爷和若风说着什么,她再无心
倾听。
在她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尹若尘把这枚胸针送给了她,胸针造型别致,精美可爱,但她看出来微有磨损,是经历了岁月的旧物。他看出她的疑惑,只是说:“祖母的遗物,我知道你喜爱蝴蝶。”
尹若风看着她,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她澄澈的圆眸,又变得苍茫,变得忧郁,变得好遥远,好遥远……他一阵恼怒,一阵无奈,实在是受不了她这梦游似的态度,伸手转过她的脸,于是她的视线移了回来,愣愣地、木然地停留在他极端不满的脸上,片刻之后,她神游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歉意地,“若风……”
“去给爷爷弹首曲子。”他说。
于是她起身,走到钢琴边,轻轻掀起琴盖,问爷爷想听什么。
爷爷笑眯眯地,“想弹什么就弹什么,爷爷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都是优美的音乐。”
她坐下来,轻抚琴键,轻柔抒情的旋律缓缓流淌开来。
李斯特的《爱之梦》。
尹若风眉尖一蹙。
琴声停了,那优美的音符却仍在空气中回荡着,爷爷的掌声响起,盛赞她乐感和技巧都非常好,尤其是表现出了乐曲内在深沉的感情和思想。
爷爷又说:“声音是弹出来给别人听的,但是声音的内涵是演奏者自己的。”
尹若风神色复杂难辨,她对这首乐曲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