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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夜 (若是爱已成伤)-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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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感觉好了点。 

萧枫说:“我现在只得你这一个堂妹,如果从小就认识,那该多好。” 

“你倒会拣好听的话说。” 

“呵呵,伯父说你恬静温顺,我看你倒刚强犀利得很。” 

“过奖,过奖。” 

“灵素,我们和解吧。” 

灵素没出声。 

萧枫递给她一张名片,“你若改变了主意,就请找我。” 

灵素忽然出声:“你同他感情深厚?” 

萧枫说:“我自幼父母离异,他们各有新欢,是大伯将我带大。大伯终身未婚,也没有……也再没有其他子女,便视我如己出。” 

灵素冷笑:“好个视你如己出。” 

她进了房,狠狠关上门。 

萧伯平这种人,亲生女儿且遗弃在外二十四年,却巴巴地把兄长的孩子养在身边。他做样子给谁看? 

就是这个人,现在快死了。 

死亡对灵素来说,并不意味着终结。萧枫是同行,想必他也不太难过。如果想念故人,只要尚未投胎,都可以招来一见。 

当然不同与刘彻见李夫人那样装神弄鬼。那时候故人宛如活着…… 

灵素分外思念母亲。 

她抓抓头发,又觉得自己刚才未免表现得太过气量狭小。萧枫固然不至腹诽,她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 

做人真真难。 

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盖着被子,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并不是因为惦念了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萧老先生,而是又听到了孩子的哭泣声。 

灵素终于有点恼火了。 

孩子又不是她生的,她干吗那么敏感? 

回荡在耳边的哭声让她有种通体发冷、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听到其中一个孩子喊到:“不要!不要杀小勤!” 

灵素挺身坐起来,冷汗顺着背脊往下流。 

哭声突然间变得格外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一个孩子的声音嘎然而止,另一个孩子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灵素跳下床,翻出手机,拨通了李国强的电话。 

“救救孩子!小李!救救孩子!” 

“小沈,你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出事了,一个孩子出事了。他们伤害了他!” 

李国强倒吸一口气,问:“在哪里?” 

灵素急得团团转:“我不知道!我听到尖叫,然后一个孩子不哭了,他没声音了!小李,他一定出事了!” 

“你仔细想想啊!” 

灵素头都要想爆了,电光火石间,她叫起来:“墓地!小李,我看到一排排墓碑。都修得很宏伟的那种。” 

李国强在那头发寒:“我立刻找张队,你先别急。” 

灵素挂断电话,一身冷汗。刚才孩子凄厉的啼哭声似乎还环绕在耳边。她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门上突然响了三声,灵素想也没想,冲过去打开。 

萧枫站在门外:“你还好吧?” 

灵素终于不管不顾,伸手紧抓住他的衣襟,头靠在他胸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萧枫搂住她,扶她坐在沙发上。 

他端起茶几上的一个杯子,递到灵素手里,柔声说:“喝吧。” 

杯子里竟然盛着温热的牛奶。 

灵素乖乖喝完,苦笑一下:“你没走?” 

“我就在楼下。感觉到不对,上来看看。” 

灵素一腔感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个人是否真的关心里,是看得见的。 

她轻声抱怨:“迟早要被这些鬼哭狼嚎折磨得精神分裂。” 

萧枫接过空杯,怜惜地抚摸这她的头发,轻声说:“干着急没用,休息一下吧。睡吧。” 

灵素确实觉得腰酸头晕,萧枫拢着她的怀抱又是那么温暖。那一刻恩怨消散,困意浮现,她靠在他胸膛上,闭上眼睛。 

似乎只睡了五分钟,张开眼,窗外天已大亮。 

萧枫已经走了,灵素躺在床上,窗外有鸟儿在鸣唱,窗头时钟显示早上七点一刻。 

又是繁忙的一天,灵素爬起来洗脸刷牙。 

工作,工作,直到息劳归主。 

到了公司,顾元卓将她叫到办公室去,说:“万鑫代表今天下午到,小陈去接,你我晚上都要陪酒。明天上午签合同,下午上山游寺参禅,晚上八点飞机送他们上路。” 

灵素哈哈笑:“还以为做了这行不用三陪了。” 

顾老板说:“做哪行不是卖?卖肉的,卖时间的。只要不卖良心就行。” 

中午到楼下快餐店吃饭。那家卤汁盖浇饭相当美味,免费送一碗紫菜汤。 

灵素刚咽下一口汤,忽然听到店里的电视上播出一条新闻:“……白家绑架案今天又有新进展。据林城警方汇报,他们在城西永安公墓一座墓地前寻找到一件带血的儿童衣。据证实,这件衣服属于白家失踪的儿子之一白浩勤。如今案件还在继续侦察中……” 

屏幕里,警察三三两两站在一处墓地上。那些豪华宏伟的墓碑被茂密的灌木簇拥着。 

她没了胃口。 

打电话给李国强,他的声音似乎很疲惫:“天师,被你说中了。” 

可这并不值得额手欢庆。 

灵素问:“还有什么线索?” 

“衣服上都是孩子的血,我们分析,不死也应该伤得不轻。白太太哭得昏了过去,媒体又知道了,马蜂一样围上来,连我都不得安宁。” 

他给了灵素另外一个号码,以后找他拨新号。 

随后,又说:“白坤元想见你。” 

灵素忙拒绝:“不!不!不!” 

“他不过是想问问孩子的事。” 

“我又不是办案人员,我所说的一切都没有科学和法律依据,他找我没用。” 

“也许想从你嘴里寻一点慰寂。” 

笑死人,她凭什么还得安慰他? 

他根本不用指望她沈灵素还对他有一丝温情。她当年被他们欺负得那么惨,如今他们遭难,她即使不幸灾乐祸、火上浇油,也有权利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帮你找孩子,那是对无辜幼孩的同情。至于大人。你没生过我,我也没生过你,我们什么关系? 

李国强忽然说:“白家小叔白崇光,你可认识?” 

“认识。怎么了?” 

“你觉得他同白坤元关系如何?” 

灵素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水火不容。” 

李国强假装咳了一下,“听说你同白崇光的关系也不错?” 

灵素听出不对:“这是警察问话吗?” 

李国强忙说:“别多心,我随便问问。” 

灵素冷冷说:“不妨告诉你,我同白家兄弟自六年前就有了感情纠葛。如今他们事业有成,妻贤子孝,惟独我孤苦伶仃。这宗绑架案我该是第一嫌疑犯。” 

李国强知道自己终于冒犯了这个女子,忙不迭道歉。 

他想到一点,问:“那你可认识关琳琅?” 

“琳琅?”灵素叫,“她不是白坤元的姻亲妹妹?” 

“那件带血的衣服就是在她的墓前找到的。” 

灵素站了起来。 

终于来了? 

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操纵这一切。这首旋律已经进入最高潮,结局昭然若揭。 

琳琅究竟是怎么死的? 

灵素一个下午都没有什么精神,顾元卓看在眼里,便说:“如果不舒服,晚上吃饭就不用陪去了,我叫阿明他们也行。” 

灵素摇头,“他们没跟项目,很多细节不清楚,还得我去坐镇。”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 

都是跟自己无关的事。 

秋风吹来,一片叶子落在灵素头发上,顾元卓顺手为她拂去。 

灵素突然感到一道视线刺来,转头张望,可是并没有看到可疑人。 

这时司机把车来开,两人上车而去。 

带着一身烟酒气息回到家,又是深夜十一点半。长此以往,肯定要被左邻右舍当作酒家女断绝来往。 

掏出钥匙,不意外地感觉到黑暗中的另一个人的气息。 

灵素没好气:“萧枫,你日日堵我门口,很好玩吗?” 

沉默片刻,另一个男人说:“是我。” 

手里钥匙“哗啦”一声掉落地上。 

*** 

白坤元弯腰拾起钥匙,递给灵素。 

灵素没有去接,“你不该在这里。” 

白坤元不出声。 

“你该在家陪着你太太,与她共度难关。” 

白坤元说:“家里所有亲戚都已到齐,对她嘘寒问暖二十四孝。还不全为着假如孩子遭遇不测,他们的基金就要重新分配。” 

有钱人家真是麻烦。灵素夺过钥匙打开门。 

她没想请他入门,“那是你家的事。” 

白坤元声音无奈,“一口热茶都不行?” 

“我这里没有茶!” 

“白开水也行。” 

“白先生,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欢迎你。” 

白坤元有点震惊。当年离别太匆忙,他还没机会听到这个女子决绝冷酷的话语。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六年时间都冷冻起来,她对他还爱恋依旧,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激动地拜倒。但是当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前,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肯妥协。 

轻灵少女已经成长为干练的都市白领,目光犀利,表达直接。 

她厌恶他。 

但又有点宽慰,到底还留有一点情分。因为我们不会平白去恨一个人。 

邻居似乎听到了动静,房门打开一条缝。灵素怕再闹下去,自己真要名誉扫地,不得已妥协,拉着白坤元匆匆进房。 

小小的两室一厅,房东锁了一间,灵素住在小的那间。客厅只得一组陈旧的沙发茶几,十四寸的老电视,音响大概是灵素自己配上去的。 

灵素根本就没有叫白坤元坐的意思。她放下手袋,进房换了衣服,砰地关上门。 

白坤元一时恍惚,忘记了尴尬。 

那一瞬间他似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多年前,同样小小陈旧的公寓里,幽黄灯光下,少女给他包扎伤口。 

那时他知道她已经动了心,于是自信满满地看着猎物向网中靠近。少女那么美,那么纯,那么善良,他多希望能将她捕获,永远安放在身边。 

灵素换了衣服出来,看到他,噫一声:“你还没走?” 

白坤元索性厚着脸皮说:“我只讨一口水喝。” 

灵素实在没有办法,拿纸杯倒了一杯,顿到他面前。 

“喝完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白坤元静静喝着,仿佛那杯水是醇酒。 

灵素打开电视,制造一点声音,不然真要疯掉。 

良久,白坤元喝完那杯水,陪着她看一会儿无聊的瘦身广告,开口说:“哥哥叫浩勤,弟弟叫浩勉。浩字辈,希望他们做人勤勉,将来有出息。” 

灵素一动不动。 

“八月二十六日出生,刚生下来,就像两只没毛的小猴子。后来长大一点,圆头圆脑,小小一点就会打呵欠,见了熟人会笑。我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新的身份,请了保姆,但半夜总起来喂奶换尿布。” 

灵素还是没出声。 

“哥哥聪明一些,九个月就开口了,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主意。弟弟则憨厚可爱,傻傻的让人疼。一岁半的时候,齐齐患小儿湿疹,住院两周,办公室也搬到病房。再大点,亲自教写字算术,四岁生日,又带去迪斯尼乐园。我想,将来哥哥可以接我的班,弟弟嘛,任他学一门本事,能独立,活得开心就好……” 

还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白坤元的头渐渐垂了下去。男儿有泪不轻弹,能说之前那番话,已是他最大限度了。 

为什么大老远跑来对她吐苦水,灵素也不想深究。好在他也没冒出类似七年之痒,糟糠半老,沟通不能之类的混帐话。 

无论如何,白坤元这人,很懂得说话的艺术。 

灵素淡淡说:“你回去吧。” 

白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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