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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各大门派的人马陆续驾临桃花苑,就连少林寺的住持见修大师、宋玉环及江雀衣、江蝶衣都来了,却独独不见江蜜衣的人影,可把烂泥巴急闷得整天眉不开眼不笑的憋著难受。
夜里,她假装入睡,遣退了贴身丫鬟,迳自偷偷跑去客房询问江小虫。她原本是要去敲江雀衣的房门,後来想到打从江雀衣一进到桃花苑後,整个人就黏著夏小舞不放,她料想此刻去找他也是白搭,所以才转进江蝶衣的房间。
「喂,怎麽不见江蜜衣和你们一道来?」烂泥巴没敲门就冲进去,也不管江蝶衣正在更衣准备就寝。
江蝶衣没有想到夜深了还有人来访,而且竟然是曾令他心动的蓝泥香主。她的突然闯人让他来不及反应,衣服才穿好一半,怕泄了少男的春光,赶紧躲进棉被之中。
「蓝泥,你现在是女人了,而且贵为香主,不能再这样胡乱闯进男人的房里,你知不知道?」江蝶衣边说著,两只手一边在棉被里继续拉扯衣服,试著将它穿好。
「好啦,你别宝贝了,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屁股,没什麽大不了的。你快告诉我江蜜衣怎麽没来?」烂泥巴还是一路直逼到江蝶衣的床沿。
江蝶衣心想这下毁了,他的屁股曝光了,他怎麽对得起未来的娘子呢?
「自从你离去几日後,大哥便不见人影了。听说在陕北一带有盗匪出没,他可能又去行侠仗义了吧!」他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著。
「行侠仗义个屁!他怎麽不来对我行侠仗义,人家……」她没接著往下说,但语气已转为委屈。
陕北?在哪里?很远还是很近?也不带她一块去玩,还说什麽当她想他时,他就会来桃花苑,现在居然跑去陕北找那些盗匪,难道那些盗匪比她还思念他?
她扁著两片薄唇怒瞪著床上一脸无辜的江蝶衣,然後生气地踹了床柱一脚,一扭身又跑了出去。
江蝶衣缩在棉被里,望著蓝泥的倩影消失在夜色中,喃喃地念著:「唉!气质还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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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年烟雾袅绕的桃花苑,这一天天气出奇的清明。
桃花苑主选在满园滟潋的桃花大道上宴请宾客,能成为今日座上客的各路豪杰均感与有荣焉。他们除了有机会走进桃花苑这个秘境之外,又能一偿夙愿亲睹传说中的「桃花神剑」,能得见此二者,他们也不枉多年的江湖岁月。
酒过三巡後,桃花苑主迎风揽衣而起,手拈酒杯,「今日桃花苑作东宴请四方俊杰,身为苑主的我不会让各位白来这一遭的。」
桃花大道上一阵哗然。
「相信在座各位都以为今日的盛宴是为了庆祝我女儿蓝泥香主返回桃花苑,但这只是导因,而不是主因。」桃花花主将眼神飘向坐於她左侧一身华服的爱女蓝泥脸上,不时流露出母性的慈爱光辉。
烂泥巴略显不自在的朝她露齿而笑,盘在桌下的双脚则因久坐而麻木不能动了。
桃花苑主继续说道:「在我说出主因之前,首先我要感谢少林寺的见修大师,以及江家庄的江夫人也就是昔日桃花苑的护苑总使宋玉环,没有他们两人的协助就没有今天的场面。」她将酒杯高高举起,向两人敬酒。
被点到名的见修大师及宋玉环立即站起回敬。同坐一桌的两人遥敬苑主的同时,宋玉环仍不放过臭骂见修大师的机会。
「瞧你把小香主弄成什麽样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既没教她识字,也没教她淑女应有的礼节,而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她的小手小脚尽做些粗活儿,你分明是在虐待小香主。苑主真该把你五马分尸才对,还感激不尽地向你敬酒,你渐不惭愧!!」叽哩呱啦的骂了一长串,但脸上仍装出微笑的表情,因为她不想多让苑主生气伤身。
见修大师仍是老神在在,神态自若地说了句:[阿弥陀怫,善哉善哉!」
烂泥巴见到师父前来桃花苑,心里的喜悦自不在话下。她调皮地朝师父眨了下右眼,好像那是他们两人的秘密。
至於她自己的身世,在回到桃花苑的当天,她和母亲两人秉烛夜谈至月落星移,整个谈话过程多半是深感愧疚的母亲在沸泗纵横中娓娓道来,而她则因旅途劳顿在寤寐恍惚之中惊闻鸡啼声。因为她怎麽算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至於其馀的枝枝节节也就不需太过计较了。
当苑主向见修大师及宋玉环敬过酒後,她侧头俯视身旁的爱女篮泥道:「现在我要向各位引见桃花苑的新苑主,她就是我的女儿蓝泥!」
桃花道上陡地响起如雷掌声,宾客们无不引颈争睹新苑主的风采。倒是当时正挟了口小菜入嘴的烂泥巴,被母亲一句惊天动地的介绍词给吓得喷出口,幸好她对面没坐客人,否则可就难堪了。烂泥巴身後一些跟她较亲近的丫鬟们都替她感到高兴,开心地簇拥著她起来向苑主及宾客敬酒。
她今天穿了一袭浅蓝色霓裳,腰间系著一条纯白编织的锻子,缎长过膝,外披一件桃红色绸缎披风,发髻上插著珍珠流苏簪,脸上淡淡的彩妆沾染上酒气的红晕,更衬出双十年华的青春娇艳。
当她端著酒杯带著几分酒意起身时,全场一片赞美之声不绝於耳。
她倒是挺识大体地向在座人士致词敬酒,「娘、师父及各位英雄好汉,我蓝泥先乾为敬。」其实这几句话是夏小舞事先教她的。
众人无不称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唯独一位头戴黑纱斗篷、一身黑衣劲装的宾客,隐约中透著笑意,并未举杯回敬蓝泥。
烂泥巴背诵完台词也敬了酒之後,才一沾椅,人便向後翻倒,果然不胜酒力。还好後头的丫鬟机伶地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动作才没有太难看。
苑主看了於心不忍,若不是为了替她挑出最英勇的男人为夫婿,又怎会让纯洁天真的爱女参与应酬这等事呢?她随即唤来夏小舞护送香主回房歇息。
在蓝泥退下後,苑主接著前话,「江湖中有个传闻,桃花苑里有把神力无穷的桃花神剑,相信在座诸位都有所耳闻。」苑主的话忽歇,因众人又纷纷交头接耳,讨论之声压过一切。
「各位施主稍安勿躁,何妨先听苑主详细说完,再行讨论。」见修大师以他德高望重的地位出面维持秩序。其实连他都不晓得苑主葫芦里究竟在卖什麽膏药?
「谢谢大师。」她向大师略一颔首,继续说道:「此次请各位光临桃花苑,最主要目的乃在於为爱女举行擂台招亲,至於招亲方式则是,在场人士若能拔起象徵桃花苑最高权力的桃花神剑,我则将神剑和美人赠与这位最威猛的勇士。」
当场有一位华山派的弟子站起来挑明地问:「苑主,所言为真?」
「一言九鼎。」苑主神情泰若,口气坚定。
「苑主,擂台相亲时间定於何时?」昆仑派的人也开腔了。
苑主思索片刻,回答道:「由於桃花神剑为一女剑,其气极阴,是以凡男子皆不易接近,而午时乃一日当中阳气最旺之时,可助在场英雄一臂之力,擂台时间就定於明日午时。」苑主宣布完立即退席,留下整个桃花道的话语纷飞,可谓人人有信心,却个个没把握。
而那名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斗篷大侠在听完苑主一席话後,藏於黑纱後的唇角微扬,不置可否地走出桃花道,消失在人群之中。
是夜,蓝泥香主的闺房外,六名贴身护卫立定不动,她们绝非利用站岗之际偷睡打盹,而是被点了睡穴,所以会一觉到天亮,即便香主从她们面前被抬走,她们也全然不知。
房内,蓝泥香主又睡成了大字形,屋里泛著微醺的酒气,昏黄的烛光闪烁不定,忽明忽灭,许是外头的夜风使然。
房里无端多出个人,一位黑衣侠士欺身压向熟睡中的蓝泥,并朝她晕红的脸颊上呼了口气。
「多日不见,会讲人话了,好一个先干为敬。!」黑衣人的手抚过她尖俏小巧的下巴。「唉!等你醒过来後,才发现被自己的娘用“拔剑送女儿”的方式把你给送人时,看你怎麽对得起我。」他又亲了她的薄唇,引得熟睡中的她翻身说梦话,嘟嘟囔囔地听不清楚。
「你放心,明天的擂台招亲我会把你带回去做纪念品的。」亲了她的额头後,他又从来处消失。
第十章
烂泥巴从昨日昏睡至隔天的近午时分,才头疼欲裂地醒转过来。
两位随身丫鬟早已备妥一切,等著为香主妆点出最美丽迷人的容颜,去面对她即将产生的夫婿。
「香主,恭喜你!」其中一名娇笑出声的丫鬟见她醒来,立即拥上前道贺。
烂泥巴像傻瓜似的朝头两侧的太阳穴穷敲猛捶,想减轻宿醉後的头疼。「嗯。」乍醒之际,她也没弄懂丫鬟在说些什麽,随便虚应一声。继而一想,以为她们在恭喜她是下任的苑主之事。天知道,她才不想当什麽苑主,没事还得想理由请一堆人吃饭喝酒,真伤脑筋。
丫鬟们边帮她梳妆打扮边互嚼舌根,一个不小心盘髻时稍多用了点力,即听到烂泥巴惨叫一声。
「唉!痛呀!」她这下子可全醒了。
香主这一叫痛,可把两个丫鬟吓得全跪下求饶。
烂泥巴心里清楚这些替她梳发、妆点门面的琐事,是她们一天里最主要的工作,其馀时间便是在她身後跟进跟出的形影不离,就像是她的影子。如果她开口骂她们连这点小事都弄不好,岂不摆明损这两个年纪同她差不多的女孩是无能的白痴?不!那样太伤人了,所以她只得忍著痛称说没事,叫她们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地求饶的。
烂泥巴自从摇身一变成为女人之後,有三件事至今仍令她非常困扰,包括每个月必有一次的情绪低潮、穿一身绊手绊脚的袭地裙装,最後则是每天早上都得在头上梳绑个蕃薯似的发髻摇来晃去,真是苦不堪言,就像此刻一样,梳得时候痛,顶在头上又重。
在她们两人同心协力之下,终於把她清丽可人的仪容修饰妥当了。
「香主,你真是容貌出色、气质出众呀!」
烂泥巴从经验中得知,当丫鬟们这麽讨好地赞美她时,表示门面装修完毕,可以出去见人了。
另一个丫鬟拿来一面圆形的大铜镜让地审视成果,烂泥巴却瞧也没瞧一眼就说:「别照了,出去不会吓著人就行了!」说著一头就要往外奔去。
两个丫头忙不迭地冲到门前,构成一列,恰巧挡住她的去路。
「香主,苑主交代你今天不能外出,得等新姑爷选出之後,才由他到闺房里来接你出去接受大家的祝福。」左边的丫鬟舌头似乎比较长,每回都是她在发言。
「什麽新姑爷?跟我出去遛达又有啥关系?」烂泥巴老觉得桃花苑里除了桃花多以外,「规矩」也不少。她颇不以为然地抬手挥了两下,示意她们退下别挡在门口。
「香主该不是想偷偷溜去看擂台招亲吧?」长舌丫鬟又开腔。另一个短舌的丫鬟只一迳地笑得花枝乱颤,暖味极了。
「什麽擂台招亲?」怎麽这两个鬼丫头今早讲起话来怪里怪气的,烂泥巴搔了一下头上扎得有些紧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