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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黛娜说了。因此,他也一定要按照王建辉的口径说下去。
“怎么?上次建辉去北京不是摆平了吗?”熊天林一听这话,似乎有点意外。
“可是,最近我发现,有人还是在惦记这事,我怕他们再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王汉荣不无忧虑地说。
“这倒是个麻烦。”熊天林点着头道。
“所以啊,你要跟纪委那些同志打个招呼,要是有关于建辉的材料,要尽量压下来。”王汉荣给茶壶里又续上水。
熊天林点点头,说:“这个倒没问题,我原来那些老部下还是买我的账的,可是,我就怕搞事的人会把材料寄给很多部门,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王汉荣叹口气,说:“这个就看天意了。不过,总是要经过纪委那边的。这些天你要注意一些,光是些举报材料还好办。要是有什么调查组之类的,你也要及时通知我。”
“行,我知道了。我走了,那些人还等着我跳舞呢。”熊天林站起身来。
“等等,我也跟你去看看。”王汉荣也站起身来。
“咦,你不是一直抵制我们这种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方式吗?”熊天林不无讥讽地道。
王汉荣哼了一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去打打疫苗,这样才能有抵抗力。”
其实,王汉荣要跟熊天林去看他们跳舞并不是真的要去学,是因为他听说现任省委书记程国光的老婆陈丽文每天早上也在那里跳舞。王汉荣跟程国光不熟,主要是因为程国光是从外省来的,现在自己的儿子有可能会有麻烦,先跟陈丽文拉上关系,万一有一天有需要,没准儿会有用。
政治其实就是人际关系,搞好了人际关系也就是搞好了政治。
果然,王汉荣到了熊天林他们每天跳舞的那个小树林,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材匀称但是长得很严肃的女人在一旁坐着。见到熊天林过来,她马上站起来打招呼:“熊老好,等您半天了。”
这女人就是陈丽文,只见她穿着时尚,跟熊天林倒是很登对。两个人没说什么就搭手下了场。
王汉荣注意到,陈丽文跟熊天林的舞步配合得很好,明显比其他人高上一筹,舞步和眼神都相当默契。此时,王汉荣真有点后悔,这么多年,他也有无数机会学习跳舞,可他都觉得那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给拒绝了。现在,他看到陈丽文跟熊天林有说有笑的,心里真是后悔,自己要是早点学会跳舞,跟陈丽文沟通也会更容易啊。
一曲跳罢,王汉荣本来以为熊天林会把陈丽文带过来给他介绍一下,谁知道,他俩走到几个中年干部中间去了,那几个中年干部不是公检法系统的,王汉荣也不好过去。于是,他希望下支曲子熊天林能把陈丽文带过来,于是,就坐在一边等。谁知道,一连好几支曲子,熊天林只跟陈丽文跳,休息的时候就到不同的圈子打招呼,似乎忘了王汉荣的存在。
而这个跳舞的人群里认识他王汉荣的又不多,也没人过来跟他打招呼。王汉荣顿时感到自己就像被遗弃了,颇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孤独是一种毒药,一旦被它控制,你对世界的看法都会发生改变。
现在,王汉荣坐在那里看着熊天林和陈丽文呵呵地笑着。无论是他们的一进一退或者是飞快地旋转,他都觉得他们是在嘲笑自己。尤其是熊天林有时笑得特别大声,似乎笑给王汉荣听一样。
此时的王汉荣,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在周围人的目光里显得是那么可怜,任何人一个不经意的目光都像是在嘲讽他。
王汉荣向熊天林报以一个恨恨的眼神,转身走开。有时候,王汉荣真想放弃,他甚至在夜深睡不着的时候想,自己一个退休的老头儿,一个被组织遗弃了的人,去跟那样一个神秘俱乐部斗,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很多人的手都在那里乱搅的地方。自己就是沾个边儿,都有可能被里面溅出来的东西伤到,何况现在还要主动往里跳。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不自量力的螳螂,或者是一个头戴盔甲、骑着瘦马的堂吉诃德。这样有意思吗?
本来这次他叫张忠煌和李铁牛通过人大和政协来组织材料准备给彭城市委朱振瑞和市长刘力刚施加压力,王汉荣并没有对此抱太大的希望,也就是搂草打兔子,能有收获就有收获,没有收获也无所谓。反正那个俱乐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对建辉怎么样。那些证据虽然有危险,但是一时也不会爆炸。自己这样的做法只是想拆掉炸弹的引信,使它变得更安全一些。
可是,现在不同了。原来儿子猜测唐家在这件事上负有直接责任,自己还叫他不要乱猜,不要跟唐家树敌。现在,唐本强亲自打电话给自己,虽然口气不是很强硬,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王汉荣怎能听不出来?
现在想起来,当初儿子在话里话外怀疑是被设计了并不是毫无可能,也不是自我辩解。看来,有些因素是当初疏忽了。不行,既然唐本强现在赤膊上阵了,自己就不能不进行防御。对了,一直想去北京看望一下老领导,现在看来时不我待了。
王汉荣走回家,马上走进书房,打电话给吴利怀,叫他马上安排去北京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政协副主席,去哪里都要跟有关方面打个招呼的。
坐在海滩的阳伞下,唐本强看着秘书小王和妻子带着小孩子在快乐地嬉戏,心里充满了温馨的感觉。这么多年小王跟着他也是蛮辛苦的,尤其是在自己退休这几年,做自己的秘书更是辛苦。昨晚,儿子来给小王的妻子接风,顺便提出了要把小王放出去的建议。关于这点,唐本强其实早有打算,他其实早跟省委办公厅秘书长和省委组织部部长打过招呼,将小王在省委办公厅内部把级别调上去,然后再外派到那个地市去,先做个副书记,然后再调个市长什么的。但这要等机会,因为下面排队的人也不少,空降部队也不好安排。
其实,唐本强曾经作为省委书记,管过多年的组织部门,他很清楚调整干部的奥妙所在。看起来都说是要在成绩或者作风上注意,其实,各个干部光在资料里你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关键还是组织部门熟不熟悉他。这就像打麻将,桌面上的牌看似淅淅沥沥地随机摆放,但是,高手却能在洗牌过程中,把关键的几张牌扣在自己的手里,然后摆到合适的位置上。这干部调整也是一个道理,像小王这样的心腹之人,第一要让他去关键的位置,第二这个位置还要适合他,关键的时候要发挥作用。
所以,今天一大早,唐本强就打电话给省委组织部部长陈绍文,叫他抓紧安排小王的事情。陈绍文当年就是唐本强临退休之前从下面一个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提上来的,经过这几年在常委锻炼,再往上走一步已经是指日可待。所以,既然老书记要把小王安排出去,他自然满口答应。
不过,唐本强暂时还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小王,因为,省委办公厅答应给自己安排的新任秘书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小王还得在自己身边留一阵子。
海风习习,椰树摇曳。唐本强的心情惬意极了。昨晚,唐志波还特地告诉自己,阿霞妹妹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他很高兴,毕竟是自己儿子,说什么都会照办的,不像对别人,说个事情还要欠个人情。
不过儿子似乎嗅到了点味儿,一直问自己是不是对那个女医生有意思。唐本强当时就回答道:“你以为你爸爸还是青春年少的小伙子?还能一见钟情?我只是觉得她很值得同情,你别瞎猜啊。”
唐志波却嘿嘿地笑着说:“您就是一见钟情也没关系,只要您喜欢,婚礼我给操办得热热闹闹的。”
儿子这话叫唐本强很开心,别的不说,凭他不反对自己再婚就说明他不自私。可是,唐本强还真有再婚的打算。有老朋友对他说,要是有合适的,就住一起,也别登记,合适就这样,以后留份财产给她。如果有什么矛盾,两人也可以随时分开,这样没麻烦。唐本强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很符合自己目前的状态。自己没多少年活头了,不想再搞个麻烦,到时候叫儿子女儿为难。
“唐书记,一个人坐着呢?”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来了,肯定是尹诗双。这个机灵的丫头,这些天没事儿就过来陪自己。
“坐吧,诗双,以后别老叫我唐书记,那样显得生分。”唐本强乐呵呵地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那我叫您什么?”尹诗双笑吟吟地问。
“要不,我认你做干女儿吧,以后你叫我爸爸好不好?”唐本强半开玩笑地道。他之所以用这样的口吻,也是怕尹诗双拒绝。
“好啊。”尹诗双高兴地回答道。不过她马上眼球一转,皱着眉头说:“只是,我不知道唐总同不同意啊?这样吧,我先叫您唐伯,他要是同意,我摆一桌,大家庆贺一下。”
“你这丫头还蛮懂礼数的。好啊,你先这么叫着,回头我跟唐志波说一下,他有你这么个妹妹还不高兴死了?回头我叫他送份大礼给你。”唐本强笑着说。
“什么大礼啊?唐伯。”尹诗双笑颜如花。
唐本强想了想,说:“我叫他介绍个男朋友给你,好不好?”
尹诗双的脸突然红了,说:“唐伯,人家还小呢。”
“嘿嘿,抓紧吧,不然过几年就成大龄剩女了。”唐本强呵呵地笑着说。
尹诗双从座位旁边的冷藏箱里拿出一杯饮料递给唐本强,说:“唐伯,您还真新潮,还知道剩女呢。”
唐本强嘿嘿一笑,说:“你唐伯我就是资深剩男,怎么会不知道剩女?我告诉你个秘密,我还有微博呢。”
“哦?您关注我了吗?”尹诗双问。
唐本强一耸肩,说:“保密。”
尹诗双明白,唐本强一定是关注自己了,只是他太低调,用的什么网名自己不知道而已。
“对了,唐伯,我求您的事,您跟王书记说了吗?”尹诗双忽然问。
“哦,我打了电话给他,他只是说那事是政协的统一安排,跟他个人没关系。再说,他也解释了,说扫黄打黑这是全国性的行动,也不是单单针对你们。”唐本强回答道。
“唐伯,您相信他的解释吗?”尹诗双问。
唐本强笑着回答道:“王汉荣这人我知道,他做什么私事也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不过,这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历届领导都知道你这里的事情,不会单单盯上你们的。”
既然唐本强这样说,尹诗双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她自己明白,王汉荣绝不会就这么收手的。
望着沙滩上小王快乐的一家人,唐本强露出父亲一样的微笑,对尹诗双道:“你看,他们多幸福。你也快点嫁人吧。”
“我也很想嫁啊,可是,没合适的啊。”尹诗双像个乖乖女一样说道。
唐本强扭过头来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诗双,你这丫头哪儿都好,漂亮、懂事、大方,可就是有点太精明了,也许这个跟你的工作有关系。你看,你昨晚跟我说到关于王建辉那些事的想法,我觉得跟你实际的年龄有很大的差距。你太成熟了,这哪里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的思想?倒有点像我们这些老头子啊。”
尹诗双忽然叹口气,说:“唐伯,我这也是没办法。您看,管理委员会把这么一大摊子事交给我。我要是不管好,不仅是对不起管理委员会那些股东会员的期待,也对不起这里上千的员工啊。”
唐本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诗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