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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孙菀的脚步停在一座灯火辉煌的商城前。她往里张望了一下,见那里熙熙攘攘,热闹喜庆,好像天底下再没有伤心事一般,她不禁心生向往,朝那里走去。
各个专柜的导购员都忙于照顾珠光宝气的顾客,无暇关注她这样形单影只的失意人,孙菀也并不介怀,游走在各个专柜之间,偶有合眼缘的,她便拿起看看,看过后就放下。
她铁了心不回头看卓临城,所以并不知道卓临城将所有她拿起过的衣服、鞋子都买了下来,直到她逛够出门,才从商场的镜子里扫见他手上拎着无数个纸袋,姿态像极一位称职的管家。
孙菀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他,隐忍道:“你有完没完?”
卓临城避而不答,淡淡回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他的样子坦然得好像整晚上都是她在无理取闹一般,真是气人!她用眼神回敬一句“您慢慢等着”,头也不回地走掉。
斗了一晚上气,孙菀饿得头眼发虚,脚也胀痛得厉害,好在不远处就是簋街。
秋意并未让簋街的热闹减色半分,无数彤红的灯笼挂在幽蓝的夜幕下,与烧烤摊子上烧得正旺的炭火辉映,融合成一片夸张的光影。孙菀也不细挑,就近找了家夜市摊,轻车熟路地要了一份涮锅。
就在她大快朵颐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对面的摊位上坐下,孙菀用余光瞥看了他一眼,顿时失去了一半胃口。
她放下筷子,冷冷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将手上的纸袋寄存去了哪里,形单影只地坐在一株百年大槐树下。他很不习惯簋街的烟气缭绕,坐姿紧绷,神情肃穆,似乎要与面前污脏的桌子进行一场商务谈判。服务员殷勤地将菜单递给他,他眼神怪异地看着那本红中透着黑的油腻本子,犹豫了好一阵,到底没接,只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服务员热切一笑,抱着本子离开,少顷,一瓶矿泉水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拧开盖子,抿了几口水,便轻轻仰头往天上看去。他头顶的槐树枝桠遒劲伸展,俯瞰着他,偏生条条枝杈还挂着数百只红灯笼,更像是个张牙舞爪的老妖。妖异地红光笼罩着他,扭曲了他清俊的轮廓,使他看上去像在一幅后现代的油画里。
为免自己越看越来气,孙菀别过眼,低头继续祭拜自己的五脏庙。半桌子的羊肉、菜蔬好歹填满了她腹中的空虚,驱走了她体表的寒意。压下了胃火,孙菀对他的气便也消了许多,她自斟了一杯菊花茶,一边抿一边觑对面的卓临城。
这会儿,他正艰难地举着筷子,对着一锅羊蝎子无处落箸。孙菀咬唇暗笑,他生平最讨厌有气味的食物,想来刚才他一定是看也没看,直接让服务员上招牌菜,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好在服务生贴心地送来附赠的凉菜,卓临城挑了筷子米饭,就这一根菠菜放进嘴里,咀嚼了片刻后,蹙眉放下了筷子。
孙菀暗中看够他的笑话,才施施然买单起身。茶足饭饱之后,她循例去某老字号私房甜品排队,哪知那天的甜品生意异常火爆,排队的人几乎将小小的门脸挤爆。孙菀最喜欢这家的杏仁露和椰汁马蹄糕,哪里肯就此放弃,只好耐着性子去排队。
队伍排到一半,她才知道甜品店里有台设备出了故障,出货较往日慢,客人却不见少,才导致这人山人海的拥挤场面。排了近二十分钟,孙菀才如愿拿到一杯杏仁露和一袋打包好的马蹄糕,她忍不住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往人群外走,不料有不长眼的急着往前挤,一下将孙菀挤去了路边,孙菀脚下一个不稳,倒退几步,歪倒在地上。
人群里爆出一阵喧哗,那么多人看她,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那罪魁祸首自然更不敢冒头。
孙菀尴尬得厉害,强忍着脚腕处的钻心剧痛,挣扎着要起身,这时,一双手从她背后穿过,稳稳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孙菀低着头,小脸红透,耳边仿佛听见黎美静尖刻的声音:“叫你作!玩砸了吧?”
卓临城将孙菀放在路边的长凳上,在她面前蹲下,轻轻脱掉她脚上的高跟鞋。见她莹白的足踝上红肿了一大片,他低垂的眼帘不禁一颤。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脚,在路灯下查看,确定不是脱臼后,他仰面安抚:“没事。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罢,他快步折回簋街。几分钟后,他拎了几只冰袋回来,复又托着她的脚,在红肿处施以冰敷。反复敷过几次后,见她脚上红肿略有消退,他才走去路口打车。
由于他们所在的小区制度严格,载着他二人的出租车到底没能进去。无奈之下,卓临城只好当着众人再演一次“公主抱”的戏码。
一路往回走的时候,孙菀心虚地瞄他脸色,他的眸底虽平静无波,一双薄唇却抿着,想来,他或多或少也是有气了。
到了这般田地,孙菀天大的气也暂时放下了。她扁了扁嘴,从紧攥着的纸袋里拈出一片马蹄糕,递到他嘴边:“喏。”
卓临城态度明确地将脸转去一边。
孙菀也不将就他,同样态度明确地将那片马蹄糕塞进自己嘴里。
回到家后,卓临城一径儿将她抱回卧室,安放在床上。见孙菀低头不语,他也不做逗留,循例回楼上沐浴。
耳听得他的脚步消失才楼梯口处,孙菀才挣扎着起床,左脚套上拖鞋,一蹦一蹦地跳到厨房,尽量轻地翻出三文鱼,。电子书下载在电磁炉上煲上一锅鱼粥。
二十分钟后,孙菀算准他要下楼,关了火,蹦着将粥放在他一眼可以看见的地方,回房落锁,蒙头大睡不提。
第32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1)
次日,孙菀又早早醒来,她动了动脚,感觉那里肿痛消了很多,便打消了请病假的念头,缓缓更衣起身。
她以为自己起得足够早,出门一看,有人比她更早。
餐桌上摆着三明治、煎蛋和奇异果切片,某人一边看报纸一边细嚼慢咽。被她折腾了一宿,又赶早起来扮演贤夫,他看上去竟还是那样风度翩翩,优雅从容。
经过昨夜,孙菀死了与他针锋相对的心。梳妆停当后,她不待他招呼,很识时务地回餐厅用餐。出门后,她也没有拒绝他载她上班。
一路无言,他们很好地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上班时,孙菀竭力不让自己再去想“余小菲”三个字,而是转头对付昨日未处理的工作。她面对满纸分分合合的八卦,一股较往日更甚的厌恶之情油然而生,但还是要去忍耐。
一整天,卓临城都没有来电话。临近下班的时候,孙菀心情兀自烦乱起来,连财务通知薪水到账的消息都无法让她有所缓解。
电脑关机那一刻,安静了一天的电话骤然响起,惊得孙菀一颤,抓过一看,见是卓临城,她怔了好一会儿,才五味杂陈地接了。电话内容很简单,他来接她去外面吃晚饭,问她想吃什么。孙菀淡淡回了句“随便”。
到“万乘”时,孙菀发现偌大的餐厅又只有他二人,又见服务生上完菜后就彻底消失,孙菀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孙菀一边安静地用餐,一边在心里打着腹稿。良久,卓临城放下刀叉:“无论心里憋着什么事,最好都不要超过48小时。”
孙菀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技巧,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把一件那样敏感的事情说成了儿戏。更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她在介意什么,却偏要她亲口说出来。孙菀不想和他绕弯子,越绕只会让自己越处于劣势:“余小姐还好吗?”
她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从他紧张的程度也不难判断出个大概。
卓临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顿了一秒:“应该还好。喝醉的人,无论当时闹成什么样子,清醒后也不过是有点头痛。”
他顺带着将当日仓促离开的解释奉上。
孙菀笑了一下:“我很难想象在什么状况下,我会因为喝醉酒深夜打电话给夏老师,而夏老师居然也会第一时间丢下师母,赶过来为我善后。卓临城,莫非到了现在,你还想告诉我,你和余小姐只是工作往来吗?”
卓临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确实对你有所隐瞒。我和余小姐,是很聊得来的朋友。”
“我一直以为朋友是种很正当的关系,没想到在您这里,竟成了一种需要掩饰、回避、隐瞒的关系。”孙菀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我只是担心你误会。”
“误会?平白无故的我误会你们做什么?”孙菀克制住内心的激动,“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喜欢无中生有的无聊人?”
半晌,卓临城才答:“也许是我枉做小人了。”
孙菀有点不想和他聊下去,他永远有办法在她的患处隔靴搔痒。她拿起湿巾,低头擦嘴,无声地冷笑,笑得眼角湿润之际,她重重放下湿巾后,抓起包包,推开椅子起身就走。
卓临城追上她,从背后用力将她环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样对我,有意思吗?”
他不说这话倒还好,一听到“无关紧要”四个字,孙菀忽然动怒,她一边使劲挣扎,一边掰他的手臂:“无关紧要?无关紧要你会避开我接电话?无关紧要你会深夜赶过去帮她收拾喝醉酒的烂摊子?无关紧要你的衣服会被人家留下口红印?我要多愚蠢,才会相信她是你无关紧要的人?”
卓临城怔了一下,加倍用力地抱住她:“那天晚上她喝醉了,顶着雷雨天打电话给我发酒疯,我不能见死不救……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不能说我多清白无辜,但是你要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止不住的眼泪从孙菀眼中滚下,她明明讨厌欺骗,但当他真真切切承认他并非无辜时,她的心反倒缩得更厉害,直缩得让她直不起腰来。
卓临城伸手拭着她脸上越来越多的眼泪,抹到最后,他内疚地将头埋去她肩上。
孙菀挣扎渐弱,怔怔地靠在他怀里,脸上的泪痕在餐厅的暖风中渐渐干涸,让她的脸绷得发疼,时不时有泪珠惯性般从眼眶里流出。
那天晚上,他们在餐厅里相对坐到深夜。
卓临城不再隐瞒他和余小菲的故事。他们相识于一次追尾事故,事故发生之后,他们惊奇地发现彼此总能在不同场合遇到,派对、酒宴、高尔夫球场,于是交情便从点头、微笑到寒暄。
后来,余小菲成了卓临城某位圈内密友的女伴,他二人见面的次数便日益密集。一次闲聊,余小菲听闻卓临城旗下有影视项目,便很仗义地为他奉上夺奖归来后的初秀。再以后,余小菲与那位密友和平分手,却与卓临城互引知己。
这段故事,卓临城说得字斟句酌,光明磊落,至于到底抹去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无法坦承,初次见到余小菲,他就被她的眼睛吸引了去,她的眼睛和孙菀的生得很像,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里没有对他的抗拒、冷漠,而是他幻想能从孙菀眼里看到的柔弱、温软。
聪明绝顶的余小菲很快就探出他的软肋,她用她的眼睛打开了通往他心里的门,他们成了可以互述感情的暧昧知己。在感情里,女人总是容易先男人一步沉迷,不久,余小菲便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逐,在确信他绝不会背叛婚姻时,她又提出愿做他只争朝夕的恋人。
在与孙菀婚姻最冰冷的那段时间,他也有过一两次心旌动摇,但终究还是把持住了。随后便是决然的撤离,决绝到对巨资投拍的那部电影都不闻不问。若非她因工受伤,他迫不过情面去看她,他几乎就要忘记曾有这样一个人差些闯进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