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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不曾当面和你道别。
我回森林里去了。
保重。
赫蒂。
乱世
简单的包袱和长枪一同挽在肩头,回复了初出森林时的孤身一人,她走得很快。尽量挑着无人的小路走出中州,再过十来天穿过希铎边界,就可以到达森林边缘。
叁差不齐的黑发随着步伐轻摆,摒掉了一切思虑,她只想赶快回到愚者森林。一路上极少休息,赶路成为唯一重要的事。
被魔族占据后,希铎民间频起的反抗事件令局势日渐紧张,占领军以维肯皇帝的名义颁布了夜间宵禁令,强令民间将上交武器,违者被毫不留情的屠杀,经常听闻某个村镇一夜之间被魔族军队残杀殆尽。
驻守各地的魔族十分倨傲,根本不把希铎地方官放在眼中,放纵士兵奸淫掳掠,百般凌虐愈增民怨。是以如此铁腕,也未能压制人类的反击,渐渐成星火燎原之势,伏杀狙击不断发生,常常在阴暗的角落发现落单魔族士兵的尸体,两族的对立越来越明显,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踏入希铎后赫蒂改为晓宿夜行,即使遇上魔族巡逻分队也很容易闪避,夜色和轻盈的身手是最好的掩护。
只是有些事,即使身手再好,也无法躲开。
借着暗淡的月光,她掩埋了被弃在路边的女孩尸体。
赤裸的身体遍体鳞伤,数不出有多少个伤口,又是如何痛苦的死去,血污而扭曲的脸上依稀可辨生前的清秀。赫蒂轻轻合上她的眼,取出旧衣覆上,又落下一捧捧黄土,说不出是一路来的第几个,哀痛逐渐变成了麻木。
触目的惨景让她不忍又无能为力,只希望能尽早回到静谧安详的森林,在魔族人类皆不会进入之处,或许将不再痛苦。
皇宫内,高层会议室紧闭的门响起敲击声,在与会将领的注目下轻推开。苏玛探身而入,向会议桌前的伊尔点头示意。
“殿下,那边联系上了。”
收到讯息,银发王子立即起身,示意休会,随同苏玛匆匆走出。
“如何做到?”
“透过七名暗谍策动了希铎北部的动乱,引得二王子凯维亲身前去镇压,皇宫的守卫稍稍松懈才有机可乘。”
“现在?”
“魔族精锐部队全力反制,乱局已被平定。”苏玛定了定,低低的说出,“七人全部牺牲,至死不曾暴露身份。”
静默了半晌,俊美的脸上一片肃然。“给勇士应得的荣誉,厚待他们的家人。”
“是。”
简短的对话中,两人穿过长廊走入一间密室,厚重的窗帘紧闭,科林正在屋内等。雕花书桌上,一块通透的魔法晶石明灭不定,散出淡淡蓝光。
见王子走入,科林无声念诵,手心释出微光拂过晶石,低弱的光芒忽然盛放,照亮了四周,形成笔直的光幕投映在墙上。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光芒中显形,逐渐清晰,窈窕的身段在丝缎长裙的衬托下优美动人,只是面容苍白而憔悴,使这份美丽打了些折扣。
“伊尔王子殿下,很高兴再次见面。”女孩屈膝致意。
“弗蕾娅公主,打扰了,抱歉让您冒险。”伊尔还礼,略带关切。“公主殿下的处境……?”
“还好。”她勉强自嘲,“比起可怜的臣民百姓,已经算是非常好。”
“希铎的情况我也有听说,不过还请务必忍耐,毕竟目前皇室……”
“只剩下我一个人。”弗蕾娅打断,语中满是苦涩。
“是的,我真希望连我一起杀了,好过这样煎熬的苟活。我知道他为什么留着我,只是因为公主的身份可资利用,我真后悔。”说到最后,已忍不住低泣。
“殿下说的他是……?”
“魔族三王子沙洛。带兵攻入希铎的就是他,凯维后期才从魔亚大陆赶来,为了让沙洛能腾出手进攻中州。”
“凯维是什么样的人,殿下可曾见过?”
“只见过一面,听说针对百姓的暴虐行径大多由他纵容。很可怕,残忍而无情,那次见面若不是沙洛赶到……”她说不下去,脸上犹有惊悸之色,显然当初受惊不浅。
“沙洛和凯维的关系?”
“很差,似乎彼此憎恶。”虽是娇生惯养的皇室花朵,弗蕾娅仍有本能的政治敏感。“若是想利用他们的分歧会大有可为,但沙洛目前有绝对掌控权。”
她犹豫片刻,掠过一抹狠色。“伊尔王子,我想说……过去我曾在雅法见过一个叫赫蒂的女孩,贵国的菲腊伯爵也清楚此事。”
伊尔的眸子闪了闪,“我听说过,公主殿下提起她是?”
“她和沙洛的关系非常密切,只要好好利用,控制她能对魔族造成极大的制约。”
“她是人类。”他不带感情色彩的陈述。
“我知道,但她对沙洛的意义非比寻常,魔族杀了那么多人,也该尝尝自己受胁迫的滋味。”怨恨布满了秀美的脸,泪光盈盈,说不出是恨是嫉。“沙洛就是莱亚,殿下查查就知道,他们一起旅行了那么久,不是她沙洛早就死了,希铎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气氛一片冷滞,他淡淡开口。
“公主说得有理,只是一介平民和一个帝王,谁该背负更大的责任?假如维肯陛下不曾放弃……”伊尔薄唇轻抿,抑住了更多谴责。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很卑鄙。我恨沙洛,也恨她……”珍珠般的泪滑下,弗蕾娅再无法镇定,多日的孤独怨憎令情绪崩溃。
“父王死了,皇室毁了,一点办法也没有,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魔族横行?”
看着昔日地位尊崇的皇室公主痛哭,碧眼掠过一丝悲悯。
瞥了眼公主身后密谍的暗示,“请殿下珍重,只要您还在,希铎尚有希望,千万不要放弃,中州会在背后支持。”
光影转淡,公主哀伤的面容渐渐消失,室内恢复了黑暗。
科林起身拉开厚帘,明媚的春光透入,冲淡了沉闷的空气。
“她知道的不多。”苏玛喃喃自语。也难怪,被魔族控制在深宫,能获取的资讯有限。
科林并无失望,早在意料之中。“至少把晶石递交到公主手上,以后会谈方便得多。”
“下次科林可以把希铎的反抗情况告诉一部分,让她建立起信心。传令密谍暗中保护,一旦有机会,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把公主救出来,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伊尔思忖局势。“沙洛回国后必然会加大镇压力度,暂时让策动人员蛰伏起来,避免无谓的损失。”
两人正待执行,苏玛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伊尔留意到,示意他直言。
犹豫了片刻,苏玛硬着头皮。“那个男孩——叫裴吉的,昨天辞别梅林法师,出城走了。”
碧眼沉了沉,没有说话。
“他去哪?愚者森林?”见苏玛肯定的颔首,科林叹息。“有什么用,上古森林,不是徘徊不入就是终身迷失饿死林中,别说是初学,就连大魔法师也没办法在那种地方找人。”
苏玛耸耸肩,“这话梅林法师也对他说过,还说以他的天份半途而废是多么可惜,他完全听不进去。”记得梅林苍老的面孔懊恼不已,抱怨良久,眼见极有前途的弟子铁了心离开,大魔法师同样一筹莫展。
伊尔的手紧了紧,又松开。面无表情走出房间,步伐快得像后面有人追赶。
俩人顿时噤声,不敢多说,对望一眼随后跟上。
再次踏入巴伦,不论是心境还是眼前的情景,都与上次截然不同。
街上冷清了许多,即使偶尔有路人,也是行色匆匆,在骑着高头大马的魔族士兵枪下低头走过,无人停留。街市萧条,满市店铺都已关门闭户,少数门窗还有大片暗色血渍,焦黑的烟痕宛然。
赫蒂用布裹起长枪,快速穿过巴伦。
尽管十分小心,仍引来不少漠然的视线,这时候单独出门的年轻女孩,不知该说大胆还是愚蠢。几个魔族士兵注意到她,呼喝着走近示意她站住,没有犹豫,她拔腿就跑,迅速消失在墙头巷角,将追逐的身影远远甩开。趁着早晨进出城的人多混出了城外,她松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一个城市,再走十来日,应该可以顺利抵达森林。
接近北方,路边的弃尸日渐增多,无法视而不见,停下来掩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面对杀戮死亡,唯一能做的不过如此。擦去额上的汗,她覆上最后一捧土,十指因挖土而粗糙,些微红肿发热。
耳畔隐约传来惊惶的哭喊。
循声望去,树木挡住了视线,她走近矮坡边缘,俯视下方的大道。
一群衣衫褴褛的村民疲惫奔逃,身后的魔族铁骑散漫的追击,游戏般的冲刺,时而赶过,雪亮的军刀挥落,一个男子的头滚落尘土,身子犹往前奔,鲜血从颈腔喷出,几步后才轰然倒下。
惊怖的哀叫尖泣充塞了耳膜,赫蒂捂住耳畔不忍听闻。
哀哭渐渐零落,取而代之的是魔族的轰笑,狰狞的脸上有对血的渴望,嬉笑着杀尽了所有男人,驱驰着战马将仅剩的十来个女人围起,圈子一点点收小,无意中逼近了她藏身的树丛,恐惧的气息从坡下传来,她不敢想这些女人将是何等遭遇。
明知不会被发现,她的掌心仍布满冷汗,拿不准该如何是好。
魔族士兵已经开始戏弄,枪尖微晃,轻佻的挑开女人颤抖的衣襟。细腻的肌肤袒露,激起更多兽欲。抱在怀中的婴儿忽然大哭起来,仿佛对暴行的控诉。
号啕哭声让对方不满,斥喝那个年轻的母亲丢掉婴儿,女人吓得面无人色,反而搂紧,瑟缩着后退,险些撞上比划在身后的枪尖。一个魔族小队长式的人烦燥的皱眉,士兵锋利的长剑刺出,眼看连人带婴儿性命不保。
蓦然,斜刺飞来的石块重重击上额头,打得这个倒霉的军士当场昏死过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惊了片刻,魔族立即警戒起来,纷纷退后,雪亮的锋刃指向攻击的来处,还没等立稳,树从中飞扑出的人影打乱了一切。
手上长枪连挥,士兵应声落马,功夫稍好点的不过几个回合便被刺下,剩下的两人见势不妙,策马逃远,直到周围魔族全部倒下,赫蒂才停下身形。
无暇考虑事情的后果,她拉起一个个软倒的妇女,不管会不会骑术,通通塞到马上,嘱咐她们抱紧马颈,实在无力的干脆用绳子打上活结捆上马背。
用力一击马臀,十余匹健马载着劫后余生的女人逃入树林。
远处,魔族小股部队奔腾而至,幢幢黑影转瞬已在眼前。
虎口
眼前的部队全副黑亮铁甲,已属魔族正规军。
她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凝神应对逼近的包围。
魔族的杀气越来越盛,在对方攻击之前,她腾跃而起,屈肘重击,一个士兵来不及攻击便已应声坠地。赫蒂落上马背,长枪一横,震开十余件兵刃的刺击,数个回合已打开一道路,拔马而逃。
飞蝗般的箭雨忽至,逼得她轮枪护身,拔落飞近的箭矢,又一拔部队增至,心下暗暗着急。座下的军马哀嘶一声,颓然跪落,一枚冷锐的箭矢深深没入马腹,眼看是不行了。
赫蒂跳下地冲入追击的士兵中,刺挑钻打如入无人之境。
只是每一夺马即有箭雨袭来,伤不了她杀马却是容易。没有马在平平的大道上奔过魔族铁骑根本不可能,又不能逃往那些女人相同的方向,手中的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心却越来越凉。
黑色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