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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马上应允。不大一会工夫,柳南天从寝殿内出来,脸上还是那副淡定的神色。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确实是中了金蚕蛊,臣断定中蛊时间不长。臣已带来柳家的丹方,只要用水酒和鸡煮即可,以后固定时间做些疗程,蛊毒自会逐渐消除。”
众人轻舒一口气,皇帝急忙吩咐下去煎药,接着问道:“柳爱卿可寻得蛊毒之源?”
“这好办,中蛊之人必寻蛊而去。只要知道殿下今日去了哪些地方,哪里呆的时间最长,那里就是蛊源所在。”
殿内霎那一片寂静。少顷,阮贵嫔从皇帝身侧闪出,愤懑委屈的样子:“皇上,方才太子殿下在臣妾那里睡了一个晌午,难道臣妾的寝殿就是蛊源不成?”
皇后柔声劝说道:“妹妹何必急成这样?柳大人又不知道濂儿去了你的宫里,等蛊源查到,清者自清,自会还妹妹一个公道。妹妹你说对吗?”
阮贵嫔已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的脸已挂了霜,也没去安抚她,声音阴沉:“来人,带柳爱卿去阮贵嫔寝宫查清蛊源。”
殿内剩下的几个人沉默地坐着。楚士雄睥睨四周,皇帝阴沉着脸,身旁的皇后端然而坐,脸上的表情风清云淡,阮贵嫔坐在另一旁小声地抽泣着,他的心里已经意识到阮贵嫔的好日子到头了。
果然柳南天在阮贵嫔的寝殿里搜出了装着金蚕的木盒,盖子当众打开,众人一声惊呼:皿内趴着的金蚕一动不动,身上泛着幽亮透深的清光,虽然已被柳南天用治蛊术除死了,那样子好象随时还要扑出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阮贵嫔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呼冤枉:“皇上,臣妾绝对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啊!肯定是有人想害臣妾,请皇上明查啊!”叫嚷着,一手拉住了皇帝的肘。
皇帝懔然一抖,脑子里想着如此可怖的东西却在她的寝殿里,昨天他还歇在那里,和她共渡云雨之夜。心里起了疙瘩,不由得甩了她的手:“朕待你不薄,原来你竟有一颗蛇蝎之心,如今铁证如山,你再狡辩也是无用,朕已不想再听你什么了。”
阮贵嫔颓然坐在地上,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凉。皇帝也不去看她,挥手示意:“传朕的旨意,削去阮如玉贵嫔封号,降为平民。连同贵嫔殿里的几个宫女送至宗人府,一并按我朝律法惩治。”
第五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2
金蚕蛊风波终于平息,皇帝仿如打了一场持久战,显得慵乏而疲惫。皇后走至他的面前,用温柔绵软的声音安慰道:“阮妹妹这样,臣妾也是万分难过。皇上还是以龙体为重,切勿躁了心,臣妾再去选个德才兼备的来侍奉皇上。”
皇帝大受感动,长叹一声:“你我夫妻十年有余了,当中那些人换来换去的,真心待朕的能有几个?没人像你如此的大度谦和,许多事情也真是委屈你了。”
皇后看皇帝当众赞赏她,不由得绯红了脸。她本就是个美丽的女子,这回越发显得娇姿欲滴了。皇帝心里一动,微碰了她的袖肘,轻声低语:“今晚朕来陪你跟濂儿。”
皇帝心情逐渐好转,方坐直了身子,对着柳南天微笑道:“这次多亏了柳爱卿,宫内才保住了平安。朕一定要奖赏于你,不知爱卿有何要求?爱卿尽管提出来,朕肯定会答应。”
柳南天跪地谢恩:“替皇上分担解忧是为臣的本份,为臣不敢有丝毫的要求。”
“君无戏言,爱卿尽管提出来,不必客气。”
柳南天微微沉吟,才恭身回道:“臣膝下有一女,年方不到六岁,乖巧秀气。臣斗胆恳请将来我女能侍奉太子殿下,臣心中不胜荣幸。”
“哦?”皇帝扬眉,侧脸看向皇后,“听皇后说起过,柳爱卿是你的远房表亲。如今柳爱卿要将掌上明珠许配给濂儿做妃,不知皇后有何意见?”
一直没出声的楚士雄冷眼瞥向皇后,嘴角牵起讥诮冷薄的笑,今天最大的赢家就是她了。
皇后已经隐约感觉到他的目光,却含笑道:“臣妾虽还没见过这孩子,可早就听说她生来就明眸皓齿,人见人爱。一岁多已背熟四书五经,两岁就会吟诗写词了,等她成年必是个才貌双全,倾国倾城的美人,跟濂儿倒是天生的一对。”
皇帝兴致颇高,话语显得爽朗轻松:“如此才貌,可不能委屈了你家千金,等濂儿过了弱冠之年,朕就赐她做太子妃。”接着微笑看向皇后,“皇后亲上加亲,这里要向皇后道喜了。”
柳南天嗑跪谢恩,一旁的楚士雄趋前恭贺,一桩儿女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天气逐渐转凉,秋天到了。
柴房里的疯女人已经被放了出来,紫桐曾经进去过一次,对着她一顿长时间的训斥,疯女人变得安静乖顺了。她本来就是紫桐收留进来的,紫桐的话她自然最听得进去。
疯女人又开始在后院里兜转,青琐突然发现她手中的木镯不见了。会到哪里去了呢?青琐纳闷地想。
天香楼里的生意如秋天的气候开始萧条。这一天,写着“小菊”名字的红灯笼挂出去了。
看着小菊痛哭流涕的样子,紫桐跨进了鸨母的房间。
“妈妈,小菊是个粗人,没有受过任何训练,也没有学过琴棋书画,你怎么就让她见客呢?”
鸨母眼含微笑:“小菊不用这些,只有这张新鲜的面孔就够了,那些爷儿们喜欢的就是一张清秀的脸。”
“小菊才十五岁。”
“紫桐姑娘的第一次不也是十五岁?这才嫩呢。”鸨母含笑的脸上透着冷酷,“到我天香楼的女人可不能光闲着白吃饭,那些嫩雏早晚有一天要竞价开苞的。”
紫桐听罢一言不发,径直步出了房间,一直走到榭台。
已过晌午,后院找不到疯女人的身影,想是已到柴房睡觉去了。这时一个细弱孤独的身影出现,阴暗的树影投射到她小小的脸上显得模糊不清。紫桐想起她换上湖青色新衣时娇嫩细巧的脸,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她的躯体深处幽幽地升了上来,她不禁打了个寒蝉。
十年?十年后她紫桐本人会是什么样子?她不禁苦笑。她连一年都保证不了,怎么可能再去保护这个弱小的身体?这个小生命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她仅仅来自于一个偶然。
紫桐真希望她被疯女人掐死了,或者倒在红柳的拳打脚踢之下,可是她的生命力之旺盛让她暗暗吃惊,内心一种母性的本能又驱使她去保护她。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眼光再次落到后院的青琐身上。青琐正抬头巴巴地望着她,榭台上的紫桐茕茕孑立,那抹湖青在天衬地映下更是清雅而高贵。青桐似在犹豫,过了良久,才向她轻轻招手。青琐得了旨意般,飞快地向红楼跑去。
“这是什么?”当紫桐开启履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盒内只有一粒粟米大的药丸时,青琐不禁好奇地问道。
紫桐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这粒不起眼的药丸,她珍藏它已经好多年了,这是她的母亲临死前留给她的。当她的姐姐进宫的时候,姐姐并没有服它,结果落了个悲惨的下场。她也不想服它,因为她太爱惜自己的美貌了,所以成了天香楼第一名妓。
紫桐轻笑,带着一丝酸涩:“这是去香散,服了它,美丽的人会变得很普通,普通的人会变得很丑。今日我叫你服了它,你怕吗?”说完,将药丸摊在掌心,缓缓伸到青琐面前。
五岁的青琐是懵懂无知的,她对美丽的概念只停留在紫桐一个人身上,在她的眼中,除了紫桐,别人都是极普通的。而对丑陋更是模糊,在别人的眼里,没有比那个疯女人更丑的了,可在青琐看来,她一点都不难看。
她听话的用双指掂起药丸,在紫桐疼惜无奈的眼光下慢慢咽了下去。当一股似有若无的暖流从腹腔弥漫到脸上,她向紫桐投去了怡然无邪的笑意。
第六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1
楚爷又来了。
紫桐好象专门在等他,将房间里的摆设都变动过了,乍看起来更像书房。倚墙而立的花几上放了南建奇品碧兰,香韵而幽,墙上挂了山水笔墨,案上摆了文房四宝,空气中飘溢着墨香而不是脂粉的香气。
楚爷面墙而立,修长的身子在烛光摇曳下有种被拉长的错觉,他正在端详着墙上的一幅字,神情很专注,看起来他对这里很满意。
“楚爷。”紫桐柔媚的低唤声。
楚士雄转过身来,眼光缓缓扫过紫桐湖青色的罗衣,然后在她的脸上停留凝滞。
曾经也是这样一对幽深清澈的眼眸,宛若一根无形的绳,牵引着他一步步向她走去。她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突然跑开,他瞬间抓住了她的肘:“秋菱,我们谈谈…”她窘迫的挣脱着,她愈是如此他抓她的手劲愈大。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一声轻微的干咳声。
皇后倚门而立,双眼分明簇了一团明亮的火焰,几欲燃烧,他倏然放手。
“啪”,皇后的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似有道不尽的哀怨,说不完的悒恨,“她知道的太多了,你还走火入魔。。。,你若想保命先想办法除了她。”
几天后他就以偷窃为名抓获了她,如此的轻而易举,不留一丝痕迹。她惊恐的看着他,恍如一只落网的虫,连丝毫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那双眼眸却已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正如眼前这对秋眸,明艳得如此之像,和着那抹同样的湖青,依稀中他感觉她正盈盈向他走来。
紫桐一步三摇,绞着她那特有韵的步态走向楚爷,她站在他面前稍作停滞,然后伸出纤纤玉手缓缓为他宽衣解带。他迷蒙的看着她,她反而笑了,笑得那么温柔而甜腻。她的身子贴着他如同一只柔顺的猫,双手轻柔而熟练地抚摸着他半裸的胸脯,渐渐的,他的身子在她的撩拨下轻轻律动,目光迷茫地望着她满含笑意的眼…
青琐被红柳拧着耳朵押进鸨母的房间,那里还站着三个比她稍大的女孩子。
肥胖的鸨母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手里倒握着鸡毛掸子,阴鹜的眼睛一丝不苟地盯着三个女孩的一举一动。
地上铺着一行宣纸,三个身着长裙的女孩排成队,踮着脚步小心翼翼地依次从纸上走过。
“脚步要轻,”鸨母厉声命令道,“裙子不能带起纸来!”突然跳起来,冲过去,手中的鸡毛掸子准确而凶狠地分别打在她们的脚上。
青琐是在后院长大的,过去的日子没有人真正管束过她,她总是赤裸着一双天足野猫般在无人的角落里钻来钻去,弄得灰头秽面。除了红柳时而会厌恶地揍她一顿,其实她还是很自由自在的。
三个女孩头顶一碗满盈盈的水从纸上走过,偶尔溅起一星半点水珠,伴随而来的是鸨母的痛击声和嘤嘤的哭泣声。五岁的青琐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眼里盈满了哀伤和悲痛,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以后所受的苦难将遥遥无期。
青琐不禁幽幽叹了口气,倚在门槛上,回过身去。这时,她蓦然看见红柳一动不动地站在红楼的长廊上,郁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紫桐的房间。
“青琐,”鸨母在叫着她的名字,她急忙跑了进去,“不许开小差,你给我看好了,以后你也是这样子做!”
就在此时,从楼上传来一串尖嚎声,鸨母肥胖的身